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點剛過不久，吳越衛視的《神鵰》兩集放完。
看電視的時候，潘潔穎照例燉了點兒魚肚海蔘，想給顧誠補補，結果端着碗推開表弟房間的時候，就看到顧誠一反常態在那兒熬夜發帖聊天。
潘潔穎頓時一陣不開心，心疼地責罵：“怎麼還不睡？好不容易有一天回來早，還玩電腦？每天在公司對着電腦那麼多小時，不嫌眼睛累啊！”
顧誠起身，接過表姐做的燉品；急促地吹了兩下，小小喝一口，陪着笑解釋：“不是啦，只是沒忍住，實名在《神鵰》吧裡回了幾條網友的帖子，沒想到徹底引爆了。一堆帖子被衝得亂七八糟，最後我只好自己開了個貼，打電話讓王青明權限置頂。
給你說個笑話——剛纔給王青明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奇怪呢，說這個貼吧的服務器莫名其妙就差點兒沒撐住。他開始還以爲是他接手服務器數據流優化之後，反而優化出bug了。”
潘潔穎聽了，依然有些不開心，但掩飾不住內心的驕傲：“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還不知道自己現在多出名麼？整整兩年人氣都沒消退過，眼下國內就沒什麼名人比你有名了。”
兩年前《流星》剛出來時，顧誠只是爆紅一時，但娛樂圈裡至少有趙微林心茹這種偶像和更早的四大天王前輩大腕兒壓在上頭，歌手方面周潔倫的名聲也在顧誠之上。
而且娛樂圈這種地方，在顧誠之前那些“當紅炸子雞”都是沒什麼可持續性的。就像好萊塢造出來那一批批偶像花瓶，流星一樣紅得發紫，兩三年一過又很快因爲年齡不再嫩，被剛崛起的新人淘汰掉。
看臉的偶像，都是沒什麼壽命的。
能夠和顧誠這樣一年一部神作地往下推，穩健度紮實到爆的年輕人，在世紀之交那幾年，在漢語文化圈裡着實是僅此一家別無分店。
周潔倫缺少顧誠的跨圈吸人氣，四大天王垂垂老矣，林心茹那些很快退居二線，趙微去年年底惹了軍旗裝被潑翔。
更何況，顧誠是一個能夠同時被民衆和上流社會、看熱鬧的和圈內權威專業人士都接納的大咖，有着多重話題度。
潘潔穎看着顧誠坐旁邊喝燉品，她自個兒閒着無事，便湊到顧誠的電腦前，瀏覽了一會兒貼吧。
“神鵰俠侶吧”的關注數已經逼近了30萬。而她並不知道，今晚8點鐘的時候，這個數字才僅僅是17萬。
“你不是有回覆他們明天接着聊了麼？怎麼還一羣人在那兒問？”
潘潔穎指着顧誠開着的一個帖子。
那是他剛纔回覆了網友們一句“今晚累了，明天再聊”之後，自動跳轉的頁面。
但是在另一個潘潔穎剛剛點過“刷新”的標籤頁上，同一個帖子已經被多頂了幾十頁了。到處還充斥着不明真相的粉絲在那兒追問“顧誠是不是跑了，怎麼不發帖了”之類的話。
很顯然，顧誠的話那些人沒看見。
“這事兒我得給老王說說，讓他給貼吧加個‘只看樓主’的功能——我估計是回帖的人太多，把我的話都淹沒了。”
顧誠說着，雷厲風行地放下湯勺，就給王青明打了個電話：“喂，老王，今晚給程序員們加個任務，給貼吧添加一個‘只看樓主’的功能鍵，點了之後其他人的發言樓層都能過濾掉，只剩下樓主發言的樓層。”
“哈？這個功能有什麼用？貼吧論壇不就圖個互相討論的熱鬧麼，這個功能沒人用的吧？”王青明也算對網絡社區產品有點了解，在電話另一頭呆滯了半晌，愣是沒想通老闆要求的這個功能點有什麼應用情境。
“當然有用了，以後萬一再遇到我這種人發帖，幾萬人回，大家怎麼找得到我說的話？給你幾天時間，儘快拿出來，趕不及的話就先拿幾個吧試點，找個運維的工程師實時跟着抓log分析。”
“是，明白，馬上就去安排。”
王青明恍然大悟，心說老闆就是老闆，親自測試了那麼一會兒貼吧，就發現瞭如此巨大的用戶體驗不友好點。
不過這種bug或者說需求，沒有輕輕鬆鬆振臂一呼百萬粉的大v來試用，還真測不出來。
顧誠掛電話之前，又臨時想到一點，便隨口吩咐了：“對了，還有，我明天晚上，還有後天……對了，後天是週末，那就後天下午吧，我都會上‘神鵰俠侶吧’和我本人的貼吧稍微發一點帖子互動。
過陣子還會考慮組織周潔倫、蔡依琳、林志凌這些旗下藝人也輪流在網上露一下臉。你做好服務器備份工作，別到時候緊急塞爆了。”
