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蕭明瑞這般直挺挺的表白,白秋蕊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連眼皮也沒眨一下。
她不喜歡有人強迫,或者以威勢逼迫強壓自己。
很顯然,現在一心想證明自己的蕭明瑞,恰恰是用了一個最讓白秋蕊厭惡的方式。
這一刻起,蕭明瑞在白秋蕊心裡的印象不再是零點,已經直接降爲了負數。
她現在不關心蕭明瑞的表白,她更在意的是,自己婚事暫緩的消息是怎麼走漏出去的。
“敢問表哥,爲何突然說我與寧王府的婚事暫緩?”
白秋蕊沒有回答婚事暫緩的消息是真是假,反而問蕭明瑞是從何得知這件事的。
蕭明瑞搖搖頭回避的白秋蕊的問題,繼續追問白秋蕊:“表妹只說這件事是真還是假?”
白秋蕊有些不悅地皺起眉,身前胡攪蠻纏的男人,讓她的耐心消耗殆盡。
“不管我是否嫁進寧王府,我對錶哥只是敬重,從未有過男女心思。”
斬釘截鐵的一句話,摧毀了蕭明瑞的心房。
他忽然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搖搖頭。
“不,秋蕊表妹你在騙我,我對你真心你看不見嗎?!”
蕭明瑞有些崩潰了,他不明白,明明現在秋蕊表妹的婚事暫緩,他可以有爭取的機會了,爲什麼表妹要這麼絕情。
難道,她就真的是看上了寧王府那高貴的世子妃之位了嗎?
蕭明瑞顫着聲音,眼眶已經泛起了腥紅,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絕,這一次竟是一點情分都不談了,這讓他心裡的怒火一下子漲了起來。
他失控的朝着白秋蕊吼道:“你就那麼稀罕寧王府世子妃的位子嗎?你也喜歡攀附權貴,就只想着飛上枝頭做鳳凰嗎?!”
白秋蕊這下是真的開始生氣了,她覺得蕭明瑞不光是草包無腦,胸無點墨,還是個精神有問題的。
像個煤氣罐,易燃易爆炸。
“秋蕊敬重您是表哥,但是還請表哥不要張口閉口的侮辱我。秋蕊即便現在身無婚約,也不會喜歡錶哥的,只是單純的不喜歡。”
白秋蕊原本以爲說的夠清楚了,沒想到這個蕭明瑞腦子是個一根筋的,就繞裡面出不來了。
三翻四次的被人這樣欺負,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白秋蕊索性就把話說明白了,明明白白的告訴蕭明瑞,自己純粹的就是不喜歡他,希望他能醒悟,不要再糾纏下去。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蕭明瑞的眼睛已經變得赤紅,壓在心裡的火氣,憤懣,不滿幾乎要把他的理智吞噬殆盡。
蕭明玉也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她看着自己哥哥即將在暴走的邊緣,想去安慰又沒那個膽量。
她從小到大,還從沒見過自己哥哥生這麼大的氣。
“怎麼了蕊兒,出什麼事了?”
蕭明瑞鬧出的動靜把屋子裡的柳氏驚動了,白秋蕊一回頭,只見自己孃親從屋裡走了出來、
她淡淡的開口,面色平和:“娘,沒什麼事。”
“表少爺這是怎麼了?”
柳氏走上前,敏銳的發現蕭明瑞情緒有些不太對勁。
原本氣憤到失去理智的蕭明瑞突然看見了柳氏,他的神思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他結結巴巴的說了兩句自己沒事,緊接着一言不發的朝着小院大門離去。
白秋蕊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柳氏以爲她身體不舒服。
等白秋蕊強打起精神把柳氏安撫回了屋裡後,她視線落在了蕭明玉身上。
“明玉妹妹,勞你幫我個忙了。”
白秋蕊有些無奈的苦笑,蕭明玉雖然不知道她想要自己做什麼,但還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回到臥房,白秋蕊把壓箱底吃灰的那支簪花流蘇步搖翻了出來。
當初她是看在了明玉還有表親的份上,才勉強收下了蕭明瑞送給自己這支步搖,現在看來是留不得了。
等到白秋蕊拿着步搖回到小院裡,蕭明玉已經明白了一切。
她面色有些猶疑:“秋蕊姐姐,一定要這樣嗎?”
