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硃紅與張斯一起,伴着王鵬,陳嫺等人,笑笑鬧鬧,熙熙攘攘地向宿舍進發。
放眼望去,全是校服,只張斯一人長衫飄逸,月光之下,月白色的衣服,越發明顯,予人鶴立雞羣之感。
楚韻看着遠處的熱鬧,愈發感到自己的孤獨。
她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的身後,不至於跟丟,也不至於被發現。
蹙着眉頭,雙手絞在一起,用力揉捏着,心裡活動非常激烈。
幾次想衝上去,又退了回來,回來之後又心有不甘,想再上去。
就在這種糾結矛盾的心理下,已經走了好長一段路,眼看着就要到宿舍了,男女生也應該分開走了。
她跺了跺腳,一咬牙,衝了上去。
“張斯!”聲音有些顫抖,有些尖銳。
本聽着衆人談論的張斯,聞見有人喊他,疑惑地後轉,並停下來腳步。
其他人也隨之停了下來,向身後望去。
天色已墨,看不清楚來人面色,方纔的聲音也因短促而無法判別。
待來人走的近了,他才認出來,疑惑地說道:“是你?”王鵬、孟遠幾人不禁相互對視,目中顯出不明所以的神色,硃紅除疑惑之外,更多了些複雜難明的東西。
“我……有事想和你單獨談一下。”楚韻見那麼多人看着自己,心中倒有些膽怯,感覺口中有些乾澀,說話都不怎麼利索了。
“哦”張斯反應了過來,溫和地說道:“這樣啊,有什麼事就說吧。”
楚韻有些爲難,看了看其他人,低頭不語。
“怎麼了?”張斯見她的動作,問道。
“我……我想和你單獨說一下。”楚韻說着,自己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臉蛋紅紅的,好在是晚上,別人無從得見。
話聽着有些曖昧,大家都無言以對,只相互瞧着,以目色詢問答案。
此時的情況,外人確實也不方便插手,王鵬等人猜不出頭緒,聳了聳肩放棄了,只硃紅似帶不屑地“哼”了聲。
張斯怕久不回話,對方難免尷尬,於是對着身邊的人說道:“大家先走一步,我待會兒趕上來。”
幾位男生倒是簡單,聞言只打了聲招呼便走了。
硃紅立在原地,絲毫沒有走的意思,身邊的顧鬱馨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離開。
硃紅卻對她搖搖頭,然後貼在她的耳邊,低聲咕噥了幾句。顧鬱馨聽後,帶着其她人都離開了,頓時,場中只剩下了張、朱、楚三人。
張斯見硃紅不走,轉過臉看着她,想詢問一下,卻見硃紅早將臉偏向了一邊,根本不與他眼色接觸。
張斯無法,只得當不知這回事。
轉頭看着楚韻,輕聲說道:“現在可以說了。”
楚韻看了硃紅一眼,依然有些爲難。
張斯懂她的意思,緩聲說道:“紅姐是我的好朋友,我的事情一向不滿着她的,你有話但說無妨,不用擔心。”
硃紅聞言,心內歡喜,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脯,倒像在對着楚韻示威。
楚韻爲難地低下頭,過一會兒,終是擡起頭說道:“我這次來找你,就是想請你幫個忙。”
張斯靜靜聽着,不言不語。
“我知道以前傷害過你,對不起,那時我不懂事,我也很後悔,後來想……”楚韻嘆着氣說道。
張斯止住了她自責的話,微笑着輕聲說道:“以前的事,畢竟過去了,至於誰對誰錯,我已不在乎,你也不用再提了。”
楚韻聞言,倒有些感激地“嗯”了聲,今天有求於人,本就做好了接受諷刺嘲弄的準備,情況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張斯的寬容謙和,比以前好得太多了。
