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倫並沒有讓人等很久,早早就自己過來了,不知是否真因爲怕張斯去找她。
能再見到這位溫柔的美人,張斯心情極好,自己駕駛着車,將車窗打開,任風自兩側吹來。還哼着輕快的小曲,自娛自樂,頗顯瀟灑。
許久不曾摸過方向盤了,有些生疏,不過以前的感覺還在,倒不至於開的東倒西歪。
車是張倩依的,本沒多少實際需要,張斯卻以“爲報刊的形象考慮”爲藉口,不停慫恿她,終於讓她下決心買了一部。不是什麼高檔貨,但聊勝於無,有總比沒有好。
對於張斯要開車的事,家中諸位自然要阻止的。
不過,在張斯開着車順利地轉了幾圈之後,也就沒什麼人再管他了。
出人意料,硃紅倒是對於開車極有心得,比張斯要厲害多了。只是,她需要在劇組“照顧”楚韻,張斯也想乘機與雪倫單獨相處一會,便故意沒告訴她,自己開着車來了。
雪倫一身素雅白衣,拎着行李,站在人羣中,默默地等待着。
“雪倫姐。”張斯走上前來,輕輕呼了聲。
雪倫看到他的一霎那,淡漠的臉上綻出笑顏,溫潤和煦,帶着欣喜的意味,真是美不勝收,看的張斯不禁一愣。可惜她似乎不願被他知道自己的心緒,忙收斂起笑容,恢復冷淡的模樣,只輕輕地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張斯接過她的行李,邊拉她的手:“雪倫姐,你是願意住家裡,還是願意住外面?”
雪倫手被他攥着,明顯驚了一下,掙扎着要抽回來,可是張斯拉的緊,沒有成功,只得低着頭,不好意思地跟着他走:“清清她們都住在家裡麼?”
張斯說道:“嗯,家裡住着舒服些,也熱鬧。”
“我不愛熱鬧。”雪倫搖了搖頭。
張斯一愣,隨即笑了笑,說道:“她們都挺想你……我最想你。”
雪倫對於他這種無賴的表白,頗感好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過會兒說道:“我……還是住在外邊吧,清靜些。”
“也行。”張斯沒有強求她,領着她上車:“家裡現在人多,熱鬧是真的,空間也小了。前段時間媽媽說地方不夠用,希望能找個大些的,招待客人也方便些。我順她的意,在城裡買了套房子,裝修鋪設都已齊全,還沒人去住,你來了正好當個女主人。”
雪倫聽他說“女主人”,心裡咯噔了一下,隨即淡然地說道:“還真是孝順。”
“孝順?”張斯苦笑了一下,原來雪倫姐也愛開玩笑的。
若她指的是孝順媽媽,張斯的最後一句話算是白說,一切都是爲了單雲清,雪倫把事情撇的乾乾淨淨,不領他的情;若她指的是孝順“女主人”,則分明高出一輩,在“佔”張斯的便宜,很難得的一次戲謔哦。
“這兒房價低,我也恰有兩個閒錢,放着也是放着。”張斯說道:“要是能哄別人開心,我倒真願意多花些錢。”
張斯爲她開了車門,堅持反對她坐後排的要求,硬是把她安排在了自己身旁。
“看來,你近段時間得了不少錢呢,花起來大手大腳的。”雪倫說道。
“這你是猜錯了。”張斯坐好,發動車子,緩緩開走:“我是一直在吃老本,錢都被姐姐大人用了,買房子還是用的私房錢。若是再沒什麼收益,我大概只能去要飯了,到時候要到你家門前,還望雪倫姐能多賞些吃食。”
“纔不給,一腳踢的遠遠的。”雪倫笑道。
“真狠心。”張斯伸出一隻胳膊,握住她的手。
“好好開車……你幹什麼?”雪倫沒擺脫段,無奈地說道。
“雪倫姐,你清減了。”張斯忽然溫柔地說道,深情地看了她一眼。
氣氛頓時沉靜下來,雪倫低下頭,一言不發,看起來似乎有些幽怨。張斯拿起她柔滑細膩的手,在脣邊吻了吻,也不再說話。
雪倫白了他一眼,沒有阻止。
臨近高架橋的地方,放了個黃牌,上寫了“高架橋將要拆除,近處危險”。
“做事也太馬虎了。”張斯沒理它,開車從橋下穿了過去。
“什麼?”雪倫不明所以地問道。
“牌上說橋要拆毀,在下面走很危險。”張斯說道。
雪倫皺眉道:“有什麼問題麼?”
張斯說道:“周圍行人車輛這麼多,若真有危險,放張牌子有什麼用?這來來往往的,橋體如果崩塌,豈不要出大事?”
雪倫說道:“那應該如何?”
張斯說道:“都說要拆除了,直接拉條警戒線,或是澆築些水泥墩,將行人車輛隔開,另闢一條路供大家往來,既不耽擱施工,也不影響交通。”
“你現在真有些愛多管閒事了。”雪倫微笑道:“我在報紙上看了,你們學校的學生最愛這樣,也是跟你學的吧?”
