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宴會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京城,嚴府。
待轎子停穩以後,很快便有奴僕上前,將嚴嵩、嚴世蕃父子小心翼翼地從轎子裡攙扶下來。
看着已經醉得不成樣子的嚴世蕃,嚴嵩的臉上滿是無可奈何的神色。
隨後,只見其轉過身來,看向胡宗憲所在的方向,一臉感慨地說道:“汝貞啊,這次又麻煩你了!”
一旁的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當即低下頭,不假思索地應聲道:“老師不必在意,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嚴嵩聞言,並未多說什麼,而是轉過身來,看向管家所在的方向,出言吩咐道:“把他送到房間歇息,另外,再吩咐廚房那邊,做兩碗醒酒湯送到書房!”
“是,老爺!”
管家在應聲後,便示意在一旁等候的侍女上前,攙扶着不省人事的嚴世蕃離開。
在這之後,只見嚴嵩將目光從胡宗憲的身上掃視而過,緊跟着說道:“汝貞,隨爲師過來一趟,爲師有些事要跟你交待!”
“是,老師!”
見嚴嵩如此鄭重,胡宗憲也不由得精神一振,俯下身體,恭敬應聲道。
隨後,只見胡宗憲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攙扶着嚴嵩,往書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嚴嵩一副步履蹣跚,老態龍鍾的樣子,每走十幾步就得停下來歇息一陣。
胡宗憲見此情形,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暗自感慨道:“看來老師真是老了啊!”
“老師,您慢點,注意腳下!”
“嗯。”
在胡宗憲的攙扶之下,嚴嵩邁步踏上了書房的階梯。
進入書房以後,只見嚴嵩伸出枯瘦的手,指了指一旁的空位,出言吩咐道:“坐吧!”
“是,老師!”
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也沒有推辭的意思,徑直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
坐下後不久,很快便有侍女上前,替嚴嵩以及胡宗憲各自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茶,以及些許糕點。
“嚐嚐吧,這可是前陣子剛送來的獅峰龍井!”
“嗯。”
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當即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在將手上的茶杯放下後,胡宗憲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出言誇讚道:“嗯,入口甘甜,回味悠長,還帶着絲絲苦味,真是好茶!”
嚴嵩在聽完胡宗憲的評價後,臉上浮現出和煦的笑容,輕撫鬍鬚,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既然喜歡,改天爲師讓人送一些到你的府上去。”
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臉上適時浮現出感激之色,向嚴嵩拱了拱手,以表明謝意:“那就多謝老師了!”
“嗯。”
……
在這之後,書房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無論是嚴嵩還是胡宗憲,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見胡宗憲鼓起勇氣,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老師,您先前說,有事情要跟學生交代,敢問是……”
嚴嵩聞言,瞥了胡宗憲一眼,在沉吟片刻後,頗爲平淡地開口道:“汝貞啊,爲師老了,精力也大不如前了。”
“因此,再過一段時間,爲師打算向陛下上疏,請求致仕,從內閣首輔的位置上退下來。”
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支支吾吾道:“老……老師,您……”
嚴嵩似乎預料到了胡宗憲接下來想要說什麼,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示意胡宗憲噤聲。
隨後,只聽嚴嵩那略帶感慨的聲音響起:“汝貞啊,爲師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把你收作爲師的學生!”
“爲師老了,教不了你什麼東西了,往後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也不由得爲之觸動,只見其從座椅上起身,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一臉感慨地說道。
“老師,當初是您舉薦學生去浙江任職,前線吃緊,缺乏糧餉的時候,也是老師您在背後全力斡旋,可以說沒有老師您的提攜,就沒有我胡宗憲的今天。”
“老師的大恩大德,學生無以爲報,請受學生一拜!”
胡宗憲說完,便萬般恭敬地跪伏於地,然後拜了下去。
嚴嵩見此情形,臉上滿是莫名的神色,隨後,其顫顫巍巍地從座椅上起身,親自上前,將胡宗憲從地上攙扶起來。
“汝貞,起來吧,這麼多年,爲師也不知道沾了你多少光了!”
在將胡宗憲從地上攙扶起來以後,只見嚴嵩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又繼續道:“此番前線大勝,俺答汗身死,爲師也算是了卻一樁夙願了,能夠親眼見證朝廷擊敗韃靼,爲師死而無憾!”
