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新年對神州人民來說,有一個其他任何節日都無法比擬的魅力,那就是時間節點的擔當。
差不多從農曆新年正式到來的前十天開始,大家就會到處聽到類似“年後再說”、“等年後我再詳細處理”、“年後我再去找他”等話語,這一點,連十一黃金週都難以望其項背。
在神州人民的概念中,新年代表着一年的結束和另外一年的開始,在傳統節日氣氛越來越淡的今天,春節憑藉着承前啓後這個優勢,維繫着人們在日常生活中日益忽略的儀式感。
如今又到年底,“回家過年”無疑又成了人們現在最關心的問題,作爲第一次面對新年的輕舟文化,在處理年底員工福利上面顯得經驗不足,於是總裁寧輕舟乾脆宣佈年假延長到半個月的時間,大家過完元宵再回來上班。
年前的掃尾工作和年後的計劃安排妥當,包括曹雨琴在內,都漸漸進入到等待年假的狀態中,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
許子遠和仲漢矛盾的徹底爆發恰好就發生在這樣一個本該平靜的時間點。
1月28日,距離春節正好還有一週的時間,一些公司裡已經有人提前請假回家過年,下午六點二十,寧輕舟正要和曹雨琴一起去好久不見和朋友們碰面,龐士元突然跑過來,說:“許子遠帶着陳唐聲、牛文、許巧、樑紹等三十多個藝人從仲漢跳槽到建安,晚上九點消息會出來。”
寧輕舟道:“這麼快?”
龐士元不明含義地笑着點點頭,說:“仲漢這次幾乎被許子遠挖空,釜底抽薪啊。”
曹雨琴道:“我這邊幾個人也談得差不多了,不過,我現在怎麼感覺有點趁火打劫的意思。”
寧輕舟笑道:“琴姐你不用內疚,我們不挖,他們也留不下。”
曹雨琴道:“我一點也不內疚,他們當初封殺你的時候,可沒人內疚,我只是不想看到建安突然變得這麼強。”
龐士元道:“也不一定,許子遠一下帶這麼多人過去,有利有弊,是把雙刃劍,而且許子遠這個人帶藝人確實有一套,但是不怎麼懂跟老闆相處,直白一點說,有點膨脹。”
寧輕舟笑着點頭。
龐士元想了想,道:“寧總你是怎麼知道許子遠要和仲漢分家的?”
“之前他們拍林則徐,合作過一次。”
“想起來了,這麼說,寧總你挖過許子遠?”
“挖過,當時對他帶的那些藝人的確眼饞。”
龐士元道:“我有話直說啊,幸好沒有挖過來,不然以公司現在的規模,恐怕盛不下。”
寧輕舟不置可否,道:“我當時沒料到他能一下帶走那麼多藝人,不過如果他答應過來,開始可能會正常合作,甚至我這邊偶爾做點讓步,但是之後,我估計還是會想辦法轉移他的權柄,這是必然的趨勢,如果他抗拒或者想反吃,我就只好送客了。”
曹雨琴點了點頭,說:“如果沒有節制,他可以自己開個公司了。”
龐士元怔了一下,他沒想到看上去溫和謙虛的寧輕舟能有這種心機和魄力,也沒想到曹雨琴和寧輕舟有這種默契,點了點頭,說:“估計他到了建安也會遇到這種問題。”
寧輕舟道:“是啊,不過我跟他當面談了之後,也放棄了拉他過來的想法,問題太複雜。”
龐士元理解的點頭,如果許子遠真的加入輕舟文化,那麼他和寧輕舟之間必有一戰,到時候寧輕舟真的忍無可忍,下了逐客令,輕舟文化勢必要背上過河拆橋的負面名聲,這也是明星公司的一個弊端。
龐士元道:“我想在的想法是靜觀其變。”
寧輕舟點頭贊同。
曹雨琴道:“袁本初這個年怕是過不好了。”
寧輕舟說:“仲漢家大業大,能過去,到時候,我們能幫也幫一把。”
“幫仲漢?”
寧輕舟笑着點頭,曹雨琴和龐士元隨即明白過來,也會意的笑了笑。
幫不幫仲漢不是關鍵,關鍵是,要給建安搗搗亂。
“許子遠在建安呆不久。”
和龐士元分別時,寧輕舟又預言似的說了這麼一句話,龐士元深以爲然的頷首贊同。
晚上九點,所有娛樂新聞的頭條都換上“許子遠率25位藝人出走仲漢”的標題,第二天,整個網絡世界都開始議論這件事,袁本初在記者發佈會上略有些激動地強調:“許子遠先生從來就不是仲漢的全部,仲漢離開他一樣能夠照常運轉,仲漢唯一離不開的只有我袁本初。”
發佈會之後,袁本初親自給經紀部和公關部高層開會,下了“不惜一切代價留住藝人”和“大力挖建安藝人”兩個任務。
看了發佈會的寧輕舟、曹雨琴正在聊天,前臺打電話過來說有個自稱導演的年輕人要見寧總。
現在正是求賢如渴之際,寧輕舟當然不會介意多接觸有志青年,在會客室見了青年導演。
青年導演名字叫任遲,留着一頭長髮,頭上戴着一個黑色髮箍,看上去藝術氣息頗爲濃厚。
打完招呼之後,任遲開門見山,問:“寧總的公司應該不會只限於製作唱片和培養歌手這一個領域吧?”
