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徐階落幕
傍晚,紫禁城,幹清宮。
此時,嘉靖正盤坐於蒲團之上,眼睛似閉非閉。
身上的青灰色道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緊接着便是一股紫色的法力升騰而起,將嘉靖包裹在內。
而嘉靖本人的氣息,也在這個過程中,變得捉摸不定起來。
或許是感知到了法力的波動,將整個幹清宮都覆蓋在內的聚靈陣自動運轉,方圓百里的靈氣,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被聚集至幹清宮。
伴隨着嘉靖的一吐一納,被聚集至幹清宮內的靈氣,很快便被其吸納完畢。
在這之後,只見嘉靖眼中閃過一絲精芒,猛地睜開眼睛。
就在剛剛,他察覺到了突破的契機。
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感覺,嘉靖只感覺念頭通達,頭腦清明,從四肢百骸傳來一股難以言喻的舒暢之感。
此時的嘉靖似乎受天道眷顧,爲氣運所鍾,無論什麼事,只要他想,那麼就能夠做到。
在深吸一口氣後,嘉靖退出修煉狀態,從蒲團上緩緩起身,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夠突破築基期了。
……
不久後,只見呂芳邁着匆忙的步伐,進入了幹清宮。
在來到嘉靖身旁以後,呂芳未作絲毫猶豫,當即低下頭,向嘉靖躬身行禮道。
“陛下!”
“嗯。”
嘉靖在應了一聲後,將目光從呂芳的身上收回,挑了挑眉,出言詢問道:“呂芳,你這麼着急,是有什麼事情要稟報於朕嗎?”
“是的,陛下,這裡是海瑞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消息,煩請陛下過目!”
呂芳說完,小心翼翼地從袖中取出一封奏疏,以及幾封書信,將其恭敬遞交到嘉靖的面前。
在從呂芳的手中接過奏疏以及書信後,嘉靖並沒有着急拆開,而是瞥了一眼呂芳,出言詢問道。
“對了,呂芳,距離海瑞去松江府查案,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了吧?”
“是的,陛下,倘若從海大人出發的那天開始算起,迄今已經有二十六天了。”
呂芳聽聞嘉靖此話,在思襯片刻後,給出了迴應。
“嗯。”
在這之後,只見嘉靖坐於龍椅之上,將奏疏打開,分外專注地瀏覽起了上面的內容。
“承蒙陛下厚愛,讓微臣作爲朝廷欽差,趕赴松江府查案。”
“微臣在趕到松江府以後,不敢放鬆片刻,現如今,總算是幸不辱命,松江府守禦千戶所一案的案情,微臣已將其查清。”
“近些年來,松江府徐家,通過依仗徐閣老在朝中的權勢,大肆兼併土地,惹得民怨沸騰。”
“甚至於連衛所的軍田,都在徐家的名下,事情的起因便是因爲,徐家的人通過鬆江知府王儉,要求守禦所千戶李啓尚,按照慣例,繳納三十萬兩銀子。”
“但由於其囊中羞澀,於是便打算通過提前收穫生絲,以及剋扣士卒的軍餉,來湊夠這三十萬兩銀子。”
“在這個過程中,軍官對兵士壓迫過甚,導致積怨爆發,從而引發了這場暴亂。”
“除此之外,微臣還查到,在朝廷還未正式解除海禁之前,徐家與東南沿海一帶的走私家族之間,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
“松江府徐家所犯下的罪名,簡直是罄竹難書,據查,嘉靖二十六年三月十五……”
在這之後,便是松江府徐家所犯下的種種罪名。
由於這一段佔據的篇幅太長,嘉靖已然失去了耐心,索性跳過這一段,直接翻到了後面,而上面寫着。
“陛下,在這之前,微臣已經派人查抄了松江府徐家。”
“其中,白銀一億三千六百九十二萬五千三百兩,徐家名下所佔有的土地,共計二十九萬三千五百八十畝,除此之外,類似房契、宅邸、以及各式各樣的古董珍玩,則數不勝數。”
“微臣還從徐家的庫房中,找到了六十二萬匹絲綢,按照現在的價格來估算,大約值五百萬兩銀子,另外,微臣還從徐閣老長子徐璠的房間中,搜到了其與徐閣老往來的書信……”
在將奏疏中的內容悉數瀏覽完畢以後,只見嘉靖將其放至一旁,臉上滿是陰沉之色。
儘管在這之前,嘉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能夠從徐家抄沒出一億三千萬兩的白銀,以及將近三十萬畝的土地!
