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自一千年前 213209西山宴會(上)
進入十二月份,銀河帝國首都星上流社會舉辦的宴會大多以慶祝新年到來爲基調。十二月十日在西山行宮舉行的這個宴會也不外如是。
林箋對這件事本來並不上心,但是布蘭特勸她還是去參加,畢竟皇帝也會蒞臨,在皇帝面前耍大牌,這可不是聰明人的做法。於是,這幾日都泡在第八艦隊駐地軍港查看新旗艦安裝內置及補給狀況的林箋,還是一身軍裝禮服去赴宴了。
雖然天氣寒冷,但是坐在飛車上的林箋還是覺得自己有些透不過起來,女軍官的軍裝禮服束腰處做的都偏緊,即便是在她的要求下已經放寬了許多,但是終究還是很不舒服。不過,即便是這樣,讓她在這種飄雪的天氣裡穿着禮服長裙……林箋覺得,軍裝禮服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
格蘭夏爾的居所距離西山行宮並不遠,不過可惜的是,他今日有一個重要的視頻會議,與會者都是銀河系最爲尖端的基因生物學家。基因實驗在進行了這麼多年後,終於第一個隱藏二段基因被發現了,這段時間裡,因爲這件事他忙得幾乎焦頭爛額,肯定是沒有時間陪她來參加這種政治意義濃厚的宴會。
飛車停在西山行宮的停車場。距離宴會開始還有段時間,但是停車場的空位已經不算多了,可見今晚的宴會得到了首都星整個上流社會的極大重視。
“閣下,玩的開心!”金恩將飛車穩穩的停在位置上,轉過身來,看起來很高興的說道。身爲副官,他是不能跟隨林箋進入宴會場地的,只能在此等待,也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
林箋無奈:“你不用在這裡一直等我,雖然我會盡量早點出來,但是也要等到皇帝陛下蒞臨。時間恐怕不會很短。西山這邊,是帝國最繁華的地段,你自己去玩一會吧,注意安全。”金恩今年不過十七歲,雖然個子挺高,很懂事,到底也是個少年。心性還是好玩的,所以林箋如此提議。果然看到了小夥子眼中亮起的光芒。她平日裡忙於公務,身爲副官的金恩也必須跟在左右,一年下來,想必也是很枯燥。
飛車在空中的風雪裡漂亮的打個旋便飛離了視線,林箋笑了笑,第八艦隊的軍官們現在基本上都是駕駛飛行器的高手,這個狀態是陳靜蘭和她的飛行隊帶來的,這已經成了第八艦隊一個醒目的標誌。
剛要邁步,一輛飛車恰好停在了隔壁的停車位,擋住了林箋的路。林箋讓出了位置,打算等對方停穩後繞過去。
只是沒想到,踏出飛車的,竟然是林默。
而從飛車中出來的林默,在看到幾步之外的林箋,眼中也有些意外。轉頭跟副官低聲交代了幾句後,飛車便安靜的停止下來,看來林默的副官顯然不能跟金恩相比,上司出席宴會,他就只能留在車內靜靜的等候。
面無表情的敬禮後,林箋放下手等着對方先過。
“一個人?”只是,林默卻並沒有先走,而是走到了林箋身邊,聲音低沉的猶如今晚的氣壓。
“是的,閣下。”林箋回答,聲音平板無波。說起來,這還是自暴露身份之後兩人的第一次單獨相處。她心中無愧,擡頭平時對方。
“介意做個伴麼?”林箋的表情林默看在眼裡,卻並未發作,相反的只是抿了抿脣角。
林箋頓了頓,黑暗中看了他一會,方纔點點頭。她知道,林默一定是想跟她說些什麼,纔會如此。
一路無話走進行宮的宴會廳,兩人立刻受到了關注。一位是現在帝國軍權的把持者最年輕的元帥,一位擁有者公爵的爵位同時也是艦隊司令官,這兩位的組合在此時宴會廳衆多賓客心中唯有一個感受,那就是“太浪費了!”
幸好這兩位是兄妹,否則以他們的身份地位,簡直是十分相配,再也沒有人可以妄圖插上一腳了。
想到這裡,此時宴會廳中那些打扮光鮮的貴族少女們臉上綻開了。話說回來,帝國最有權勢的女人又怎麼樣,還不一樣是個不懂得裝扮的人,這種日子這種場所竟然還是一身軍禮服,少女們臉上的嫉妒一閃而過,此時留下的只有輕視。
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爲視線中心的林箋並未注意到這些情況,她錯半身跟在林默的身後,看着他將披風接下遞給一早就等待在一邊的行宮侍從。動作優雅而連貫,無處不彰顯着他與這個世界相處的多麼協調,彰顯着他就是在這個世界中成長起來的人。
行宮宴會廳內燈火輝煌,賓客們華麗的衣衫在這燈光的映襯下更加的流光溢彩,樂隊的演奏不急不緩營造着適宜的氣氛,穿梭在賓客中手託托盤的侍應生滿臉的恭敬笑容。相比起行宮外那被風雪瀰漫的黑夜,這裡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但是林默顯然並不喜歡這稍嫌嘈雜的環境,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便朝着宴會廳外飄的露臺走了過去,那裡被巨大的帶着銀色流蘇的簾幕遮住大半,倒是個安靜的談話的好地方。
在林默快走到露臺時,林箋才深呼吸了一下,才舉步跟了上去,她需要一點時間做一下心理建設,誰知道在這樣的平靜之後會隱藏着什麼樣的疾風暴雨。
舉辦宴會的主人看起來十分的細心,這樣寒冷的被風雪覆蓋的夜晚,在這無人的外飄露臺處也放置着盛着香檳的酒杯。
林默並沒有端酒杯而是點了一根菸,林箋走到他的身邊,端起一個酒杯。
這裡十分安靜,不遠處人羣的嘈雜似乎就被這半掩着的簾幕給隔絕了,此時入耳的就只有風雪的呼嘯聲。
“聽說你把帕西法爾送過來了?”片刻的沉默後,林默開口了。軍部會議結束後,他便動身去了軍港,新組建的兩支艦隊現在正在軍港待命。一回來,就從費舍爾那裡聽說了這件事。
“是的,新旗艦已經送來了。”林箋抿了一口香檳回答道。
“帕西法爾的性能不好?”
