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上的逍遙谷還是一如既往的秀麗幽靜。林木森森,風語私私。
程問曉向武當逍遙谷走來,寶理和尚及十多個高手便跟在後頭,山下山上的防衛甚嚴。
逍遙谷連接的一處絕壁旁早聚了不少人。李司幽便打坐在一塊大石上,旁邊跟着坐了一個女子,正是孟詩雨。
李司幽仍是低斜着頭,任那一縷金色而暖和的陽光照到臉上。他聽着風聲、樹聲,臉上是一種很愜意的表情。忽然間他嘆息了一聲,道:“陽光是什麼顏色的?”
孟詩雨冷笑道:“一個陰暗的瞎子也想看陽光嗎?”李司幽沉默了一會,仍斜着臉聽風,道:“你能看到陽光又怎麼樣呢?”伸手觸摸着一縷陽光。孟詩雨冷笑不止。
李司幽道:“我總不能看到它,但它總在我的手上、臉上、心中。”孟詩雨道:“如果他不來呢?”李司幽道:“他不會不來的。”
孟詩雨笑道:“那你便錯了!他本來便沒有生死旗,怎麼可能來這送死。何況……嘿嘿!”程問曉對她漸漸冷淡她又何嘗不知。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已快到正午了。太陽又大了許多,早晨那份寧靜也失去了。
崑崙派宗主斐清絕眉頭一皺,道:“他怎麼還沒來?”李司幽搖了搖頭,道:“他會來的。”
孟詩雨冷笑道:“他不會來的!”她心中越是希望程問曉來救她,卻又希望他不來。時間漸過她的心便漸冷,又越認爲他不會來了。
李司幽突然擡起頭,看着林中走來的一人,道:“他來了。”
程問曉緩緩走來,李司幽等人都轉過臉來,站起身來。程問曉在離李司幽七、八步的距離外停了下來。
李司幽道:“旗呢?”程問曉看向孟詩雨,道:“放了她。”
李司幽取劍將孟詩雨身上繩索斬了,將孟詩雨推過去。孟詩雨搶到程問曉旁邊。
程問曉伸手入懷,緩緩取出四支生死旗,扔給了李司幽。李司幽伸手接住,又交給了斐清絕,道:“看看是真是假?”
程問曉見他們已聚了十多個高手,除李司幽、斐清絕外,那唐門高手唐交雪也在一邊,其他數人武功也不低。遠遠的立着一人,卻是馮瞎子。
斐清絕挫掌成火,四支生死旗久燒不毀。他大喜道:“是真的!”
馮瞎子忽的道:“給我生死旗。”斐清絕走過去,將生死旗交給他。馮瞎子走到那絕壁前,伸掌在絕壁上重重擊了幾下,絕壁碎裂,中間顯現一個凹座。
他微微一笑,又走到絕壁旁邊,低下腰伸手掃開四處暗草,將四支生死旗各栽入一處。
衆人目不轉睛的看着,誰也不肯遺露一眼。馮瞎子又取出傳國玉璽,緩緩印到絕壁上那凹座上。猛用力一拍,玉璽深陷進去。
馮瞎子喝道:“後退!”縱身後退。那絕壁在轟隆隆聲中猛然崩下,中間隱顯一道大鐵門。那大鐵門“刷”的一聲,往上一推。露出了一個大黑洞。
衆人無不駭喜,直盯着那黑洞看着。馮瞎子笑道:“生死門開了!”
就在這時,天上風雲忽轉,風捲雲,雲捲雲,千捲成墨,萬卷如幕。一時間狂風大作,樹葉沙沙作響。
斐清絕道:“怎麼回事?”馮瞎子道:“幽靈作亂,哼!”伸手取了一把弓箭,點上火,往洞中射進。火箭進洞卻不滅,映照了一角。衆人眼光緊跟進去,見裡中似有青石甬道。
那狂風烈吹不止,衆人臉上神色各異。這時,山上忽的傳來一個穿雲裂石的笑聲。一人翻下谷中,正立在洞外,大笑道:“這便是秦始皇墓?”
衆人見到此人,臉上均變。馮瞎子道:“你所認爲呢?”
寧廢柴哈哈一笑,道:“我所認爲這是的話,你們誰也進不去。你們可知這洞會通向哪裡?”
馮瞎子道:“秦始皇墓。”寧廢柴冷笑不已,緩緩在衆人臉上看過,道:“老瞎子,我們進去耍耍。”馮瞎子笑而不語。
唐交雪見馮瞎子幾日來也不曾說一句話,這人一來便見馮瞎子臉上變得鎮重了些。心中奇怪是誰,問道:“閣下是誰?”