“謝謝你。”楚韻低聲說了句,這纔開始真正求助:“上次陳羣糾纏我的時候,你的朋友們恰好出現了,教訓了他一頓,並警告了一聲,也免了我的麻煩。
可是,他事後仍然不放過我,三番四次地來找我,並威脅我。我的生活真的受到了很大的干擾,這次來求你……是希望……請你的朋友……去和他說一說……求他不要再來找我了。” 她仰着臉,面色似乎有些膽怯,在月光下純淨無比,令人憐惜。
“可以麼?”楚韻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張斯皺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麼,倒不是不想幫忙,而是他根本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自己的“朋友”去教訓了陳羣,自己卻毫無所知,真是莫名其妙。
他不清楚,硃紅卻大概猜出了是怎麼回事。拉了拉張斯的胳膊,張斯疑惑地轉過頭,見硃紅向着自己點點頭,意有所示。
“陳羣不是和你……你怎麼又要這樣?”張斯心領神會,心中卻依然疑惑,轉頭向楚韻問道。
“沒有,沒有。”楚韻忙否認:“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本來,開始我以爲他是個好人,誰知道……反正,我與他再沒半分關係,也不想再有半分關係了。” 隨即情緒低落地說道:“也怪我自己,當時那個樣子,以後再也不惹這些事了。”
“你的事我答應了。”張斯淡淡地說道。
“真的?”楚韻有些驚喜地說道。
微笑着點點頭,張斯說道:“事情我會解決的,不要再擔心了,怎麼說,我與你也算有緣,不該袖手旁觀。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若非楚韻的緣故,原來的張斯不至氣憤暈倒,他自然也沒法穿越過來。
兩個小姑娘卻自然而然地,把“緣分”理解成了那段還沒開始,便已結束的戀情。
至於張斯的實際意思,她們是實在猜不到的。
“嗯”楚韻乖乖地點了點頭,嘴角帶着笑意:“那我走了。”
“嗯”張斯點了點頭。
楚韻繞過兩人的身子,向宿舍走去,臨走,還向張斯看了一眼。
“我也走了。”硃紅說着變要走。
“嗯?不把事情解釋一下?”張斯好笑地說道。
“今天太晚了,明天說吧。”硃紅嘟着嘴說道,似乎對於張斯的“緣分”還有些耿耿之意。
“好吧。”張斯也不強求,輕聲說道。
硃紅也不再招呼,徑直離開了,並追上了楚韻,與她並肩走着,似乎在詢問交談些什麼,至於具體內容,張斯卻聽不到。
張斯向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心下思量着楚韻的事。
第二天,與往常的一天一樣,張斯在操場上見到了硃紅。
與往常不同的地方,硃紅身邊多了一個人,楚韻。
見兩人正跑着步,張斯便自顧地練功,不曾出言招呼。時間不長,楚韻體力不支,早早退了下來,臉上紅彤彤的,氣喘吁吁地走到張斯身邊,小手不時抹着額上的汗水。
張斯未停下來,一直耍完整套,方纔收功。
“你怎麼也在這?”張斯整了整衣袖,笑着對着楚韻問道,語氣中很是疑惑。
楚韻的汗水已收地差不多了,面對着這個她曾經無比熟悉,此時卻異常陌生的人,心神有些恍惚,往事如昨,那個膽怯懦弱的小夥子,似乎剛剛還待在自己身邊低聲下氣,如今卻挺拔從容,溫和大方地問着自己話,就向對這個小妹妹,或是晚輩。
