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抄家!
其實,趙貞吉的內心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平靜。
趙貞吉的心裡十分清楚,自己接下來的行爲,無異於是在往平靜的湖面中,拋下一塊巨石,必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而這些波瀾,稍有不慎,便會濺到自己身上。
畢竟,他接下來要做的事,便是讓人抄了嘉興袁家的家產!
而這件事,毫無疑問會將他推至風口浪尖,同時,那些豪紳地主脆弱的神經,也會被再次挑動。
趙貞吉身爲監察御史,自然知道許多內幕消息。
例如,當初朝廷爲了彌補國庫虧空,以通倭的罪名,將東南沿海一帶的走私家族,殺了個乾乾淨淨!
從東南沿海那些走私家族中,所抄沒出來的鉅額財產,盡數沒入國庫。
再後來,倭寇在鄰省福建死灰復燃,胡宗憲接到皇帝的命令,親自領兵,前去討伐。
在剿倭的這個過程中,當地一些有劣跡的豪紳地主,也被扣上了通倭的罪名,被軍隊來回犁了一遍,所得之財,均被胡宗憲如數上交到了國庫。
自那以後,國庫便日漸充盈了起來。
而在這個過程中,由於朝廷有大義在手,因此,那些豪紳地主,也沒人敢當衆站出來對此提出異議,最多也只是在私底下抱怨幾句。
誰也不願意跟通倭的人扯上關係,因爲一不小心,就會落得個滿門抄斬的結局。
儘管事後,朝廷給出的理由名正言順,但朝廷二話不說,直接命令軍隊抄家的行爲,還是給那些豪紳地主造成了不小的陰影,令他們沒有了安全感。
畢竟,誰也不想,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
經過好幾代人的積累,嘉興袁家逐漸成爲了浙江當地,首屈一指的大地主,不僅如此,還依靠着賄賂那些高官,在朝中積累下來了許多人脈。
在大明朝,擁有五六百畝土地的地主,在鄰近的州縣便已經可以算是富甲一方,赫赫有名了。
再往上,就不是普通老百姓所能夠達到的範疇了,而這一部分人,要麼是廟堂上高高在上的官老爺,要麼是傳承數代的世家大族。
這些人所擁有的能量,是難以想象的,他們中的一部分,甚至能夠直接參與到朝廷政策的制訂中去,抑制土地兼併,毫無疑問,就是在往他們的身上動刀子。
這些人身爲既得利益者,又如何能夠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
因此,這些人會想方設法對抗朝廷的政策,採取的方式,包括但不限於陽奉陰違、故意拖延、蓄意擴大、挑唆百姓起來鬧事,甚至於聯合起來向皇帝逼宮。
不過由於嘉靖有着大禮議之爭的光輝戰績在,這些人倒也不敢鬧到逼宮的這一步。
“唉,爲了我趙貞吉日後能夠順利入閣,還是再苦一苦你們吧!”
趙貞吉如此想着,旋即回過神來,將目光從眼前的鄭泌昌、何茂才身上掃視而過,沉聲吩咐道:“抄家的事宜,就由你們二人親自負責!”
趙貞吉的話音剛落,只見等候在一旁的鄭泌昌、何茂才臉上滿是狂喜之色。
就算趙貞吉不說,他們也會主動向趙貞吉請纓。
一方面是爲了從袁家的手中拿到賬本,銷燬證據,另外一方面則是爲了能夠藉着此事,多在皇帝的面前露露臉,刷刷存在感。
在這之後,只見鄭泌昌率反應過來,低下頭,沉聲應道:“遵命,巡撫大人,下官一定將這件事情辦得妥妥帖帖,若有差池,願提頭來見!”
一旁的何茂才見此情形,也緊跟着鄭泌昌的步伐,立下了軍令狀。
趙貞吉聞言,意味深長地瞥了二人一眼,不緊不慢地開口道:“要知道,這件事情,陛下那邊可都在看着呢,你們可得好好辦,明白了嗎?”
鄭、何二人沁浸官場多年,如何聽不出趙貞吉話中所包含的意味。
在二人看來,趙貞吉所要表達的意思十分明確。
那便是伱們的那些事,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絕對不能夠在抄家的這件事情上動手腳。
在接收到趙貞吉傳達的訊息後,只見鄭泌昌、何茂才二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後低下頭,異口同聲道:“遵命,巡撫大人!”
趙貞吉聽聞此話,在略微頷首後,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行了,暫時就先到這裡吧,你們可以下去準備了!”
