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勢要起身,這飯是沒必要吃了,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元笙棋一把拽住我,目光深邃如同大海。
我被這樣的眼神鎮住,愣愣地看着他,不說話。
那一瞬間我彷彿看見了芒康,那個一直被我刻意忘卻的人,那個人也有這樣深邃的眼神。
不不不,芒康的眼神比這個還深邃,他的眼神刻意殺人。
我相信這世界有命中註定存在,否則我跟駱安歌,不可能經歷過那麼多風雨之後還在一起。
但是,我不相信我跟元笙棋之間,會有什麼緣分。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我就有一種預感,他會成爲駱安歌的敵人。
駱安歌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
元笙棋仰起頭看我,突然笑起來:“闌珊,你知道嗎,我從來不羨慕駱安歌。錢財名利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要那麼多作甚?可是我又很羨慕他,不不不,不是羨慕,是嫉妒到發瘋。他爲什麼能擁有你,明明在麗江的時候,是我先遇見你的。”
我突然愣住,麗江,怎麼又跟麗江扯上關係?
元笙棋拽住我手腕的力道鬆了一些,他還是那樣的笑看着我:“闌珊,多少年了,我從來沒對誰說過這件事。哪怕喝醉了把別人當成你,我也隻字未提。”
我看着他:“既然如此,那你就應該讓這件事徹底爛在你肚子裡。”
他呵呵搖頭:“我做不到,闌珊,一開始我以爲我可以做到,我以爲我沒那麼喜歡你……可是後來我發現,我真的做不到,我越來越迷戀你,我不願意看到你跟駱安歌在一起,我要拆散你們……可是我該怎麼拆散呢,我想了一個很好的辦法,那就是鮑嘉……”
我突然明白過來什麼,怪不得我跟駱安歌之間好好的,會突然冒出來一個鮑嘉,鬧得我們差點離婚。原來這一切都是元笙棋在背後操縱,這隻大尾巴狼,真是陰險。
我甩開他,抓起包包就要走,還沒走到門口被人從後面抱住。
包包掉在地上,他的力氣很大,我來不及掙扎,就被他摁在牆上。
“元笙棋,你……”
他扳着我的頭,摁着我的肩膀,鋪天蓋地的吻就砸下來。
我徹底慌了,想要喊阿穆,可是他堵住我的脣,我連呼吸都慌亂起來,根本不可能發出聲音,只是用盡全身力氣推搡着他。
可是他的力氣實在太大了,我那點力氣根本撼動不了他,他扯着窗簾把我的手綁起來。
我雙膝一軟,就那麼以一個羞恥的姿勢被迫站在那裡,但是趁他撬開我的口腔的時候,狠狠咬住他的舌頭。
他驀地瞪大眼睛,可是並沒有鬆開我,反而變本加厲地在我口腔裡掠奪。
他還覺得不夠,一把撕開我的衣服,當他的手就要伸進去的瞬間,我終於擡起膝蓋頂在他腿上。
然後我哭起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那種可以掩埋在記憶深處的畫面又一次復甦,我想起了芒康,我想起了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
其實我那一腳對元笙棋這種從小在軍營摸爬滾打的人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根本起不到震懾作用,但他還是鬆開了我,一隻手臂圈着我,一隻手臂支在牆上,大口大口喘氣。
許是我的眼淚讓他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麼,他突然捧起我的臉,很輕柔的語氣:“闌珊,對不起,對不起,我糊塗了。你別哭了,就當我瘋了,我……我……”
我啜泣着:“元笙棋,你別碰我,我求你了。”
以前芒康碰過我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好髒。駱安歌爲我守身如玉那麼多年,我卻被另一個男人碰了,哪怕只是親吻,我都覺得受不了。
我跟芒康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我不記得那些國王了,但是我知道,我們小時候是很有默契的。可是我跟元笙棋,攏共見面不超過十次,他居然這樣對我。
我想揍他,真的,揍死他。
元笙棋並沒有放開我,他很焦急的跟我解釋:“闌珊,你聽我說……你還記得那年在麗江嗎,就是你救駱安歌那一次,你還記得嗎?”
我淚眼朦朧看着他,莫非那一次他也在?
