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點東西。”
下了車，洛遠在路邊買了麪包和水。
沒想到洛遠竟然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啊，陸韶顏接過洛遠遞來的食物，一時間竟然有受寵若驚之感。
出了高鐵站。
兩人打車來到漢東衛視。
作爲國內上星頻道，漢東衛視旗下有不少分支的電視臺，規模極大，樓層光靠數都數不到頭。
“二位請跟我來。”
得知洛遠和陸韶顏的來意之後，電視臺的前臺帶着兩人前往電視臺十八樓的購銷部部長辦公室內。
“你們先坐。”
漢東衛視購銷部的部長叫做辛豐，很罕見的姓，是個大腹便便的胖子，看到陸韶顏的瞬間似乎眼前一亮：“你就是那個誰……”
“辛部長好。”
陸韶顏笑着打招呼：“我叫陸韶顏，我身邊這位就是《微微一笑很傾城》的導演洛遠。”
“你好你好！”
辛豐沒有看洛遠，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陸韶顏身上，咂巴着嘴：“你們這部劇我看過，還湊合，價錢昨天應該和你提過，五十萬一集，根據你們拍攝前一千萬的成本計算，這個價錢買你們的版權應該很公道。”
“辛部長，賬不是這麼算的。”
陸韶顏笑容不減，開口道：“無論是導演還是演員都爲這部劇付出了非常多的心血，它的價值不應該是眼前這麼點，況且您買的是版權而不是首播權，如果僅僅是首播權的話……”
洋洋灑灑一大通。
陸韶顏顯然是提前準備了話述。
洛遠覺得自己如果是處於辛豐的位置上，說不定真的會被陸韶顏說動，然而辛豐不是洛遠，他的風格是簡單粗暴型：“五十萬一集，你要麼同意，要麼不同意，不要把事情搞得那麼複雜。”
“辛部長……”
陸韶顏似乎有些急了，五十萬一集終究太少，去掉稅務等各方面的開支，這部劇可能就真的賺不到什麼錢了。
“陸總是吧。”
辛豐抖動着一身肥肉，語重心長道：“我這邊也很爲難啊，電視劇購銷有風險，誰也不能保證你們這部劇就一定能出成績，萬一虧了上面還不罵死我，除非……”
“除非什麼？”
陸韶顏見辛豐語氣鬆動，不禁有些期待。
辛豐面露笑容，腮幫子上下起伏：“除非陸總今晚陪我去吃頓飯，千萬別誤會，我是想介紹陸總認識一下我們電視臺的幾個高層領導，要是飯局順利的話，回頭不但價錢能漲，以後陸總想與我們電視臺合作也……”
陸韶顏臉色瞬間難看。
她進入這個圈子也算是有段時間了，怎麼可能不理解對方那句“吹頓飯”的隱藏含義是什麼？
“吃飯還是免了。”
一直沉默的洛遠終於開口了，而且一開口便直接打斷辛豐的話：“價格我們答應，什麼時候可以籤合同？”
“呵呵呵……”
辛豐冷笑兩聲，兩隻小眼睛射出刺眼的光，語氣明顯帶着一抹陰沉：“你就是這部劇的導演吧，叫什麼來着？”
“洛遠。”
“哦，洛遠。”
辛豐眯了眯眼睛，三角眼裡透着陰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房間陷入一片壓抑的寂靜之中。
“行吧。”
辛豐終於點頭了，語氣冷淡：“我讓人安排一下，你們先去先草簽個合同。”
“謝謝。”
洛遠和陸韶顏離開了辦公室。
“好歹也是電視臺的實權人物，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這麼噁心，還想讓我去陪他們領導。”出門後，陸韶顏壓低着聲音憤憤道，剛剛她差點就忍不住爆發了。
“圈內常態，只是這傢伙比較露骨。”
洛遠對這種事並不意外，他前世甚至還遇到過跟作品製作方索要錢財，或者要求製作方給自己安排個監製身份之類的，好在對方也不敢更加過分，要不然他得拍屁股走人了。
十分鐘後。
漢東衛視負責電視劇購銷合同的工作人員與洛遠和陸韶顏接洽，對方也是一幅頗爲倨傲的樣子：“我叫洪建，接下來由我負責和你們這部劇的簽約事宜。”
“好的。”
洛遠和陸韶顏沒把對方的態度放在心上，雙方開始草簽合同。