徐家庫房裡的絲綢,甚至比織造局還多,要知道去年織造局庫房內存放的絲綢,也不過才四十二萬匹。
地方豪強這幾個字,已經不能夠用來形容徐家的富有。
隨後,嘉靖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皆壓下,從面前的書案上,隨意拿起一封書信,將其拆開,瀏覽起了上面的內容。
信中的內容,跟海瑞說得大差不差,的確是徐階與長子徐璠往來的書信。
在信中,徐璠將徐家目前的情況,事無鉅細地彙報給徐階,並向徐階詢問應對之策。
值得一提的是,徐階似乎提前預感到了什麼,在信中直言不諱地告訴自己的長子徐璠,讓他勸告族人,不要再繼續兼併土地,並將家族的重心逐步轉移到海貿上。
“現在看來,那些人,倒是沒有聽從徐階的勸告啊!”
嘉靖在感慨完畢後,將手上的書信放下,臉上滿是嘲弄之色。
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呂芳見此情形,當即鼓起勇氣上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陛……陛下,可否是松江府守禦千戶所的那樁案子,有了結果?”
嘉靖並沒有替呂芳解惑的意思,而是將海瑞那封奏疏遞出,緩緩道:“你自己看看吧!”
“是,陛下!”
在應聲後,只見呂芳畢恭畢敬地從嘉靖的手中將奏疏接過,逐字逐句地瀏覽了起來。
而在這個過程中,呂芳的臉色變了又變,從他的額頭上,不停地滲出細密的汗珠。
但此時的呂芳,卻無暇顧及這些,因爲奏疏裡面的內容,實在是太過於驚駭。
當呂芳看見海瑞從徐階的長子徐璠房中,搜出了父子往來的書信時,整個人如墜冰窖。
在這之後,呂芳彷彿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當即‘撲通’一聲跪伏於地,哆哆嗦嗦道:“還……還請陛……陛下息怒!”
此時,由於太過於恐懼,呂芳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在呂芳看來,從徐璠房裡搜出來的這些書信,毫無疑問宣判了徐階的死刑!
因爲這意味着,徐階對於自己背後所在家族的所作所爲,其實是知情的。
只不過,他選擇了對此視而不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徐閣老,您糊塗啊,要是沒有這些書信往來,興許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可現在……”
正當呂芳思緒翻飛之際,只見嘉靖用手輕輕摩挲着龍椅上雕刻的龍頭,用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說道:“呂芳,你親自走一趟,把徐階給朕叫過來!”
“遵命,陛下!”
呂芳聞言,當即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皆壓下,俯下身體,畢恭畢敬道。
……
與此同時,徐階位於京城內的宅邸。
自從松江府守禦千戶所一案,東窗事發以來,徐階便憂心不已,惶惶不可終日。
在這期間,除了高拱、張居正時不時登門拜訪以外,先前那些上趕着攀附他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此時,書房內。
只見徐階將目光從面前的書上移開,頗爲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無聲自語道:“唉,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高拱、張居正那邊還沒有確切消息?”
“當初他們不是拍着胸脯跟我保證,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嗎,難不成,胡宗憲的面子不管用?”
正當徐階還在思考這背後的可能性時,只聽門外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眼見思緒被打斷,徐階不由得眉頭緊皺,冷聲吩咐道:“進來!”
話音落下,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管家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
近來,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徐階正在爲松江府的案子煩心,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他的黴頭。
徐階見管家到來,瞥了他一眼,頗爲不耐煩地詢問道:“有什麼事嗎?”
“老……老爺,呂公公來了,目前人就在大廳候着!”
管家聽聞徐階此話,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慌張,低下頭,恭敬稟報道。
“嗯,知道了,帶老爺我過去吧!”
“是,老爺!”
隨後,在管家的引領之下,只見徐階從書房走出,徑直去往了用以待客的大廳。
等到徐階來到大廳以後,心頓時沉了下去,此時的徐階,只感到大事不妙。
因爲從他進來開始,呂芳就一直是站着的,一旁桌上的茶點也沒有動過的痕跡。
看樣子,是刻意避嫌。
冷不丁地,徐階的腦海中突然閃過這樣一個想法:“難不成,是松江府守禦千戶所的事發了?還是說,案子牽連到了徐家的身上?”
