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孟荷瞪大雙眼,“他們爲什麼要限制正羣的自由,正羣是常委、副省長,他們不該這樣!”孟荷的聲音幾近歇斯底里,這是一個經不得風雨的女人。
“孟處長,這跟周副省長當什麼官沒關係,問題是他到底有沒有……”黎江北忍了幾忍,沒把那個“罪”字說出來。
一聽黎江北叫起了她的官銜,孟荷臉一綠,頹然無力地坐回到沙發上。
黎江北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在孟荷對面坐下。說不清爲什麼,他對周正羣這第二任妻子的感覺一直好不起來,儘管孟荷在女人當中絕對算得上優秀,漂亮、賢淑、識大體,對周正羣,更是一片真愛。但他心裡總是繫着一個疙瘩,美好的東西彷彿永遠留在楚楚身上,再也回不來了。
默坐片刻,黎江北斟酌詞句道:“孟處長,現在不是發慌的時候,應該靜下心來想一想,我們能幫周副省長做點什麼。”
“別叫我處長好嗎?”孟荷淚眼兮兮地望着黎江北,神情無助極了,這些日子,孟荷終日在惶恐中度過,家裡電話一響,腦子裡就會神經質地閃過一個念頭:是不是紀委打來的啊?儘管她在心裡一次次提醒自己,要做最壞打算,可當這個可怕的消息真的傳來時,她還是變得六神無主。現在她能依靠的,或許就一個黎江北,黎江北要是不幫她,孟荷真就徹底無助了。
黎江北臉上閃過一絲苦澀的笑:“好吧,孟荷,你剛纔說的坦白是怎麼回事?”
孟荷像是沒聽見,她腦子一直在走神,從楊黎打過電話到現在,她像是處在半空中,飄飄忽忽,無法踏實下來。黎江北又問了一聲,孟荷才倏地從怔想中回過神來。
“字畫,孔慶雲送過我家正羣一幅字畫,我把它……”
“慶雲送過周副省長字畫?”黎江北一愣,這事兒真是新鮮,慶雲什麼時候也學會這套了?
“你把它怎麼了?”黎江北追問一句。
“我……我……我把它交給了紀委。”孟荷一咬牙,終於說出了事實。
“什麼!”黎江北震驚了!怪不得事情會突然發生變化,怪不得省委會對周副省長採取特殊措施,原來—
“我做得不對嗎?”這個時候,孟荷才意識到正羣出事跟那幅字畫有關,她的心陡地一冷,聲音都打着寒戰。
“慶雲什麼時候送的,你又是什麼時候交給紀委的?”黎江北已聽出孟荷對孔慶雲稱謂的變化,但他已沒心思計較這些。
“孔校長是在競選江北大學校長前兩個月拿來的畫,說是香港一位畫家贈的,我家正羣沒在意,一時疏忽就給收下了。”
黎江北詫異地盯住孟荷,他心裡奇怪,六神無主的孟荷怎麼一談到孔慶雲,就變得清醒了?
他苦笑了一聲,接着問:“是周副省長讓你交的?”
孟荷搖頭,又恢復到失神的狀態,將那天因字畫跟周正羣鬧不愉快的事說了出來,黎江北聽完,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孟荷是怕周副省長受到孔慶雲的連累,想變被動爲主動。
可變得了嗎?
“你把它交給了誰?”他的聲音忽然嚴厲起來。
“金子楊書記。”
“他?”
黎江北真是哭笑不得,天下竟然有這樣的女人,就算交字畫,交給誰不好,偏偏要交到金子楊手裡,難道她不知道金子楊跟周副省長……
算了,想這些沒用,事情已經很明顯,問題就出在字畫上,孔慶雲跟周副省長,都讓字畫給害了!
想到這一層,黎江北心裡反倒涌上一層輕鬆,比剛聽到消息時鎮靜了許多,如果僅僅就這麼一點問題,很快就會澄清的。他相信,孔慶雲絕不會爲了競選校長送禮,周副省長更不會因爲一張字畫就把江北大學校長的位子送給孔慶雲,其中曲折,他黎江北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