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學起來很難,不會成爲一個專家,也沒有所有地方都懂的專家。阿寬來這裡,只是瞭解了九牛一毛的百分之一,他已經感到後背陣陣發涼。覺得在港島做一個社工更好。在山區做事,懂少了還真撲騰不了。要學好,必須要謙虛,要掌握,也要不恥下問。學問,學問,就是這樣,不問,代表沒有思考,只有問了,才真的在下功夫學。學到了,就是自己的。沒學到,還是別人的。
阿寬要離開,多哥沒意見。老農起身送客,說:“我也留你們,都還有好多事要做。過兩天我們再聚聚。”
“謝謝好意!我過兩天就要走了。”阿寬說。
阿寬完全聽不出來,這是送客的客套話,如果過兩天再來,人家也許沒準備。這個話,不能當真。如果句句話都當真。
多哥也不好當面解釋給阿寬聽,阿寬也似懂非懂。講了不如不講。說歸說,做歸做。
兩人離開了老農家,騎車往回趕。從後視鏡裡,還能看到老農站在家門口目送他倆離開。
很明顯,這個老農很高興,並且真心招待他倆。多哥有意或者無意安排,沒想到還算成功。阿寬沒有見到村幹,算是見到了村民,另外,還了解了一些村裡項目的情況。
二人回到宿舍,收拾一下,然後休息,當天無話。
次日,二人又要到另外三個小組,他們在另外一座山。在山上,分佈較廣,村子面積較大,走路會讓人走哭。好在有摩托車,這就節省不少體力,也節省不少時間。這個給人帶來便利,還是劉小姐發了善心,一心要在當地做事,爲了照顧真正有需要的人。買車的目的就在於此。兩個輪子沒有四個輪子的好,但是,四個輪子的去不了兩個輪子去的地方,有的地方路比較差,走不了四個輪子的車。摩托車的靈活性是有目共睹的。的確可以起到作用,不過,在城鎮裡也受到一些限制。
山頂有一座教堂。看樣子,有些年代了,不過,仍在使用。這個地方以前沒有公路,教堂所用的材料大部分是紅磚。山頂沒有磚窯,所有的磚,都是從山下背上來,包括水泥和砂石,都是這樣,完成這項工程的,不是一個人的力量,也不是五分鐘熱情。據說,完成這教堂的,是信徒。可以想象,信仰的力量的確很大。
看到教堂,阿寬感嘆道:“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在這麼荒涼的地方,還有人有信仰。萬萬沒想到。看來,有人的地方,就有愛,有追求信仰的人。不錯,不錯,人人都在尋找神。有的找到了,可惜是假的,有的找到了真神,可是沒人相信。”
阿寬一邊欣賞,一邊拍照,然後在筆記本上記着什麼。他不是宣教士,要不然,不能進來,山區的人有自己的信仰,外來的人,雖說受到歡迎,可是,談到信仰還是有所保留,並非全盤托出,毫無保留。
多哥沒說話。因爲機構派他來村裡做事,不談別的,只做事就行。他要完全按照合同約定的來做。如果超過了工作範圍,是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的。這個說起來有點嚴重,實際上就是這麼嚴重。本來做慈善事業,就被多方猜疑,懷疑動機和目的。如果真的做了工作範圍以外的事情,果然應驗了他們說的。那麼,就很容易受到多方的攻擊。因爲證據很多,而且很紮實。需要說清楚,也不容易。他的普通話真的不普通,要說清楚一句話,讓別人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可能需要說很多話才解釋的清楚。
