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白秋蕊有些愣神,只見沈淵目光凝重的看了一眼她準備摸的匕首,她腦子裡慢了半拍才忽然想起來重點。
“你……你剛纔說什麼?”
白秋蕊懷疑自己聽錯了,極度迷惑間,她也忘了平日裡的禮數。直接把慣稱的‘沈大人’三個字,變成了‘你’。
“這把匕首是物證,人人都傳它不詳。”
沈淵收回了打量匕首的視線,白秋蕊看的出來,他的神情很複雜。
就在沈淵話音落下後,白秋蕊才發現自己還被男人抓着手腕。
她臉上一紅,扭了扭手腕乾咳一聲。
沈淵像是也才注意到,他看了一眼手掌心柔嫩細膩的小女人手腕,眸色深了些,緊接着才緩緩鬆開了手。
白秋蕊覺得臉上有些燙,目光在周圍的書架陳設上來飄,就是不敢看沈淵。
空氣中,莫名瀰漫出了一絲旖旎的氣氛。
“這裡的卷宗可以隨便看,但東西不能隨便摸。”
沈淵看着身前的小女人面頰微紅,視線已經不知看到了哪裡,不着痕跡的揚了下脣角。
白秋蕊乍一聽沈淵的話,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下一秒,沈淵的話音剛落,她只感覺手裡被塞了一個什麼東西。
她低頭一看,赫然是先前沈淵拿在手裡的那一本書稿。
揚手一看,古樸陳舊的書稿上,赫然寫着《青龍軍案簿》。
白秋蕊有些驚訝道:“這……這是當年青龍軍案的卷宗?!”
沈淵看着她,微一頷首:“嗯,沒錯。”
這下白秋蕊是明白了,原來沈淵一大早的在存放卷宗的閣樓裡,就是爲了找當年青龍軍案的卷宗資料。
她低頭看着手裡的書稿,這裡面不出意外,就是記載着青龍軍案一整個兒的來龍去脈。
心裡有強大的好奇心想去翻開看看,但是,白秋蕊還是強行忍住了。
她摩挲了一下手裡的書稿,看着沈淵道:“刑部重要的案件卷宗,理應爲機密,小女子一個外人豈能窺探。”
沈淵看着白秋蕊一副想看,又強行忍着的辛苦模樣不禁莞爾:“無妨,這不是刑部的機密案卷,是你的婚約。”
白秋蕊被沈淵這話逗笑了,忍不住掩袖笑出了聲。
“好,那就多謝沈大人了。”
白秋蕊正了正神色,忽然想起,她先前聽見沈淵說那把匕首是證物,心底隱隱有了一個答案。
“大人方纔說,這匕首是一件證物?”
白秋蕊看着沈淵,對方點了點頭。
她追問道:“是青龍軍案子裡的證物?”
沈淵這次沒有答話,他伸手指了指身前這個特殊的書架道:“你上前一看便知。”
白秋蕊秉承着‘卷宗可以亂看,東西不能亂摸’的定律,在沈淵的目光下,走到了書架存放卷宗的位置。
沈淵讓她看什麼呢?
白秋蕊上下打量了一番,緊接着隨便伸手抽了一本書出來。
此刻她抽的這一本與她手中的書卷一樣,書面已經泛黃,看着已經是存放了不少時間。
只是,她拿的這本比她手中的要稍薄一些,看着保存的似乎也比她手裡的這本要好些。
沈淵給她的這本書稿像是被許多次翻看過,有着明顯的翻閱痕跡。
等到白秋蕊看見了她手裡的書稿名字,整個人愣住了。上面同樣寫着《青龍軍案刑述》,這也是與青龍軍一案有關的卷宗資料。
等她看了手裡隨便抽出來的書卷歸回原位,緊接着又一連抽了好幾本。
隨後,她明白了。
眼前這一個特殊的書架,滿滿當當,全部擺放的都是有關青龍軍案的卷宗。
“這……這麼多全都是?”
白秋蕊不可思議的看着沈淵,她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但沈淵明白她的意思,沉默的點頭。
這下,白秋蕊愕然了:“當年,這件案子的牽扯範圍,也太大了。”
大到,需要用一整個書架來存放資料。
沈淵看着白秋蕊淡淡道:“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核心都在皇宮裡,沒人知道內容。”
這下,白秋蕊真的驚訝到合不攏嘴了:“ 你說這麼一整個書架的案件卷宗,還只是一部分?”