蕭明玉看着白秋蕊,心裡也很不是滋味。雖然她心裡很想白秋蕊做自己的嫂子,但是她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何況,她看着自己哥哥這種時不時瘋狂又偏執的模樣,心裡又擔心白秋蕊嫁過來不幸福。
她自己夾在中間,幫哪個都不是,也只能有心無力。
白秋蕊知道蕭明玉的性子,小丫頭的心意,她自己也懂。
毫不猶豫的把步搖塞進蕭明玉手裡,白秋蕊歉意一笑。
“我去還怕是不合適,只能辛苦明玉妹妹替我走一趟了。”
蕭明玉接過那支步搖,指尖捻着轉了轉,步搖上墜着的流蘇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十分漂亮。
蕭明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支步搖真漂亮,她確信自己哥哥真的是頂喜歡秋蕊表姐的。
可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能是自己哥哥一廂情願了。
等到送走了蕭明玉,白秋蕊決定明日就去刑部找沈淵,親自登門答謝多次相救的恩情。
嗯……‘順便’再問問關於寧王府的案子。
這幾日她待在府裡,也沒再出什麼事情,自己爹爹那邊也是不溫不火,沒有一點兒頭緒。
這讓白秋蕊心裡不免的有些焦急,越是沒有消息,她就怕最後也不了了之,那她暫緩下來的婚事還是會提上日程。
現在府裡的蕭明瑞也不知是聽見了什麼傳言,今日鬧了這麼一出。
雖說人暫時是走了,她擔心等蕭明玉幫自己送還那支步搖,蕭明瑞保不齊還會再找自己鬧一場。
與其在府裡和蕭明瑞做一些無意義的爭吵,她倒不如去刑部找沈淵聊聊案情。正好落的清淨,樂的自在。
白秋蕊心中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打算不錯,於是說去就去。
只是,登門致謝,總歸要有謝禮的。
白秋蕊想了想,她打算做一些吃的帶給沈淵好了。
反正自己爹爹去謝沈淵肯定是帶過厚禮去相謝的,她就沒必要再那麼俗了。
再說,想沈淵身爲堂堂刑部尚書,什麼樣的珍奇玩物,金銀珠寶沒見過呢?
所以,白秋蕊決定就做些菜當謝禮。
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嘛……
敲定了行程,白秋蕊讓蘭兒去吩咐下人,提前準備好她明日一早出門的馬車。
接着,白秋.蕊有些苦惱了。
做什麼吃食送給沈淵好呢?
思來想去,白秋蕊最終決定做一碗杏仁豆腐帶給沈淵。
第二天一大早白秋蕊就起牀了,她要早些去小廚房做杏仁豆腐,等東西做好了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杏仁豆腐是古時候的傳統吃食,不光可以單獨拿來做小吃,還可以作爲筵席的一道甜品菜餚。
白秋蕊進了小廚房,找了顆粒飽滿的甜杏仁清洗乾淨,然後燒了一鍋開水把杏仁兒放進去泡透,這一步是方便去皮。
等到杏仁完全浸泡透了,再去掉外皮,放進石磨裡細細磨成漿狀。
等到完全磨好了杏仁,白秋蕊找來一塊乾淨的紗布,過濾掉杏仁的殘渣,得到純淨的杏仁汁。
將杏仁汁放到一旁,白秋蕊拿住準備好的瓊脂放進碗裡。加了些清水,上鍋中蒸化,同樣再用紗布濾掉裡面的殘渣。
另起一鍋燒水,白秋蕊拿出一個乾淨的瓷碗把融化好的瓊脂液和杏仁汁一起倒進瓷碗裡。
去了皮的杏仁兒色白如玉,瓊脂白亮潔淨透明,二者混合一起倒進瓷碗裡,竟是比白瓷還要白上兩分。
在融合好兩種液體的瓷碗裡再倒入鮮奶和白糖,放進鍋中燒到沸騰。
用筷子逐漸將幾種液體融合到一起,攪拌到均勻後,便可以直接出鍋。
現在的杏仁豆腐還只是液態狀,要等放涼後纔會凝結成杏仁豆腐。
現在這個時節最適合吃些杏仁豆腐了,眼看初夏的天氣漸漸熱起來。
暑氣太重食慾便會下降,胃口銳減。吃些杏仁豆腐,清涼爽口,還十分降暑氣,生津止渴,潤肺定喘。
等到杏仁豆腐放涼凝固,白秋蕊將它們小心翼翼的切成方塊。
看着瓷碗裡的豆腐白嫩誘人,但色調太過單一。白秋蕊擰眉沉思了片刻,找了些甜杏仁切碎撒在杏仁豆腐上。
這麼打眼一看,白色的豆腐上有些零碎的堅果,看着比之前順眼多了。
一個好的美食博主,不光要會做飯,還要會做的好看!