趙貞吉說完,便打算邁步離去,誰知鄭泌昌、何茂才二人卻仍舊立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意思。
趙貞吉見此情形,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之色,瞥了二人一眼,緊跟着詢問道:“你們還有什麼事嗎?”
鄭泌昌聞言,在思襯片刻後,擡起頭來看向趙貞吉所在的方向,小心翼翼道:“巡撫大人,下官此番能否動用衛所的士卒?”
鄭泌昌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另外,嘉興府那邊也得提防一二纔是,萬一不小心走漏了風聲……”
趙貞吉聽聞此話,在沉吟片刻後,出言吩咐道:“此次行動,本官授權你們動用衛所士卒,另外,不必讓嘉興府那邊配合,就用這邊的人吧!”
鄭泌昌聞言,當即神色一凜,沉聲應道:“是,巡撫大人!”
“行了,要是沒什麼事的話,你們兩個可以告退了!”
“是,巡撫大人,下官這就告退!”
鄭泌昌、何茂才在向趙貞吉躬身行禮後,未作絲毫猶豫,徑直離開了總督府議事大廳。
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只見趙貞吉的臉上浮現出莫名的神色,暗自感慨道。
“說不定胡宗憲能夠順利入閣,並坐上吏部尚書的這個位置,與他先前盡全力彌補國庫的虧空,有着莫大的關係!”
……
在走出總督府以後,只見鄭泌昌出言叫住了何茂才,沉聲叮囑道:“老何,剛剛巡撫大人的話,你都聽清楚了嗎,這件事咱們得辦得漂漂亮亮的!”
何茂才將鄭泌昌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滿不在乎地開口道:“行了,老鄭,你也別一驚一乍的了,像抄家這種事,咱們也不是第一次幹了,其中的分寸自然能夠拿捏妥當!”
眼見鄭泌昌仍舊有些不放心,何茂才又繼續出言勸慰道:“放心吧,到時候參與其中的,都是信得過的人,再說了,有那些衛所士卒在,能出什麼事?”
“老鄭,依我看,你就是太緊張了!”
何茂才的這番話,打消了鄭泌昌的顧慮,隨後,只見其搖了搖頭,緩緩道:“嗯,看來確實是我想多了!”
在這之後,鄭泌昌彷彿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壓低聲音道:“對了,別忘了吩咐下去,到時候給他們的頭上,再多安上幾條罪名!”
何茂才聽聞此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眼睛骨碌地轉了一圈後,出言應和道:“嗯,這是自然,老鄭你看,私藏兵器,意圖謀反的這項罪名如何?”
鄭泌昌聞言,在思襯片刻後,對何茂才的想法表達了認同:“嗯,不錯,這樣一來,就算到時候朝廷那邊大赦天下的詔書下來,也無濟於事!”
“行了,別浪費時間了,趕快回府衙,把咱們的人都召集起來!”
“嗯。”
在這之後,鄭泌昌、何茂才便各自乘轎,返回了府衙,同時,總督府那邊,有關調動衛所士卒的命令,也傳達了下去。
校場上,衛指揮使劉忠信看着臺下,神色肅穆排列整齊的士卒,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激動之色。
畢竟,這可是抄家的美差啊!
旋即,只見劉忠信收斂心神,將目光從臺下那些士卒的身上掃視而過,沉聲道。
“諸位,就在不久前,總督府那邊下達了命令,咱們隨鄭大人、何大人一同出發,去往嘉興袁家!”
劉忠信的話音剛落,臺下那些士卒,當即精神一振,不住歡呼起來。
見此情形,只見劉忠信將目光從那些士卒的身上收回,沉聲道:“安靜!”
劉忠信的聲音並不大,但彷彿像是有某種魔力一般,臺下的諸多士卒,頓時安靜了下來。
在這之後,只見劉忠信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輕咳兩聲後,敘述起了注意事項:“到時候大家……”
……
自從此前趙貞吉當衆宣判袁家小少爺袁魁一案後,嘉興袁家,便被籠罩進了一層陰霾。
畢竟,袁家小少爺袁魁之所以敢如此地肆無忌憚、目中無人,其背後所倚仗的,正是袁家所擁有的權勢,以及在朝中積累下來的人脈。
百姓們見袁魁如此囂張跋扈,且從未受到過任何懲罰,因此,自然會對袁家敬畏起來。
而伴隨着袁家小少爺袁魁,被新上任的浙江巡撫趙貞吉判處杖八十,徙七年的刑罰後。
百姓們才發現,原來平日裡萬分敬畏的嘉興袁家也不過如此。
自此,袁家所籠罩的那層光環,逐漸開始褪色。
兩天的時間眨眼便過,嘉興,袁家。
房間內,袁家家主袁永裕在聽完來自管家的彙報後,不由得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沉聲道:“這羣混賬東西,居然敢在我的面前搞這些小動作!”
