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看新聞,某軍區駱司令和關司令到機場迎接流落在外的抗戰老兵的骨灰回國,聲勢浩大。
看完新聞,駱安歌莫名其妙來了一句“是時候了”,帶着我就回四合院。
他二話不說找了去年我釀製的果酒,帶着我出門。
我隱約知道他要帶我去做什麼。我莫名抗拒,因爲我還沒有準備好。
我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強大,我做不到可以坦然去面對他的家人。
駱安歌箍着我:“勿憂勿憂,你聽我說。你不用去管別人怎麼說怎麼做,你只要記住,這輩子我駱安歌絕不負你。”
這句話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我癡癡地看着他:“你要是負了我呢?”
他一頓,看着我,目光深邃,沒有說話。
我趴在他胸前,聽着他沉穩的心跳,一字一句:“駱安歌,你要是負了我,我就讓你這輩子都找不到我。”
這句話說得有點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吃錯什麼藥了。居然會說出這句話。
駱安歌該有多傷心啊,他爲了我都跟駱家關家元家槓上了,我還在這裡拿這些有的沒的威脅他。
我仰起頭看他,發現他也正看着我,我心裡一顫,在他下巴上咬一口,故作輕鬆:“逗你玩呢,我相信你不會負我。”
他深深凝望我,像是要把我望進他眼睛裡去。然後他低下頭吻我。
我很快回吻,過了一會兒他咬牙切?鬆開我:“小妖精,又想勾我?”
我嚇得直搖頭,真沒有那個意思。現在在車上,我哪有那個膽子?
他抱着我,嘆息了一聲:“勿憂,你要是敢讓我找不到你,你就死定了。”
我自然沒有放在心上,拍了拍他,給自己尋找點安全感。
到了立春,看見那個穿着旗袍圍着披肩伏案潑墨的老人,我下意識就要走。
駱安歌拽住我:“勿憂別怕,有我在……”
老婦人擡頭看了我們幾眼,看見我抱着的果酒,她的目光變得急切,接過服務員遞給她的毛巾擦手,目光落在我臉上。指着三個瓶子:“青梅酒,桂花酒,梅花酒。”
駱安歌上前環住老人家的肩:“外婆好眼力,?子比狗的還靈光。”
老人家冷哼一聲,揪着外孫的耳朵:“臭小子,不好好在醫院待着,跑出來作甚?”
駱安歌跟孫子似的:“外婆外婆,好歹給我點面子,我老婆還看着呢。”
老人家終於放開他,他抓過我,繼續嬉皮笑臉:“外婆看看,您孫媳婦,伊闌珊,還滿意嗎?”
我捧着果酒站在那裡,木訥地看着這美麗高貴的老婦人,遲疑了一下開口:“外婆好。”
她笑着點點頭。不住打量我:“嗯,小子眼光不錯,看起來可比那什麼元笙簫舒服多了。”
某人笑道:“那是,這些是闌珊準備給您的見面禮,包您喜歡。”
我拐他一手肘,如實回答:“外婆別聽他胡說,我是剛纔才知道要來見您,沒有準備什麼,這都是我自己釀製的,希望您別嫌棄。”
她雖然老了,但是明眸皓?一點不輸給三十歲的女人,只見她一笑:“小子,人姑娘這麼實誠,平日裡沒少被你欺負吧?”
我趕忙擺手:“沒有沒有,是我比較任性,沒少給他惹麻煩。”
我鬆了一口氣,我多怕老婦人指着門要我滾,畢竟他們這代人,門當戶對的思想是如何根深蒂固牢不可破。
她走到書桌前,指了指面前的山水畫問我:“要不要一起欣賞?”
我硬着頭皮上前,看見她畫的是連綿不絕的羣山,然後是白茫茫一片看不見鏡頭的白色,頗有唐代邊塞詩的意境。
看得出來老人家造詣很高,寥寥數筆,大片大片的留白,但是意境深遠不言而喻。
我隱約明白她作此畫的用意,抗戰老兵榮歸故里,讓她想起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也許她還想起了他們夫妻的愛情。
她也認真地欣賞:“該給這幅畫題詩來着,你覺得哪一句比較好?”
我緩緩開口:“白雪關山遠,黃雲戍海迷。揮鞭萬里去,安得念春閨。”
她好像很滿意,把狼毫遞給我:“你來試試?”
我不敢接:“外婆,這不好吧?”