“紅姐讓我來的,她說我身體太弱,應該多鍛鍊些纔是。”楚韻有些拘謹地說道。
張斯聞言“哦”了一聲,緩緩地點頭,不再問下去,心下卻十分奇怪,按理,硃紅與楚韻一向很陌生,今天的行跡卻顯得有些親密,即或前些時候,硃紅通過什麼途徑,“瞭解”到了楚韻,也該對她討厭纔是,怎麼一大清早一起跑步?而且,楚韻還喊“紅姐”,給人很親暱的感覺。
下意識地搖搖頭,女人的心思實在難測,上輩子如此,這輩子也一樣。
兩人站在一面,看着硃紅跑步,間或談論一兩句。
楚韻開始還感覺有些彆扭,畢竟,當時的“小情人”可是一直被自己壓着的,哪回料到今天,自己反要小心翼翼地說話。
不過,拘束感感很快變過去了。
張斯可不是什麼睚眥必報的人,否則,陳羣的下場定當十分悽慘,李雄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他只是想保持自身的獨立自由,不想去惹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如果可以的話,能言語和談,他絕不至於動手。
這份沉着大方,這份笑談風生,這份淡定幽默,很快便感染了楚韻,不知不覺間,她便放下了自己的心事,愉快地交談着。兩人的關係逐漸地正常化,中間的隔閡也在慢慢地消失。
“呼”硃紅漸漸放慢速度,終於在兩人面前停了下來。
“小韻,你的身體素質還真挺差的,以後可要多鍛鍊。”硃紅認真地說道。
楚韻“噢”了聲,卻說道:“可是跑步好累哦,我以前學舞都沒這麼累過,我不想跑了。”
硃紅笑着瞪了她一眼,說道:“你以前不知道學的什麼花架子,竟然連跑步都支持不住,跑的又慢又短。”鄙視了一番之後,接着說道:“你這是第一天來,我讓你多休息的,以後可沒這麼便宜,我讓你什麼時候下來,你就得什麼時候下來,知道麼?”
“噢”乖乖地應了聲,卻小聲嘀咕道:“我怎麼知道這麼累,早知道就不來了。”
“晚了!”硃紅笑道。
張斯說道:“小姑娘要求那麼多幹嘛,也不能讓人人都像你一樣,那麼厲害,不然,男生還欺負誰呀?”
“哼”硃紅說道:“我就知道你是這種想法,小韻可是自願來的,我可沒逼她,再說了,這也是爲她好。”說着還拿過楚韻的小胳膊搖了搖:“看,多細小的胳膊,以後遇到什麼狀況,自保都困難。所以,我還打算教她些拳腳功夫呢。”
“別”張斯莫名其妙,奇怪地說道:“她那身子骨,能經受住你的摧殘?”
這話一說,頓時把楚韻嚇的吐了吐舌頭,有些畏懼地看着硃紅。
硃紅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順便在她腦袋上敲了下:“把我當成什麼人呢,臭丫頭。”楚韻知道她是開玩笑,邊捂着腦袋邊樂,咯咯笑着。
“心疼了是吧?”硃紅斜着張斯說道。
倒把楚韻的臉說的一紅,張斯只聳聳肩,不言語。
“放心吧。”硃紅自信地說道:“我自有分寸的,保證不會把嬌滴滴的小姑娘給傷了。”
“那我平日怎麼會那麼多傷?”張斯對她的話持遲疑態度。
硃紅聞言卻笑了,說道:“如果,我說我是故意的,你會不會生氣?”
張斯鬱悶了:“不會吧?”
硃紅只是笑,看來是真的。
楚韻看着兩人,不明所以,臉上很是好奇。
“下次再不理你了,平時口口聲聲說是失誤,原來故意揍我。”張拉着臉斯說道,眼皮耷拉着,表示自己的無語。
卻見硃紅嘟着嘴,振振有詞地說道:“誰讓平時嘴那麼賤,老欺負我!”
張斯有些尷尬,摸着鼻子說道:“有麼?”
“你說呢?”硃紅說道。
“額……那是與你親近的意思。”張斯胡扯道。
硃紅說道:“那我的也是!”