他好像知道我心裡的想法,點點頭:“對,那天我也在。那段時間我不知道着了什麼魔,居然跑到麗江去追關爾辰。我記得那幾天一直下雨,有一天早上我早早起來。打算去廚房煮一杯咖啡給關爾辰一個驚喜。出門的時候,狹窄的走廊兩邊全是各式各樣的雨傘,人走過去都困難。這時候我看見一個短髮女生從我隔壁出來,她看了看雨傘,然後沉默着走過去,一把把收起來掛在門口的掛鉤上……然後她像是彈鋼琴似的,把雨傘當成琴鍵,從這邊彈着過去,又從那邊彈着回來,到我身邊的時候,她還衝我一笑,說,早啊……”
腦海中亂糟糟的,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真的是他嗎,那個我打招呼的男人,真的就是他嗎?
元笙棋臉上籠罩着一種很奇怪的光暈,像是初升的旭日般耀眼,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陷在一種莫名的幸福光環裡。
他看着我,呼吸噴在我臉上:“闌珊,對,那個人就是我。你知道嗎,那一刻,你就像一個天使……等我想要跟你說話,你已經下樓去了。一連兩天我都沒能見到你,我有點心神不寧。這種感覺很奇怪,我完全沒辦法控制……等我再次看見你的時候。是半夜,黑燈瞎火的,停電了,你驚慌失措從頂樓跑下來,撞到了我,連對不起都沒說,蹬蹬蹬下樓去了。”
我知道,我之所以會驚慌失措從頂樓跑下來,是因爲黑暗中那個被我救了的男人,也就是駱安歌強吻了我。
我看着元笙棋,突然覺得好笑,因爲我又想起了芒康。
不管小時候我和芒康之間如何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管小時候我說過多少次長大了非他不嫁,不管後來他如何歷盡千辛萬苦找尋我,我們之間都不可能,因爲我有了駱安歌。
我跟芒康尚且如此,又何況是我跟元笙棋呢?
“元笙棋,你知道嗎?芒康也跟你說過一樣的話,他說是他先遇見我的,我應該跟他在一起,而不是跟駱安歌在一起。爲了拆散我跟駱安歌,他買了我,害我失去孩子……”我不願意再去回憶那種噬骨的痛,我只是看着他,輕聲問:“元笙棋,你說,你跟芒康有什麼區別?”
也許是我的話觸痛了他。他臉上現出一種傷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闌珊,你說我跟芒康沒有區別,原來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我硬着脖子:“是,元笙棋,在我眼中,所有試圖拆散我跟駱安歌的人,不管男女,都不是好人。”
我又哭起來,發現自己的衣服被他撕爛了,而他的目光正灼灼地盯着我,我嚇得叫起來:“元笙棋,你還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摳下來。”
他呵呵笑起來:“闌珊,我要是真想吃你,你以爲你跑得掉?”
我怒目而視,眼淚簌簌而下:“駱安歌會殺了你。”
他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聳聳肩:“無所謂,只要能得到你,哪怕只有一分鐘,就算要我死,我也心甘情願。”
我知道他現在不會對我怎麼樣,但是我也不敢拿話來激他,於是轉換話題,要他鬆開我。
他果真解開我的手,不斷幫我擦眼淚,可是哪裡擦得完。就跟水龍頭壞了似的。
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就只顧着哭,哭着哭着突然意識到元笙棋正抱着我。
我一把推開他,撿起地上的包包就要出門,走到門口聽見他的聲音:“你確定要這樣出去,阿穆會怎麼想?”
我突然頓住,是啊,我現在完全是衣裳不整,怎麼見人?
我抹一把淚,扭過頭去。
元笙棋還站在那裡,保持着那個擁抱的姿勢,表情很奇怪。
過了幾秒鐘,他走到餐桌邊坐下,掏出電話撥出去:“半個小時,送一套s碼的連衣裙過來。”
掛了電話他端起酒杯,搖晃着,目光卻是停駐在我身上:“三十分鐘,能等嗎?”
我用包包護着胸口,掏出電話就要打,他也沒有阻止我,只是淡淡開口:“你確定駱安歌不會多想嗎?”
我白他一眼:“誰說我要打給駱安歌了?”
湯川秀的電話很快接起來,他接我的電話永遠都是不超過三秒,而且聲音好聽:“阿憂,是不是想哥哥了?”
我開門見山:“哥哥,我在市中心這邊的幽蘭會所,你幫我送一件連衣裙過來,包間是520。”
“出什麼事了?”
