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的開局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開局。
無非就是一個被生活逼迫的走投無路的男人,恰好遇到了另外一個走投無路的病人的開局。
直到現在,觀衆們都還沒有意識到這部電影的後勁究竟有多大。
甚至當蘇晨一個人大老遠的跑去印度進藥的時候,觀衆們還能因爲他和印度佬的船員討價還價而發笑。
甚至有些陪着朋友們來看電影的觀衆,到現在爲止,還在把這部電影當做是一部不那麼搞笑的搞笑片。
故事繼續進行。
一瓶藥,三萬塊錢,一個月吃兩瓶,專治白血病。
大部分的觀衆們看的時候,還在皺眉。
“真的假的啊,什麼藥,這麼貴?”
“那不吃窮了?”
“而且感覺還是個長期藥啊,不能停的那一種。”
“那他一年就是七十二萬,啥家庭啊,撐得起這種藥?我一個月打工才賺兩千。”
在這個時間段,平均工資纔是兩千,大部分的人甚至都還在拖着國家平均工資的後腿,如果身邊沒有白血病人,大部分人都很難相信這是真實的事件改編。
故事繼續。
蘇晨扮演的程勇跑通了進藥的渠道,又跑通了銷售的渠道,並且初步的給自己的“假藥”拉起來了團隊。
事情開始有了一個良好的發展。
大把大把的鈔票開始入賬,每天數不清楚的病人排隊買藥。
一瓶藥五千,成本一千。
賣出去一萬瓶,利潤就有四千萬,這是何等的暴利。
所有的事情在迎來高潮的時候,同樣,也會迎來隱患,仿製藥在省內大幅度流行的時候,被正規的醫藥公司發現。
並且經過了報警處理。
程勇的小舅子,同時也是警察捏着藥瓶在局長辦公室。
“這個藥是真的有效果啊。”
“這是真能治病的藥。”
局長高高在上的接過了藥品,隨意的打量了兩眼。
“正規藥要將近四萬塊錢,這個藥,才五千。”
小舅子又補充了一句。
“這個藥是不是走私來了?”
局長挑起眼皮:“進沒進醫療手冊呢?”
“那還不是假藥麼?”
兩句話,就給這藥定了性。
官方和人性的矛盾就在這個地方建立。
隨後又是真正的假藥販子在這個圈子裡面昧着良心賺錢。
而當這個假藥販子找到了程勇的門口,並且給了他高價,而此刻的程勇已經不是走投無路的狀態,他有了更好的選擇。
之前因爲走投無路,所以鋌而走險賣假藥。
現在不缺錢了,還有一筆高價渠道轉讓可以入賬,又能保證自己不被抓。
這個時候收手,纔是真正最好的選擇。
可是,曾經大家都是一羣走投無路的人,所以能在一起,現在,其中一個人忽然有了更好的選擇,那麼背叛就埋下了種子。
一頓火鍋之後,剛剛拉起來的假藥團隊轟然倒塌。
同時,倒塌的還有曾經的友誼和信任。
這個團隊裡面的這羣病人,本以爲他們找到了藥,也找到了一個可以依賴的靠山。
可是隨着火鍋吃完。
他們才清醒的認識到,原來靠山並不可靠。
所謂的藥神,在凝聚凝聚神格之前,他要先破碎的是自己的人性。
這個飯局上,雙方都保持的很剋制。
白血病人們內心知道,程勇這樣選擇,站在他的角度上來說,並沒有錯。
但是,他們沒辦法接受。
而程勇內心知道自己現在離場的行爲沒有任何的問題,誰也不能道德綁架他,可是,內心卻在遭受譴責。
電影院裡面的觀衆們看到這裡的時候,完全相信了電影裡面講的每一句話。
他們也完全相信了這些白血病人們的每一個眼神,他們嘴角每一個強撐着的笑容。
呂受益,黃毛,還有牧師,舞女。
賣印度神油的蘇晨在這場戲裡,每一個人都在用無聲的表情飆演技。
“這就是人性啊,別人一直幫你,忽然不幫了,就成了壞人了,哎。”
“總不能爲了一羣人,自己去坐牢吧。”
“這個電影感覺好真實,站在任何人的立場來說,都沒有錯。”
“好揪心啊。”
“終於看懂了這個電影,電影的名字叫《我不是藥神》。”
“哎,只希望大家的身體都健健康康吧!”
