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真是死有餘辜!
自那以後,時間又過了好幾天。
先前派去南直隸調查鄢懋卿一案的那些官員,已經將案件的經過,以及最終調查的結果,整理成冊,正式報送朝廷。
當然,調查的結果,與之前嚴嵩、嚴世蕃父子先一步得到的消息,並無任何出入。
鄢懋卿是醉酒後不慎失足落水,整件案子,無非只是一場意外而已。
自此,鄢懋卿的這樁案子,徹底蓋棺定論,以意外結案!
儘管在查案的過程中,這些官員發現了一些明顯的疑點,例如,爲何當晚現場沒有一個目擊者,亦或者是事發後,鄢懋卿所居住的船艙疑似被人清理過。
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這些被朝廷派去南直隸的官員,都默契地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鄢懋卿已經死了,沒有必要爲了一個死人,去得罪幕後的人!
紫禁城,內閣。
待徐階從嚴嵩的手中,接過那些官員報送朝廷的,對鄢懋卿一案的調查結果後,臉上滿是陰沉之色。
“哼,這背後肯定是嚴嵩這個老東西在搞鬼,鄢懋卿那麼貪生怕死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這麼不小心,在醉酒後落水溺亡?”
“我記得當初鄢懋卿在臨出發前,特意去了一趟嚴府打探消息,會不會是在那個時候被嚴嵩瞧出了端倪,這才招致殺身之禍的?”
徐階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眼神也逐漸變得犀利起來。
隨後,只見其將手上的調查結果放至一旁,轉過身來,看向一旁的嚴嵩,轉而開口道。
“嚴閣老,您有沒有覺得鄢懋卿的這樁案子,有些蹊蹺啊?”
“哦,有嗎,我倒覺得沒什麼問題!”
嚴嵩聞言,將手上那封處理完畢的奏疏放至一旁,不緊不慢地出言應聲道。
由於二人的交談並未避諱其他人,因此,不可避免地吸引了高拱、張居正、胡宗憲等人的注意力。
在這之後,衆人紛紛停止批閱奏疏,屏息凝神地看向嚴嵩、徐階二人所在的方向。
在察覺到衆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後,徐階並未露怯,而是重新拿起調查結果,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嚴閣老,您看,這裡是鄢懋卿貼身侍衛的口供。”
“據他所說,在鄢懋卿失蹤當晚,大概亥時的時候,他去了鄢懋卿的船艙一趟,當時鄢懋卿還在船艙內喝酒,並且,已經是爛醉如泥!”
“在遭到訓斥後,鄢懋卿的貼身侍衛,便離開了鄢懋卿的船艙。”
“在大概卯時的時候,鄢懋卿的貼身侍衛,按照慣例,又去鄢懋卿的船艙查看情況,而這次,當他進入鄢懋卿的船艙時,卻不見了鄢懋卿的蹤影!”
徐階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試問,一個喝得爛醉如泥的人,在沒人攙扶的情況下,怎麼從船艙裡出來?”
“還有,爲什麼在這個過程中,現場沒有任何的目擊證人?”
徐階在說完這樁案子,所存在的疑點後,便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等待着他的迴應。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先前徐閣老說的這些疑點,老夫居然一個也沒有看出來,真是慚愧啊!”
待話音落下,只見嚴嵩擺出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眯了眯眼,如此感慨道。
徐階見此情形,心中愈發篤定,鄢懋卿溺亡的這樁案子,背後肯定與嚴嵩脫不了干係。
“嚴嵩,你個老東西,居然還在裝傻,我就不信你沒看出來,你瞞得過別人,但是瞞不過我徐階!”
“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這樁案子疑點重重,絕對不可能是意外,肯定是鄢懋卿在浙江查案的時候,發現了什麼關鍵線索,這才招致了殺身之禍!”
在這之後,只見徐階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皆壓下,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轉而開口道。
“這樁案子還存有疑點,不能就這麼草草結案,待會兒下來後,我會親自給陛下那邊上一道奏疏!”
徐階說完,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嚴嵩,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面對徐階那滿是審視的目光,嚴嵩卻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只見其點了點頭,出言應和道。
“既然徐閣老覺得這樁案子還留有疑點,那麼就上疏陛下,再查一查吧!”