“沒事,你來了再說。”
掛了電話我看着元笙棋,他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看着我,抿一口紅酒,笑了笑:“我都忘記了,你還有一位好哥哥。”
我沒力氣深究他話裡的含義,但是有些話還是得說清楚:“元笙棋,這件事我不會告訴駱安歌。但是請你記住,不管你因爲什麼喜歡我,都不是你做出那麼多事情傷害我的理由。我愛駱安歌,這輩子下輩子我都只愛他。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就該祝福我,而不是傷害我。”
說完這些話,我使勁拉開門,大踏步走了出去。
站在不遠處的阿穆一眼就看出我的異常,他幾乎是飛奔過來:“姑娘,您怎麼了,他欺負你?”
我低着頭:“沒有,就是突然覺得你家公子挺可憐的。”
他撓撓頭:“是啊,公子是挺可憐的。不過還好有您,他現在很幸福啊。”
我笑了笑:“有了他,我也很幸福。”
我站在洗手間門口,對着鏡子看自己的臉,掏出化妝盒,想要做一點僞裝,不希望駱安歌看出來什麼。
可是,眼睛紅腫着,嘴脣也有些腫,瞞得過他嗎?
很快湯川秀就來了,他看了看我的樣子,欲言又止好幾次,最終什麼也沒問,只是開了一個包間,給我換衣服。
撕爛的裙子脫下來的時候,我又不爭氣地哭起來。
我現在最想飛奔到駱安歌身邊,當初爲了鮑嘉的事情我沒少跟他鬧脾氣,原來都是我誤解他了,這一切都是元笙棋在搞鬼。
我穿着新裙子出門的時候,阿穆已經不見了,只有湯川秀等在那裡。
他輕輕抱着我,拍着我的背:“駱安歌也是,怎麼能讓你一個女人出來?”
我抱住他:“哥哥,不關他的事,是我們低估了元笙棋。”
他攬着我往外走:“沒事,總有一天,哥哥幫你收拾他。”
到外面的時候,迎面遇上元笙棋的秘書,抱着一個盒子急匆匆進去。
應該是元笙棋讓她準備的裙子,只可惜我用不到了。
還好回到醫院駱安歌在睡覺,四嫂說他一直在等我回來,還鬧了點脾氣,好不容易纔睡着。
我讓他們全部回去,我留下來,然後我關了大燈,只開着微弱的那一盞壁燈。
我坐在牀邊,看着我愛的男人的這張臉,真好真好,我們還在一起。
後來一個多月都沒再見到元笙棋,那時候我天天窩在圖書館查資料,中午的時候駱安歌到學校陪我吃飯,我才聽他說鮑嘉的事。
原來元笙棋把雲天送到了國外,並且找人把鮑嘉監控起來,鮑嘉想孩子想瘋了,不知道是產生幻覺還是什麼,居然從十五樓的陽臺跳下來,雖然被樹枝擋住沒死,但是差不多也是癱瘓了。
駱安歌幫我把水杯拿出來,看裡面的果汁並沒有動過多少,眉頭就皺起來。
我嘻嘻笑着,趕忙吊着他的胳膊撒嬌:“哎喲,我都忙死了,哪裡有時間喝果汁?”
他無奈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洶涌的人流,問我:“想吃什麼,我去買。”
我還是吊着他:“我們一起去。”
駱安歌本來就引人注目,雖然他經常到學校陪我吃飯,但是每次來都是那些花癡女生尖叫和圍觀的對象。一開始的時候我特別不適應,總覺得那些人圍觀猴子似的,現在倒是適應了,管人家說什麼,說我們秀恩愛也好,說我麻雀變鳳凰也好我都無所謂。
駱安歌知道我愛吃地三鮮,伸手給我要飯卡,然後問我:“兩個夠了嗎?”
我點點頭,兩個是夠了,但是隊伍排那麼長,到我們的時候還有嗎?
前面的女生回過頭來對着我們竊竊私語,還有人掏出拍照,駱安歌由着人家拍,攬着我旁若無人問:“下午沒課陪我去公司好不好?”
這幾天我也累了,反正該查的資料也差不多了,於是我點點頭。
誰知道這傢伙附在我耳邊低語:“明天就是週末了,我們去無憂島。”
我趕忙搖頭,這段時間每到週末他就帶我去無憂島,本來就沒事幹,結果整天被他在牀上折磨,快要累死了,我纔不要去呢。
聽說我約了江別憶一起逛街,駱安歌有點不高興:“寶貝,你好幾天沒陪我了。”
我笑起來:“晚上不是陪你麼,我們去看電影?”
