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聞天想,舒伯楊這個時候找上門,不會是跑來通風報信,舒伯楊不是那種人,他一定是還有別的事兒。
“說吧,你今天來,有什麼事兒?”
舒伯楊沉默了,本來他還想就孔慶雲的事兒多安慰夏聞天幾句,再怎麼說,出事的也是他女婿。可夏聞天這麼一說,反把他的嘴給堵上了。夏聞天就是夏聞天啊,這種時候,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做到鎮定自若,舒伯楊心裡感嘆着。他今天來,果然不是爲了孔慶雲的事兒,而是政協有件事難住他了,思來想去,只能請夏聞天出面,但他真是張不開這個口。
舒伯楊還在猶豫,夏聞天又說話了:“伯楊,你不會是跑來跟我瞎熬時間的吧?”
舒伯楊忙起身,惴惴不安道:“夏老,這個時候給您添麻煩,真是過意不去。”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婆婆媽媽了,坐下說吧,我夏聞天還沒到你擔心的那個份兒上。”
舒伯楊這才說:“全國政協調研組馬上就要到金江,省上抽調的委員名單已定了下來。”
夏聞天沒做聲,這事兒他聽說過,兩個月前舒伯楊找他,說全國政協教科文衛體委員會和國家教育部要聯合組織一個調研組,深入江北,調研高校工作。當時舒伯楊還徵求他的意見,省上抽調哪幾位委員參加合適,夏聞天沒表態,他是退下來的人,這種事不便發表意見。沒想到今天舒伯楊竟爲這事兒專程登門造訪,難道選派的委員不合適?
他再次將目光定在舒伯楊臉上。
舒伯楊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在夏聞天面前,舒伯楊老是感到拘謹,這是多年來養下的壞習慣。在老領導面前,尊敬是一回事,怕又是另一回事。夏聞天不希望別人怕他。
“伯楊啊,這件事犯不着你專門跑一趟吧?”夏聞天試探性地將話題拋過去,這時候他腦子裡已閃出一個人,而且他敢斷定,這人沒被政協選上。
“老領導,我是爲……”舒伯楊吞吐着,還是不敢把來的真實意圖講出來。
“你這人怎麼回事,有話就說,這個壞毛病怎麼老也改不掉。”
“那我就說了。”舒伯楊就怕夏聞天不批評,夏聞天一批評,證明他對這事兒已上心了。
“說!”
“黎江北委員最終沒進名單。”
“什麼?”儘管夏聞天已經猜到,但舒伯楊一說,他還是吃了一驚。政協成立調研組,專項調研高校教育,居然不讓黎江北委員參加,這算哪門子事兒?
“名單已經確定了?”
“確定了,昨天晚上敲定的。”
“是……馮培明同志的意見?”
“馮培明同志堅持不讓江北委員參加,還說……”
“說什麼?”
“說這是省委金子楊同志的意見。”
“政協成立調研組,關金子楊什麼事兒?他是紀委書記,管好腐敗就行了。”夏聞天本來剋制着,不想發火,可一聽金子楊插手政協的事兒,火氣莫名地就上來了。
“老領導,這事兒還得您出面,江北委員不參加,我怕……”
“這事兒不用你多說。”夏聞天的腦子裡接連閃過幾張面孔,金子楊、馮培明……他們到底想做什麼?沉思了一會兒,他又問:“省委別的同志呢,沒人出面干預?”
舒伯楊搖了搖頭。
又過了片刻,夏聞天鄭重道:“這樣吧,你設法跟龐彬來同志的秘書聯繫一下,就說我夏聞天有事要見龐書記。”
舒伯楊臉上閃過一絲興奮,他就知道,老領導不會袖手旁觀。正要開口道謝,就聽夏聞天又說:“還有一件事,你替我找一份江北大學二期工程項目規劃書,這事兒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