嚴嵩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浮現出回憶之色,又繼續道。
“當初發生在嘉靖二十九年的庚戌之變,其中有一大半的責任,都在爲師身上。”
“是爲師向陛下舉薦大將軍仇鸞,最終導致朝廷的軍隊不敢出戰,放任俺答汗飽掠八日而去,在事發後,爲師又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丁汝夔(kui)的身上,導致其冤死。”
“這件事也成爲了爲師的一塊心病,直到不久前,前線大勝的戰報送來以後,爲師方纔釋然。”
見嚴嵩一臉平靜地述說着這些過往的事情,胡宗憲的臉上滿是莫名的神色。
在這之後,只聽嚴嵩那略帶感慨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既然心願已了,與其繼續在內閣首輔的位置上賴着不走,還不如識相一點,主動退下,把位置留給後來的人,保留最後一份體面!”
嚴嵩說完,一臉悵然地看向胡宗憲所在的方向,又繼續道:“汝貞啊,爲師還有最後一件事要拜託你!”
嚴嵩的話音剛落,只見胡宗憲神色一凜,低下頭,不假思索地應聲道:“老師但說無妨,只要是學生能夠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爲!”
嚴嵩聽聞胡宗憲此話,臉上閃過一絲欣慰之色,在思襯許久後,方纔緩緩道:“汝貞,爲師就這麼一個兒子,爲師希望,在爲師致仕以後,你能夠稍微關照一下他!”
在聽完嚴嵩的請求後,胡宗憲不假思索地許下了承諾:“老師,您儘管放心吧,學生會照辦的!”
聽完胡宗憲許下的承諾後,嚴嵩久久未曾言語。
隨後,只見其回過神來,嘆了一口氣,看向胡宗憲所在的方向,緩緩道:“汝貞啊,汝貞,看來你還是沒有把老師先前交代給你的話聽進去啊!”
“記住,要想在官場上活下去,首先得心硬,除了自己以外,誰都是可以犧牲的對象,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老師,同時也包括其他人,記住了嗎?”
對於嚴嵩的話,胡宗憲並不認同,只見其擡起頭來,直視着嚴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老師,我胡宗憲可以不做名臣,但不能做小人!”
“要是需要出賣恩師,才能夠換得苟活下去的機會的話,學生寧願一死了之!”
胡宗憲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滿是決然之色。
……
嚴嵩明顯沒有預料到胡宗憲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出來,不由得怔楞了片刻。
眼下,對於嚴嵩來說,能夠繼承自己政治遺產的人,只有自己的兒子嚴世蕃,以及胡宗憲兩個人。
嚴世蕃雖然小聰明很多,但很多時候,都只顧着眼前的利益,看不到更爲長遠的東西。
可謂是小聰明第一人,大格局卻一點也無。
也正因爲如此,嚴嵩更爲中意胡宗憲這位學生,在他看來,胡宗憲公忠體國,在大事上幾乎從不犯錯,同時也深得陛下信賴,是繼承自己政治遺產的不二人選。
但由於自己在內閣首輔的位置上坐了太久,積威甚重,縱使自己從內閣首輔的位置上退下來,餘下的那些人,也會在第一時間投到嚴世蕃的麾下。
隨後,只見嚴嵩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皆壓下,回過神來,一臉欣慰地看向胡宗憲所在的方向,緩緩道:“好,汝貞,有你這句話,爲師就放心了!”
嚴嵩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接下來一段時間,不要再來爲師這裡了,也不要再跟爲師產生任何的交集,知道了嗎?”
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臉上滿是不解之色,正當其想要出言詢問的時候,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幾名侍女走了進來。
侍女在將手上的醒酒湯,分別遞送到嚴嵩以及胡宗憲的面前以後,便恭敬退至一旁。
“汝貞,時候不早了,喝完這碗醒酒湯,就回去吧!”
“是,老師。”
眼見嚴嵩下了逐客令,胡宗憲只得將心中的疑惑盡皆壓下,在飲下那碗醒酒湯後,起身向嚴嵩告辭。
“老師,學生告退了!”
“嗯。”
此時的嚴嵩,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等到胡宗憲離開房間以後,他才睜開渾濁的雙眼,幽幽道。
“汝貞啊汝貞,爲師能夠做的只有這些了,不然的話,等到徐階上臺,你們都得遭到清算!”