黃毛砸杯子憤然離場,舞女敬酒之後,黯然走進外面的傾盆大雨之中。
牧師挺着蒼老的身子,對着程勇深深的鞠躬。
最後呂受益諂媚的打着圓場:“勇哥,你是不是喝多了。”
“滾。”
程勇一句話,就把呂受益扔到了沒有希望的絕望低谷。
哪有什麼對錯啊。
這部電影最真實的地方就是,哪有什麼對錯啊。
觀衆們在坐在電影院裡面之前,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看到的居然是這樣一部電影。
轉眼一年之後。
程勇已經變成了製衣場老闆,一個成功,並且市儈的商人。
直到呂受益的老婆跪在他的汽車前下跪求救。
“勇哥,幫幫他。”
“我孩子還小,不能沒有爸爸……”
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叫喊,讓程勇內心彷彿在被刀割。
當程勇應酬之後,再去醫院看望呂受益之時,他蒼白的嘴脣,發暗的皮膚,還有消瘦的身形都狠狠的在觀衆們心中紮了一刀。
“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
“沒有藥啊……”
呂受益躺在病牀上,插着管子,笑着說道。
他已經虛弱的不成樣子了。
當清創護士進如病房的時候,呂受益對着程勇微笑,轉身從牀頭熟練的抓起毛巾塞在嘴裡趴下。
隨着病房門關上,裡面的慘叫聲,讓醫院彷彿變成了人間的地獄。
這就是病啊。
假藥販子王長林被抓,白血病人沒有藥。
多少病人吃不起正規藥,只能活活的等死。
呂受益最後從病牀上踉踉蹌蹌的走下來,最後看了一眼老婆和孩子。
雖然不捨得,但是他清楚,沒有自己之後,他們的生活可能會更好。
呂受益自殺。
程勇內心之中被封印的神格,終於鬆動了。
當他再一次走在印度街頭。
藥神歸位了。
……
當一羣帶着口罩的病人們重新聚集在程勇的車間裡面。
當他決定再一次開始賣藥的時候。
有一個“病人”問道:“你這次準備賣多少錢?”
程勇捏着曾經的病人名單,面容平靜:“五百。”
電影院裡面很多的觀衆們渾身上下直接泛起了雞皮疙瘩。
“人性裡面的自私磨沒了,此刻的藥神歸位了。”
“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什麼藥神,他不是藥神,只是一個普通人,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罷了!”
“我好像哭啊,這五百說出來,也太帥了吧。”
……
電影故事繼續,假藥重新開始在市面上流傳。
上頭開始施壓,必須要抓到販賣假藥的嫌疑人。
在一場病友聚會的搜查掃蕩之中,官方沒收了所有的印度藥,並且建議病人們供出上家。
“我只提醒伱們一件事情,你們這麼做,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
一位老太太顫顫巍巍的站了出來,握住了小舅子的手。
“我想要求求你,別追查印度藥了,行麼?”
“我病了三年,四萬塊的藥,我吃了三年,房子吃沒了,家人們被我吃垮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便宜藥,你們非說是假藥。”
“那藥假不假,我們能不知道麼?”
“那藥只賣五百,藥販子根本就沒賺錢。”
“誰家沒有個病人啊。”
“你能保證你一輩子不生病麼?”
“你要把他抓走了,我們都得死。”
“我不想死。”
“我想活着。”
“行麼?”
老太天哭着,卻沒有眼淚。
“這纔是老百姓的心聲啊!”
“有利於民,不必法古,苟周於事,不必循舊!”
“奶奶說的對啊,你就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生病麼?”
觀衆們之中不少人被老太太這番話直接戳中淚點。
螻蟻尚且偷生,又何況是人呢!
“不愧是蘇晨,他沉寂了這麼久,居然來了一部這樣的電影,我三刷,四刷都可以啊!”
“真的牛逼,爲什麼他只要一出手,就可以拍到讓我想跪呢!”
“上一部電影在着眼於宇宙,時空,時間,而這一部電影,他直接就紮在人心裡面了!”
觀衆們發現了這一點細節,但是他們知道蘇晨在拍攝的時候,肯定也發現了這個細節。
爲什麼呢?
