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從軒看我情緒不佳,說:“你失蹤的這段時間,你的家人一直在找你,尤其是你爺爺。等你有時間了,跟他們聯繫一下,好讓他們安心。”
我點點頭。不想說話。
還沒到四合院就看見那輛熟悉的越野車,當然也看見了車旁邊立着的男人,還有他腳邊的阿酒。
我突然覺得安心,?子眼睛都是酸酸的,很想哭。
束從軒停下車子,我迫不及待跳下車,用最快的速度撲進駱安歌懷裡。
他抱着我,拍了拍我的背:“乖,你帶着阿酒進去,我跟束從軒談談。”
我緊緊抓着他的衣襟:“不許打架。”土記爪亡。
他遲疑了一下點頭:“璽寶在裡面看電視呢,你進去陪她,待會兒我們回別墅。”
我抱起阿酒,跟束從軒揮揮手,進院子裡去了。
璽寶一看我進來很高興,絮絮叨叨說今晚要跟我睡。又說以後都不想跟我分開。
我看了阿雲一眼,他一臉無奈,低聲跟我解釋,他是如何連連超速,終於在駱安歌規定額時間趕回康城。
在臥室收拾東西的時候,身後突然多了一個火熱的胸膛。
聞見熟悉的味道我突然前所未有的安心,駱安歌抱着我,臉埋在我後脖頸處弄得我癢癢的想要躲開。
他箍着我:“今晚都跟束從軒聊了什麼?”
我想了想搖頭,夏琪的事情我都忙不過來了。哪裡還有時間跟束從軒聊天。
駱安歌哼了兩聲:“回到別墅再收拾你。”
我有點心虛,想要把他推出去,卻被他摁在牆上一通強吻。
吻着吻着他的手就不老實,我抓着他不許他更進一步。他好像怕我有心理陰影,倒也沒有說什麼。
回到別墅,璽寶自然沒有跟我睡,因爲路上她就睡着了,是被駱安歌抱着上樓的。
傭人們見了我,都鞠躬跟我問好,我有些侷促。
駱安歌真是資本家,大半夜的把傭人們全部叫起來,以爲人家是超人,不需要睡覺嗎?
躺在駱安歌臥室那個超級變態的浴缸裡,我不禁感嘆,資本家真是會享受啊。
這樣奢侈的浴缸,夠貧困山區孩子小半年的伙食費了吧?
我趴在浴缸邊緣,不知不覺睡着了。朦朧中有人從後面抱着我。
我睜開眼睛,從鏡子裡看見駱安歌抱着我,我笑了笑,靠在他火熱的胸膛上,幽幽地開口:“其實今天束從軒問我,是不是對我和你的未來沒有信心?駱安歌,你知道嗎?”
浴缸裡的水足夠淹沒我們的肩膀,況且他的懷抱那麼溫暖,我一點也不覺得冷。
他緊緊貼着我,湊在我耳邊:“嗯,你怎麼回答的?”
我轉個身跟他面對面,這樣的"chi luo"相呈並不是第一次,可是唯有這次讓我覺得安心。
我的手指點着他的胸膛:“駱安歌,我不知道我們能走到哪一步。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厭倦我了。一定要親口告訴我。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你的,因爲……”
他低下頭,餘下的話盡數被他吃掉。
我像貪婪的吸血螞蝗,緊緊攀附着他,跟他呼吸交纏。
我們的呼吸都在變粗,最後他抱着我,低低地開口:“勿憂,我不會允許有那一天的。不管生死,不管榮辱,不管風雨陽光,你我註定要在一起。”
我癡癡笑起來,吊着他的脖子:“要是有一天我忘了你呢?”
他突然張嘴咬在我肩膀上,我疼的叫起來,他笑:“你要是敢忘了我,我就找一個地方把你關起來,直到你想起來爲止。”
我自然是當他開玩笑,泡了這麼久我也夠了,就要他抱我起來。
他用浴巾抱着我,小心翼翼把我放在牀上,跪着幫我擦拭身子,又用吹風機幫我吹頭髮。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只記得半夜口渴醒過來,發現自己窩在他懷裡。
我藉着月光打量他的眉眼,情不自禁伸手觸摸,驀地被他抓住。
我縮了縮,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半夢半醒之間他的聲音特別好聽:“勿憂,是不是不想睡?”
