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山中青衣來,千變又萬化

菩提祖師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不知你這猴頭找我,要學什麼?”

猴子:“我只想學修行,卻又不知道修行是什麼。”

菩提祖師:“修行啊,修行有很多種,我倒也有無數的修行法門,可供你參考,我且一一說來,你慢慢挑選。”

猴子用力點了點頭。

接着菩提祖師開始說盡天下修行事。

然而猴子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菩提祖師嘆了口氣,終於是惱了:“你這猴頭,這也不學,那也不學,你到底想學什麼!”

猴子大笑:“看來我想學的,你也教不了我,無所不能的菩提祖師,我看只不過是人云亦云罷了。”

菩提祖師面色微沉:“好你個猴頭,竟敢小瞧我,你倒說一說,你想學什麼?”

猴子擡起頭來,正色道:“我有一個夢,我想我飛起時,那天也讓開路,我入海時,水也分成兩邊,衆仙諸神,見我也稱兄弟,無憂無慮,天下再無可拘我之物,再無可管我之人,再無我到不了之處,再無我做不成之事,再無我戰不勝……”

菩提祖師臉色大變:“住口,你快走,你快走,我的確教不了你,我若教的了你時,怕也跟那太平真人做了兄弟了。”

他說完轉身便走,誰知道猴子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突然變成了一根棒槌,狠狠在猴子的腦袋上敲了三下。

然後那棒槌竟然生出了一對如若雲霧的翅膀來,向山中飛去。

猴子急忙追了上去,終於看見了一座道觀。

那道觀很大,仙氣繚繞,雲霞披身,星辰圍着起舞。

倒真是人間仙境了。

道觀上寫着這樣一行大字。

“方寸山斜月三星觀聖地。”

那字充滿了真靈,透着一股大道威壓,壓在這山中,讓人忍不住肅然起敬。

那長了雲霧翅膀的棒槌飛入了道觀中,就這般消失不見。

道觀大門緊閉,猴子進去不得,卻仍然不離去。

他想——師傅不出來,我便一直在這裡不離去。

於是他就這樣跪在了道觀前。

幾隻仙鶴扯了一塊天大的黑幕飛來,夜晚一下便至了。草間的螢火蟲兒全飛上天去,在天空中變幻着各種星座。

猴子就這麼跪在那,一動不動,宛若石像,臉上全是堅毅的神色。

六天六夜就這樣過去了。

一片樹葉從樹上掉落了下來,落在了他的頭上,他沒有動。

一隻瓢蟲來了又走,看了他數眼。

“我走了不知道多遠的路,用了大半生的時間,歷盡千辛萬苦,九死一生,怎能在大道的門口停下!”猴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就在這時候,旁邊突然有人嘆息:“門口?心未至時,雖到了門前,再走幾萬裡也敲不到那門。”

猴子大驚轉過頭看去:“你是?”

這時候,他看見一個青衣道人從山那邊走來。

道人眉清目秀,使人如沐春風。

走在路上輕盈如風,腳不沾泥,衣不帶塵,超凡脫俗。

風吹起道人的衣角,道人站在那兒,恍惚間竟然靜茹天地一體一般。

“你剛剛還在那邊,可我聽着卻像你就在我身邊說話,真是好生神奇。”猴子瞪大了眼睛。

“我身雖然未至,但我的意已經到了,用修行界的話來說,這叫萬里傳音。”青衣道人笑着說道,真是令人舒暢。

待人溫潤如玉,莫過於此了。

“難道你竟聽懂了。”青衣道人看向了猴子問道。

猴子說道:““我雖不知你說的是什麼,可是卻猜你是說要跟別人說話,不用人在,直接用你的心去告訴他的心便行了。”

青衣道人:“這是道宗天人通的說法,這應該是別人告訴你的吧?”

猴子:“不是啊,我以前試過的。”

青衣道人流露出了吃驚的神色:“什麼,你竟試過,你不是還未修行?”

猴子:“我出生於花果山,無父無母,無親無故,別人都欺負我,於是我便時常在夜深無人的時候,獨自在洞裡說話,不想卻有人能夠聽到。”

青衣道人:“那人真是好本事。”

猴子:“我不知道那人有沒有本事,我只知道它告訴我說,它用心聽見的。”

青衣道人:“它是誰?”

猴子:“一顆老樹。”

青衣道人:“老樹啊,青丘我認識很多人,這樣的樹我也認識一顆,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棵樹,真是有趣,你可以多與我講講這些,我喜歡有趣的事情和有趣的人。”

猴子笑道:“花果山的有趣事多了去了,七天七夜也說不完咧,改天我專門寫一本送給你,奇怪我怎麼說這些。”

青衣道人笑了起來:“哈哈,知道嗎,這世間萬物的一切都是可以隨意變幻的,你要想不被變幻掉,首先你得明白自己是什麼。”

猴子:“你說的什麼,我怎聽不懂。”

青衣道人:“你知不知什麼是唵嘛呢叭咪吽?”

猴子:“你在說什麼呀?什麼是唵嘛呢叭咪吽?”

青衣道人:“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從來皆要物。若知無物又無心,便是真心法身佛。法身佛,沒模樣,一顆圓光涵萬象。無體之體即真體,無相之相即實相。非色非空非不空,不來不向不迴向。無異無同無有無,難捨難取難聽望。內外靈光到處同,一佛國在一沙中。一粒沙含大千界,一個身心萬法同。萬世輪迴一瞬永。千變萬化不離宗,知之須會無心訣,便是唵嘛呢叭咪吽。當然劍宗的萬物一劍更簡單一些。”

就在這時候,天空裡忽然下起了雨。

青衣道人將身子一轉,本來灑滿天的水珠竟然隨着他的身影向一個方向匯聚,化作了一條透明的鏈圍繞着他的身子轉動着,最後落在了他的掌心裡,一顆接一顆化作了一根垂直的水柱。

突然,雨水又停了。

無數星辰亮了起來,飛舞縈繞,離凡塵是那般的近。

這是猴子第一次看到這麼近的星星,於是瞪大了他的眼睛。

大地上,又忽然有無數的青草生出,最終又變成千萬朵花在山野裡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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