想到這裡,徐階不由得臉色微變,要真是這樣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不過很快,徐階便調整好了情緒,俯下身體,向呂芳躬身行禮道:“見過呂公公!”
呂芳聽聞徐階此話,只是點了點頭,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嗯,徐閣老!”
隨後,或許是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徐階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出言詢問道:“呂公公從宮中過來,一路勞累,爲何不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呂芳聽聞徐階此話,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出言解釋道:“事務繁忙而已,咱家待會兒還得去向陛下覆命呢!”
“徐閣老,陛下讓您馬上過去一趟!”
或許連呂芳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在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當中多了一絲憐憫。
雖然只是剎那,但徐階仍舊敏銳捕捉到了呂芳眼神的變化,再聯想到近來的一切,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隨後,只見徐階回過神來,慘笑一聲,看向呂芳所在的方向,向其確認道:“呂公公,您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松江府徐家那邊出了什麼事?”
面對徐階的疑問,此時的呂芳並沒有開口的意思,只是保持沉默。
徐階見此情形,臉上浮現出一抹感激之色,向呂芳拱了拱手,恭敬道:“多謝呂公公了!”
呂芳將徐階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在輕嘆一聲後,不緊不慢地開口道:“走吧,徐閣老,隨咱家去面見陛下吧!”
“嗯,走吧。”
在應聲後,徐階的臉上浮現出釋然之色,跟隨着呂芳的步伐,毅然決然地走出了大廳。
在即將乘上轎子之前,徐階還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來這裡了。
……
紫禁城,幹清宮。
在將徐階引領至幹清宮以後,只見呂芳低下頭,將目光轉向此刻正坐於龍椅之上的嘉靖,恭敬稟報道。
“陛下,徐閣老到了!”
“嗯。”
隨後,呂芳來到嘉靖的身旁站定,如同一尊雕塑。
呂芳身後的徐階見狀,當即‘撲通’一聲跪伏於地,沉聲道:“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坐於龍椅上的嘉靖見此情形,並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在上下打量了徐階一番後,方纔點了點頭,緩緩道:“嗯,起來吧!”
“謝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應允以後,徐階方纔從地上緩緩起身。
在徐階從地上起身後,君臣二人相顧無言,誰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幹清宮內的氣氛,也肉眼可見地變得凝滯了起來。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見嘉靖將目光從徐階的身上收回,出言詢問道。
“知道朕這次叫伱過來,所爲何事吧?”
“是的,陛下,微臣明白。”
待嘉靖的話音落下,只見徐階的臉上滿是愧疚之色,低下頭,恭敬應聲道。
“呂芳,把奏疏拿給徐閣老看看!”
“遵命,陛下!”
呂芳聽聞嘉靖此話,不敢有絲毫怠慢,當即上前從一旁的書案上,將海瑞的奏疏拿起,並來到徐階的面前。
“徐閣老!”
“嗯。”
徐階在應了一聲後,從呂芳的手中接過奏疏。
隨後,只聽嘉靖那略顯疲憊的聲音響起:“好好看看吧,這就是你苦心維護的家族,看看他們私底下都做了什麼混賬事!”
“是,陛下!”
徐階在應聲後,將奏疏翻開,逐字逐句地瀏覽起了上面的內容。
“承蒙陛下厚愛,讓微臣作爲朝廷欽差,趕赴松江府查案……松江府徐家所犯下的罪名,簡直是罄竹難書,據查,嘉靖二十六年三月十五……”
徐階花了很長的時間,纔將奏疏裡面的內容瀏覽完畢。
此時的徐階,彷彿一下子就蒼老了十歲,甚至連拿着奏疏的手,都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上面記錄的每一樁案子,背後都代表了無數條鮮活的生命,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正是由於自己對家族的種種行徑,視而不見,乃至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纔會釀成如此禍端。
自己放任背後的家族肆意兼併土地,爲禍鄉里,惹得百姓怨聲載道。
這樣的自己,又與那結黨營私,蠅營狗苟的嚴嵩何異?
徐階想到這裡,一臉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羞愧之色更甚。
隨後,只見徐階跪伏於地,一臉懇切地向嘉靖請求道。
“陛下,微臣縱容家族,爲禍鄉里,並引得軍士暴動,使朝廷顏面掃地,實在是罪該萬死,懇請陛下依照大明律治微臣的罪,以正典刑!”
