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特蕾莎回到《華爾街日報》之後，很想好好寫一篇打臉文章，把顧誠的狂妄預言統統寫進去，“立貼爲證”。
可惜，她這方面不太專業，何況《華爾街日報》對於展望性評論文章的要求，從來都不是時效性，而是紮實。所以，她的稿件被總編要求好好打磨打磨，多一些數據對比和論據，才允許拿出來。
就在塞拉.特蕾莎“做功課”的這兩天裡，《連線》雜誌上凱文凱利的分析文章已經先一步拿了出來。
特蕾莎自然要去拜讀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思想能夠爲自己所用的。
然而僅僅讀了幾段，她就默默地受到了暴擊傷害，然後把自己臆測的黑顧誠的稿子丟到了回收站裡。
凱文凱利的文章裡，分析了幾個關於顧誠思想的經營案例。
“《長尾理論》作者的現實實踐：《長尾理論》一書的作者顧誠，曾經在他的著作裡大書特書地討論過‘在互聯網盜版橫行的時代，如何讓用戶繼續付費’的問題。大部分讀者此前一直把這段文字當作飄渺的未來展望來看待。但近日顧誠用幾個漂亮的經營案例，證實了他不是一個說空話的預言家。
筆者注意到，近日，顧誠在華夏投拍的電視劇《神鵰俠侶》，在吳越衛視首映結束後，進入了dvd銷售階段。按照華夏音箱市場慣常的惡劣正版率，並且橫向對比往年其他收視率、題材相近的影視劇，這樣的電視劇能夠賣出2萬套正版dvd就已經是非常好的成績了。
但是，顧誠在他名下的yy網絡科技公司所經營的‘yy貼吧’（那是一個類似於我們米國的部落格型網絡論壇產品）上，發動了一場攀比劇中女性角色/演員粉絲關注數的投票，表示會根據投票結果調整最終的‘導演剪輯版dvd’中，各角色幕後花絮和大尺度鏡頭的比例。
在話題炒熱之後，顧誠名下的另兩家公司叮鐺網和支付寶，也做出了配合響應，開放了一場網上提前預售，支持每個女明星的粉絲，可以在預購時分別選擇自己喜愛程度權重最高的女演員。
這種策略導致的結果，就是粉絲有權根據自己的意向表達決定影視劇的最終形態。而且叮鐺網方面表示最終有可能推出剪輯內容略有差異的多個版本dvd，發售給不同明星的粉絲。
這一系列舉措帶來的結果是：這部擁有4張dvd碟、售價68元的電視劇。在還沒有發貨之前，就收穫了40萬份的預售量。足足比此前行業預估的數字高了20倍之多。
這也充分向世人展示了‘在有標準化盜版資源可找的時候，資深粉絲依然會爲對內容決策的參與感而付費’，因爲只有在這種局面下，正版用戶纔有發聲和投票的權力，他們是在爲自己的人格被尊重而付費。”
除了近期的例子，凱文凱利還發掘了一些半年以內的舊案，都是原先沒有商業評論雜誌評述過的。
“同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包括去年半年多之前，顧誠讓叮鐺網旗下的演唱會票務發售平臺大麥網發起了‘支付寶演唱會衆籌’的活動，由付費用戶預售衆籌決定華夏的哪些城市有資格被舉辦頂級華語歌手的演唱會。
那一波活動中，雖然最後中標辦成演唱會的城市只有十幾個，卻讓超過800萬網民加入到了這場決定自己家鄉人氣值的盛宴中，爲顧誠取得了當初彼得.蒂爾花了2億美元才拉來的用戶量。
顧誠是一個深諳如何讓網民爲‘哪怕有了互聯網之後，依然無法複製的屬性’掏錢的成功商人。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在《長尾理論》中提到的其他五六條激發小衆定製精神需求付費化、促成需求倒逼內容供給側改革的預言，也會在將來一一實現。”
文章最後，還聯署了《連線》另一名主編克里斯.安德森的名字。
這期《連線》雜誌出來之後，哪怕原先再傲慢的睜眼瞎，都不得不正視顧誠的遠見卓識了。
這可是米國最高逼格的互聯網前沿討論雜誌。儘管《連線》對資本評估的準確性遠不如《華爾街日報》，但在技術思路上絕對比《華爾街日報》權威。
一天之後，最新的《時代》週刊也捏着鼻子刊登了差不多的言論。
鑑於《時代》的強烈傾向性特徵、迎合中產階級的刊物風格，林登.圖爾的文章比凱文凱利更加不負責任，極盡烘托顧誠的銳意和激進。
很多那天聊天中顧誠偶爾提起、似是而非的話，都被林登斷章取義地拿出來譁衆取寵，以增加刊物銷量。
“在一個遊戲統統是盜版的國家，也有可能把正版市場做好。甚至網絡遊戲取消計時費用，依然可以靠少數充值玩家撐起基本盤。只要做到花了錢的玩家可以肆意凌辱免費玩家，而免費玩家只負責提供被殺資源，讓花了錢的玩家爽。那麼免費網遊的模式也是可以撐得起來的。
同樣的理論也可以移植到傳統單機遊戲上，只要將來的遊戲都開放防修改的成就係統，並且在‘社交媒體’上提供讓付費玩家曬秀炫成績的官方渠道，就可以激發玩家爲了社交需要而付費。”