他還是不高興:“不去。”
我在他胸前撒嬌:“駱安歌,去嘛去嘛,我們去看電影。”
他又湊過來:“晚上你給我。”
我臉紅起來,發現周圍的人都盯着我們,不過我現在心理素質很好,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繼續跟駱安歌一起端着餐盤打飯。
回到餐桌之後我問駱安歌:“鮑嘉現在在哪裡?”
他搖頭:“不知道,爺爺不許我插手這件事。許是。被元笙棋關起來了。”
“你不會想去救她吧?”
他聳聳肩:“與我無關。”
吃完飯我們就去看電影,駱安歌這時候反而來了興致,主動去排隊買票,又殷勤地跑前跑後買我愛吃的零食。
進了放映廳我終於明白過來這傢伙的意圖,他又像以前一樣,買了最後一排的座位。
然後,電影中自然是看不成了,我連自己怎麼出來的都不記得了。
回到家駱安歌抱我去洗澡,我環着他的脖子,累得不想動:“駱安歌,以後能不在公衆場合做那件事嗎,要是被人發現,還不羞死?”
他心情很好,呵呵笑着:“好,下次我們換一個地方。”
洗完澡躺在牀上接到夏琪的電話,她好像很高興,絮絮叨叨跟我講今天何俊熙送了她一套chaumet的首飾,她說她很高興,生命裡能遇到這麼好的男人。
我也爲她高興,她又告訴我,何夏現在越來越帥了,長大了一定迷倒一票姑娘。
她說等何夏大一些之後,準備再生一個,反正何俊熙喜歡孩子,希望她一直生下去。
她又說:“他在幫我們弄戶口的事,算不上移民吧,但是要把戶口弄過來這邊。闌珊。我是真的不想再跟過去有什麼牽扯了。”
我贊同:“那很好啊,以後你就是香港人了。”
“你呢,什麼時候要一個?”
我無所謂地笑:“我們現在也沒有避孕,反正看緣分吧,什麼時候有,什麼時候要,不強求。”
“闌珊,我很幸福,我會一輩子幸福下去的。你也是,你也一定要幸福。”
我們約定假期的時候帶着何夏去麗江玩,還約定將來我們的孩子要是一男一女就結親,我們聊到好晚才結束。
我以爲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她有愛她的男人,有孩子,有好的父母好的公公婆婆,有好的姐妹。我也有愛我的男人,有哥哥,有爸爸媽媽有兩位爺爺,還有那麼多對我好的人,我從來沒想過,災難降臨的時候,根本不給你時間準備的。
第二天關山遠請吃飯,他現在是政壇最炙手可熱的新星,到了康城後推出一些列改革措施,可謂是贏得了老百姓的一致好評。
吃飯的地點定在立春,我們到的時候,蓋聶和江別憶兩口子也帶着小瓶蓋下車,小瓶蓋一見了我就撲過來:“闌珊阿姨,我好想你啊。幾天不見,你越來越漂亮啦。”
我抱着他,捏了捏他細皮嫩肉的小臉,本來就有他爹那樣顛倒衆生的臉了,再加上這一張甜死人不償命的小嘴,我都可以想象,將來,會有多少姑娘爲他奮不顧身啊。
進了包間才發現好久不見的鄭南風也來了,好久不見他好像瘦了些,身邊坐了一位美女,兩個人看起來很親密。
我們互相打了招呼,龍玦對着我招手:“三嫂,這邊,找你有事。”
我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橫看豎看沒看見麒麟,就問他人娶哪裡了。
“正要跟你說這事呢,老幺他爸逼着他去相親。據說對方是海歸,身材和臉蛋都是一級棒。”
我點點頭,這事好事啊,這羣人不是就喜歡臉蛋和身材都一級棒的女人麼,莫非麒麟轉性了?
龍玦無奈地搖頭:“老幺不知道怎麼地,跟他爸大吵一架,他爸被他氣得心臟病復發,現在還住院呢。我的意思是,他挺聽你的話,你去勸勸他唄。”
我看了一眼正跟鄭南風說話的駱安歌。麒麟都出這事了,怎麼也不告訴我?
我突然想起來,麒麟以前不是有女朋友麼,一直說要帶來給我看看,怎麼就沒有下了呢?