徐階說完,又異常鄭重地往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嘉靖聞言,將目光從徐階的身上掃視而過,冷聲詢問道:“你可知按照大明律來治罪,是什麼下場?”
待嘉靖的話音落下,只見徐階低下頭,不假思索地應聲道。
“陛下,微臣早已是罪無可恕,只能夠用自己的這條命,來告慰那些死難者的在天之靈!”
徐階在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臉上滿是嘲弄之色,自顧自地說道。
“對於家族內的這些行爲,微臣一開始也嚴厲禁止,但後來,隨着時間的推移,外加上族內時常派人前來勸說的緣故,微臣也就此作罷,對族裡的那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陛下,實不相瞞,族裡的那些長輩,都是看着微臣長大的,小時候微臣不小心墜入枯井,若不是族人及時發現的話,恐怕微臣早就死在了枯井內,根本就不會有今天。”
“正是因爲微臣心存僥倖,對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方纔鑄下如此不可挽回的大錯,事到如今,微臣只能夠用這條性命,來贖罪了!”
徐階說完,再拜。
嘉靖在聽完徐階的這番自白以後,將目光收回,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嗯,起來吧!”
“謝陛下!”
待嘉靖的話音落下,只見徐階的臉上浮現出感激之色,從地上起身,恭敬應聲道。
在這之後,徐階彷彿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臉上閃過一絲擔憂之色,看向嘉靖所在的方向,小心翼翼道:“陛下,嚴黨本就人多勢衆,微臣這一走,恐更加難以轄制,煩請陛下多加留意。”
事到如今,嘉靖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在沉吟片刻後,緊跟着開口道:“徐閣老不必擔心,再過不久,嚴嵩就要致仕了,接替他成爲內閣首輔的人是高拱。”
徐階聞言,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隨後,徐階彷彿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臉上浮現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低下頭,呢喃自語道:“高拱嗎,原來如此。”
在感慨完畢以後,只見徐階低下頭,看向嘉靖所在的方向,心悅誠服道:“陛下聖明!”
“嗯,走吧,徐閣老!”
“遵命,陛下,微臣這就告退!”
徐階在顫顫巍巍地向嘉靖躬身行禮後,便頭也不回朝着幹清宮外走去。
等到再也看不清徐階的背影后,嘉靖方纔收回目光,隨後,只見轉過身來,看向一旁的呂芳,出言吩咐道:“吩咐下去,好生對待!”
“是,陛下!”
呂芳聽聞嘉靖此話,當即神色一凜,沉聲應道。
……
另一邊,京城,嚴府。
此時,嚴世蕃正火急火燎地往書房趕。
就在不久前,他得到消息,說是呂芳親自去了徐階的宅邸一趟,隨後二人便一同前往了紫禁城。
在得知這一消息以後,嚴世蕃大喜過望。
因爲距離海瑞這位欽差大臣趕赴松江府查案,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這麼長的時間,案情怎麼也查清楚了。
在嚴世蕃看來,此番呂芳親自登門,背後所代表的訊息再明顯不過了,那便是皇帝打算給身爲內閣次輔的徐階,保留最後一份體面。
正因爲如此,嚴世蕃方纔會如此急切,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迫不及待地趕去書房通知嚴嵩。
‘咚咚咚’伴隨着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從書房內傳來嚴嵩的聲音。
“誰?”
“父親,孩兒找您有要事相商!”
嚴世蕃聽聞嚴嵩此話,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激動之色,恭敬應聲道。
待話音落下,只聽書房裡傳來嚴嵩的聲音:“嗯,進來吧!”
在得到允許後,嚴世蕃未作絲毫猶豫,當即推門而入。
進入書房以後,嚴世蕃下意識地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俯下身體,一臉急切地說道:“父親,孩兒剛剛得到消息,說是呂公公親自去了徐階那裡一趟!”
嚴嵩聞言,猛地從座椅上起身,渾濁的雙眼死死盯着嚴世蕃所在的方向,出言追問道:“你說什麼?”
迎着嚴嵩的目光,嚴世蕃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後,方纔將自己的想法盡皆說出。
“父親,孩兒是這麼想的,距離海瑞去松江府查案,已經快過去一個月的時間了,以海瑞的才能,恐怕早就已經查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而陛下之所以讓呂公公親自登門,則是爲了給徐階保留最後一絲體面!”
在聽完嚴世蕃的想法以後,嚴嵩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點了點頭,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