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海瑞的命令後,肖二當即上前,從滿臉凝重的曾宏手中,將口供取回。
正當曾宏還在思考,接下來應該作何應對之際,海瑞那異常平淡的聲音,在曾宏的耳旁響起。
“既然族長已經親自確認過了,那麼能否將人交由本官處置呢?”
海瑞的聲音不大,但是在曾宏看來,其中滿是不容置疑的意味,更何況,這並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命令!
曾宏聞言,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異常陰沉,並且還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自從他擔任曾氏一族的族長以來,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對他這麼說話了。
片刻後,只見曾宏回過神來,將目光轉向海瑞,緊咬牙關,一字一句道。
“你是叫海瑞是吧,好,很好,我記住你了!”
海瑞對於曾宏這番滿是威脅的話語絲毫不在意,而是徑直對上了曾宏的目光,旋即,頗爲平靜地開口道。
“對,沒錯,本官就是海瑞,您最好將本官這張臉給記清楚,千萬別認錯了人!”
海瑞在說到這裡的時候,環視一圈,將目光從那些滿是憤懣的曾氏族人身上一一掃過,冷冷道。
“有道是,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縱使你們的祖先被稱爲四聖三賢,但流傳到了伱們這一代,君子的德行,恐怕也不剩下多少了吧?”
“說到底,你們也只不過是一羣仰仗祖上榮光,欺壓百姓,作威作福的蟲豸罷了!”
海瑞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滿是輕蔑之色。
旋即,只見海瑞將目光轉向不遠處那尊兩人多高,且全身上下鎏金的曾參塑像,又繼續補充道。
“倘若宗聖泉下有知,在得知他的後人,已經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以後,也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海瑞說完,還裝模作樣地感慨了一聲。
此刻,眼見海瑞出言不遜,那些曾氏族人已經出奇憤怒了,倘若眼神能夠殺人的話,那麼海瑞恐怕已經死了幾萬遍了!
自先前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的曾宏,見此情形,也不得不站出來出言維護。
“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海瑞聽聞此話,將目光轉向曾宏,輕笑一聲,旋即故作驚訝地開口道。
“原來族長能夠聽明白本官的話啊,既然如此,爲什麼拿本官的話當耳旁風?”
“本官讓你將人交由本官處置,你難道沒聽見嗎?”
海瑞在說到這裡的時候,陡然間提高了語調,曾宏只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向自己籠罩而來,甚至於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眼見曾宏這位族長受辱,有一些脾氣火爆的曾氏族人再也忍不住了,當即便想要衝破衛所士卒的包圍,上來討回公道。
不過還沒等他們有所動作,便被衛所士卒毫不費勁地控制住,接下來等待他們的,便是極爲殘酷的下場。
海瑞見此情形,將目光從那些想要反抗的曾氏族人身上掃視而過,旋即冷冷吩咐道。
“凡是有膽敢反抗者,殺無赦!”
“是,大人!”
海瑞的話音剛落,那些衛所士卒,便震耳欲聾地回答道。
眼見那些衛所士卒手上明晃晃的兵刃,以及酷烈的手段,剩餘的那些曾氏族人,徹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氣。
在做完這些後,海瑞又重新看向曾宏,出言詢問道。
“哼,本官再問你最後一遍,這人你是交還是不交?”
曾宏聽聞此話,旋即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轉向不遠處那些,以曾顯爲首的,南宗支系一脈的曾氏成員。
“族長,求求您救救我們吧,我們要是進落到他們的手裡,可沒有好下場啊!”
“是啊,族長,救救我們吧,我們是被冤枉的,我們跟白蓮教,沒有任何關係啊!”
“族長……族長……”在猶豫良久後,只見曾宏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在這之後,只見其將目光轉向不遠處那些,以曾顯爲首的,南宗支系一脈的曾氏成員,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旋即沉聲道:“都給我閉嘴,你們難道還嫌不夠丟人嗎?”
“人證物證俱在,你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你們深受皇恩,卻不思報效朝廷,反而與白蓮教勾結起來,殘害百姓,從現在開始,我以曾氏一族第六十一任族長的身份宣佈,正式將你們逐出曾家的族譜!”
聽聞曾宏此話,那些以曾顯爲首的,南宗支系一脈的曾氏成員頓時面如死灰,面露絕望之色。
他們心裡十分清楚,爲了保全家族,他們已經被當做棄子,徹底拋棄了!
曾宏在做完這一切後,旋即將目光轉向海瑞,神色平靜地開口道。
“大人,您現在可以將這些人帶走了!”
海瑞眼見曾宏如此果決,也不由得對曾宏高看了一眼,他之所以如此行事,則是想要看看,這個曾宏,究竟能不能夠招架的住自己的這一套攻勢。
“這個曾宏,看來得多加留意一下了!”
海瑞如此想着,在上下打量了曾宏一番後,將目光收回,拱了拱手,旋即開口道。
“嗯,既然族長如此配合,那本官也沒有再繼續逗留的必要了!”
旋即,只見海瑞猛地一揮手,沉聲吩咐道。
“來人,把他們都給本官押下去,嚴加審問!”
“是,大人!”
海瑞的話音剛落,便有士卒上前,將那些先前敢於反抗的曾氏族人,以及以曾顯爲首的,南宗支系一脈的曾氏成員,盡皆押了下去。
曾宏看着那些被衛所士卒帶走的族人,死死地攥緊拳頭,此刻的他,恨不得將海瑞生吞活剝,以泄心頭之恨。
“海瑞,你給我等着,我曾家絕對不會放過你,我會讓你明白,得罪我曾家的代價,是你承受不起的!”
曾宏看着海瑞離去的背影,在心裡暗暗發誓。
就在這時,海瑞似乎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猛地頓住腳步,只見其喚來一名士卒,在其耳旁低語了幾句。
曾宏見此情形,一股極其不好的預感在他的腦海之中閃過。
“難不成,這個海瑞打算殺人滅口不成,還是說……”
正當曾宏爲此感到惶恐不安,並在腦海中胡亂猜測海瑞此舉的用意之時。
只見先前那名士卒,重新來到海瑞的面前,將三炷燃燒正盛的香,恭敬遞到了海瑞的手中。
海瑞在從士卒的手中,將香接過以後,瞥了一眼曾宏,自顧自地說道。
“說到底,本官今天過來,也只不過是來請一些與白蓮教有所勾結的人,回去協助調查罷了,並不是對宗聖有什麼意見!”
海瑞說完,便自顧自地從曾宏的面前走過,並來到鋪有紅布的長桌旁,頗爲鄭重地朝着曾參的牌位拜了三拜,隨後將三炷香插入香爐之中。
在做完這一切後,海瑞並沒有過多停留,而是轉身離去。
而曾宏看着香爐上插着的三炷香,整個人彷彿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臉色變得無比難看,呼吸也愈發急促,在氣急攻心之下,只見其兩眼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啊,族長,您怎麼了?”
“快,快來人啊,族長倒下了!”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去請大夫過來!”
伴隨着曾宏這位曾氏一族第六十一任族長的倒下,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