那當年的這件案子,到底牽扯了多少?
沈淵似乎看出了白秋蕊的心思,他開口道:“案子已經過去了那麼久,當時的情況,我未曾親身經歷,尚不知曉其中隱情。”
他這麼一說,白秋蕊才反應過來。
對,當年案子發生的時候,沈淵應該還不是刑部尚書。
難怪,現在他知道了鬼兵殺人和青龍軍謀逆案有關,第一時間就來這裡查找案子的卷宗。
這麼一想,白秋蕊點點頭若有所思道:“當年這件案子不是大人經手的,那應該就是上一任的刑部尚書。”
“哎對了,說起來,我還不知上一任的刑部尚書是因何……”
一句話未說完,白秋蕊後半句話沒了聲音。
她不過是無意中提到了前任刑部尚書,卻沒想到,身旁的沈淵臉色忽然就變了。
白秋蕊看着沈淵沉到有些可怕的臉色,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上一任的刑部尚書……
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嗎?
白秋蕊此刻,即便是很想知道原委,也不敢張嘴向沈淵開口問。
天知道,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沈淵現在這副表情。
面色陰沉,整個人全身都在散發着低氣壓,最重要的是,這人的眼神冷的嚇人。
平日裡淡若古井的眼眸裡,此刻蓄滿了暗流,就像一個要吞噬一切的無底深淵。
白秋蕊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沈淵,她現在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想開口說句話打破沉默到恐怖的氣氛,又怕一開口沈淵會直接暴走。
這種眼神堪比死亡凝視,白秋蕊後背的冷汗都快冒出來了。
就在她想着,要不直接咬咬牙就說一句話出來緩解時,沈淵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面色一瞬間恢復如常。
“我找了許久,你手裡的是這整個書架裡最有價值的一本,其他的都無甚用。”
沈淵率先開口說了一句話,聽他的聲音不似先前那般好聽,多了一絲暗啞,彷彿在壓抑着什麼。
有了他開口,白秋蕊立刻接上話:“大人辦事自然無可挑剔,那我們先下去吧?”
她是一點也不想待在這小閣樓裡了,這好好說着話就忽然一下子變臉的沈淵,白秋蕊是從心裡有些畏懼。
可能是司掌刑獄的刑官,剛纔那眼神,白秋蕊還真的莫名從裡面讀出了殺伐的氣息。
她說完話,沈淵便點點頭,答了一個‘好’字。
白秋蕊看他神色如常,就好像方纔的表情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一般,不由的心裡直犯嘀咕。
等下去問問顧奕,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什麼。
上一任的刑部尚書是誰,爲什麼沈淵聽見了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這一次下樓是白秋蕊在前,她是頂着一身的冷汗,下樓的動作敏捷迅速,活像是身後有妖怪要吃了她。
一口氣衝到樓下,白秋蕊下樓期間頭都不敢回一下,生怕站在她後面的沈淵,又是方纔那恐怖的模樣。
“呼……”
回到了最開始的書桌前,白秋蕊長舒了一口氣,她一下子癱坐在凳子上,朝着後跟上來的沈淵招招手。
“大人隨便坐,別客氣。”
沈淵:“……”
怎麼好像他自己成了客人?
