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夜晚,長沙城西的一家旱冰場內。
夜已深,偌大的旱冰場內只餘下寥寥五六個人還在場內溜冰,顯得整個旱冰場館內很空曠,還在場內溜冰的五人,其中有兩對是情侶,一個孤身的青年。
但場內引人矚目的卻不是那個孤身一人的青年,而是其中一對身穿白色運動情侶服的男女,男子身高腿長、頗爲英俊,女子身材嬌小,但身段玲瓏浮凸,顏好,身材也棒。
兩人的溜冰技術非常出色,就像職業花式雙人溜冰的選手一般,兩人在偌大的場館內倏分倏合,攜手疾速在場館內漂移一般滑行的同時,兩人還在面帶燦爛的笑容,在疾速中,舞蹈一般,身材嬌小的女子一會近身與男子親密相擁,一會又拉着男子一手,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到最長,姿態優美舒展大方,偶爾還被男子信手一拉,整個人就勢飛身而起,坐上男子的肩頭。
就像一邊在以極快的速度滑行,一邊在進行探戈式的舞蹈。
場上另一對情侶,和那個孤身男子雖是也在溜冰,但目光卻總是忍不住關注着這對身穿情侶裝的男女。
“那兩個一定是職業溜冰選手!”
另一對情侶中的女子輕聲跟男友說,男友點頭贊同。
……
不知何時,場邊多了一個身穿單薄黑色衣褲的女子,女子有一頭略顯乾枯的染黃頭髮,頭髮披散在肩後,頭上壓着一頂白色棒球帽,她蹲在場邊一邊穿旱冰鞋,一邊不動聲色地擡眼關注着場內那對情侶裝男女。
那對情侶裝男女滑行的速度太快了,加上不斷於滑行中舞蹈,身形一直變幻不定。
場邊的黑衣黑褲女子看了一會,已經穿好旱冰鞋,直起腰來半走半滑地進入打蠟的場內,先是沿着場地邊緣試着滑行了一段,然後才逐漸向場地中間滑去,看上去她只是一個沉默寡言的溜冰者,沒什麼特別。
事實也似乎如此,進了場地中央,她也沒有去接近那五個溜冰者,一直微微低着頭在中央那一塊滑來滑去,場上就這幾個人,忽然多了一個,那五個男女自然也都有意無意地看了她幾眼。
也就看了幾眼,便都收回了目光,因爲這個黑衣戴帽的女子確實顯得很普通,模樣普通,溜冰技術看上去也普通,來來回回只會那麼兩三個花樣,看上去比一般的溜冰初學者稍微熟練一點,但距離高手的差距還很遠。
總之,無論是她的容貌還是溜冰技術,都沒有多少可觀性。
於是,她就像一個隱形人,一個人在場地中央來來回回地滑行着,偶爾來兩個雙腳交錯而行之類的簡單花式,始終微微低着頭,很好地詮釋了什麼叫做“各玩各的,互不相干”。
剛開始的時候,那對玩花式滑冰的情侶還有意避着這女子,但隨着時間慢慢過去,待發現這女子始終只是在場地中央那一塊來來回回之後,那對一邊滑行一邊舞蹈的情侶就不再避着她,滿場滑行舞蹈的他們偶爾也開始從那女子身旁滑行而過,留下一陣迅疾的滑行聲和歡聲笑語。
一次、兩次、三次……
在他們不知第幾次再次從那黑衣戴帽女子身旁滑過的時候,異變突生,從入場開始,一直沒有任何異樣的黑衣女子手中忽然嘩啦一聲金屬聲響,只見她右手一揚,掌心一道亮光一閃而逝,亮光後面連接着一條細細的鋼鏈,那道雪亮的銀光浮光掠影一般直追剛剛從她身旁滑行而過的女子背心。
那身材嬌小的女子背對着這邊,沒有看見,還沒有察覺,但她對面的男子卻正好面向這邊,看見這一幕神色大變,當即便用力一拉女友的右手,將身材嬌小的女友迅速拉起像之前很多次一樣,讓女友身子離地疾速旋轉着投向他的懷抱。
“咻……”
一聲輕響,那道亮光在那身材嬌小的女子腰間一掠而過,帶起一抹血花,嘩啦一聲,隨着黑衣女子右手往回一抖,那道亮光被鋼鏈牽引着立即倒飛而回,同時她腳下滑行的速度也是大增,迅速追向那對擁抱在一起神情俱都嚴肅起來的情侶,場地另一邊那對情侶正好看見這一幕,女的嚇得尖叫一聲,慌忙拉着男友往場邊退去,很快場上那孤身一人的男子也看見了場地中央正在發生的追逐戰,臉色微變後,看了兩眼,也趕緊掉頭往場外滑去。
只見場地中央,黑衣女子右手不斷振動操控,手中一支鏈子標不斷在半空中來回飛掠,如有生命一般,在半空中來回折向、上擊下攢無不如意,那對情侶臉上早就沒了笑容,兩人攜手滑行的速度更快,黑衣女子的速度居然與兩人不相上下,甚至偶爾還能追近一些,她手中有一支如臂使指的鏈子標,那對情侶手無寸鐵,所以,每當她追近,用手中那支鏈子標凌厲攻擊的時候,那對情侶便用他們合作時如探戈一般的舞蹈躲避,但即便如此,黑衣女子手中的鏈子標還是不時能在那對情侶身上留下一兩道傷痕,未久,那對情侶身上便已血跡殷然。
“你是誰?爲什麼要殺我們?”
