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冰道:“謝就不必多說了,先幫我去找些水來。”程問曉道:“是。”四顧懸崖,正要回去取水。卻見前面隱隱有火光而來,一個聲音喝道:“叛黨白寒冰就在前面!”
白寒冰大驚失色,道:“他們又追來了!該死!”伸手挾住程問曉,往懸崖便跳了下去。原來他料來青龍處既然追到這裡,高手一定不少,說不定還攜帶那種恐怖火器“流星翩翩火”,故一聽到聲音便不敢回頭,往懸崖下逃去。
好在這懸崖並非深不見底,白寒冰一手挾住程問曉,一手攀住岩石,一鬆一抓,下落速度極快。下到崖底時也不敢停留,向一條山路跑去。
後面幾個青龍衛追到近前,見白寒冰已跳下懸崖,都停了下來,往懸崖下看去。其中一名道:“飛雲繩拿來,絕不能放過白寒冰。”幾個青龍衛取繩掛住,下落懸崖。
卻說白寒冰抄了一條小路衝去,路向漸轉,最後延向一處山村。白寒冰跑到路口,忽然往前一跪,整個人直直摔在地下,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只剩口中呼呼的喘氣。
程問曉也被摔了一跤,從地上爬了起來,想上去扶起他,卻發現他身重無比,竟扶不起半分。驚道:“你沒事吧?”
白寒冰咬着牙道:“扶……扶我起來……”硬撐着一口氣趴起來,程問曉扶住他一條肩膀,緩緩站起。
白寒冰道:“給我找個休息的地方……”說完這句話又不斷喘氣,顯然極爲疲累。原來他先前挾帶程問曉從流星翩翩火中逃出,本已用盡了氣力。雖然打了會坐,恢復了一些氣力,但那些青龍衛及時追到,又不得不帶着程問曉攀下懸崖,跑到這已是心力用盡,再沒半分力氣,這才一把摔到地上。
程問曉咬牙道:“好。”扶着他向鄉村中走去,找了家老農討兩碗水喝。老農見兩人臉色蒼白,衣服破爛,身上還血跡,滿腹疑惑,問道:“兩位從哪裡來?怎麼傷得這樣?”
程問曉只得隨便撒了個慌,慌稱自已與同伴本是商人,從江南來到這裡做生意。路上貪玩山水,卻遇上老虎,其他同伴都死在虎口下,只有自已與白寒冰逃到這裡。又拿出幾兩銀子請求飯菜。
老農信以爲真,卻把錢還給程問曉,道:“不用,不用。你們先坐,我給這位拿點膏藥,如果傷口發炎那就不好了。”便到了外屋拿藥。程問曉只得殷勤作謝。
兩人住了兩天,白寒冰氣力漸漸恢復過來。只是身上原先中有箭傷,並未恢復。一日對程問曉道:“小子,明天我們就走,那些青龍……呸!那些蚯蚓只怕還會追來,這裡不安全,先找個最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我身上的傷徹底恢復了,哼!”程問曉道:“是!”
老農次日又給白寒冰端來一碗藥,道:“喝藥吧,再過幾天就能好了。”白寒冰把藥喝了,微笑道:“多謝老丈。”
老農呵呵一笑,捻着鬍鬚道:“謝什麼,有難之時互相幫忙纔是人。”白寒冰道:“是啊!”
到接近黃昏時,白寒冰對程問曉道:“我們可以走了。”程問曉道:“好,先和老人家說一下。”白寒冰點頭同意。
那老農聽說兩人要走,過來勸道:“你身上的傷還沒好,行動不方便。要不然等過兩天,我兒子大牛回來了,讓他送你出去?”
白寒冰道:“哦……老丈,這幾天多要感謝你照待了,不過我實在留不下,就先走了。”拿着程問曉便要走。
老農只得應好,給兩人備了些乾糧以便路上吃。白寒冰收下了,問清了路向,對着老農拜了一拜,老丈道:“拜什麼呢……”
白寒冰笑道:“沒什麼……沒什麼……”忽然右手舉起,一掌擊在老農額頭上。老農哼也沒哼聲,天靈蓋破碎,往後倒下,一動不動,滿臉鮮血,已是氣絕。
程問曉乍見這一幕,真當是呆住了,久久不能行動。撲過去抱起老農屍體,身體一顫,又把老農屍體放了下來,看向白寒冰,顫聲道:“你……你爲什麼要殺他?他待我們那麼好……”
白寒冰冷冷一笑,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道:“他見過我們了,如果青龍處追來了恐怕有麻煩,趁早把他殺了,以絕後患!”
程問曉道:“你……你怎麼下手那麼狠?你只須好好跟他說便是,又何必下手殺他!”白寒冰道:“我殺一個人又怎麼,你敢跟我多嘴!把他屍體拖進去,放火燒了這裡!快點!”
程問曉只覺胸肺間一股火雄雄燃起,冷冷看向白寒冰,卻不行動。白寒冰道:“你耳朵聾了嗎?還不快點!”
程問曉道:“你想燒,你自已燒吧!”放下老農的屍體,頭也不回的往村口走去。白寒冰怒道:“你找死!”本想擡手也將程問曉殺了,又想到他還有些用處,忍着把手放下。
只得自已將老農的屍體拖進草屋,點了把火一將燒盡。他往村外走去,走出一大段路後見程問曉還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衝上去抓住他的肩膀便狠狠扇了他兩個巴掌,怒不可竭的道:“小子,你找死啊!”
他用力極大,直扇得程問曉一口鮮血吐出,往地下坐倒。程問曉咬牙道:“你……”白寒冰喝道:“走!不然我一定殺了你!”