我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麼,嚇得趕忙搖頭:“困了困了,睡覺。”
他噗嗤笑起來,緊了緊懷抱:“放心,你還沒恢復好,我不會吃你。”
連續兩天夏琪都不見我,第三天我去夏家,可是蘇阿姨說夏琪昨天半夜跟着幾個驢友去露營,走得很匆忙。
蘇阿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很輕鬆叫我不要擔心。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呢,女孩子大約可以分爲兩種,一種愛自己勝過愛情的,在她那裡就沒有過不去的坎。一種視愛情爲生命的,男人就是她命裡跨不過的坎。
很明顯,夏琪屬於後者。
江城幻根本不是夏琪手上的凍瘡,他是她的心,是她的命啊。
那一晚我把江城幻約出來,他跟夏琪的事情是我最關心也最痛心的,作爲他們愛情的忠實觀衆,我跟麒麟實在不希望這齣戲早早落幕。
我比誰都希望,他們能夠開花結果。
我們約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只是沒想到他和李萬秋一起來。
李萬秋戴了帽子口罩,想來是爲了遮住臉上的傷,我看不見她的表情。
江城幻摸摸她的頭,溫柔地要她四處逛逛。
她看了我一眼,點點頭走了。
我心裡突然堵得慌,不過是幾天的時間,怎麼一份堅持了多年的愛情就變了味呢?
白米飯變成女兒紅還要好幾年呢,感情怎麼那麼經不起時間推敲呢?
已經過了快一個星期了,我還是不願意相信早已發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尤其看着坐在我面前的江城幻,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食指滑動着桌子上的。
亮起來又黑掉的屏幕上,是李萬秋那張巧笑倩兮的臉。
我終於按捺不住:“江城幻,到底是爲什麼?”
他開門見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別勸我,我已經決定了。”
雖然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不過親耳聽見他說出口還是震撼到我了,男人變心怎麼比翻書還快呢?
“到底是爲了什麼?”
他攪動着咖啡,過了一會兒纔開口:“你不是早有答案了嗎?”
想起夏琪我就萬分愧疚,就好像我是那個捅刀子的人:“江城幻,夏琪是無辜的,你不能這麼對她?”
他冷笑,聲音有些激動:“她無辜,我就不無辜嗎,我爸媽就不無辜嗎?你知不知道,你處處維護的夏琪,她……她……”
我被他弄得緊張起來,夏琪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江城幻激動得把咖啡都弄得灑出來,胸膛劇烈起伏着,別過臉去看窗外,但是我看到他的眼圈紅了。
我不敢說話,等着他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
過了好幾分鐘,他平復了心情,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見李萬秋就坐在外面的大樹下,手裡擡着一串糖葫蘆,對着我們笑。
不是,是對着他笑。
江城幻笑起來:“闌珊你知道嗎,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善良,也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光明磊落的。怪只怪我和夏琪有緣無分,只能到此爲止。”
我指着外面:“就爲了她,值得嗎?”
他看着外面,臉上是舒服的笑意,雖然很淡,但是我還是看出來了,這樣的笑臉,三年來都只屬於夏琪的。
他起身要走,我追出去,大喊他的名字。
他低下頭不看我,搓着手,聲音弱弱的:“闌珊,都怪我,所有事情都怪我。你別怪萬秋,但是我跟夏琪真回不去了。”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走了,我愣在那裡很久,才覺得冷。
有人走到我面前,是李萬秋。
我們兩人走到僻靜處的樹下,她說:“對不起,闌珊,你別怪城幻,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勾引的他。”
我看着她年輕漂亮的一張臉,不知爲何有些討厭:“李萬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笑了兩聲:“闌珊,這些事你本不該牽扯進來。你知不知道,城幻的父親前幾天差點死了,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罪魁禍首就是你敬愛的夏叔叔。”
我看着她,只覺得渾身冰冷:“你胡說什麼?”
她搖搖頭:“闌珊,派系鬥爭你懂嗎,大家都是派系鬥爭的犧牲品,就這麼簡單。”
她還在說,我覺得全世界都安靜下來,我突然很懷念很懷念夏琪。
突然覺得生命中少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些東西,六劍客變成五劍客,如今,五劍客怕是也要各奔東西散落天涯了。
駱安歌找到我的時候,我嗓子都哭啞了,我不斷給夏琪打電話,可是她都不接。
其實就算她接了,我要告訴她什麼?
我不敢告訴她,她所處的這個世界太骯髒了,我不敢告訴她,她和她的愛情都是派系鬥爭的犧牲品,在我心裡她一直是小公主,不能知道這些。
就算是派系鬥爭,難道會比當年軍閥混戰還要慘烈嗎?
就算是派系鬥爭,難道就要犧牲那麼多人的愛情嗎?
我想起很多事情來,有一次混飯局,有人逼我喝酒,夏琪拎着一瓶茅臺過來,仰頭喝了一半,嚇得那人屁滾尿流跑了。
我還記得那一次夏琪沒跟江城幻回去,而是跟我回了四合院,洗澡的時候她摔了一跤。她趴在地上,說沒事沒事,抱着我失聲痛哭,說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欺負我的人就是她,其他人要是欺負了我,就是跟她大小姐過不去。
沒事沒事,成了我迄今爲止聽過的最心酸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