只是這一句話,寧輕舟心裡隱隱覺得不妥,然後搖搖頭,說:“不是。”
“那就是了,不然就太過單一了。”任遲評了一句,說:“我今天過來其實是找寧總談合作的,現在我手裡有一個大項目,但是還差點線下支出,暫時沒辦法啓動,我本來準備直接去找建安的荀總談,但是想到寧總你公司剛建立,正需要一個大項目來撐場面,所以我準備把這個機會給你。”
寧輕舟已經完全斷定這人的來路,心裡也覺得好奇,不動聲色地問:“大概是什麼大項目?”
“一個能打破內地所有票房紀錄,並且將橫掃學院獎的科幻類電影鉅製,我初步的預估是,前期的線下支出要在兩個億,後面可能還要追加。”
寧輕舟問:“任導演之前有過什麼作品嗎?”
“我大學的時候排過一支話劇,當時在全校引起轟動,我當時那個話劇作品採用了一些電影上面的表現手法,一種類似於現實漸近線的手法,將具象的圖像打散解構,以講故事的手段呈現,可能寧總你也聽出來了,聖保羅的卡爾·馬丁斯也熱衷於這個表現手法,不得不說,這也是我一直欣賞老馬的原因,可惜學院獎那些老頭子太頑固,一直吝嗇一座獎盃。
但對於真正醉心於藝術的電影人來說呢,這些都不重要,我當時之所以那麼冒險,選擇那樣一種手法排那個話劇,就是想免費給觀衆們上一課,這也是我們的責任所在,呵呵,對了,寧總應該也是懂電影的吧,不然我會提到一些專業術語,你聽起來可能會雲裡霧裡,哈哈。”
寧輕舟認真道:“有些地方會略微有點吃力,但我會很努力的去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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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遲大方擺手,道:“沒關係,來日放長,一點一點積累就是,而且這也不是今天談話的重點。”
寧輕舟道:“對對,今天談話的重點是聊電影投資。”
“電影投資?”任遲失笑道:“寧總大概很少接觸電影圈吧?”
“不多。”
“那就難怪了,我們電影人是不說電影投資這種粗話的。”
寧輕舟恍然道:“我記起來了,你們是說線下投資和線上投資?”
任遲攤手。
“那我們來聊線下支出,任導剛纔有說到前期的支出是兩億,這個數據對我們公司來說,太過龐大,不知道有沒有縮減的可能。”
“藝術是沒有縮減這個說法的啊寧總。”任遲語重心長地感嘆一句之後,補充道:“不能低於兩千萬。”
一句“去尼瑪的”彈幕從寧輕舟的心中橫空飄過。
寧輕舟爲難道:“還是多。”
任遲眉頭緊鎖,道:“寧總啊,你要知道我是看你新人創業不容易,特意把這個機會給你,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機會的,一旦錯過,呵呵,可能後悔都來不及。”
“沒辦法,新公司,沒那麼多錢。”
“這樣吧,剛剛聊了那麼多,我看你也挺不錯,你這邊隨便出個兩百萬算是參與,不要告訴我你這些都沒有,剩下的,我還是找建安曹總去談吧。”
寧輕舟道:“兩百萬也沒有,二十萬都沒有。”
任遲有點不滿,道:“你這樣我沒法跟你談下去了。”
“那就不談吧。”寧輕舟站了起來。
任遲愣了一下,道:“這種機會……”
寧輕舟打斷道:“這種機會你還是給曹子桓去吧,太貴了。”
任遲也站了起來,最後道:“那兩萬塊呢,我算你一個植入廣告。”
寧輕舟笑了起來,說:“請了任導,我怕等下自己會忍不住叫保安。”
任遲離開的時候,留下一句“等着後悔吧”。
寧輕舟把這事跟曹雨琴一說,曹雨琴也是笑得不行,罵寧輕舟道:“你有時間跟他扯皮,不如好好排練春晚要唱的歌。”
寧輕舟搖頭道:“其實也不一定就是純粹的騙子。”
“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當初我給書劍那個綠蘿責編投稿的事情嗎?”
“盤龍?”
“嗯。”
曹雨琴反應過來,臉色變了變,說:“你是說他真有大項目,但是故意那麼表演讓你趕他走,然後再回來打你臉的?”
寧輕舟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
“那你還……哦,我懂了,即使你同意了,他也不可能真把大項目給我們。”
“所以說啊,此圈真奇葩。”
就在年假正式開始的前一天,建安公佈了一個消息,他們將投資兩億,和青年導演任遲合作拍攝大電影《八卦》,電影將以上下兩部的形式推出,兩部電影分別於明年暑假和賀歲檔上映。
這個新聞出來之後,曹雨琴第一時間告訴了寧輕舟,寧輕舟笑着感嘆:“所以說,莫欺少年裝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