龍玦不屑撇嘴:“那是老幺鬧着玩的,他哪裡有女朋友?他要是有,我們得高興死了。”
吃吃喝喝正高興的時候,我的電話響起來,我看了一眼,是個陌生的座機號,以爲是打錯了就掛掉。
可是那邊又打過來,我接起來,還來不及說話就聽見何俊熙的哭聲:“闌珊你們快來啊,琪琪出事了。”
我嚇得站起來,打翻了碗筷都顧不了,大喊:“你說清楚,到底怎麼了?”
何俊熙說不出話來,只是哭,我從來不知道有淚不輕彈的男人哭起來也可以這麼傷心,傷心得像是要死了一樣。
下了飛機我打何俊熙的電話,打夏叔叔一家和何家一家人的電話,可是全部關機,我突然有一種預感,夏琪這次很嚴重,嚴重到我不敢想象的地步。
我們趕到的時候,正好主治醫生跟何俊熙還有兩邊的父母說着情況:“下體嚴重撕裂,出血不止,子宮內膜受損,傷口長達七釐米……不止如此,患者腹腔內盆腔內全是血……而且患者的求生意識很弱,你們要有思想準備。”
我突然癱軟在駱安歌懷裡,因爲我看見醫生的話剛說完,何俊熙也跌坐在地,而且他穿着睡衣,白色的衣服上面全是血,他手上也全是血。
我捂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這一切,我希望這只是一個夢,這只是我的一個噩夢。
昨晚我們還通話那麼長時間,她還告訴我她很幸福,我們還約定假期要帶着何夏去麗江玩,我們還約定這一輩子都要狠狠幸福下去。
爲什麼只是過了一天,就變成了這樣?
蘇阿姨靠着牆,早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而夏叔叔抱着她,原本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張大嘴巴卻沉默着掉眼淚。
何俊熙突然抓住醫生的手,哭喊:“醫生,求求你,救救我老婆,想盡一切辦法救救我老婆。”
醫生點頭:“我們會盡力,但是不敢保證能救過來。”
我幾乎是被駱安歌拖着走過去的,我早已經哭得話也說不出來了,連問何俊熙事情經過的力氣也沒有。
下體撕裂意味着什麼我清楚。但是我不相信這是何俊熙做的。
他那麼愛夏琪,怎麼捨得傷害她,那麼到底是誰?
何俊熙像跟木樁一樣杵在那裡,不管駱安歌跟他說什麼他都沒反應,最後是何阿姨告訴我們:夏琪說出去見一個朋友,然後一直沒有回來,也不通。後來有人給何俊熙打電話,說在當初他們結婚的那個酒店外面見到夏琪,好像是受傷了。
我捂着嘴巴:“他去見誰,又是誰給你打電話?”
何俊熙還是不說話,何阿姨搖頭:“不知道,琪琪的找不到了。”
我突然後背一陣陣寒冷,這肯定不是一般的傷害,這一定是預謀已久的,那麼會是誰,要這麼殘忍?
我們在手術室外堅守到半夜,只看見護士端着血袋,進去了一批,很快又進去一批,到了最後我害怕得渾身都是汗。
我死死抓着駱安歌,就像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好像我要是鬆開,就再也見不到夏琪了。
駱安歌不斷幫我搓着麻木的手指,安慰我:“我問過了,是香港最權威的專家,夏琪會沒事的。”
我顫顫巍巍問他:“你怎麼看?”
他看着我:“像是仇家尋仇……只是這人未免太殘暴了些,連女人都不放過。”
何俊熙完全傻了,不說話不動不哭,就是呆呆坐在那裡。
後來保姆抱着啼哭不止的何夏趕到醫院,也許是母女間奇妙的心靈感應,保姆說孩子一直哭,一直哄不乖,只好送到醫院來。
可是何俊熙視若無睹,他甚至都沒擡眼看一下孩子,繼續保持着呆傻的表情坐在那裡。
蘇阿姨接過孩子,突然哇一聲哭起來,我趕忙過去把孩子接過來。
孩子早哭得喉嚨沙啞了,在我懷裡掙扎着,我早已止住的眼淚又刷刷刷流出來。
我把孩子抱到何俊熙面前,何夏認出來爸爸,伸出小手要爸爸抱,可是何俊熙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默默流下兩行淚。
我正想開口,他突然接過孩子,緊緊抱住,喉嚨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說也奇怪,當父女倆抱在一起的時候,何夏居然奇蹟般地止住了哭泣。
東方亮出魚肚白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我們全部人都站起來,我突然沒有了勇氣邁過去,因爲我害怕一聲摘下口罩說出的會是“節哀順變”四個字。
我無法承受那樣的結果,我覺得我會死。
駱安歌攬着我走過去,全部人把醫生圍起來。一聲摘下口罩,長長鬆口氣:“病人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是還在昏迷,我們給她用上了呼吸機……”
何俊熙泣不成聲,抓着醫生的手一個勁說感謝的話。
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我從醫這麼多年了,這樣的情況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祝福你們吧。”
夏琪被轉到重症監護室,我們站在外面,看見何俊熙抱着何夏坐在病牀前。
夏琪病牀前是笨重的呼吸機,她的身上插滿了管子,我看了一眼就不敢看,嚇得躲在駱安歌懷裡哭。
駱安歌緊緊摟着我,親吻我的頭髮:“好了好了,我們振作起來,還有很多事等着我們去做呢。”
他轉頭問夏叔叔:“報警了嗎,警察怎麼說?”