追殺的過程中,那身材嬌小的女子曾揚聲質問。
黑衣女子第一次沒有回答,待那嬌小女子第二次質問的時候,她才冷冷地給了一句回答:“你們自己的身份你們自己不知道嗎?你們這些鼴鼠最近忒也猖狂!我等署長業已下令,大明全境捕殺你們這些鼴鼠!還不束手就擒??”
“署長?什麼署長?你到底是什麼人?”
情侶中的男子一張俊臉剛剛被鏈子標劃破,破了相,此時聞聽黑衣女子的回答,心中一沉,但他心中還有不解,所以就大聲追問出來。
“稽查署!!”
黑衣女子大聲報出自家身份,聲音剛起,她整個人已經驀然騰空而起,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的速度已經加快到了一定的程度,此時驀然一縱,高速滑行中的她便如長了雙翅一般,騰空而起兩米有餘,手中鏈子標的鋼鏈嘩啦啦直響,直取那身材嬌小女子的心口。
“燕兒!!”
情侶中的男子見狀大驚,神色大變,他滑行的速度立即一緩,而嬌小女子的速度卻不減,眨眼間後背便撞在他身前,只見他雙手突然託在女友兩腋之下,雙臂驟然發力,雙臂向上一提,便將女友高舉過頂,奮力一擲,將女友高高擲於自己身後,但他自己心口卻是驟然一痛,黑衣女子居高臨下射下的鏈子標正中他的心口,標尖從他t桖後面透體而出,又隨着黑衣女子半空中手臂一振,標尖倏爾消失,鏈子標從他心口一閃而逝,縮回半空中飛舞。
“藝哥!!!”
被他擲於身後半空中下落的嬌小女子見此一幕,淒厲一聲痛呼,眼中霎時便涌滿淚水。
雙腳剛剛落地,她便厲呼一聲:“我跟你拼了!!”
身子一旋,便調轉了方向直直向着剛剛落地的黑衣女子衝去,速度快到不可思議,滿眼淚水,滿臉殺氣,可惜,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不要……”
搖搖欲墜的“藝哥”回頭看見這一幕,大急,嘴巴大張,想要高呼提醒,卻只呼出一聲只有他自己聽見的聲音,然後他眼睜睜地看見他心愛的燕兒纖細雪’白的頸項被那根銀亮的鋼鏈嘩啦啦一聲纏住,隨着黑衣女子手臂狠狠向後一揚,嬌小女子頓時被扯得雙腳離地,凌空疾速翻滾着繼續向前飛去。
早已染血的鏈子標嘩啦啦從她脖子上滑走,但在滑走的最後一剎,鋒利的標頭在她纖細的脖子上劃出一道悽然的血花,當這嬌小女子重重地摔落在黑衣女子近前,正面趴在打蠟的地面上,腦袋卻扭在身後望天的時候,她的手腳已經在不斷抽搐,原本雪白纖細的脖子下大股的鮮血汩汩地流淌而出,很快就在地上流出一大攤,而她抽搐的手腳也漸漸停止不再動了。
……
荀清的捕殺令,這天晚上正式生出令效,大明境內,全國各地,在這個夜晚不計其數的殺手被全國各地的稽查司高手捕殺,一朵朵血花在這個夜晚、在這片廣闊的大地上綻放。
很多殺手至死都沒有明白到底是爲什麼?是什麼人殺的他?一如他們之前執行任務時殺的那些目標人物。
……
還是這個夜晚,溪城,霍琴琴在自己的房間裡看書,夜已經深了,書桌的檯燈下,她依然看得投入、忘我,心無旁騖,目光一直在認真地看着書上的內容,看完一頁才順手翻下一頁,燈光映照下,她的眉眼柔和,一股白天看不見的柔媚風情出現在她眉眼之間。
可惜,這樣的風情,這樣的夜晚,無人欣賞得見。
院外長長的巷子裡,路燈下,一條黑影正貼着牆根悄悄向她家這邊接近,黑衣人腳步落地無聲,卻又迅疾得很,迅疾行走之間,他右手中一柄黑黝黝的匕首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