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就此破碎。
天穹在顫抖,彷彿隨時就會崩塌。
道宗的弟子和長老、神官們瑟瑟發抖,臉色一片蒼白。
到現在爲止,沒有人會不知道那片夜色就是魔君了。
因爲關於魔君的一切,很多書籍都有記載。
沒有吃過豬肉,他們總還是見過豬跑的。
道法如花,散落得到處都是。
夜色如墨亦如海,籠罩着整個雲夢天下。
終於那道強悍無比的白光撕裂了夜色的一角,魔君的身影顯現了出來。
那柄叫做王權的劍,卻是落在了地上。
“誰贏了?”
整個人族都在發問。
人們很是緊張。
道祖的臉色有些蒼白。
魔君的臉色亦如是。
很多大物震驚了。
他們知道道祖能夠成爲人族正道的魁首,地位甚至比後起之秀立下無數功勳的藍真人還要高一些,必然有着不凡之處。
但他們沒有想到,道祖徐知守竟然這般強。
“你似乎沒有到那個境界。”魔君微笑着說道。
徐知守搖了搖頭:“那個境界虛無縹緲,即使我也很難感觸到。”
魔君:“可朕還想再看看。”
跟着戰鬥再起。
魔君揮舞着王權劍,然後將那輪藏在夜色中的明月給舞動了。
不得不說魔君的劍舞得很漂亮,帶着一種妖異、可怕的美。
可美怎麼是可怕的呢?
因爲魔君這一劍太過可怕。
那輪明月隨着魔君的王權劍而動,可怕的力量粉碎着四周的一切。
不知道多少高山頓時被夷爲平地。
不知道多少陣法瞬間化爲化爲齏粉。
不知道多少弱者,又要被這場戰鬥波及而死去。
但是道宗徐知守和魔君並不在意這些。
前者修得是無情道,後者是魔族的皇帝,爲何要在意人族的死活?
月落與王權劍落向了道祖徐知守。
徐知守微笑着,沒有動。
就在王權劍和月亮靠近他身前的時候。
道樹無盡的綠光涌向了徐知守。
那是生命,也是大道。
跟着王權劍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慘烈的哀鳴。
那輪明月就此碎在了濃郁的夜色裡。
那片濃郁的夜色也逐漸暗淡。
魔君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染了他的衣衫。
衆人驚訝的發覺,魔君的鮮血不像那些北境長城外普通的魔族入冰雪般的藍,而是像黃金一般刺目。
“你果然到了那個境界,朕沒有猜錯。”魔君高傲地昂着頭顱,即使他的臉色很是蒼白,但依然無法掩蓋他的強大。
哪怕他此時受了重傷,但整個人族還是沒有人敢出手試試殺死這位魔君。
徐知守:“有時候好奇心不僅會害死貓,也會害死人。”
魔君:“朕活得夠久了。”
徐知守:“王逐冥其實你還是有機會的。”
魔君:“是嗎?自從當年敗給那個人,朕就沒有了那份心性,世人皆以爲修道最重要的是根骨、天賦與機緣,只有你與朕這般人物才知道,其實修道最重要的是心性。”
徐知守:“東皇到底多強。”
魔君微笑:“比現在的你還要強。”
徐知守沉默了:“你走吧。”
魔君微微一怔:“你不殺朕?”
徐知守:“你死了還會有更強大的魔君,我不希望王玄月真正掌控魔族。”
魔君:“你也覺得朕這個小徒弟很可怕?”
徐知守:“他跟太平一樣,都是瘋子,本座平生最討厭的就是瘋子,因爲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魔君:“你不殺朕,會後悔的。”
徐知守:“我這輩子,還沒後悔過。”
魔君深深看了徐知守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那天外天不知道多寬多大的擎天道樹,約莫明白了什麼,就此退去。
夜色開始迅速消散,就像是大海退潮了一般。
很多大物沉默地看着雲夢天下,什麼都沒有做,也沒有敢去追擊魔君。
沒有人知道受傷後的魔君,是否還能殺死他們這樣的通天。
通天大物向來惜命,又怎麼願意冒險?
道祖如同一隻蒼鳥飄回了道樹下,然後吐了一口鮮血,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就在這時候,整個雲夢天下都發出了歡呼聲。
是那些道宗中人的,也是整個人族的。
道祖擊退了魔君,怎麼能不讓人族驚喜?
那位魔族不敗的偉大皇帝陛下,似乎也並非真正的舉世無敵。
八方風雨、仙帝、人族那些通天大物沉默着離去,臉上沒有什麼欣喜,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道祖徐知守太強,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就在這時候,一朵白雲飄到了天外天。
雲霧散去,道尊白玉嬋的身影顯現了出來。
她看着自己受傷的丈夫,臉上並沒有一絲關切,有的只是無盡的冷漠。
“魔君來找你了?”
徐知守:“顯而易見,否則誰能在太玄宮內傷我?”
白玉嬋冷笑道:“一個將死的魔君,都能把你傷成這樣,當初我怎麼就嫁了你一個廢物。”
徐知守依然在微笑,彷彿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一般。
白玉嬋眼裡的冷漠漸漸溢出了些許厭惡。
最終她沒有再看徐知守一眼,便走進了太玄宮。
鬼谷內的張一南當然也看到了這一切。
不過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很是平靜。
可他的神色卻有些複雜,彷彿在猶豫着什麼,思考着什麼。
趙木蘭意猶未盡,不知道下次再見到這樣的曠世大場面,是什麼樣子。
……
……
無論道尊對道祖再如何厭惡不屑。
但道祖擊退魔族那位戰無不勝的皇帝陛下之後,在人族的聲望更高了,甚至隱隱超越了藍真人。
真正的成爲了人族正道的魁首。
一時間雲夢天下丹青山上門可羅雀。
但徐知守依舊如以往那般樸素、平易近人。
就像一個凡塵俗世裡的普通中年男子。
用儒家的一個詞來形容他,這叫做“中庸。”
一輛馬車在人族天下平靜地向北行駛。
離北境越近,氣候越冷。
所以車外飄起了細雪。
老狗長生天趕着馬車,當起了車伕,嘴上叼着一根香噴噴的烤狗腿。
白三和韓如星坐在車內,一問一答。
“真人,雪國是什麼樣子的呢?”
韓如星。
這個穿着破草鞋的貧寒少年,對於那個陌生的家鄉充滿了好奇,但卻並不渴望。
如果可以,他還是寧願自己是一個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