……
紫禁城,幹清宮。
此刻,嘉靖正盤坐於蒲團之上,眼睛似閉非閉,此時的嘉靖早已陷入了冥想狀態之中。
伴隨着嘉靖的一吐一納,天地之間的靈氣,彷彿與他產生了共鳴一般,而在這個過程中,嘉靖的氣息,也慢慢變得強橫起來,面色也愈發紅潤。
自從晉入練氣後期以後,雖然嘉靖對自身力量的掌控程度,越來越強,但修煉速度,卻仍舊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
眼下,嘉靖已然觸碰到了瓶頸,無論平日裡再怎麼修煉,所能夠增長的法力,也是微乎其微,只有突破了這層瓶頸,方纔有機會突破至築基期。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幹清宮內的靈氣,已經被嘉靖盡數吸納,隨後,只見嘉靖退出修煉狀態,並從蒲團之上緩緩起身。
在大致感知了一下身體的狀況後,只見嘉靖搖了搖頭,無聲自語道:“相較於以往,現在體內法力增長的幅度,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再這麼下去,也不知道朕什麼時候,才能夠突破築基!”
在感慨完畢後,只見嘉靖重新坐回到龍椅之上,拿起一封由司禮監那邊送來的奏疏,隨意翻看着。
在這之後不久,呂芳邁着悄無聲息的步伐進入了幹清宮。
待進入幹清宮以後,只見呂芳快步來到嘉靖身旁,恭敬稟報道:“啓稟陛下,這裡是鄢懋卿一案的調查結果!”
呂芳說完,便從袖中將早已準備好的,鄢懋卿一案的調查結果取出,並遞交到嘉靖面前。
“哦,鄢懋卿一案的調查結果,拿給朕看看!”
嘉靖說完,臉上浮現出饒有興趣的神色,將手上的奏疏放至一旁後,從呂芳的手中接過調查結果。
嘉靖並沒有看案件當事人的證詞,而是直接翻到了最後面。
“原來鄢懋卿的這樁案子,是意外啊!”
在將最終的結論看完以後,只見嘉靖將其隨意放至一旁,煞有其事地感慨道。
嘉靖的話音剛落,呂芳便站了出來,不假思索地出言應聲道:“是啊,陛下,被派往南直隸調查鄢懋卿這樁案子的官員一致認定,鄢懋卿溺亡一案,屬於意外,是醉酒後不慎落水!”
嘉靖聽聞呂芳此話,在略微頷首後,轉而吩咐道:“既然鄢懋卿的這樁案子是意外,那麼就正式將其公佈出去吧,這樣一來,京城內那些不切實際的流言,也將少上許多!”
自從鄢懋卿溺亡的這一消息,在京城內傳開以後,便有各種各樣的流言傳出。
有人說,鄢懋卿是在浙江查到了什麼東西,這才招致幕後之人的滅口,還有人說,鄢懋卿平日裡欺壓良善,傷天害理,是被冤魂索命,從船上拖了下去。
總之,各種各樣的流言層出不窮,弄得京城內的高官們人心惶惶,京城附近的寺廟、道觀的香火,也因此興盛了不少。
呂芳聞言,頓時面露難色,從袖中取出一封奏疏,小心翼翼道:“啓稟陛下,這裡是徐閣老遞呈的奏疏,說是這樁案子還留有疑點,希望能夠徹查此案!”
嘉靖聽聞呂芳此話,臉上的表情驟然間冷了下來,旋即,只見其不發一言,從呂芳的手中接過奏疏,開始細細瀏覽了起來。
良久,只見嘉靖將手上的奏疏放至一旁,轉過身來看向呂芳,出言吩咐道:“行了,下來後伱替朕告訴徐階一聲,不必再查下去了!”
呂芳聞言,當即神色一凜,恭敬應聲道:“遵命,陛下!”
……
另一邊,禮部。
正當李春芳還在處理着由下屬送來的公文時,從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
李春芳聞言,將手上的毛筆放至一旁,出言吩咐道。
話音落下,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進來的是禮部侍郎徐學謨。
徐學謨在進入房間以後,便來到李春芳的面前,躬身行禮道:“下官見過尚書大人!”
李春芳聞言,在略微頷首後,看向徐學謨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叔明,有什麼事嗎?”
徐學謨聞言,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冊子,將其遞交到李春芳的面前,恭敬稟報道:“尚書大人,這裡是鴻臚寺那邊送來的,有關此次冊封皇后的具體流程,請您過目!”
“嗯,讓本官看看!”
李春芳說完,便從徐學謨的手中接過冊子,開始細細瀏覽起來。
鴻臚寺和禮部自從接到了皇帝的命令後,便緊鑼密鼓地開始了籌備工作,絲毫不敢懈怠。
畢竟,冊封皇后的典禮,可是朝廷一等一的大事,是萬萬不能出錯的!
在這之後,只見李春芳將內心紛亂的想法悉數壓下,開始瀏覽起了冊子上的內容。
“在前一日,由鴻臚寺官設節冊於奉天殿內,節案居中,冊東寶西,教坊司設中和韶樂,在舉行典禮的當天早上,錦衣衛設雲蓋,內官設皇后受冊於宮中,寶案於受冊位之北……”
李春芳在將冊封皇后的具體流程瀏覽完畢後,方纔回過神來,並用食指輕輕按壓了幾下太陽穴,出言吩咐道:“嗯,本官看過了,流程沒什麼問題,告訴鴻臚寺那邊,就按照這個來吧!”