合同很多。
許多條款都是兩方一邊爭議一邊妥協，這個過程中洪宏的態度非常不耐煩，好像洛遠和陸韶顏哪裡得罪了他一樣。
六點鐘。
洪宏語氣生硬的開口道：“你們先回去吧，剩下的合同我們明天再籤。”
“明天？”
陸韶顏皺眉道：“剩下的合同我們最多半小時就可以簽訂好了，爲什麼還要等到明天？”
“我們下班了。”
洪宏說完便直接轉身走了。
陸韶顏氣壞了：“這麼大一家電視臺，怎麼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上樑不正下樑歪！”
不是陸韶顏無理取鬧。
實在是對方的態度太過分了，從兩方簽署第一份合同開始，就一直就一幅不耐煩的樣子，而且這好歹也是上千萬的合同，再財大氣粗的電視臺都不會因爲到下班時間就直接把簽到一半的合同放在第二天繼續完成，除非有人從中作梗——
“應該是那位辛部長的意思。”
洛遠也有些生氣，不過他忍下了：“我們先回去，明天再過來，看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只能這樣了。”
陸韶顏呼了口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對方就是拿捏住了《微微一笑很傾城》無人問津的脈門，如果自己是代表國內七大和他們談判，對方根本就不敢像今天這樣甩臉色。
而另一邊。
剛剛那名負責合同簽署的洪宏敲門進入辛豐的辦公室，臉上帶着一絲諂媚：“部長，他們已經走了，照您的意思，剩下的合同明天再籤。”
“知道了。”
辛豐的臉色有些陰沉。
剛剛那個小導演的態度讓他非常不爽，作爲購銷部的部長，平時哪有什麼小製作的代表敢和自己這麼說話？
必須給點顏色瞧瞧。
所以他纔會安排心腹洪宏去噁心他們一把，作爲電視臺購銷部的負責人，他有這個權利。
“部長……”
洪宏似乎有些不理解：“他們竟然敢得罪部長您，爲什麼部長還要買他們的劇，乾脆攆他們滾蛋不行嘛？”
“還能有什麼原因？”
辛豐冷笑一聲：“這是謝忱看好的劇，上面對他的意見很看重，我要是否了等於和他直接撕破臉。”
“這樣啊……”
洪宏明白原因了，那個謝忱雖然只是購銷部一個小組長，不過之前剛剛發掘出了一部好劇，現在風頭正盛的時候，就算辛豐這個部長也不好無視對方的意見。
“對了，部長！”
似是想起了什麼，洪宏忽然陰笑道：“我倒是有個一石二鳥的計劃，可以讓謝忱在您手上吃癟的同時，也叫洛遠和陸韶顏乖乖滾蛋！”
辛豐眼睛一亮：“什麼辦法？”
洪宏一臉玩味兒道：“剛剛華盛的人打電話過來，說是新劇《悲風》要和我們電視臺合作，這是臺長親自關注的項目，他們要求電視臺安排黃金檔播出，報價是一個億……”
“一個億？”
“沒錯，一個億。”
“我們這個季度的經費還剩下多少？”
“嘿嘿嘿，一億三千萬，不過最近財務部讓我們撥一部分資金給廣播部門，我一直壓着呢……”
“別壓了！”
辛豐秒懂洪宏的險惡用意，肥碩的大手揮舞起來：“錢給廣播部撥過去，反正財務那邊回頭就會給我們補上，給我剩下一個億經費，買下華盛的新劇首播權！”
洪宏道：“那《微微一笑很傾城》？”
辛豐表情很無奈：“部門經費不夠啦，這可就怨不得我了，就算那謝忱跟我鬧我也沒辦法，華盛是國內七大巨頭之一，而且那部《悲風》可是我們歌壇小天后的首次觸鏡，年度重頭戲啊，我總不能因小失大吧？”
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辛豐忽然擔心道：“等下，洪宏你的合同簽了多少，要是關鍵的地方……”
“我辦事您還不放心？”
洪宏得意道：“籤的都是些細枝末節的玩意兒，真正關鍵的合同被我拖着呢，不過他們已經沒機會簽了。”
“很好！”
辛豐很滿意：“你小子現在可真是蔫壞！”
這的確是個一石二鳥的計劃，既讓謝忱明白這個部門誰說了算，也讓那個小導演知道，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