寧廢柴道:“姓寧,雙名廢柴。”唐交雪臉上一變,暗道:“此人便是寧廢柴……”
那鐵門似乎被風搖了一下,忽的動了一動,只是沒人發覺。
寧廢柴笑道:“我先進去耍耍,你們可記得哦!氣運不夠的別進來送死!你們可都看到這天變了,裡面如何……嘿嘿,嘿嘿!”正要走進。
唐交雪暗恨此人說大話,又想試他是否如江湖所說的那樣,偷將一筒“麒麟飛花”對準了寧廢柴,按動機關,猛然射出四十九根麒麟飛針。
寧廢柴仍繼續走着,手向後一揚,飛針彈落。他搖了搖頭,轉過頭來,道:“我先殺個人來祭祭這墓裡的怨魂再說!”話音剛止,只見他右手一劃,長劍入鞘。
這時,那四支生死旗往地下緩緩陷去,更無一人知覺。
唐交雪捂着喉嚨,“咯咯”叫個不停。臉上顯露出一種極其恐怖的神色,向後退了幾步,突然仰地而倒,喉嚨中鮮血狂噴不止。
衆人駭然變色,不料唐交雪竟會在一招下斃命。這纔看到,原來寧廢柴腰間懸着一把長劍。
馮瞎子緩緩道:“天外之外飛神劍——天外定神劍。你這一劍比以前利害!”寧廢柴笑了兩聲,走進甬道中,馮瞎子隨後也跟了進去。
孟詩雨低頭跟程問曉道:“我們進不進去?”程問曉道:“不要!師父有計劃。待會你對付斐清絕,我對付李司幽。寶理對付慕容青平,平飛瀾、偷天雲與其他人對付青龍衛。”從懷中取出一把長鞭給她。孟詩雨微微點了點頭,接過長鞭。
李司幽隨後便想跟進甬道,程問曉低喝一聲,連人帶劍,已然衝出。李司幽閃身出劍,“叮叮噹噹”接過十數招,冷冷道:“你忍不住了?”
孟詩雨抄鞭衝向斐清絕,長鞭一卷,刺了過去。斐清絕急閃身跳開,取劍去接。與此同時,寶理、偷天雲、平飛瀾等人也衝向慕容青平等人。
程問曉再次與李司幽交手,只見他劍法中無招,卻從千百個方位刺來。竟難以分辨清楚。索性一閉眼,也不去分辨,腳步踏亂,“顛狂劍法”亂使而出。
李司幽急接幾招,大感詫異,長劍竟刺不到程問曉身上去。卻不知程問曉只是自使自劍,也不管李司幽如何。兩人乒乒乓乓打得痛快,劍捲風來,寒自光生。
那孟詩雨一把長鞭逼住斐清絕。她使長鞭如使自己的手足,十分利害。斐清楚一宗之主,劍法嚴謹,攻守有備,不落下風。
寶理大喝聲中衝向慕容青平,錫杖狂舞起來,逼得慕容青平後退不止。慕容青平擅使暗器,與唐交雪齊名。但此時被寶理逼得緊了,亦無力反擊。
斐清絕望向那生死門,撇開孟詩雨向其中衝進,卻被孟詩雨截住。他怒哼一聲,長劍揮開長鞭,衝到門前,正要進去。
忽然之間,那扇大門轟隆隆砸下,只嚇得他後退幾步,再要進去已經遲了。看向那些生死旗,卻早陷入地下了。
孟詩雨見狀,笑道:“這下好了!看你們誰還進得去?”斐清絕臉上一沉,大怒道:“你找死!”衝向孟詩雨。
程問曉與李司幽打得正緊,忽見鐵門落下,也是臉上劇變,叫道:“師父!”不防被李司幽一劍刺中左腿,急使兩招撇了開去。
寶理多使了兩招,慕容青平衝出去,猛一回頭,射出暗器。寶理大驚,急欲閃開,忽的卻不見了暗器,失笑道:“你的暗器呢?”
慕容青平臉上大變。卻見一人走了出來,朗聲道:“慕容施主,暗器在我這。”
寶理喜道:“塵苦師兄!”原來之前正是塵苦出來,擋了慕容青平的暗器。
塵苦道:“寶理,我來對付他,你下去對付青龍衛。”寶理點頭應好,衝出逍遙谷,見外邊早來了許多少林和尚、峨眉派道姑。將青龍衛運來的大炮都推倒了。
寶理見到神女,大叫道:“女施主,接和尚一杖!”衝了過去,與神女打了起來。
塵苦渾身金剛不壞,慕容青平的暗器再厲害,卻也遇錯了人。再打幾招,被塵苦制住穴道,提到一邊。
孟詩雨與斐清絕打入林中,力漸不乏。跳到樹上,藉着藤繩盪開。斐清絕喝道:“別走!”殺到林深處。
孟詩雨忽然使個破綻,讓斐清絕撲了過來,她猛一閃身。斐清絕才發現前面是個萬丈深淵,急欲閃退。被孟詩雨一鞭勾住小腿,扯了個踉蹌,直摔了下去。
孟詩雨回頭便去找程問曉,只見程問曉與李司幽戰到樹上去,已都打得人疲力乏。
風聲之下,李司幽身子一斜,玲瓏細劍穿過劍影中,刺中程問曉胸口。程問曉臉上一變,往樹下一摔,急伸手抓住一根藤繩。
李司幽自上而下,長劍刺出。程問曉急忙去接,長劍“當”的一聲被斬斷了。他雙眼一花,登時知道李司幽刺他雙眼,急翻身落下。
那邊少林弟子、峨眉弟子連同其它各門派已和青龍處殺得膠和。神女大驚,取路逃走。大炮雖有不少被毀,卻仍留了一支。被青龍衛點了大炮,轟上山來。
塵苦、塵無等人殺上來,將高手全部擒下。
正當李司幽一劍刺來,程問曉重重落地,翻身欲退,已避之不及,一劍刺入程問曉肚子中。孟詩雨喝道:“住手!”長鞭甩出,勾住李司幽喉嚨,猛然後甩。
李司幽閃身棄劍,摔出了十多步,正起身欲上,一枚炮彈正打在旁邊,將他震出十多丈外,“哇”的噴出一口鮮血。爬起身時卻踩了個空,竟直往山下摔去。正逢山下早有崑崙派弟子布了尖竹利刺,他直摔入其中,被刺了個穿心肺,透肝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