兩人繼續上路,喬裝打扮後又逃了十幾天,逃到一座城市,見街上仍貼有白寒冰的畫像,下面標註了白寒冰各種惡行並懸賞了三千兩黃金。
白寒冰一把將告示撕了,冷冷哼了一聲,帶着程問曉找了個地方入宿。這幾天他脾氣越發暴躁,動不動便扇程問曉耳光,只奇怪的是程問曉大改之前,非旦不生氣,更是主動殷勤,一旦白寒冰有命,便盡力完成。白寒冰只道是程問曉怕了自已,見他又殷勤,才漸漸免了責打。
白寒冰道:“現在四處在通緝我,你說要去哪纔好?”程問曉沉思了一會,道:“我覺得……或許杭州不錯。”
白寒冰道:“杭州?”程問曉道:“杭州繁華,易於藏身。而且不瞞恩人,我有親人便在杭州,到那更容易隱藏身份。”
白寒冰道:“好,不錯。原先我坐上西門遊的車便是想到杭州去。明日一早,立刻動身。”
次日兩人便買了馬匹,打聽好了方向,向杭州走去。走了五天後,已到了杭州城外。程問曉大喜道:“大哥,我們到了。”這幾天中程問曉更加殷勤,前前後後恩人恩人的叫着,白寒冰讓他免了,他倒說這是禮節,恩人之恩重若泰山,而且在恩人身上所學亦是不少。白寒冰大爲開心,道:“想學什麼,以後教你。不過避免麻煩,恩人就不要叫了,叫一聲大哥就夠了。”程問曉這才改口。
白寒冰道:“我們進城!”兩人已打定主意,進了城後先找到程問曉的親戚,用手上的銀兩買一處宅子,假扮成商人,再開一家妓院隱藏耳目。這樣青龍處也不會找到一家妓院來了。
程問曉道:“大哥稍待,我們進城後請大哥找個地方先休息,我去找那親戚。”白寒冰道:“好!”便進了城,找了一家酒樓坐下。
程問曉匆匆下去,轉眼消失在酒樓下。不久又回來,大喜道:“大哥,走。”白寒冰明意,跟他下了酒樓,道:“找到你家親戚了?”
程問曉道:“找到了!大哥,不過……”白寒冰道:“不過什麼?”程問曉道:“我家表哥脾氣不太好,如果有言語冒犯,還請大哥不要計較。”
白寒冰哈哈一笑,道:“你怕我一生氣打死他嗎?放心,是你的表哥,我不會理踩的。”更加無疑。
來到一座府坻前,見門上一塊牌匾寫了一個萬家,門卻關着的。程問曉走過去敲門,卻沒人開。叫了幾聲也沒人應,惡狠狠往門一踢,門也不開。
白寒冰道:“怎麼了?”程問曉道:“我表哥不肯開門了,真是……”
白寒冰道:“或許出去了吧?”程問曉看了看牆,道:“大哥,要不你翻牆進去看看,說不定故意關着門不讓我們進。”頓了一下,道:“這牆太高了好像……”
白寒冰哈哈一笑,道:“這牆算什麼高?紫金城的牆我尚且翻過,這小牆算個什麼。待我進去看看。”雙腿一曲,猛然一躍,便衝上牆上,往下跳落。
他一跳到院子中,便覺不對。忽然臉色劇變,叫道:“不好!有埋伏!”周圍七把劍同時刺出,七道身影縱出。
白寒冰不愧是極頂高手,七把劍來得快,他避得快,身子往上一縱,翻開七、八步,跳出劍圈。哪知背後又是七把劍刺來,白寒冰猛然向上一縱,想翻出牆。頭頂上一張巨網已然蓋下。
他驚叫道:“小子,這裡有埋伏!”牆外的程問曉冷冷道:“大哥,這埋伏就是給你的,我這幾位大哥會好好招待你的。”
白寒冰已然明白中計,叫道:“程問曉!你騙我?你找死!”抓起大網便要撕碎,十四把劍已然刺到。
程問曉遠遠離開宅子前,到一處茶館倒了杯茶水喝下,仍忍不住渾身顫抖,激動不已,只覺心跳得極快,似要跳出胸腔。又倒了杯茶喝下,道:“白寒冰,你先前拿我做擋箭牌,卻算救了我一命。但你如此兇惡歹毒,連一個農人都不放過。就不要怪我害了你了!”
原來他自那日被白寒冰抓了做擋箭牌便知道此人兇惡,故裝傻充愣。使白寒冰以爲是一個愣頭小子,非但沒下手殺他,更護他到了杭州來。那天殺了那老農後,程問曉心中便誓要殺白寒冰報仇,只是自知不是白寒冰敵手,只得繼續賣傻,事事殷勤,使得白寒冰深信之。
到了杭州後便到官府那舉報了白寒冰通緝犯,再騙他到宅子去。可憐白寒冰一直以來只道程問曉是個又膽小又蠢的擋箭牌,不料今日反被坑了一手,性命危關尚自不說,反將程問曉安全送到杭州。
程問曉鎮靜下來後,心道:“現在可以安心回到程家了,不過還得喬裝一下,免得惹來麻煩。”便去買了豬毛硃砂,找了家客棧入宿,晚上時把自已畫成一個紅臉大漢,又換上一身屠夫衣服。次日清晨,大搖大擺的向杭州城走去。
路上游人往來,倒也不認得他這條大漢。他打聽了一下消息,卻沒問到有關白寒冰的,想來官府還未發佈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