夏叔叔哽咽着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駱安歌安慰他:“你們好好照顧夏琪吧,其他事情我來處理。”
我堅持要留下來陪着夏琪,可是駱安歌反對:“她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你留下來沒用。先回酒店,以後需要你的地方很多。你可能需要長期請假留下來照顧她,她需要你。”
我又哭起來:“老公,你會幫她的,是不是?”
他鄭重地點頭:“是,爲了你,我一定會幫她。”
我心裡好受了一些。跟他一起朝着電梯走去,走了幾步蘇阿姨追過來,欲言又止看着我們。
駱安歌攬着我:“蘇阿姨,您有話直說,沒準我們想到一塊去了。”
蘇阿姨撲簌撲簌落下淚來:“駱公子,不瞞你說,兩個月前我去看過江福海。他給我的感覺好奇怪,說的話也好奇怪,我懷疑……”
駱安歌點點頭:“您慢慢說,把他當時跟您說的話重複一遍。”
蘇阿姨想也沒想就點頭,只是面上現出一種驚恐之色:“當時他的律師來找我,說江福海要見我……我堅決不去,律師就說,不去也可以,但是我要看一個東西。我以爲那律師就是狐假虎威,沒想到他給我看的,居然是俊熙和琪琪結婚那天闌珊用滅火器砸傷江福海的照片……還有……還有他侮辱我的照片……”
我睜大眼睛驚呼出聲:“什麼,那天湯川秀不是說已經毀了嗎?”
蘇阿姨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弄來的,我害怕會影響到你們,就決定去見江福海一面。一見面他就笑,那種笑讓我極度不舒服,讓我噁心,他說我們之間還沒完,他說他做夢都是我,他還說……”
蘇阿姨捂着臉靠在牆上:“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說,我真的不知道。然後……我問他想做什麼,他就說,要是我不答應他的要求,他就叫人把那些照片賣給雜誌社。我問他照片是哪裡來的,他說那天他裝了針孔攝像機,把一切都拍下來了。”
我握緊拳頭:“江福海這個畜生。”
駱安歌在我肩膀上捏了捏,問蘇阿姨:“您覺得是他做的,是嗎?”
蘇阿姨點點頭:“我聽說他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那天我走的時候,他陰森森說了一句話,你們母女倆的味道應該一樣吧……”
我正要發作,駱安歌摁住我,對蘇阿姨說:“阿姨您先回去照顧夏琪,其他事情交給我。”
進了電梯我很生氣問他爲什麼要阻止我,我要砍死江福海那個禍害,他敢這麼對夏琪,我跟他同歸於盡。
駱安歌無奈地掃我兩眼:“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你要砍誰啊?這裡是香港,不是康城。你要是進去了,我可不撈你。”
我氣哼哼的:“駱安歌,都怪你跟湯川秀,當時你們怎麼說的,口口聲聲跟我保證江福海一輩子別想出來。現在呢,夏琪生死不明躺在那裡,你怎麼解釋?”
駱安歌看着我,目光深邃:“寶貝,你這是在埋怨我嗎?”
我嘆口氣,我的本意不是如此,出了事情誰都不好過。我只是一旦想到這件事和江福海有關,我就害怕得渾身發抖。
駱安歌又怎會不明白我的想法,他抱住我:“寶貝,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給夏琪一個交代。”
我哭起來:“駱安歌,我不要交代,我只要夏琪好好活着。”
回到酒店,駱安歌找的人就給我們回信:酒店附近的監控全被破壞了,查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駱安歌沉聲吩咐:“案發現場可能不在酒店,夏琪應該是被人傷害後丟在那裡,你們去找當時酒店附近的人,一定要問出來。我就不信,那些人隻手遮天。”
還沒有五分鐘,監獄那邊的人回覆:就在三天前,江福海確實是出獄了。原本他判的是十五年,可是他辦了保外就醫。
駱安歌問:“像他這樣的情況,不是應該有警察看着他嗎?”