徐學謨聞言,當即俯下身體,恭敬應聲道:“是,尚書大人!”
在徐學謨走後,只見李春芳喚來胥吏,在叮囑幾句後,便離開了禮部,向着幹清宮所在的方向行進。
他身爲禮部尚書,需要親自將冊封皇后的具體流程,交由嘉靖過目。
……
幹清宮外,趁着導引太監進去通報的間隙,李春芳頗爲好奇地打量起了眼前的幹清宮。
眼前的幹清宮,建築恢宏,氣勢磅礴,從李春芳的這個位置,還能夠隱約看見,鋪有琉璃瓦的地面。
“自從方皇后以後,陛下就再也沒冊封過皇后,沒想到這一次,居然讓本官趕上了,還真是好運啊!”
良久,只見李春芳收回目光,如此感慨道。
雖然距離皇貴妃沈氏臨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這件事情所造成的影響,卻遲遲沒有衰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畢竟,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等到皇貴妃沈氏正式被皇帝冊封爲皇后以後,她生下來的那個兒子,將一躍成爲嫡子。
而在繼承皇位的優先級上,嫡子要遠遠強於庶子!
要知道,嘉靖八個兒子,其中六個早夭,只有裕王和景王長大成人。
原本大家以爲,皇帝的位置將在裕王和景王兩人的角逐中分出勝負,因此,早早便站好了隊。
一開始是景王牢牢佔據上風,壓得裕王喘不過氣來,正當朝野上下都認爲景王將成爲儲君的時候,景王被皇帝派往封地就藩,徹底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了衆人一個措手不及,隨後,又有一大批人轉變陣營,開始支持裕王。
畢竟,裕王有了兒子,而皇帝對於自己這個剛出生不久的孫子,也是頗爲偏愛。
正當朝野上下都認爲,裕王勝券在握,即將成爲大明新一任的儲君時。
皇貴妃沈氏爲皇帝生了一個兒子,皇帝爲其取名爲朱載垣,不僅如此,皇貴妃沈氏,還將被冊封爲大明新一任的皇后。
這接二連三的變故,讓朝野上下,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但李春芳的心裡十分清楚,眼下,朝中有許多人,已經在向着朱載垣這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靠攏了。
正當李春芳思緒翻飛之際,只見導引太監來到李春芳的面前,恭敬稟報道:“尚書大人,您可以進去了!”
李春芳聞言,猛地回過神來,嚮導引太監拱了拱手,恭敬道:“勞煩公公了!”
導引太監聞言,當即擺了擺手,不住推辭道:“哪裡,尚書大人言重了!”
在這之後,李春芳並未有過多停留,而是邁着沉穩的步伐,踏上了幹清宮的階梯。
李春芳剛進入幹清宮,便‘撲通’一聲跪伏於地,沉聲道:“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坐於龍椅上的嘉靖聞言,在上下打量了李春芳一番後,略微頷首,出言吩咐道:“嗯,起來吧!”
“是,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應允後,李春芳方纔從地上起身。
隨後,只聽嘉靖那古井無波的聲音響起:“說吧,找朕有什麼事?”
李春芳聞言,當即不假思索地從袖中取出記錄有冊封皇后流程的冊子,沉聲道。
“啓稟陛下,這裡是禮部以及鴻臚寺共同制訂的,有關冊封皇后的具體流程,請您過目!”
李春芳說完,便將手上的冊子高高舉過頭頂。
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呂芳見此情形,不等嘉靖吩咐,當即上前,從李春芳的手中接過冊子,並將其恭敬遞交到嘉靖面前。
“陛下!”
“嗯。”
在這之後,只見嘉靖從呂芳的手中接過冊子,分外專注地瀏覽起來。
“在前一日,由鴻臚寺官設節冊於奉天殿內,節案居中,冊東寶西,教坊司設中和韶樂,在舉行典禮的當天早上,錦衣衛設雲蓋,內官設皇后受冊於宮中,寶案於受冊位之北……”
由於冊封皇后的流程過於繁瑣,因此嘉靖花費了不少的時間,方纔將上面的內容瀏覽完畢。
隨後,只見嘉靖將手上的冊子放至一旁,看向李春芳所在的方向,點了點頭,出言勉勵道:“嗯,你們禮部這次幹得不錯!”
隨後,只見嘉靖話鋒一轉,又補充了一句:“這可是冊封皇后的典禮,你們禮部一定要多加註意,不要出任何差錯!”