白秋蕊這做派,就像是到了自己家裡。弄的沈大尚書開始懷疑,他自己和身前的小女人,究竟誰是客人。
看見沈淵坐下,白秋蕊才又緩過神來,她無意瞥到自己給沈淵做的杏仁豆腐,立刻讓他再多吃兩塊。
“大人,找了這麼久的書累了吧,吃些杏仁豆腐歇息一下。”白秋蕊大着膽子開口。
吃兩塊杏仁豆腐安神醒腦,可別再突然變臉了。
白秋蕊心裡默默的想着,末了擡眼一看,沈淵當真是乖乖的坐在位子上,默默的吃着杏仁豆腐。
他腰身修長後背挺拔,坐在位子上端方雅正。白皙的指尖執着白玉瓷勺,看着手指比瓷勺還要白上兩分,纖長猶如竹節一般,當真分外好看。
這人要是放在現代,做個手模絕對一騎絕塵,秒殺所有明星大腕和模特。
那張臉也是俊美異常,要不是他出挑的身高,外加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氣質,讓人有辨識度。
哪怕稍微溫和一點,都能讓人雌雄難辯。
白秋蕊盯着沈淵的手胡思亂想,發了會呆之後,她的注意力回到了手中拿着的那本卷宗。
沈淵不知道怎麼回事,從二層下來就一板一眼的遵照白秋蕊的話,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吃杏仁豆腐。
弄的白秋蕊都不敢出聲,還懷疑沈淵大概是還沒緩過神來,想等他吃完了再說。
於是,百無聊賴的白秋蕊最終打開了手裡的書稿。
她今日來就是爲了青龍軍的案子,此刻正是讓她瞭解案子來龍去脈的時候。
沈淵方纔已經同意她查看卷宗,白秋蕊心裡也就沒那麼多糾結了,直接翻開了書頁。
【廿十一年間,邊疆動亂,朝廷派威武將軍領十萬兵平定。然時隔半年之久,邊疆叛亂未除反而愈漸有擴大之勢。在此危難存亡之際,聖上欽定青龍軍趕赴相助……】
白秋蕊從第一頁開始看下去,她發現手中的這本是仔細描述了當年青龍軍叛逆案的初始原因,以及到後來如何定的罪。
由於她急切想知道後續的記錄了些什麼,拿在手裡匆匆一翻,居然冒出了幾個熟悉的人名。
其中,最讓她迅速捕捉到的一個人正是當今的寧王爺韓程宇。
寧王參加了當年的案子,他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是審判者?亦或是陷害的幕後主使?
白秋蕊心中劃過許多疑問,她回到開頭的第一頁,使出了畢生最快的閱讀速度,儘量記住書上所看過的內容。
從書上,白秋蕊得知,原來當年的青龍軍之所以會領命出征,前去邊疆輔助威武將軍。
正是由於寧王韓程宇,竭力在皇上面前舉薦的結果。
書中記載,青龍軍主帥孟長安領旨征戰邊疆,趕到戰場時,威遠將軍所帶的十萬將士已經所剩無幾。
孟長安爲了不讓更多的將士犧牲,讓威遠將軍先行返回京都,由他所帶領的青龍軍安定邊陲。
等到威遠將軍返回京都的兩月後,邊疆傳來喜訊,孟長安所率領的青龍軍一舉攻破邊疆部族的進攻,再過不久便可全部平定。
皇帝聽了龍顏大悅,即便是孟長安還未回京,便已經下旨要破例加封他爲異性王,封號爲永安。
取‘青龍軍在,永享長安’之意。
可就在這旨意剛下沒多久,忽然從邊疆回來了一名奄奄一息的士兵,拼死要求見皇上。
白秋蕊一口氣看到這裡,只覺得這件案子的過程經過無比的狗血又老套。
書中表明,那名奄奄一息的士兵得見皇上,並宣稱有重大機密。
如此,皇上屏退了所有人,單獨召見了他。
之後的二人說話內容,無一人得知。
只知道,皇上從殿裡出來後,面色陰沉。當即派了兩支精兵趕赴邊疆,由主將魏元龍率領。
而後,京都就悄然傳出青龍軍通敵叛國的謠言,並且傳播迅速在短短三五日間已經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白秋蕊看見書上的‘魏元龍’三個字,忽然覺得這名字好像很耳熟。
“看完了?”
不知什麼時候,沈淵的聲音忽然想起,白秋蕊纔回過神。
她看着書上‘魏元龍’三個字,覺得十分耳熟,但是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於是,她見沈淵恢復如常,便問他‘魏元龍’的身份。
“鎮北侯。”
沈淵淡淡開口,說完看了一眼白秋蕊:“怎麼?白姑娘夢裡也見過鎮北侯了?”
夢裡?
白秋蕊愣了一下,隨後立刻反應過來,她上次拿了夜裡做夢,夢見預知事的幌子唬了沈淵。
這男人十有八九是故意這麼問的!
白秋蕊無奈白秋蕊不好發作,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默默搖了搖頭。
“大人說笑了,我不過是覺得‘鎮北侯’的名字很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所以才問了一句。”
白秋蕊扯着笑回了沈淵的話,說完她猛然間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