她道:“要是連這點魄力都沒有,你怎麼敢站在那小子身邊,怎麼陪他打仗?”土鳥呆巴。
駱安歌杵着下巴坐在一邊,慫恿我:“勿憂,試試,都是自家人。”
我只好接過狼毫,把那兩句詩題在畫上,然後退朝一邊。
我也是賭一把,既表達了抗戰老兵當年義無反顧離鄉背井參加戰爭的心情和如今榮歸故里的興奮,也把關山遠和白雪的名字嵌了進去。
好在我賭對了,老人家左看右看,對駱安歌道:“你小子可算給我爭氣一回了。”
駱安歌站起來抱着我:“那是,我什麼時候讓您失望過?
我手心全是汗,他幫我搓手,語氣裡全是心疼:“是不是傻,我都說了大家都會很喜歡你的。”
我一定笑得難看死了,因爲這廝說:“你還是哭吧,你笑起來像條狗。”
我知道駱安歌這是要公開我們的關係了,他很明白不管外界如何反應,關鍵還是在他的家人,所以他帶我來見他的爺爺外公等人。
要是過了這一關,接下來我們就要面對元笙簫,還有駱明澤等人。
關山遠一早說過這條路荊棘密佈萬丈深淵,但是我不怕,只要駱安歌愛我,我就什麼都不怕。
許是爲了保險起見,一個小時後關爾風夫婦帶着關山遠兩口子到達立春,我看着駱安歌:“你到底在密謀什麼?”
關夫人嘻嘻笑着,像個小情人靠在關爾風懷裡:“就是,我原計劃今天要去巴黎的,硬是被你舅舅召回來,到底什麼事?”
駱安歌笑着:“家宴家宴,放輕鬆。”
關山遠白他一眼,帶着一家四口前去給關老夫人請安,我站在外面,聽見老人家的聲音:“雪兒怎麼還是這麼瘦,腹中胎兒可還好?”
白雪脆生生的聲音:“多謝奶奶關心,一切都好。”
“哎,我也是黃土埋到下巴的人了,你們幾個各有着落啊,我也就放心了。”
關爾風道:“又說胡話,不是要長命百歲壽與天齊麼?”
大家哈哈笑起來,我靠在駱安歌懷裡:“你知道嗎,我多羨慕你們這個大家庭。”
他點點頭:“是啊,小時候我跟璽寶最愛跟媽媽回外婆家……媽媽出事後,兩位老人家大病一場,身體一直不見好。這些年我一直不結婚,他們整日唸叨,趁這次見面,你也表一表態,讓他們安心。”
我白他一眼:“我表什麼態啊?”
他的手不着痕跡伸到我衣服裡,捏住一個敏感點:“你說呢?就表態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生孩子,讓他們也寬一寬心。”
我罵他:“不害臊,誰說要跟你結婚生子啦?我還要讀研究生呢。”
他嘆息了一聲:“勿憂,每次看見那些哥哥姐姐帶着孩子,我就特別羨慕。我是真想當爸爸了,你呢,你想當媽媽了嗎?”
我囁嚅着:“我還沒想好。”
他特別溫柔:“沒事,我等你。但是,別讓我等太久。”
他抱着我站在那裡,我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想法,恨不得跟他就這樣一夜白頭。
門口傳來嘈雜聲,我擡眼望去,新聞上見過的關司令大踏步走在前面,和他並排一起的,是駱安歌的爺爺駱連慈,然後是束文安,跟在他們後面的五六個人我都不認識。
驀地覺得有些不對,再一看,走在最後面的,怎麼是束從軒?
放在我腰上的手收緊,我知道束從軒的出現也出乎駱安歌的意料,我知道他有些緊張。
我推了推他站好,他臉上恢復了那種人畜無害的笑:“外公,爺爺,二舅,大伯,二伯,雍叔,小姨……束書記。”
關司令那利劍一樣的眼神掃過來,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震怒,他指着我問駱安歌:“孽障,你怎麼把她帶來了?”
我雙腿一軟,倒下去的瞬間駱安歌扶住我,我趕忙站好,關司令看起來很不喜歡我,我要不要打招呼。
駱安歌摟着我的腰:“外公……”
關司令簡直是震怒:“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我身上,連束從軒也看着我,我頭皮一陣陣發麻,真想挖個洞鑽進去。
怪不得駱安歌要把關爾風一家搬來,原來他也一早算準了他爺爺外公不會喜歡我,原來他也沒譜。
駱司令大罵:“簡直不知羞恥,一點不像我老駱的孫子,駱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我知道他在指桑罵槐,他在罵我不知羞恥,野丫頭居然幻想着嫁給他的寶貝孫子。
我絞着褲管,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無數個耳光。
駱安歌護着我:“你們有什麼儘管罵我,不許說她。”
其他人一看這架勢,紛紛出來做和事佬,束從軒走過來,低聲問我:“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