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金順賭坊門口,卻發現這家賭坊氛圍有些異常,門外竟是一絲聲音也無,儼然區別於他們先前去的一家。
疑惑的走到裡面,發現原來這些賭徒都是閉口無聲的,就連莊家搖蠱、開蠱都是手勢示意,這些賭徒們就眼珠不錯,屏聲靜氣地盯着那盤中的骰子。整個賭坊裡面都只有骰子和蠱盒相碰撞的聲音……
祁明心歎爲觀止,這哪裡像是賭坊,簡直就像是某種邪教組織,兩人飛快對視一眼,都看了對方眼中的詫異。
他們進門沒走兩步,突然從兩旁冒出兩個孔武的武夫模樣的人,板着臉朝他們說道:“此地禁止喧譁,還望二位知曉本店規矩。”說完竟然四下在二人身上摸了起來,像是在搜身,這下祁明心不樂意了,摸他可以,但是摸旁邊的人那是萬萬不行的,他頓時一巴掌拍開了摸上卞昱清腰部的手,把頭一擡,上前一步,十分光棍地朝這面前的兩個武夫說道:“嘿、嘿,手拿開,往哪摸呢!我說你們賭坊怎麼這麼不講道理的,我來賭錢怎麼還要看你們眼色的麼?我看人家恆順賭坊就比你們好,怎麼同樣是順,區別這麼大呢!”
祁明心這句話簡直拉得一手好仇恨,不僅把自己當了靶子,還把隔壁恆順賭坊拉着墊背,當真是要多缺德有多缺德。
看來他連地痞流氓的姿態都學了個十成十。卞昱清現在心情平靜,他已經能夠想象這麼些年,這人都去過什麼地方,反正沒去什麼好地方就對了。
這兩個武夫也是個激不得的,聽了這話就瞪圓了眼睛,袖子一擼,作勢就要動手,馬上抓住祁明心胸口的衣衫,掄起拳頭就要上臉,就在這兩人拳頭就要揍上他鼻子的時候,祁明心仿若無骨的彎腰往後仰了一下,下一瞬間兩個漢子就撲空了,都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一臉呆滯。
只見這人自己往後閃去還不忘拽了一把卞昱清,他把這人護在身後,狀似客氣地說道:“兩位,我當真只是來輸錢的,你們要是再這麼不客氣,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了。”
可能這賭坊在聘人的時候沒有考慮智力這個因素,兩個漢子顯然是有些笨,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着,一臉疑惑,似乎還沉浸在剛纔的動作裡。
兩人趁機分開,各自在賭桌周圍四處遊蕩起來。
卞昱清自顧自的走在前面,拿出一錠銀子,也學着祁明心那樣在手裡顛着,祁明心只覺這人做什麼動作都好看,就連這麼輕浮的動作,他硬是從這人身上看到一絲閒適的氣度。
眼看着卞昱清也擠到一處開始上桌賭了,祁明心有些後悔,他這是不是把人給帶壞了?
……
一來二去,這兩人在這賭坊也轉悠半個時辰了,仍然沒看到他們想找的那人,這期間他們也沒有看到有人出去。
祈明心有些乏味,這賭其實也沒有什麼意思,他一向不愛這種不勞而獲的事情。從賭桌上擠了出來,眼看卞昱清還在一個桌子上頭賭着,他打了個呵欠,百無聊賴,狀似無意的四處看了看,眼角掃到角落一個僕從模樣的人,發現這人一直盯着卞昱清的臉在看,面上表情似乎有些不解。
祈明心注意到這人不是偶然,實際上,在他們剛進門時,這人看到卞昱清時就呆了一下。那會他以爲這人只是被卞昱清的長相所吸引,所以並沒有過多的關注他,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他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這人,發現他似乎腿腳有些不便,手中還拿着一把掃帚,應該是這賭坊裡的夥計。這人又看了一會卞昱清,就低頭掃地去了。
祈明心雖然心生疑惑,可是也不好貿然行動,這賭坊本來的管理模式就有些怪異。
這會卞昱清似乎也贏了些銀子走了出來,他過去拉了一把那人,就想出門,可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人給攔住了,卻是這夥計把一個在外圍圍觀賭局的一個大汗給撞了,那大漢瞪着一雙牛眼,眼看就要開罵,祁明心馬上過去,拉起地上這個夥計,客氣地朝那大漢說道:“他腿腳不好,方纔不是故意的。”
這大漢撇了地上的夥計一眼,嘴裡小聲罵罵咧咧一句,馬上又把眼盯着賭局去了。
祁明心把人扶了一把後就出了這賭坊,原本他們是想看完這四家的,不過現在他改主意了,他拉住身旁卞昱清的胳膊,兩人掉了個頭,卞昱清只看了他一眼就照做了。
兩人進到一處僻靜的小巷,祁明心前後看了看,就從手中拿出一個揉成一團的碎步,上面只有凌亂的兩個字:快走。
“這是剛纔那個掃地的夥計趁機放到我手心的,我雖不知道他是何意,可是卻沒有感受到惡意,這一看,原來是在給我們示警。方纔我發現他盯着你瞧的樣子有些奇怪,像是認識你似得,想來他這兩字,該是對你說的,只是恰逢我倆相識,這才把這布團給了我。”祁明心小聲的對身旁的人說道,語氣裡是掩蓋不住的疑惑。
他現在有些混亂,這明明是來追查周晉的,爲什麼又扯上卞昱清了?