白秋蕊看着自己做的杏仁豆腐,分外滿意。
找了精緻的盒子裝好,白秋蕊踏着清晨的朝陽,坐上了去刑部的馬車。
今日她去找沈淵,登門致謝是順路,詢問寧王府的案情纔是主要的。
這門婚約一日不解除,終究是一把懸在她頭頂的劍。
等到了刑部的大門前,兩旁的守衛已經把白秋蕊當成了熟人,直接放行。
這一舉動讓她不由的有些汗顏,這尋常人進不要說進刑部了,就是站在刑部的大門前看看心裡都會有些緊張。
怎麼好像她在各種機緣巧合之下,進刑部的次數多的有些不正常了。
正向門兩旁的守衛道謝,白秋蕊剛進門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顧公子?”白秋蕊看見顧奕從不遠處走過,面色一喜。
她原先還不知道該怎麼找沈淵,現在有人帶路,就方便多了。
顧奕聽見白秋蕊的聲音,停下腳步,一扭頭便看見了白秋蕊正站在大門口。
他有些驚訝,腳步一轉朝着白秋蕊走來:“白姑娘,你怎麼來了?”
說着話,三兩步間走到了白秋蕊身前,緊接着忽然醒悟。
“哎呀,瞧我這腦子,白姑娘是來找沈大公子的吧?”
顧奕臉上掛着一抹促狹的笑意,意味深長的給白秋蕊使了個眼色。
“白姑娘跟我來,我知道沈大公子現在在哪兒。”
顧奕調笑着開口,白秋蕊被他說的臉上一熱,好像做了虧心事被抓包的小孩兒。
她拿着手裡的食盒,跟着顧奕的步伐朝着一處僻靜的地方拐了去。
白秋蕊之前進刑部,大多都是在一個地方。
偌大的刑部府裡還有許多她沒去過的地方,比如現在顧奕帶她走的這條路。
“白姑娘你可算是來巧了,我正要去找沈大公子呢,這不咱們正好一起去。”
顧奕一路上是個閒不住的,他邊走邊說着,步伐輕快隨性,就像是在逛自己家的後花園。
從他的話裡白秋蕊得知,沈淵一大早就在刑部的裡翻往年的案情卷宗記錄,正是他們現在腳下走的這一條小路。
這刑部府對顧奕來說是駕輕就熟,不多時白秋蕊就被他帶到了存放檔案的一處小閣樓下。
在閣樓前,兩名面色嚴肅的侍衛站立兩旁,顧奕見怪不怪,沒正行的衝他們行了個禮。
這動作看着隨性極了,一個好好的禮節,愣是被他做出了幾分瀟灑不羈的味道。
別說,還真是有幾分痞痞的好看。
“兩位大哥借個過哈。”顧奕嬉皮笑臉的朝着兩人開口。
隨後他俏生的衝白秋蕊一個歪頭,示意她跟着自己進去。
白秋蕊不免覺得好笑,看着門旁兩名護衛一絲不苟的站着,對顧奕的舉動一臉的生無可戀。
隨後顧奕大喇喇的推開閣樓的門,兩邊的護衛對他視若無睹,就像是看不見他這麼個活蹦亂跳的大男人。
好笑的搖搖頭,白秋蕊擡着步子準備進去。
哪知剛走到閣樓門口,一隻腳還未進門,門兩邊的護衛齊齊伸手將她攔下。
“這裡是刑部重地,外人不得進入。”
站在右手邊的護衛沉穩的開口,目光似刀子一般上下打量了白秋蕊一眼。
顧奕本來已經大搖大擺的進了屋,一扭頭髮現白秋蕊被護衛攔在了外面。
他頓時眉頭一挑,腳下步子跟着一滑,整個人迅速閃回了門口。
左右擡頭掃了兩眼盡職盡責的護衛,顧奕兩隻手一邊扒住一個護衛,兩隻手齊齊用力把他們攔住白秋蕊的手按了下來。
“你們倆是真傻還是假傻啊,要是外人我能帶她來這裡嗎?”
顧奕不着四六的開口,接着繼續道:“你倆聽好了,這不是外人,這位往後將是你們沈大人的內人!”
白秋蕊見顧奕說的話已經不知跑到了哪座山頭,她趕緊扯了扯他的袖子。
“顧公子,你別胡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