“大概……大概要多少流量？”王青明揣摩不準這種事兒的熱度，不知道從數據中心調動多少備用服務器臨時轉投過來。
“明天先試試水吧，咱先聊200臺服務器的，不夠再加。”顧誠想了想，拍板定論。
掛斷電話，顧誠重新拿起勺子，攪拌了一下燉品，見表姐坐在電腦前，他也不想招惹姐姐起身讓位，便溫柔地請求：“姐，幫我發個帖子唄，另外重新起個樓，就說明晚再聊，然後用那個後臺權限碼進入管理，把這個帖子置頂。”
潘潔穎也被顧誠的乖張弄得有些忍俊不禁，微笑着搖搖頭，但還是照辦了。打字打了一半，她想起剛纔最新看見的內容，追問：“好多人問你聊多少？你不回具體點兒麼？明天就讓大家鬧騰一整天？”
“聊多少”顯然回帖網友是打錯字了，或者即使沒打錯，本意也該是問“聊多久”。
然而顧誠壓根沒過腦子，脫口而出：“就聊兩百個服務器——哦，他們想問的是時間吧？那就說明晚六點半開聊，聊到電視劇開播。”
潘潔穎前一句話已經打出去了，聽了顧誠的補充，連忙自己搶了自己的沙發，然後才置頂——顧誠的帳號新發的帖子在最初幾十秒裡並不會有人來搶沙發，因爲大夥兒還以爲顧誠仍然在前一個帖子裡出沒呢。
置頂之後，纔有無數粉絲注意到。
“哇，快看！剛纔那個樓被擠爆、誠哥又開新樓了！”
“蛤？聊多少？居然回答聊200個服務器？我怎麼看不懂？”
“一看就是純文科生沒文化了吧，誠哥肯定是說明天調撥200臺服務器來支撐這個貼吧，到時候再聊個痛啊！”
“誒？樓上的大神，200臺服務器是多少人？”
“這個怎麼知道，我只接觸過網遊，按照分析吧，《奇蹟mu》那種時下最新的網遊，一片新的刀片服大概能撐兩千玩家同時在線吧。貼吧的數據流量沒網遊大，聊200個服務器，至少也是允許百萬人同時發帖。”
“厲害了！誠哥就是霸氣啊。”
可惜，這些回覆發上來的時候，顧誠已經被表姐逼着早點上牀，也就沒有關注貼吧的後續發展。
他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第二天自然要睡個懶覺。
而就在他休息的當口，這一夜有無數網友轉帖奔走相告，熬到了後半夜還在圍觀這一傳奇事件。
……
03年畢竟不比09年，傳統媒體對網絡上發生的事情跟進比較慢。不可能和“賈君鵬尼瑪喊你回家吃飯了”這種事件那樣，一下子就上電視臺新聞。
貼吧來個驟然引爆幾十萬用戶的熱帖、熱吧，並沒在社會上掀起多大風浪。那十億不觸網的吃瓜羣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且03年的qq也沒有開放簽名功能，導致上百萬的網友沒法把“聊兩百個服務器”這句話改成自己的qq簽名。
到第二天中午，顧誠起牀洗漱吃完飯，偶爾打開電腦逛了一眼貼吧，才發現“神鵰俠侶吧”粉絲竟然漲到了68萬，也就是說他不在線的這15個小時裡，依然保持了每小時接近3萬的新增速度。
考慮到凌晨和早上人少，那麼高峰時段平攤到的增速只怕要每小時5萬以上了。
另一個他本人名字命名的貼吧“顧誠吧”，原先大約也是20萬粉——這個吧是分類在“國內明星”這個子類之下的，因爲害怕名譽權糾紛，如今的yy貼吧還沒有開通商界名人名字的貼吧，所以“李彥紅吧”、“馬風吧”、“柳船志吧”這些貼吧都是搜不到的。
昨夜神鵰事件剛開始的時候，顧誠吧並沒有波及，但現在這個吧也有超過50萬粉絲了。
擱10年後相比，微博上最多粉的娛樂圈明星能有五六千萬粉。但大家也都知道一個衆所周知的事實——後世圍脖上的粉絲，至少八成半是殭屍粉。
要是娛樂圈以外的地方，殭屍粉比例就更高了，比如海爾集團的官微有一次清退殭屍粉，把150萬粉殺剩下11萬“海爾真兄弟”。
刨除掉殭屍粉的話，後世實打實最火的娛樂圈大v關注度也就不到500萬。而那時國內的網民已經是8個億了，而不是03年年中的8000萬。
換言之，顧誠的同名貼吧50萬關注數，加上自己知道公司沒必要在這個數字上造假，所以他儼然已經相當於達到了十年後全國圍脖關注度最高的人的水平。
而他都還沒發大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