不帶着目的做事,動機良好,不是一開始就動歪心思。有的人會一時糊塗,但是,大多數人遇事不糊塗。多哥乾脆不說。不說話就不容易說錯話,如果說錯了,就要糾正,糾正是很難做的事關鍵看其個人的作法和想法。
環繞教堂跑了一圈,然後往目的地跑去。看得出,教堂建造得結實,比較周邊的民居,還是要好得多。教堂建造的認真,看樣子,當地參與建造的包括準備材料的人,都是認真的,看得出,信念篤定,堅持不懈,這是有信仰的差別。
村裡的大部分都已經去過,村民在家的基本都認識多哥。
多哥很清楚,在村裡做事,更重要的是作人。作人不在話多,在做事多。村民看人,不看會說不會說,看會做不會做。多哥說不了多少話,做事,還算認真。他到村民家,村民比較歡迎。再說,村民一直認爲他是海外歸來的華僑,因爲面相上看,非常像。
華僑一般都有錢,拿點錢出來做慈善事業,應是九牛一毛,算是毛毛雨了,沒有傷筋動骨,反而更加茁壯成長。越是捐贈,得到的越多。越小氣,越貧窮。生活底層的人,可能永遠不懂交易,而交易伴隨人的一生,司空見慣。人生路上,處處都有交易。沒交易,寸步難行。
多哥長得像華僑,不是說華僑都被太陽曬黑了,是指外形,看起來有些漂泊在外的遊子的滄桑感。另外,臉上和額頭上有皺紋,魚尾紋或者擡頭紋,都很明顯。這張臉,就寫滿了歷史,看上去,是有着很多故事的人,缺少的就是怎樣表現或者怎樣訴說出來,分享給大家聽,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轉了一圈,沒看到什麼人,不知道人們都到哪裡去了。後來,多哥突然想到,今天是集市開放日。也就是說,今天可以上街買東西。村民一般去購物,包括生產工具、農業物資和生活用品等等。小鄉鎮,物資也豐富,只是來去不容易,需要跋山涉水的。就是有車,也有經過深溝懸崖、坎坷小路,也不容易。
多哥對阿寬說:“他們今天去集市了。”
“哦,那我們怎麼辦?”阿寬問。
“有兩個方案,一,在這裡等,這個需要耐心。二,不用等,就到集市去找。”多哥說。
“我看還是走吧,不清楚他們啥時候回來。從這裡到集市,距離不短,就是坐車,也要大半天的。我們在這裡等,不會有結果。再說,他們就是回來,也來不及接待我們。”阿寬說。
“好吧,走,看情況,我們再決定是否再來一次。”多哥說。
多哥不希望再來一次,可是話不能這麼說,要說緩和一點的話,免得讓人覺得懦弱無能。
“行,就這樣定了。哦,對了,你說去買摩托車什麼時候去?”阿寬問。
“我聯繫一下鬆村的季柯南吧。”多哥說。
“這樣,我們先下山,回到宿舍再說。這裡的狗叫得兇,看來,狗眼看人低,認爲我們是小偷了。”阿寬笑着說。
其實,阿寬想表達的是,在這種情況下,多哥更像小偷,從外表穿着到行爲舉止,都像一個專業的盜竊團伙頭目。當然,越是心虛,狗越要狂叫不止,恨不得馬上過來咬上一口,然後再跑,再來試探,然後徹底跑路。
“好的。”多哥說,他沒有細想,發動了摩托車,阿寬上了摩托車,多哥載着他朝山下滑下去。
有一段路,卻是上坡,這是山裡道路特有的,總體是下滑,中間還要上升,有點像炒股,看起來下跌得厲害,誰知道有了轉機,一線轉機,就給人希望。
車過了橋,再往前走,就是學校,到了學校,摩托車不能下去,因爲是臺階,如果技術高超,可以下去。下去之後,再進各自的宿舍。房子夠多,隨便都可以住,兩個人一人一個房間,可以充分享受個人獨處的時光。
多哥撥通了季柯南的電話,問:“現在說話方便嗎?”