李春芳聞言,當即俯下身體,向嘉靖保證道:“遵命,陛下,微臣一定竭盡全力,爭取不出任何差錯!”
嘉靖將李春芳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行了,暫時就先這樣吧,下來後,讓欽天監那邊,挑幾個良辰吉日,然後報送到朕這裡來!”
嘉靖的話音剛落,只見李春芳不假思索地出言應聲道:“是,陛下!”
李春芳見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並未在幹清宮內停留太久,在向嘉靖躬身行禮後,便徑直離開。
待李春芳離開以後,只見嘉靖轉過身來,看向一旁的呂芳,出言吩咐道:“呂芳,隨朕去一趟甘露宮吧!”
呂芳聽聞嘉靖此話,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之色,低下頭,恭敬應聲道:“是,陛下!”
呂芳知道,嘉靖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去甘露宮,則是想要將這個消息當面告訴皇貴妃沈氏。
在這之後,呂芳便亦步亦趨地跟隨着嘉靖的步伐,向着甘露宮所在的方向行進。
……
夜幕降臨,徐階位於京城的宅邸。
“馮公公慢走!”
“嗯。”
在送走馮保以後,徐階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陰沉,自顧自地回到了書房。
就在不久前,呂芳派自己的乾兒子馮保,親自登門拜訪,並將嘉靖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了徐階。
“明明鄢懋卿的這樁案子,還留有諸多的疑點,爲什麼不繼續查下去?”
徐階在回到書房後,臉上滿是不甘之色,如此想到。
近些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一切,如同幻燈片一般,在徐階的腦海中不停閃過。
就在這時,徐階突然靈光一閃,一個早先被他忽略的問題,也重新浮現於他的腦海之中。
“對了,胡宗憲,歸根結底是陛下想要保住胡宗憲,不讓他被牽連進去,這樣一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近些年來,東南沿海一帶的局勢,全靠胡宗憲一個人撐着,可謂是勞苦功高!”
“待東南沿海一帶的倭寇,被盡數剿滅以後,陛下就動了將胡宗憲調往京城任職的心思,在這之後,又恰逢馬寧遠的這樁案子事發,而胡宗憲身爲馬寧遠的老師,無論如何也逃不過牽連!”
“胡宗憲在來到京城後,便被陛下任命爲吏部尚書,而且還順利入了閣,前途可謂是不可估量,但就在這個時候,馬寧遠的事發了,毫無疑問,將嚴重威脅到胡宗憲的仕途。”
“陛下自然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像胡宗憲這樣勞苦功高,且忠心耿耿的能臣遭受牽連,因此,便與嚴嵩達成默契,不惜一切代價,保住胡宗憲!”
徐階想到這裡,整個人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在這之後,只見其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一口後,又繼續順着先前的那個思路,繼續想下去。
“有了陛下的授意,嚴嵩自然是有恃無恐,再然後,就是馬寧遠在獄中畏罪自殺,獨自一人承擔了所有罪責,使得這件事情無法牽扯到胡宗憲身上!”
“而被派去浙江查案的鄢懋卿,也被嚴嵩察覺出端倪,在回京的路上,被滅了口!”
“這也就是爲什麼,明明鄢懋卿的這樁案子,還留有諸多的疑點,陛下卻不讓繼續查下去的緣故!”
徐階想到這裡,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同時,他也爲自己先前的莽撞行爲,而感到無比地後悔。
“該死,我怎麼沒有早點想到這一層,偏偏還上疏陛下,請求徹查此案!”
就在這時,從書房外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將徐階重新拉回到現實。
“進來!”
待話音落下,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只見管家邁着無聲的步伐走了進來。
“老……老爺,這裡是王大人派人給您送來的親筆信,說是萬分重要,一定要親自交到您的手中!”
“嗯,拿過來吧!”
徐階聞言,看向管家的方向,點了點頭,如此吩咐道。
“是,老爺!”
管家聞言,當即上前,將手上的信封,恭敬遞交到徐階的手中。
待徐階從管家的手中接過信封后,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
“行了,這沒你什麼事了,先下去吧!”
“是,老爺!”
話音落下,管家沒有絲毫停留,轉身離開了書房,並順帶着將門也給一併帶上了。
在管家離開以後,只見徐階不緊不慢地將信封拆開,瀏覽起了上面的內容。
徐階在將信中的內容看完後,整個人勃然大怒,隨後,只見其猛地一拍桌子,沉聲道:“鄢懋卿這個廢物,真是死有餘辜!”
在王廷寫給徐階的這封信中,王廷將絕大部分的過錯,都推到了死去的鄢懋卿身上。
王廷在信中直言,都是因爲鄢懋卿的過錯,才導致他們沒能夠以低價從百姓的手中收購生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