聽到林默的問話,林箋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對方卻並沒有看着她而是依舊看着外面無盡的虛空。“我需要一艘高機動性的旗艦,帕西法爾的重炮重甲並不適合我。”
“是麼。”林默點點頭,“新旗艦叫什麼名字?”
林箋簡直覺得詫異了,他難道真的就是打算跟她拉拉家常麼?不過,心裡雖然驚訝,但是她依舊還是耐着性子回答了他的問題,“名字叫羅莎蒙德。”
“不錯的名字。”在回答了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後,林默又沉默了起來,手中的煙已經燃到了盡頭,他將它熄滅在手邊的菸灰缸之中,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有些糾結。“我,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你。”
原來在糾結這個問題麼?林箋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回答:“林箋也是我的名字。一直以來的名字。”
這個回答顯然讓林默有些驚訝,不過他旋即就恢復過來。這不難理解,在林箋“坦白”之後,他立刻便找到了方哲,向他詢問這件事。依據這段時間對於外星物種“法萊寧”的“遺言”,以及模擬實驗,方哲認爲林箋的說法在理論上成立的可能性十分大,當時事故發生的時候,一定是有什麼原因造成了兩者“第二體”的互相吸引,才導致了目前的這種情況。
如今林箋說兩人的名字相同,這恐怕不是什麼巧合,應該也是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之一。
林箋……她,也叫這個名字啊。
林默上前一步,站在露臺的白色玉石圍欄之前,因爲躍出了重力遮蔽場的範圍,露天的風雪襲擊到他的周身。夾雜着雪花的夜風將他額前的頭髮撩起,雪花撲打在他棱角分明的面龐上,他卻並不在意。
“我想談一談,我們以後的關係。”過了許久,林默彷彿終於下定決心一般,轉過身來,背靠着圍欄,似是再不避諱林箋的目光,那雙冰藍色的眸子映襯着自金碧輝煌的宴會廳中投射而來的燈光。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猶如這寒冷的黑夜,但是在這一刻,林箋突然覺得,長久以來,在面對林默時那份莫名的恐懼突然消失了,消失在他背後那片濃重的黑暗之中。
“我們的關係?”林箋反問,隨即嘴角溢出一絲冷笑,“我們的關係一直是你說了算,我有質疑的餘地麼?”
“是的,你沒有。”林默沒有理會林箋語氣中的嘲諷,淡淡的說道。
“你……”林箋憤怒。
“因爲你沒有反駁的餘地,所以我們的關係我說了算。以你目前審時度勢的能力,我認爲‘保持現在的關係’這種要求你不會反對。”林默繼續無視林箋的心情,繼續說道。
“保持現在的關係?”林箋也跨出了重力遮蔽場,夜晚的寒風讓她的頭腦冷靜了不少,但是林默的話還是讓她有些吃驚,“你是說,兄妹關係?”
“是的,正是如此。”林默回答,“對於林家,這個關係有維繫的必要性。對於你,這個必要性同樣存在。”
林默回答的很簡短,但是卻很明確。林家的聲威,宮廷的信任,都容不得一點瑕疵。而林箋自己此時的位置,同樣是以這個關係爲基石。有能力是一方面,但也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方面,在這個體制之下,值得信任,這纔是最爲重要的東西!而宮廷信任她的基礎,就是她姓林,是面前這個人的親妹妹!
林箋轉頭看着悠遠的虛空,天空被厚重的雲層遮蔽,平日裡清晰可見的星空,此時卻半點不見蹤影。夜風吹亂了她的長髮,那漆黑的長髮張揚在黑暗中,卻看不分明。
“看起來似乎我佔便宜了啊。”久久之後的沉默,林箋卻笑了起來,她轉回身來,走到林默身前,第一次仰着頭無畏的看着林默,“不過這似乎並不表示,你會信任我,這次提蘭馬特之行,恐怕就是你開始控制我的起點。”
身高的差距讓林默很容易的俯視着林箋,她雖然笑着,但是那雙純黑色的眸子卻比這風雪的黑夜更加冷硬。真是強硬啊!林默心中感嘆,即便是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也打算做出妥協,但是在精神上,她依舊如故。
“我不能隨意把帝國的安危放置在沒有把握的信任之上。”面對林箋的目光,林默偏頭,躲過那鋒芒,“不過,提蘭馬特之行,讓你跟隨,並非爲了控制你。”
林默的話讓林箋有些意外,正要開口詢問,宴會廳中卻突然躁動了起來,宮廷親衛隊的士兵出現在宴會廳的入口,紅毯已經鋪上,皇帝陛下到了。
有同學質疑上章的星際圖。星際中自然不會是二維平面的,示意圖嘛,是用的向着同一個軸的投影視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