在這之後,只見袁永裕轉過身來,看向管家所在的方向,沉聲吩咐道:“你去派人通知那些掌櫃,馬上就要到年底了,要是到時候賬目對不上,老爺我活剮了他們,快去!”
“是,老爺,小的這就去辦!”
管家見袁永裕發怒,不敢有絲毫怠慢,在應聲後,便快步離開了房間。
待管家離開房間以後,只見袁永裕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用一隻手不停地按壓着太陽穴。
近來所發生的一切,令他感到心力憔悴。
先是袁魁被官府那邊判處了杖八十,徙七年的刑罰,再然後他派去給趙貞吉送銀子的人,連人家的面也沒有見着。
而眼下各地商號的那些掌櫃們,見勢不妙,便打算偷偷在賬目上動手腳。
“唉,也不知道我袁家哪裡得罪這個趙貞吉了,爲何非要死盯着我袁家不放呢?”
袁永裕想到這裡,臉上滿是鬱悶之色。
在他看來,近來的一切麻煩事,都是由趙貞吉這位剛上任不久的浙江巡撫所導致的。
“還是胡總督在的時候好啊!”
在感慨這麼一句後,只見袁永裕順勢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一口。
就在這時,只見一位奴僕邁着悄無聲息的步伐,進入了房間。
那名奴僕在進入房間以後,當即俯下身體,看向袁永裕所在的方向,恭敬稟報道:“老爺,大少爺求見!”
袁永裕聞言,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嗯,讓他進來吧!”
“是,老爺!”
那名奴僕在應聲後,當即邁步離去,不多時,只見袁家的大少爺袁誠邁步進入了房間。
袁誠在進入房間以後,未作絲毫猶豫,當即向袁永裕所在的方向,躬身行禮道:“孩兒見過父親!”
“嗯,誠兒來了,坐吧!”
袁永裕聞言,在略微頷首後,指向一旁的空位,如此吩咐道。
“多謝父親!”
袁誠在應聲後,徑直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剛坐下不久,只聽袁永裕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誠兒,京城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袁誠聽聞此話,在思襯片刻後,緩緩道:“父親,孩兒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動用了咱們在京城內的人脈,上疏彈劾鄭泌昌、何茂才這兩個貪官!”
袁誠在說到這裡的時候,搖了搖頭,臉上滿是無奈之色:“可是咱們遞上去的奏疏,卻杳無音訊,沒有任何的反饋,孩兒猜測,應該是被人壓了下來!”
袁永裕在得知這一消息以後,臉上滿是憤慨之色,出言感慨道:“真是官官相護啊,這羣狗官!”
在這之後,只見袁永裕轉過身來,一臉鄭重地向袁誠叮囑道:“誠兒,你現在已經是舉人了,等到來年朝廷舉行恩科後,你就將正式步入仕途,宦海險惡,你可一定要多加留心啊!”
袁誠聞言,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只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多時,只見管家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了房間,出言稟報道:“老……老爺,大……大事不好了,有消息說,城外突然出現了好多官府的人,看樣子,像是衝着咱們來的!”
“你說什麼!”
袁永裕聽聞管家此話,猛地從座椅上起身,此刻,他的表情異常難看,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震驚之色。
畢竟,不久前,身爲浙江巡撫的趙貞吉便當衆宣佈,要徹查袁家與那些商賈的關係。
“老爺,這個消息千真萬確,並無半分虛假,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管家眼見袁永裕未曾有任何迴應,臉上滿是焦急之色,不住催促道。
一旁的袁誠見此情形,臉色煞白,渾身顫抖,畢竟,這樣的場面,他從來沒有見過。
隨後,只見袁永裕回過神來,看向管家所在的方向,沉聲吩咐道:“你現在馬上帶幾個人去府衙一趟,把這個消息告訴王大人,去,快去!”
“是,老爺,小的這就去!”
管家在應聲後,未敢有絲毫猶豫,當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房間,畢竟,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待管家離開以後,只見一旁的袁誠鼓起勇氣,看向袁永裕所在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詢問道:“父……父親,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袁永裕將袁誠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搖了搖頭,緩緩道:“但願吧!”