那人說:“兩天前他打傷了看守他的警察跑了,我們現在也在找他。”
我給李萬秋打電話,可是她的電話關機,我繼續打,駱安歌摁住我:“好了,寶貝,你現在需要睡一覺。睡醒了我們去看夏琪,其他的交給我。”
可是我怎麼睡得着呢,我生命裡最重要的朋友正在遭受那樣的人間煉獄,我怎麼睡得着?
駱安歌抱着我靠在沙發上。他發現我一直在顫抖,就安慰我一切都會好起來。
但是我隱約有種宿命般的預感,這一次,好不起來了。
靠了一會兒我們又馬不停蹄前往醫院,路上駱安歌的人終於告訴我們一個好消息:酒店工作人員曾經看見一輛無牌照面包車在發現夏琪的地方停留了幾分鐘。
據那人指認,當時坐在副駕駛室上的人,就是江福海。
這原本是一個好消息,我們終於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了,可是我好難過,上帝爲什麼要那麼殘忍,爲什麼要讓夏琪承受這一切?
護士說,何俊熙已經坐在病牀前一整天了,誰跟他說話他都沒反應,孩子哭他也沒反應,最後何夏是被何母帶回家去了。
我換了衣服走進去,我蹲在何俊熙面前,我抓住他的手哀求:“何俊熙,我求你,你別這樣。夏琪一定會沒事的,我求你……”
他還是沒反應,眼睛一直盯着夏琪,好像眨一下眼,夏琪就會消失了一樣。
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何俊熙都不會有反應了,他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懲罰自己,他覺得是他的疏忽導致夏琪出事。
夏琪雙眸緊閉,一張臉無波無瀾,要不是心電監控儀上那微微彎曲的一條線,我真的懷疑她是不是還有呼吸。
我不敢再待下去,再待下去我會窒息而死。
我逃也似的跑出來,撲進駱安歌懷裡,哇哇大哭。
他順着我的背:“好了好了,夏琪會沒事的,警察也一定會找到江福海的。”
一連一個星期,夏琪的情況不止沒有好轉,反而高燒不退好幾次,醫院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
醫生說是術後感染,說這話的時候兩鬢斑白的醫生眉頭皺着直嘆氣:“患者的求生意識太薄弱,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們換了衣服進病房,何俊熙還是那樣,抓着夏琪的手坐在那裡,像是一尊雕塑。
這一個星期他都是這樣,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那麼坐着。
我正想開口全兩句,突然看見何俊熙歪歪扭扭,整個人重重地倒在地上。
醫生護士手忙腳亂把他擡出去搶救,我站在病牀前,握住夏琪的手:“琪琪,你看到了嗎,你要是不好起來,何俊熙真的會瘋會死,你忍心嗎?我知道你聽得到,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你醒過來,好不好?”
我向學校請了長假,留下來照顧夏琪,只是很可惜,江福海一直沒找到,駱安歌不放心,調了阿穆和阿雲過來,保護我的安全。
許是沒睡好,又或者是不適應香港的天氣,我感冒了,每天昏沉沉的,眼淚鼻涕一把抓,醫生護士怕我影響夏琪的恢復,明令禁止我進病房。
又過了一個星期,我的感冒好得差不多了。駱安歌要回康城處理公司的事情,臨走的前一天他還是不放心,剛好湯川秀要到香港開會,駱安歌索性叫他和麒麟一起過來陪我。
要是放在以前,我一定笑他大驚小怪,可是現在我知道事情很嚴重,因此一再保證不會亂跑。
可沒想到還是出事了,我送駱安歌到機場,看着他過安檢之後我才轉身,朝着不遠處的湯川秀和麒麟走去。
就在這關鍵時刻,我突然聽見湯川秀大喊了一聲:“阿憂……”
他做了一個什麼動作,然後朝我飛奔過來。
同一時間,麒麟也大喊着我的名字,朝我飛奔過來。
電光石火之間,我看見了江福海。也看見了他手裡握着的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我。
我完全忘記了反應,像是被膠水黏住了雙腳,無法動彈。
“寶貝,寶貝……”
怎麼還有駱安歌的聲音?
