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子的驚叫聲響起,緊接着又有許多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的說着什麼。
白秋蕊和隋紅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聽見了聲音。不遠處的蕭明玉和隋紅身邊的小丫頭也聽見了動靜,一起走了過來。
“兩位姐姐,可有聽見方纔的聲音,似乎是有人落水了。”蕭明玉說着,扭頭朝四周打量。
白秋蕊也循着聲音四處觀望,王府地方大,這蓮池的四周都有不少的樹木,一時間很難分辨是從哪邊傳出來的聲音。
身旁的隋紅直接道:“這蓮池的不遠處就有一個很大的湖,名叫流光湖。在湖上可以泛舟,應該是那裡有人落了水。”
說着,她示意衆人跟着自己走。身形一閃,直接拐進不遠處左邊的一條青石小道,步伐輕快直奔流光湖而去。
等到白秋蕊跟着隋紅一路疾行,上氣不接下氣的趕到了湖邊,只見已經有許多姑娘圍在湖邊了。
“哎,你們快看,那位姑娘好像快要沉下去了。”
“在場的可有哪位小姐熟識水性,再不救人怕就要出事了。”
“已經讓人去找護衛來救了,只是怕來不及了。”
“……”
白秋蕊和隋紅在湖邊找了個人少的位置,站穩後定睛一看。就在流光湖的中心位置,確實有一個女子落水了,此刻在不停的掙扎着。
仔細打量了一下,白秋蕊莫名的發現,這落水女子的身影和動作彷彿格外眼熟。
短暫的思考之後,她驚訝的發現,那不正是同自己一道來的白月月嗎?
難怪她瞧着眼熟,白月月前幾日不就正好是近距離的掉在了千波湖裡,還被自己觀賞了很久嗎。
只不過,今天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掉進了湖裡?
白秋蕊知道白月月身上的傷寒還未好全,此刻她再次落水,只怕會更嚴重。最重要的是,此刻若是再任由白月月這麼在水裡淹下去,怕是真的就要出事了。
雖說白秋蕊對白月月沒什麼好感,談不上關心。但是她們是一起從府裡出來的,若是白月月真的出了什麼事,那自己也有責任。
這麼想着,白秋蕊不由的心中也開始擔憂起來。
隨後,不光是白秋蕊發現了湖裡人的身份。一旁的蕭明玉看了片刻,臉上也閃過一絲驚訝。
白秋蕊正在想着該如何是好,忽然衣袖被人扯了一下。轉頭一看是蕭明玉,對方伸手指着那湖裡掙扎的人,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秋蕊姐姐,我怎麼瞧着那水裡的人,那麼像月月表姐啊?”
白秋蕊神色凝重的點點頭,表示那水裡的確實是白月月。
蕭明玉驚了:“果真是月月表姐?那……那該如何是好?”
隋紅見狀,安撫了一下白秋蕊便主動說要下水救人。
就在此時,身旁忽然又來了一位手執摺扇的男子,他笑着阻止了隋紅的動作。
白秋蕊見男子一身青色的織雲錦緞袍,頭戴玉冠。面容俊美儒雅,脣角帶着溫和如風的笑意。
“姑娘還是不去救人的好,免得費力不討好啊。”
隋紅不解,男子則笑着伸手一指。白秋蕊跟着擡頭看去,只見一艘精緻的畫舫從不遠處駛來。
細看畫舫的前進方向,正好是白月月落水的位置。
“你們看,那有一艘船過來了。”
“太好了,這下那位姑娘有救了。看這船,好像還是世子殿下的船呢。”
身旁有幾名女子指着那湖面的畫舫說着,隨後,岸邊其餘的衆多小姐一下子熱絡起來。
聽得是世子殿下的船,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想看清了寧王府的世子究竟是何模樣。
更有甚者,開始羨慕起落水的白月月。心裡酸溜溜的想着,等一下她一定會被世子殿下救起,近距離的和世子同乘一船。
白秋蕊看見了那艘船,心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看眼下白月月的體力,足夠能撐到那船上的人救她,人多半是沒事的。
看着周圍神情頗爲激動一衆姑娘,嘰嘰喳喳的猜着船上的人是誰,白秋蕊面無表情。她對那船上的人是誰並不在意,總之能救下白月月便好。
隋紅一開始打算自己跳下湖去救人的,此刻也停下了動作,靜靜的看着。
“原來公子早知道會有一艘船過來。”
男子笑道:“重要的不是船,而是船上人的身份。”
隋紅沒聽懂,白秋蕊卻是懂了男子的意思。
原來白月月是提前就知道世子在流光湖上泛舟,所以便故意裝作失足落水,想引得世子出手相救。
這樣一來,她大姑娘一個清清白白的身子平白被世子看光,那就算世子不負責也不行了。
男子見隋紅一臉疑惑,摺扇輕輕展開,笑着解釋說:“那姑娘落水被世子救起,清清白白身子被摸了,世子應該如何呢?”