“這樣不好麼?”張斯笑問。
雪倫沒理他,既不稱讚,也不詆譭,卻說道:“這橋大概不是真的危險,**纔沒太重視,你自己想太多了。”
“但願如此。”張斯笑了笑。
車開的很穩,很快便到了地方。
按理,張斯雖然懂得開車,可是並未考過駕照,屬於無證駕駛。好在沒什麼人來查,即算被抓了現行,也沒什麼好怕的。他的名聲不錯,本地人對他極爲敬重,交警也不會多加爲難,至多不過奉勸幾句。
“到了。”停好車,張斯領着雪倫進屋。
說是買了套房子,其實是個完整的院落,前面是小花園,後面則是精緻的小樓,看起來十分不錯,雪倫嘴角帶着笑意,似乎很滿意。好在桃源是邊緣小城,地價很便宜,民衆也沒有在城中買房的愛好,房價自然也十分低廉。
不然,以張斯手中的現錢,還真有點吃力呢。
“你……能先放開我的手麼?”雪倫有些不好意思,催促地說道。
“呵呵,偏不。”雖然口中這樣說,還是鬆開了手,鬆開之前,又放在脣邊吻了吻,弄的雪倫又好氣又無奈。
“口水臭臭的。”雪倫嘀咕了一聲。
“瞎說。”張斯掏鑰匙,打開門,領着他進去,邊放置行李邊說道:“明明沒沾口水的,而且我的口水纔不臭呢。”轉過頭,將鑰匙遞給她:“拿着,女主人。”
雪倫一愣,猶疑了一下,接了下來:“我暫時收着,過幾天就還你。”
“不急,不急。”張斯說道:“一兩個月你應該是走不掉了。”
“嗯?爲什麼?”雪倫疑惑地說道。
張斯說道:“你要留下來陪我。”
雪倫皺了下眉頭,說道:“誰說要陪你了?”
“上次分別,我原要去探望你的。”張斯聞言,卻一本正經地說道:“只因俗事纏身,一直被羈絆着,這次機會難得,就當我對你的補償,我會多多陪在你身邊的。”
“莫名其妙的。”雪倫不願扯這個話題,隨即便轉開了。
上次的事,早已解釋清楚,並且兩人之間時常通話,雪倫對於他近日的狀況,十分了解,需要說的不是很多。
一路風塵,舟車勞頓,雪倫有些疲憊,窩在沙發裡休息。
張斯燒了茶水,便挨在她身邊,緊貼着,手臂攬出,放在沙發沿上,彷彿將她抱在懷中一般:“雪倫姐,餓了沒?”
雪倫對於他的侵略性姿勢,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子,皺眉道:“你不老實,坐遠些。”
“屋裡沒存東西,吃飯還得回老家。”張斯輕輕一笑,說道:“以後你住在這裡,還要多準備些纔是。”
“我想洗澡,身上不舒服。”雪倫說道。
張斯嗅了嗅,說道:“很香,我喜愛的緊。”
兩人的言語驢脣不對馬嘴,如《三岔口》一般,各打各的,也不管對方在說什麼,樂在其中。
“熱水器沒什麼問題,你去洗吧。”張斯說道。
雪倫搖搖頭,說道:“我還是晚上再洗吧。”
“這是何故?”張斯問了聲。
雪倫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人也變得下流,孤男寡女地獨處一室,我不放心。”
“嗯?”張斯驚奇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點點頭,說道:“這倒是,我原本確實打算偷看的。”
“你……”雪倫有些受不了,面色不禁有些紅潤。
“不要這麼驚訝,坦誠的人應該得到讚揚纔是。”張斯笑道。
“真變下流了……”雪倫嘀咕道。
張斯說道:“下流?你記得我們分別時候的情形麼?”
雪倫想起當日被強吻的模樣,看他的眼神變的狠了些,哼了一聲:“我不想理你了。”
“呵呵,開個玩笑。”張斯說道:“對了,左邊的房間是我的,這段時間我陪你住,你說好麼?”
雪倫奇怪地看着他:“你要住在這裡?”
“當然。”張斯說道。
“一點都不好,讓清清來就行了,你在這兒不方便。”雪倫沒有絲毫猶豫,立即表示拒絕。
張斯說道:“她有事忙,再說了,這是我的房子,我堅持要住在這兒。”
茶水好了,張斯爲她斟了一杯,說道:“雪倫姐,說實話,你能來我真的好高興,無論你信不信,我想說的是,我很喜歡你!”
雪倫端着茶,卻低着頭,一點也不喝,過了會兒又放了回去。
“你喜歡的人多了。”她淡漠地說了聲。
“這些都不重要,我看了你的小說,那個人分明就是寫的我。”張斯又靠近了些,將手樓下去,把她攬在懷中:“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不許說!”雪倫倔強地說道,有點生氣的模樣,掙扎着要站起來,可惜張斯緊摟着,沒放開她。
雪倫放棄了,坐回身子,目中水汽氤氳:“這次我不該來的,真的不該來……你害了我,你是王八蛋,是……”
不來自己心中放不下,來了又會陷的更深,到最後,一定會有一個悲慘的結局。
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不幸的,是悲劇的。
張斯有些觸動,他在馮軒軒口中聽過類似的話,也是這一副自傷的語氣,看來,自己真的傷害了好多人。
“我知道,我是個混蛋,從來都是。”張斯摟着她,深沉地說道。
雪倫終究沒忍住,哭出聲來,埋在他的懷中,不願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