“高拱,高肅卿,希望你能夠念在以往的香火情上,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
一夜的時間眨眼便過,第二天清晨,當嚴世蕃照例來到嚴嵩的房間,向嚴嵩請安的時候,卻猛地發現,嚴嵩正不住咳嗽着。
嚴世蕃見此情形,臉上滿是慌亂之色,當即上前,輕輕替嚴嵩拍打背部,一臉關切地詢問道:“父親,您怎麼了,難不成是肺癆又犯了?”
嚴嵩似乎對此並不在意,只是擺了擺手,頗爲隨意地開口道:“無妨,只是偶感風寒而已,今天又不用當值,休息一天就可以了!”
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鑑,嚴世蕃自然不敢怠慢,在安撫完嚴嵩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太醫院。
由於今天不用當值,因此,太醫院內,也沒幾個太醫。
當門口負責看門的小廝,得知嚴世蕃的身份以及來意時,不敢有絲毫怠慢,當即便以最快的速度,跑進去通報。
同時,嚴世蕃也被帶到了太醫院專門用以待客的房間內。
“怎麼還沒有人過來!”
此時,嚴世蕃的臉上滿是焦躁之色,正不住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正當嚴世蕃的耐心快要被消磨殆盡之際,只聽房間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見來人是李太醫,嚴世蕃整個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連忙迎了上去。
李太醫見嚴世蕃臉上滿是急躁之色,顧不得歇息,斷斷續續地詢問道:“小……小閣老,出什麼事了?”
“家父又開始咳嗽了,煩請李太醫隨在下走一趟!”
在從嚴世蕃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以後,李太醫的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難不成,嚴閣老的肺癆,又復發了?”
此時,在李太醫的腦海中,冷不丁地突然閃過這樣一個想法。
旋即,只見李太醫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看向嚴世蕃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
“小閣老,你先冷靜下來,說一說嚴閣老有什麼症狀?”
“家父今早起來便開始咳嗽,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症狀……”
在聽完嚴世蕃的敘述後,只見李太醫招了招手,喚來一名學徒,出言吩咐道:“馬上把我的藥箱拿來!”
學徒在應聲後,便快步離去了,當他回來的時候,肩上揹着的,正是李太醫的藥箱。
“小閣老,事不宜遲,咱們馬上過去一趟吧!”
“嗯。”
……
京城,嚴府。
待轎子停穩以後,便有奴僕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李太醫從轎子裡攙扶了下來。
“這邊請!”
“嗯。”
在嚴世蕃的引領之下,只見李太醫來到了嚴嵩的房間內。
看着此時躺在牀上,時不時咳嗽的嚴嵩,李太醫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嚴閣老不是昨天才生龍活虎地參加了,陛下在皇極殿舉行的宴會嗎,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生病了?”
“而且看樣子,病得不輕啊!”
在這之後,只見李太醫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皆壓下,俯下身體,向嚴嵩恭敬行禮道:“嚴閣老!”
嚴嵩聞言,睜開渾濁的雙眼,從牀上坐起,在上下打量了李太醫一番後,方纔緩緩道:“哦,是李太醫啊,你怎麼來了?”
李太醫聽聞嚴嵩此話,當即轉過身來,看向嚴世蕃所在的方向,不假思索地應聲道:“嚴閣老,是小閣老叫在下過來的!”
“嚴閣老,您還是繼續躺着吧,讓在下給你把一把脈。”
“嗯。”
嚴嵩在應了一聲後,看向嚴世蕃所在的方向,出言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是,父親!”
儘管嚴世蕃想要在第一時間知道,嚴嵩得了什麼病,但他還是遵從嚴嵩的指示,離開了房間。
嚴世蕃在離開房間時,還順帶着將房門也給一併帶上了。
待嚴世蕃離開房間以後,只見李太醫收斂心神,來到嚴嵩的面前,替他把起了脈。
在把脈的這個過程中,李太醫的眉頭緊皺,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倒不是因爲嚴嵩的病有多麼嚴重,而是因爲嚴嵩脈象平穩,呼吸勻暢,根本就沒有生病的跡象!
這一點,李太醫可以用自己行醫多年的經驗來進行擔保!
同時,李太醫也很快意識到,自己被捲入了一場政治漩渦!
“既然嚴閣老沒有生病,那他爲何要裝病?”
越往下想,李太醫就越感到脊背發涼。
因爲無論嚴嵩打着何等算盤,都不是自己這位小小的太醫,能夠摻和進去的,稍不注意,自己就會遭受牽連,進而淪爲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就在李太醫心亂如麻之際,只聽嚴嵩的聲音響起,將他重新拉回到現實:“李太醫,依您看,老夫究竟得了什麼病?”
