“客人,這裡是不允許擅自進入的。”琴音不知什麼時候現身出來,語氣冰冷,不似往日站在櫃檯後那般柔和殷勤。
“我進來時沒有看到人……”莫念指着錦盒道,“我想把這個交給百鳥星君。”
琴音瞥了一眼錦盒,“客人以後若是再有什麼想要交給星君,就請直接交給我好了,若是沒有找到人就放在樓下的櫃檯上。”
“可是我剛纔進來的時候並沒有見到人。”
“若是無人。便不要進來。”琴音不客氣道,“星君這裡從不讓外人進來。他回來後必會責我們,還請客人速速離去。”
莫念無奈。知道百鳥星君這裡奇奇怪怪的規矩多,於是只好告辭。
來到樓下時。只見孩童模樣的雅書站在那裡,微笑着向她福禮:“客人慢走。”
莫念含糊的應了聲,離了爭鳴閣。
“琴音,你是故意把她放進來的吧……”身後隱隱傳來雅書的聲音,還帶着孩童般的稚嫩。
“那又怎麼樣。”琴音冷冷道,“知難而退,下一次她就不會再來了。”
“星君知道會生氣的。”
“星君爲她已經做的夠多了,要是沒有星君她怎麼可能平安降生到這個世上……二十多年了,再這麼下去只能是星君自己受苦,她永遠也不知道星君爲了她做過什麼。”
“這是星君自己的事。我們無權干涉……”
琴音與雅書的爭吵全都被莫念聽了個正着。
她原本已經下了爭鳴閣門外的臺階,聽到這些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百鳥星君爲她做過什麼事?她們指的究竟是什麼……
她從來不想欠別人的人情。若是真的是他做過什麼,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問個明白。
想到這裡,她轉身準備重新進入爭鳴閣。
“……莫念。”背後傳來悠悠男聲,莫念嚇了一跳。
“百……百鳥星君……”莫念呆愣在那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百鳥星君眸光暗了暗,“客人既然來了就請進去吧,像這麼站在外面豈不是讓人以爲我們照顧不周?”
許是因爲她稱了他百鳥星君,所以他也變得與她疏遠起來了。
推開門扉。琴音與雅書規規矩矩立在門邊,盈盈福禮。
百鳥星君看也不看她們,直接帶着莫念進了爭鳴閣。
“我把那隻獸的屍體帶回來了。”莫念道,“沒想到它還是死了……我覺得既是你上次醫了它活命。所以它死後也應該知會你一聲,你若是覺得它礙事我就把它帶回去好了。”
莫念解釋了半天也不見百鳥星君開口。她偷眼去看百鳥星君,卻見他垂着眼眸望着錦盒裡的小獸屍體。
“……還是死了。”他伸手摸了摸小獸的皮毛,“本就不應當存活於世,死了反而落得清靜。”
聽了這話莫念竟無言以對。
百鳥星君突然從錦盒裡將小獸屍體抱起來。也不嫌棄它身上的污血弄髒了他的衣裳,鋪開畫紙將它放在桌上。
“研磨。”他頭也不擡吩咐道。
莫念左右看了看。琴音和雅書全都不在屋裡,難道……要她研磨不成?
百鳥星君這時已經取出三支畫筆,同時將它們握在手裡,“墨呢?”
“就好。”莫念這才手忙腳亂的開始研磨。
百鳥星君下筆極快,莫念在旁邊看着只覺一頭霧水,完全不知他在畫什麼。
他竟將小獸的屍體與畫紙同時做爲他落筆之處。沒一會功夫,小獸的身上已經被他畫滿了奇怪的圖案。
隨手丟了畫筆。百鳥星君信手從筆筒裡抽出把小刀來,刀刃翻轉朝向他的手掌,順暢一劃。
莫念心中暗驚,不知他要做什麼。
只見紅色的血順着他的手滴落在了小獸的屍體上,畫紙散發出淡淡的星芒。
光芒越來越烈,莫念甚至以爲這畫紙要燃燒起來,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光華大盛之後,驟然全部消失了。
莫念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桌案,那隻小獸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它到哪裡去了?”
“還在這裡。”百鳥星君丟了小刀。從袖裡抽出塊絹帕來按在他自己割開的傷口上。
還在這裡?
百鳥星君指向畫紙。
莫念這才注意到剛纔還空無一物的畫紙上現在竟然出現了只畫活靈活現的小獸,長的與那辟邪獸一模一樣。
“不是吧……”她伸手去摸那畫,“它怎麼跑到畫上去了。”
她看向百鳥星君,不過對方卻沒有給她想要的答案。而是含着笑,眸眼深處溢出暖意。
“想不想要這副畫?”他問。
“要多少銀子?”她脫口而出。
百鳥星君瞬時冷了臉,“送你的。”
“我不能白收你的東西。”
百鳥星君挑眉,“你真的不要我的東西?”
沒待莫念回答,百鳥星君從腰間取出只荷包來,“這裡有兩塊薰香的香餅,是我母親親手配製的,每天睡前敲下一小塊擱着玉片加熱,五日後可清體內餘毒。”
莫念愣住了。
百鳥星君離開這裡是爲了給她的弟弟去求解藥了?
“你真的不要?”百鳥星君面帶笑意,望着她,“你若是真的不肯要,那我就不……”
“要!”莫念猛地伸出手去奪他手裡的荷包。
百鳥星君及時將手擡起來,避開了她的手,悠然一笑,桃花眼彎了起來,“叫我名字。”
莫念瞬時一僵。
“我的東西只送給朋友。”百鳥星君捏着荷包,脣角勾起,“莫念,你難道不記得我的名字了嗎?”
“凌……雪翎……”莫念硬着頭皮,舌頭感覺就像打了結。
“莫念真乖。”百鳥星君將手裡的荷包遞了過去。
莫念伸手接的時候,忽覺百鳥星君身子一沉,整個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哎?”莫念拼力撐住他的身子,“你怎麼了?”
擡頭卻見百鳥星君將頭抵在她的肩頭,喃喃道,“幫我倒些茶來好嗎?”
是因爲剛纔作畫時耗費了精力嗎?
莫念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轉身想要去尋茶壺,突然腿邊有什麼在蹭着她。
低頭一看,只見辟邪小獸正蹲在她的腳邊,兩隻小爪子抱着茶杯……
桌案上攤開的畫紙內,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