難道哭不出來,就不能滴個眼藥水麼?
可能……
這是蘇晨在拍這段戲的時候,想要表達出病人在這苟且活着的三年裡面,眼淚早都已經哭盡了吧。
隨着假藥販子被抓,黃毛爲了掩護程勇而出車禍死亡。
事情和變故一件接着一件的發生。
人們這才知道,黃毛不姓黃,他叫浩子!
勇哥,我這條命是你給的,你隨時想要,都給你還回去。
黃毛才二十歲。
他只是想要活,他有什麼罪。
緊接着印度官方暫停了印度藥的研製,程勇爲了讓大夥吃的上藥。
決定從印度藥店以零售價回購。
兩千塊錢一瓶藥。
“賣多少?”
牧師捏着電話。
“還是五百。”
程勇在這部電影裡面,三次定價,第一次五千,第二次五百,第三次,還是五百。
那“五百”從蘇晨口中說出的時候。
觀衆們嘴角抽動,這個時候,大家才覺得,封神了。
不僅是程勇封神,而且,這部電影也要封神!
以一己之力,抗衡這還沒有完全起來的醫療制度,這種螞蟻站在大象腳前的勇氣,讓人觀衆們震撼!
最終程勇被抓。
他穿着囚服坐在法院的被告席上。
在法院宣判了他有罪之後,登上警車。
車窗外街道旁,全部都是帶着口罩的病人。
恍惚之間,程勇彷彿在人羣之中看到了那個穿着格子西裝,永遠帶着三四層口罩和眼鏡的呂受益。
他衝程勇笑着。
你本不必救人。
但是你救了。
程勇看着呂受益的笑容,回過頭笑着流淚。
電影結束。
畫面黑,出字幕。
高價藥在不久之後,納入醫保。
……
電影雖然結束了,可是觀影的觀衆們一個個都情不自禁的站起來鼓掌。
雖然電影是假的,但是故事背景是真的。
建國之後不許成精,可是,就在剛纔,大家親眼見到了雖然不能成精,但是有人成神。
“這纔是電影!!”
“這部電影走心了,致敬原型,致敬蘇晨導演!”
“含淚看完的!”
能夠在看完電影之後說出來話的是極少一部分人。
更多的觀衆們看完了這部電影,根本說不出話來,或者想要說的話太多,壓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只是內心無比沉重,並且,慶幸這種遭遇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
爲什麼慶幸,因爲如果這種遭遇發生在自己身上,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該站在哪一邊。
……
首映票房結束之後,這部電影當晚就在朋友圈刷屏。
很多的觀衆,人還在電影院呢,就已經打開了朋友圈,號召身邊的人都應該來看看這部電影。
《星際穿越》講的可能是未來,靠的是想象力。
但是,《我不是藥神》講的就是現在,講的是每個人身邊的故事。
上映第一天,《我不是藥神》的首日票房出爐,一共三千六百萬。
第二天,票房直接飆升,以一種震撼所有電影從業者眼球的姿態,硬生生的把單日票房拔到了八千萬。
一位院線的工作人員再加班之後,心有餘悸的接受採訪。
“多少?八千萬票房?”
“不是的,這只是我們院線的極限,因爲沒有那麼多場次可以排了。”
“但是不是這部電影的極限。”
“其他電影的拍片都已經壓縮到最低了,但是《我不是藥神》依然場場爆滿,這個沒辦法啊。”
第三天,單日票房八千萬。
上映一週的時間,除了第一天的三千六百萬票房之外,幾乎每天都是國內院線的極限輸出。
這種震撼國內電影從業者的現象,讓所有觀衆們興奮,讓其他同類型的演員和導演則感覺到絕望。
之前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蘇晨的電影票房記錄,只有他自己下一年的電影才能打破。
其他人,能在同期爭個老二。
就已經是極限了。
上映一週之後的票房總和,是五個億。
人民幣。
看上去貌似只是比星際穿越多了一點點的票房。
可是實際上,最恐怖的地方在於,星際穿越號稱花了八個億,而這部電影的成本,還不到3000萬。
有人估計,這部電影的票房不確定能不能超過星際穿越。
但是僅在國內市場的票房分賬,絕對是《星際穿越》的十倍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