“嚴……嚴閣老,實不相瞞,您……”
正當李太醫想要下意識地說出,嚴嵩根本沒病的這個事實時。
其彷彿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硬生生地止住了話頭,將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重新咽回到了肚子。
李太醫突然意識到,倘若自己當着嚴嵩的面,說出他根本沒病的這個事實,那麼將難逃殺身之禍。
畢竟,無論嚴嵩在暗地裡謀劃些什麼,首先得需要自己這名太醫背書,來證明嚴嵩生病了。
隨後,只見李太醫硬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畢恭畢敬道:“嚴閣老不必擔心,您只是偶感風寒,外加上近來勞累過度的緣故,只需要休息一陣子就好了!”
嚴嵩似乎對李太醫的這個說法,很是滿意,點了點頭,出言應和道:“嗯,勞煩李太醫特意跑這一趟了!”
“哪裡,哪裡,嚴閣老言重了,這無非是在下的職責所在罷了!”
李太醫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又繼續補充道:“嚴閣老,待會兒在下會給小閣老開一道方子,您記得按時吃藥。”
“嚴閣老,您好好休息,在下就不打擾您了!”
“嗯,勞煩李太醫了!”
待話音落下,李太醫不敢在房間內停留分毫,當即快步走出了房間。
……
李太醫剛走出房間,在屋外等候許久的嚴世蕃當即迎了上來,一臉急切地詢問道:“李太醫,家父的情況如何了?”
李太醫將嚴世蕃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擺了擺手,一臉平淡地開口道:“小閣老不必擔心,嚴閣老只是偶感風寒,接下來注意休息即可!”
“我待會兒給您開一道方子,您照着上面抓藥,記得用熱水煎服,一日三次。”
李太醫的話音剛落,嚴世蕃便馬不停蹄地將其迎到了一旁的房間內,並命人備好紙筆。
待李太醫在紙上寫下完整的藥方以後,方纔將其遞交到嚴世蕃的手中。
在從李太醫的手中接過藥方以後,嚴世蕃便分外專注地瀏覽起了上面的內容。
“枸杞一錢,鹿茸三錢,黃芪五錢、山藥兩錢……”
隨後,只見嚴世蕃喚來管家,將手上的藥方遞出,沉聲吩咐道:“你馬上派人,去照着這張方子抓藥!”
“是,小閣老!”
對於嚴世蕃的吩咐,管家自然不敢違背分毫,其在一臉鄭重地從嚴世蕃的手中接過藥方以後,便快步離開了房間。
一旁的李太醫見此情形,整個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當即俯下身體,向嚴世蕃躬身行禮道:“既然如此,小閣老,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李太醫說完,便打算邁步離去,只是他還沒走出去幾步,便被嚴世蕃出言叫住。
只見嚴世蕃招了招手,喚來一名奴僕,並在其耳旁低語了幾句。
當那名奴僕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托盤,上面滿是金銀財寶,以及大額的銀票。
“特意勞煩李太醫跑這一趟,些許薄禮,不成敬意,還望李太醫收下!”
李太醫聽聞嚴世蕃此話,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脣,臉上滿是苦澀的笑容。
自從李太醫知道嚴嵩根本沒病以後,便明白,自己在無意中,被捲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政治漩渦之中。
“趁現在牽涉未深,還能夠想辦法脫身,要是收了銀子,到時候就怎麼都說不清楚了。”
隨後,只見李太醫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皆壓下,看向嚴世蕃所在的方向,一臉正色地拒絕道。
“小閣老,把這些都收回去吧,醫者,以解除患者病痛,救死扶傷爲己任,怎能再收取報酬?”
“更何況,這也是在下身爲太醫的職責所在!”
“小閣老,在下就先告辭了!”
李太醫說完,不等嚴世蕃做出迴應,便背上藥箱,自顧自地往屋外走去。
眼見李太醫的態度堅決,嚴世蕃也沒有強求的意思,而是親自將李太醫送出了嚴府的大門。
待走出嚴府的大門以後,只見李太醫心有餘悸地回頭望了一眼。
他知道,今天發生的事,用不了多久,就會在朝野上下傳播開來。
而自己作爲替嚴嵩診治的郎中,肯定會有人旁敲側擊地從自己的口中,打聽嚴嵩的病情。
哪怕自己實話實說,言明嚴嵩根本沒病,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唉,真是多事之秋啊,看來得想一想往後的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