林登圖爾的話雖然不負責任，但博眼球的效果還是達到了。尤其是《時代》在大洋彼岸的國人心中，標杆性比《連線》這種專業刊物要高得多。
沒幾天功夫，華夏的媒體界紛紛轉載了《時代》的觀點，哪怕原先沒有關注金融界和投資界的普通人，也知道了顧誠準備去納斯達克上市的新聞，以及他的《長尾理論》在米國也得到了非常成功的熱銷、其中很多觀點被米國最權威的主流媒體引用了。
最先熱鬧起來的地方，又是yy貼吧，無數粉絲和產業界的人發生了大混戰。
“上次誰說誠哥是沒幹貨的花瓶？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誠哥就是霸氣，連米國人都服了。我有罪，竟然沒有買《長尾理論》，回頭趕緊上鐺鐺網買一本。”
“上次哪個教授來着？在訪談上說誠哥寫的書觀點跟網文差不多幼稚，大家快去找出來打臉啊！”
“誠哥提到的那本《做生意的藝術》算啥？居然能全球賣300萬本？不就是米國一個做生意改行做脫口秀主持人的雞湯段子手麼！咱把誠哥的《長尾理論》也頂到300萬本以上！我上叮鐺網買50本，給全班同學一人發一本！”
下面馬上有跟帖點讚的：“土豪好樣的！我們沒那麼多錢，就自己人手一本算了。不過我們會把你頂上去的！”
……
相比於看熱鬧的吃瓜羣衆，華夏娛樂圈內的人士反應要快得多。
顧誠用貼吧投票配合叮鐺網預售，搞出一波dvd銷量狂潮之後，所有同期乃至今年內下檔的往期熱映影視劇製片方，一窩蜂地找上了叮鐺網和yy網絡科技，希望也能把他們的劇這麼運作一番。
畢竟，一部投資3000萬的電視劇，光靠賣國內放映權連七成投資都沒收回來。但從來不被看好的dvd市場上，居然逆勢狂攬兩千多萬預售額！毛利過千萬!一下子就把電視劇的窟窿都填上了。
顧誠可以不在乎這點小錢，也不怕因爲“投拍電視劇虧損”而揹負不可靠的名聲。但圈子裡的其他製片人還得指着賣片收益過日子、博取資本方的青睞呢。
然而顧誠不在國內，想談都沒法談。於是他們就找李囯慶，李囯慶說自己不管這事兒，他們就找高大鬆。高大鬆略微篩選了一下，把很多明顯不夠資格不靠譜的項目刷了，然後越洋電話打到顧誠和潘潔穎那兒，讓他們對這類交易的合作可能性定個基調。
顧誠原則上同意此類合作，只是關照了高大鬆一句，題材和質量要把關，別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都拿來污粉絲耳目。
然後高大鬆的府邸就變成了菜市場一樣，有無數女明星進出公關，求陪吃飯聊天。當然也有愛惜名聲一些、地位高些的，會選擇去高檔餐廳的包廂請客，純粹禮尚往來吃飯，而不是說不清道不明地到人家府上。
“高老師，您看能不能安排一下我們《倚天屠龍記》的粉絲投票和預售？咱雙方的關係一貫是很和睦的，你們現在被央視隔離，這也是一條多點兒朋友的路子不是？”
說這話的，正是《倚天》裡的女三號陳紫涵。她被製片人逼着在錢塘的雷迪森請高大鬆吃了一頓飯，賣弄了好一會兒可憐。
誰讓這片子的女一女二賈靜文高媛媛自命清高，梗着脖子不願意聽製片人擺佈呢。也只好讓女三揹着身爲“京城四獸”的男朋友來拋頭露面了。
高大鬆研究了一下之後，公事公辦地表示：“和《倚天》的合作是符合叮鐺網的利益的，陳小姐不必客氣，讓我們期待這一次的共贏。”
送走陳紫涵，灣灣女星徐惜緣也來了，她是爲自己今年的新片《倩女幽魂》而來的。《流星花園》大爆之後，她兩年裡都沒再接到什麼牛逼的神作，這次可是指着《倩女幽魂》的翻拍刷一次臉、最好口碑超過王祖嫺呢。
英年早肥的高大鬆雖然不至於無恥到睡前來談生意的女星，但以他這兩年越來越醜的長相，能夠重新被美女們圍着捧着請吃飯、各種恭維他有才華，心裡也着實暗爽了一把，自忖跟着顧誠混就是好。
畢竟男人都虛榮，尤其是搞藝術的，能夠被同行吹捧幾句才華，骨頭都輕了三兩。
到最後，央視影視部方面也有點坐不住了，請了和顧誠關係還算不錯的劉菲菲親自出馬，去叮鐺網求合作。
主要是爲劉菲菲參演的上一部《天龍八部》求合作，順帶着把和劉菲菲沒什麼關係的《笑傲》也捎上。
張大鬍子一直被矇在鼓裡，影視部的領導派完人之後他纔得到消息。爲此他還很是光火，到領導那兒訴委屈討說法：“爲什麼讓劉菲菲去？顧誠這種人連檔期都不肯和我們央視合作，擺明了不是個東西！”
結果領導一句話就讓張大鬍子教做人了：“老張，做人現實一點，別跟業績過不去。這兩年收視率連年走低，廣告費都降了，上上下下都指着自制劇回本發獎金呢。我不是針對你，但是有些話，你沒坐在這個位子上，沒那麼多人的年終獎要操心，就別瞎參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