兩人鬥了會兒嘴,又同與楚韻在操場上隨便走了走,分手離開,各回自己宿舍,洗漱換裝,準備上課。
教室裡,朗讀陣陣。
“我問你,你怎麼和她在一起了?”張斯問道。
“這個你也管?”硃紅說道:“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我就好奇,沒別的意思。”張斯說道。
硃紅放下書,轉過頭來,輕聲說道:“昨天我追了上去,你也見到了,我本來是想問她點東西,印證一下我的想法。談着談着發現,原來她沒我想的那麼討厭,很善良的一個小姑娘嘛。”
張斯聞言,心想:“不然你把人家想象成什麼樣子?壞的滿街喊打?”
“接着,我又與她談了一點其它的事,包括與你有關的,對了,她還讓我替她轉達歉意來着。不過,你一個大男人,應該不在乎的,是吧?”硃紅用手抵了抵他,問道。
張斯沒好氣地說道:“我昨天不是說了麼?我早就不在乎了。”
“呵呵,我想也是。”硃紅接着說道:“她把她的經歷都告訴了我,包括遇到的糾纏,和一些很危險的事,我對她的感覺改變了很大。一方面,覺得她挺可憐的,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卻偏偏放棄了;另一方面,我也感覺挺不好意思的,開始把她想象成那個樣子,呵呵,還好我沒告訴她有這回事;再有,就是那個陳什麼的,太讓姑奶奶氣憤了,就是一流氓!這件事我來了興趣,偏要插手管一管了。”
張斯被她“姑奶奶”的自稱弄笑了,說道:“紅姐還真有點女俠氣質哦,打抱不平,我給你鼓掌。”說着,拍了拍手。
硃紅見狀,伸手掐了他一下:“我說正經的呢,就知道貧!”
“好,好。”張斯忙擺脫她的手,說道:“我知道正經了,不開玩笑了。”
硃紅這才縮回手。
“你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吧?萬一她要騙你的呢?”張斯說道。
“嗯?”硃紅看着他,撇了撇嘴:“剛剛還說不在乎了,現在就這個樣子,看來還是咽不下那口氣,真虛僞。”
“慢來,慢來。”張斯聽着話味不對,說道:“我是爲你着想好不好,你這分明是度君子之腹。”
“真的?”硃紅很高興的模樣,把他言中逗自己的話也給忽略了。
“假的。”張斯沒好氣地說道。
硃紅卻笑嘻嘻地不信,說道:“我把事情告訴鬱馨了,鬱馨說她沒有騙我。再說了,騙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可不是好惹的。”
“哦,顧鬱馨說過這話?那看來是真的。”張斯點頭說道。
硃紅向他吐了吐舌頭,說道:“我說的你不相信,鬱馨說了你就相信,厚此薄彼。”
“你一天到晚說的那麼多,人家鬱馨只說這一次,爲了表示尊重起見,當然要相信的。”張斯笑道。
“鬱馨,鬱馨,叫的好親熱哦。”硃紅颳着自己的臉羞他。
“你不也這樣叫?”張斯說道。
“我與你能一樣麼?流氓。”硃紅說道。
“這次要對付流氓,要不要我這個流氓幫忙?流氓是最會對付流氓的。”張斯對硃紅平日喊自己“流氓”一事,耿耿於懷,自己好像什麼便宜都沒佔到吧?卻得了個這樣的稱號,真令人鬱悶。
“呵呵。”硃紅聽了便樂,說道:“你是小流氓,打不過大流氓的。”
張斯翻了翻眼睛,不說話。
“放心,這是交給別人解決,你以爲我親自出手?”硃紅說道。
張斯聞言卻皺眉道:“上次楚韻碰到的那件事,也是你安排的吧?”
硃紅聞言搖頭,說道:“聽她的話,那幾個人倒是對了,不過卻不是我安排的。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沒有點頭,我自然不會亂做主張的。”
張斯聞言點了點頭,對她的做法很滿意。
“是什麼情況,我待會兒問問他們。”硃紅補充了一句,接着又說道:“對了,你要不要與他們見個面啊?他們還是你的粉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