……
另一邊,嘉興府府衙,後院內。
此刻,嘉興知府王用賢,正頗爲愜意地躺倒在椅子上,一旁還有幾名侍女時不時往他的嘴裡,喂已經剝好的葡萄。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在搖頭晃腦地吟了一首詩後,只見王用賢從椅子上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
他是嘉靖六年的進士,來浙江任嘉興知府,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了。
剛到任的時候,王用賢也想有一番作爲。
不過很快,他便發現,本地的豪強地主,關係錯綜複雜,遠不是他一個外來的嘉興知府能夠撼動的。
王用賢在權衡完利弊後,秉承着打不過就加入的原則,很快便加入了其中。
由於以袁家爲首的,那些豪強地主給的好處實在是太多了,自那以後,他便逐漸耽於安逸,放棄了當初上任時的理想。
而爲了多撈銀子,他便開始與當地這些豪強地主同流合污,鼓動百姓,繳稅捐款。
甚至他對那些豪強地主用盡各種手段,兼併百姓土地一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縱使雙方有了官司,也是哪方給的銀子多,判哪方贏。
“反正也升不上去,不如趁此機會好好享受一番,人生苦短吶!”
王用賢在感慨完畢後,順勢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一口。
就在這時,只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只見一名胥吏邁步走了進來,恭敬稟報道。
“大人,嘉興袁家的管家在外求見,說是有極其要緊的事!”
王用賢聽聞此話,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在沉吟片刻後,出言吩咐道:“嗯,本官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是,大人!”
那名胥吏聞言,向王用賢拱了拱手,旋即邁步離去。
看着那名胥吏離開的背影,只見王用賢挑了挑眉,自顧自地說道:“該不會是又鬧出了什麼亂子吧?”
近些年來,王用賢沒少收袁家的銀子,而收了銀子,自然就得辦事,因此,他沒少替袁家擦屁股。
但是,在眼下這個敏感時刻,他可不願意跟袁家扯上什麼關係,因此對於袁家邀請他前去赴宴的請求,也是能推就推。
不多時,在先前那名胥吏的引領之下,只見袁家的管家進入了府衙的後院。
隨後,只見袁府的管家來到王用賢的面前,一臉的焦急之色。
“王大人,我家老爺讓小的來通知您一聲,說是城外突然出現了好多不明身份的人!”
“什麼,居然有這事,本官怎麼沒有收到消息!”
在從管家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只見王用賢猛地從座椅上起身,臉上滿是驚疑不定的神色。
“該不會是倭寇……不,不會,倭寇早就被剿滅乾淨了!”
就在這時,只見一名侍衛邁着匆忙的步伐,來到王用賢的面前,低聲耳語了幾句。
在這之後,只見王用賢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失聲道:“什麼,來的人是鄭泌昌、何茂才,他們兩個怎麼來了,而且還是帶着衛所士卒來的!”
話音落下,只見王用賢眼睛骨碌一轉,再聯想到近來浙江的局勢,他已經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鄭泌昌、何茂才此行,多半是衝着嘉興袁家來的,不行,我得趕緊戴罪立功纔是!”
王用賢想到這裡,眼睛卻不自覺地看向管家所在的方向。
在察覺到王用賢的視線以後,管家不由得心頭一慌,他能夠隱約感覺到,王用賢看自己的目光變了。
正當其打算隨便找個藉口離開時,只見王用賢回過神來,用食指指向管家所在的方向,沉聲道:“來人啊,把這個幫助袁家,禍害百姓的幫兇給本官綁了!”
“是,大人!”
在應聲後,只見一旁的侍衛上前,將管家牢牢控制了起來。
管家見此情形,頓時慌了神,他的心裡十分清楚,王用賢是打算把自己當成投名狀。
儘管明知接下來會九死一生,但管家仍舊不願放棄最後的希望,他嘗試了許久,想要從那些侍衛的手中掙脫開來,但均無濟於事。
“王大人,你這是幹什麼,難道你就不怕我家老爺……”
只不過,管家的話還沒說完,便遭到了王用賢的當頭棒喝:“閉嘴,你這個助紂爲虐,禍害百姓的幫兇,本官今天就要替嘉興的百姓討回公道!”
“來人,把這個助紂爲虐的禍害帶上,隨本官一同前去迎接鄭大人、何大人!”
“遵命,大人!”
在這之後,只見王用賢整理好官服,帶着府衙的侍衛,傾巢而出,前去迎接鄭泌昌、何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