他擔憂的看了看身旁的人,發現卞昱清同樣是皺着眉,一副深思的模樣。
“我確定我沒有見過他。”卞昱清低聲的答了一句。
這有些不對勁,不管這中間有什麼隱情,倆人決定還是先離開這處。
只聽兩旁院牆頂上突然傳來些許聲響,卞昱清耳聰目明,眉心一凜,當下說道:“這下怕是走不了了。”
只見一人從天而降,落在離倆人不遠的前方,不是他們四處找尋的周晉又是誰。
這人就算不蒙面,這一身的煞氣也是撲面而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祁明心馬上就衝上前,卞昱清卻是沒有動手,在一旁看着,他現在頭有些暈,要是上去,幫不上忙不說,指不定還會給祁明心添麻煩。
祁明心上前的一瞬間流清鞭便出現在了他手上,他一擡手,鞭子便朝着周晉的腰捲了過去,周晉豈是一般角色,當即就長劍一挑,將流清鞭擋到了一邊,下一刻便開始反攻。
這人招式樸實無華,每一式都直撲人要穴,沒有任何花樣,可是無端就有一種迫人的壓力,祁明心這下是拿出了十成的認真在面對。
倆人迅速纏鬥在一處,乍一出手,那周晉的劍尖就差一點便要劃上祁明心的左臉了,還好他微微側了側頭,這才避過。眼看周晉陰陰的笑了一下,祁明心卻是沒有放在眼裡。
笑到最後的可不才是贏家麼,現在逞能算什麼英雄。
倆人來來回回過了幾十招的樣子,卞昱清在一旁看出些許門道:這周晉兩手武器,一柄長劍近能貼身戰鬥,飛鏢又能遠程攻擊,而且這人動作迅猛,而祁明心的流清鞭卻是更擅長遠程攻擊,但他勝在反應敏捷,這才次次化險爲夷。
可卞昱清總覺祁明心的招式稍顯被動,彷彿下一秒就會中招,他在遠處爲這人捏了一把汗,他不知道爲何祁明心不把兩人距離拉遠些,現在這樣對他自己沒有任何優勢,他有心提醒,卻又擔心那人分心,或者說那人有其他的考量。
眼看周晉擡手,又是一劍刺向祁明心的腰部,祁明心堪堪側步才躲過去,不料下個瞬間,這人的流清鞭便捲上了那人手腕,這下輪到祁明心笑了,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可是記着先前這人出其不意的絞到自己手掌的事情,以牙還牙纔是他祁明心的打法!
卞昱清看到這裡,才知道這人先前身處弱勢,是想要周晉放鬆警惕,好趁機給他下套,這才鬆了一口氣。
祁明心一招得手,便將流清鞭順勢絞緊,周晉額頭上的汗馬上就下來了,可他也是個不好相與的,空着的左手馬上就衝祁明心甩出幾枚飛鏢,看樣是想祁明心利用鞭子打掉飛鏢,他趁機脫困自救。
祁明心心道:這招圍魏救趙用的倒是不錯,但是誰說躲掉這些飛鏢就一定要使鞭子。只見他人輕巧的往上翻了一下,人呈倒掛的模樣,周晉反應也快,一擊不成,馬上將手中的劍換到了左手上,一招勢成,眼看就要刺上祁明心!
祈明心有些吃驚,他是當真沒有想到這人竟然雙手都能使劍。
情急之下他在這人身後落了地,一個下腰,躲開了這一劍,起身後趁機對着這人左邊肩膀重重拍下一掌,這下當真是用了十成力了,周晉頓時悶哼一聲,手中的劍也落到了地上。
祈明心已經見識過這人雙手使劍的厲害之處,唯恐這人還有什麼沒使出來的招式,他頓時就把那劍向前踢了老遠,又“咔咔”卸掉這人腳踝的關節,眼看這人就站不住了……
想來這會應該是萬無一失了。
眼看祈明心抓住了人,卞昱清四周看了看,心裡想着得先把人帶回去才行,這裡雖然是個小巷子,但是保不定會有人過來。他朝祈明心說道:“先把人帶回客棧吧,這裡不安全。”
祈明心點了點頭,誰知在卞昱清轉身的一瞬間,卻是有一枚飛鏢朝他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