“方便,說吧。”季柯南說。
季柯南正在看書,閒着也是閒着,看書可以裝備自己。有這個預算就要用下去。如果不用,就會浪費。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這不是說說而已,是真沒有。
樓底下的老頭也愛看書。愛看書的人,和別人好像不太和睦,看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說出來的話也不一樣。
“你明天有空嗎?”多哥問。
“明天。請你稍等。…….要不,這樣,我和尹大哥商量了之後,等一會兒微信聯繫。”季柯南說。
“好。”多哥說,然後掛了電話。
季柯南不能自己決定明天要做什麼。就是能決定,也不擅自決定,旁邊有尹賢仁,做什麼事都要留一手。如果被查擔責任,兩個人都要承擔責任,一根繩上的兩個螞蚱,誰都跑不了。這個是責任到人的,不出事大家都好,一旦出事,誰的責任誰承擔。
季柯南敲了門,尹賢仁讓進,季柯南說了來歷,尹賢仁說:“明天去山上摸底,看看多少人對省柴竈感興趣。這樣吧,我們後天或者大後天去,你明天去買摩托車。我就不去了,我在家整理材料。買完車後,我們以後下鄉就方便了。這事要抓緊,買了車,還要上牌照、加油、檢修啥的,總之,這個摩托車是燒錢的東西。爲了工作方便快捷,買了摩托車,會對我們更有好處。這一步早晚要走,現在就要提高工作效率,爭取早點完成項目,再搞其他的事。如果有預算,就要用下去,免得辦公室不好解釋,再說,文化總有差異。不用求全責備。”
“好,這樣安排最好。明天去買,我現在就發微信給他。我說,等商量好了給他回話。”季柯南說。
“發微信如果他不在線,或者微信聊天窗口太多,他就無法看微信,建議還是打電話。”尹賢仁說。
尹賢仁說的沒錯。這個現象在日常生活中很常見。季柯南有好幾次沒有看到對方的及時回覆而生悶氣,這個關係到機德的問題。
生氣歸生氣,該做的還是要做,不能因小失大。
“可是,我說了用微信聯繫的。”季柯南說。
“如果說好了通過微信聯繫,那就發微信吧,記得要把微信內容刪除。”尹賢仁囑咐道。
在這方面,尹賢仁還是比較謹慎的。微信聊天記錄可能會成爲證據。如果查起來,會很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及時清理是好事。養成習慣,經常處理垃圾,可以提升手機速度。如果用不好智能手機,就用按鍵機,用老人機,總之有的是辦法。
多哥和季柯南有點馬虎。說起來季柯南還懂法,有時候,還不如不懂法的人懂事。這個問題存在很久。懂法的不僅要懂法,這是起碼要求,更要懂事,懂事的人,學法用法守法執法都不存在多大問題,可以很快上路並越來越順手。
季柯南撥通了多哥的電話,他說:“多大哥,可以。明天可以去。我在路上等,然後一起去。你上車的時候,給我發一個信息吧。就是發一個定位,我好找到你。”
“好的。”多哥說,然後掛了電話。
他可能在想,季柯南怎麼又變了,通過電話聯繫。希望這個細節被他忽視。季柯南在某些方面的確不行,容易犯一些低級錯誤。在某種情況下,甚至會很愚蠢。和尹賢仁在一個小組,多少學習了一些東西,從尹賢仁那裡可以學到東西的,這個要靠悟性去領悟,也靠自己倒空水杯,接受更多的有益的新鮮水進來,這樣對身體纔有益。
多哥確定了明天的行程後,就告訴了阿寬。及時溝通,免得將來受罪。要知道,阿寬本來就是一線的員工,多少都懂一些,,如果啥都不懂,機構也就不會選他到山區看看。
阿寬很開心,問:“這次去的地方離這裡遠嗎?在哪個方向?”
“大概有三個小時的車程。方向在東邊。不過,要按照太陽升起的位置來判斷才行。在山區,有時候不能分辨方向的。”多哥說。
“那太好了。這兩天真是太多事情了,很豐富的經歷。我要好好記錄,好好整理。帶回港島給大家分享。”阿寬說。
阿寬身上有一股陽光男孩的特質,讓人感到有一股積極向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