隋紅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但是又覺得這麼做是不是太傻,這要是運氣不好,沒準可是連命都沒了。
白秋蕊也覺得白月月若是當真存了這份心思,那多少也有些賭的成分在裡面了,算是把命都壓上了。
不光怎樣,現在湖上有船來是真的。
男子摺扇輕搖,看着身旁一羣姑娘們激烈的討論聲,再一對比另一邊神情淡漠的白秋蕊,他不由的有些好奇。
“這位姑娘,這岸邊的小姐們聽見那湖面上是世子的船都格外激動,怎麼你倒一臉鎮定?”
白秋蕊聞言,理所當然的反問:“我爲何要激動?不管是誰,只要能救上人便好。”
男子道:“據我所知,這次寧王府的春日宴正是爲了寧王府的世子選世子妃,你就不感興趣?”
白秋蕊還沒做什麼表態,只見身旁的蕭明玉已經一臉的驚訝。她並不知道選世子妃一事,此刻驟然聽聞,大吃一驚。
隋紅在一旁看見了蕭明玉的反應,隨後有些意外:“你們……該不會不知道這件事吧?”
白秋蕊狀作微微吃驚,笑着搖搖頭。
正當此時,湖面上似乎又發生了什麼事。白秋蕊擡頭一看,直見那艘畫舫經過白月月落水的位置,與她擦肩而過,徑直離開。
白秋蕊驚了,這怎麼能見死不救?!
眼看着那畫舫輕飄飄的劃過,岸上的衆人都十分不解,紛紛議論着船上的人爲何不伸手援救。
男子面色也有些意外,搖着摺扇的手微頓了一下:“看來,世子是看的明白,所以不打算救了。”
隋紅看不下去了,當即縱身一躍跳進湖裡,動作迅速朝着白月月落水的方向游去。
“這姑娘真是爲了嫁進王府不要命了,不惜拿自己的命做賭注。”
白秋蕊見男子感嘆,她難得出聲替白月月說了一句好話:“未必就是故意爲之,即便真的如公子所說的那樣,船上的人經過也不該見死不救。”
看着隋紅已經抱住幾乎快昏迷的白月月努力往岸邊遊,白秋蕊神色沾上了一絲冷意:“不爲其他,這關乎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男子不以爲然:“她自己跳下去的時候就該有了準備,是她自己太貪心。她自己把自己置於險境,又爲何一定要旁人涉險救她呢?”
湖面的畫舫已經靠岸,船上下來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子,身旁還跟着一個小廝。
只見對方身量高大,面容俊逸棱角分明,有一雙銳利清明的眸子。一身黑色繡金線暗紋錦袍,腰間一條繡雲紋的玉帶,腳踏黑色錦靴。
單看着容貌便是一位實實在在的美男子,周身自帶一股渾然天成的氣勢。
岸邊的姑娘紛紛圍攏過去,白秋蕊看見那船上下來的男子,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心裡有些氣憤,當即朝着對方走去。
白秋蕊身旁的男子見狀也跟了上去,他視線不在船上的人,而是一直追逐着白秋蕊。
走近了男子身旁,白秋蕊頗有些氣憤的直接上前攔住對方。
男子腳步一頓,他身後的小廝立刻竄出來:“大膽,竟敢攔着世子的路。”
白秋蕊象徵性的福身行了個禮,目光直視世子韓沐澤:“世子恕罪,小女子斗膽請問,世子方纔爲何不救湖面上落水的女子。”
韓沐澤身旁的小廝已經可以預想到白秋蕊的下場了,自家的主子一向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還從來沒有人敢這般大膽的攔住他的去路。
韓沐澤從小到大還從來沒遇見有人敢這麼大膽,直接攔住自己的路。他英俊的眉毛微挑,鷹一般銳利的目光打量着攔路的白秋蕊。
只見身前攔路的小小女子,一身粉白色織錦對襟襦裙,長髮僅僅用一支步搖挽住。潔白如玉的臉頰,只用了一些薄粉修飾,看着簡單,但是卻分外美麗。
只因她的臉十分漂亮,嬌俏出塵,水靈靈的眸子此刻帶着些怨懟,似乎是在無聲的指責自己爲何見死不救。
這般嬌俏的模樣,讓韓沐澤目光一凝,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接下來,韓沐澤沉默了良久,收回了打量白秋蕊的目光,理所當然的開口。
“不諳水性,所以沒救。”
白秋蕊聞言愣了一下,一臉不可置信的擡頭,卻又找不到什麼說辭。
是啊,若是不會游泳,又怎麼去救人呢。
可是,白秋蕊看着身前男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她不相信這個世子不會游泳!
“眼下本世子救與不救都無甚要緊,這不是已經有人將那位姑娘救上來了嗎?”
白秋蕊見身前的男人一擡下巴,順着方向一看,隋紅已經把白月月成功救上了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