就在我以爲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突然從側面衝過來一道力量,把我推開。
我失去重心,整個人往旁邊摔倒,嘭一聲響,有人倒在我身上。
也就是三五秒的時間,我感覺自己的胸膛全溼了。
我擡起頭,首先看見的是三五個警察摁着江福海,他的臉變態而扭曲,朝着我笑,嘴裡說着什麼。
警察摁住他,可是他還想反抗,最後被人帶走了。
然後我纔看見趴在我身上的人。
我嚇得哭起來,一把扶住她,第一次喊她:“小姨,小姨,怎麼是你啊,你別嚇我。”
靳江氣若游絲,倒吸一口冷氣:“阿憂,阿憂,整整十七年了,終於聽到你又喊我小姨了。”
我胸口血肉模糊的一片,我以爲她要死了。
駱安歌把我扶起來。和湯川秀一起指揮着醫生擡着靳江往外走。
我跟着走了兩步,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是在醫院,很多人圍在我身邊,連我也和湯雲宗還有我爸媽都在。
我迷迷糊糊掃了他們一眼,發現靳江不在,我嚇得坐起來,大喊:“我小姨呢?”
我以爲她死了,我以爲再也見不到她了。
駱安歌摁住我:“好了好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得小心,別再毛毛躁躁的。”
我愣在那裡,根本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湯雲宗高興得快要哭起來:“阿憂,你懷孕了,真好真好,爺爺有重孫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們,我爸點點頭,我媽也點點頭,哽咽着:“傻瓜,自己懷孕都不知道嗎,還東跑西跑,嚇死我了。”
我還是不敢置信,去看駱安歌,他鄭重地點頭,信息地抱着我:“寶貝,真的,我們有寶寶了。”
湯川秀咬牙切齊:“江福海那王八蛋,要是這次他傷了你,我一定整死他。”
我一時間沒辦法從那巨大的驚喜中回過神來,我們準備了這麼久,久到我都不抱希望了,這孩子突然就來了。
怪不得大家都在,敢情是知道我懷孕,都趕過來,生怕我出什麼意外。
我先去看靳江,她現在脫離危險,醒過來不久,說話還是很費力。
當她把手放在我平坦的小腹上的時候,我真的感受到了一種叫做血緣的奇妙的東西。
她笑起來:“一定是女孩子,像我們阿憂一樣漂亮。”
“也許是像爸爸。”
她搖頭:“不行,駱安歌那人太霸氣了,要像你纔好。”
我怕她說太多話會累,就勸她躺着休息,她搖頭,抓住我的手:“阿憂,你幸福嗎?”
我點點頭:“幸福啊,我有駱安歌,有你們,現在又有寶寶,我覺得很幸福。”
她紅了眼圈,我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那個沒活下來的孩子。
我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小姨,你那麼年輕漂亮,遇到好男人,就嫁了吧。”
她噗嗤笑起來:“傻丫頭。”
因爲我懷孕,夏叔叔一家堅決不要我留下來,要我回康城養胎。
我想留下來也不是辦法,我自己的身體根本熬不住,因此就跟着駱安歌一起離開了香港。
回去以後就被駱安歌嚴格看管起來,他也不上班了,天天在家裡面陪着我,弄得我也緊張起來。
家裡一下子熱鬧起來,因爲我有孕吐反應,而且很嚴重,駱安歌怕我無聊,就把璽寶接回來。
我媽又天天煲湯送過來,關老夫人和莫縈懷更是三天兩頭親自送補品過來,關山遠他們也是有時間就帶着老婆孩子過來陪我。
第八週的時候駱安歌帶我去產檢,從香港回來後他就跟瘋了似的,有時候看着看着電視會笑,吃着吃着飯也會笑,走着路也會笑,李秘書說最誇張的是開着會也笑,弄得底下人以爲總裁是不是中風了。
江別憶介紹的是婦產科的權威,那白髮蒼蒼的老醫生幫我照b超,指着一個模糊的點說:“你們看,這是孕囊,這是心血管波動……孩子發育很好。“
駱安歌不放心地問:“醫生,我老婆爲什麼孕吐那麼嚴重啊?”
老醫生推了推眼鏡:“一般情況下,懷雙胎的人,孕吐都會比較重。緩一緩就好了,多注意休息,補充營養。”
我跟駱安歌同時問:“雙胎?”
老醫生看着我們:“是的,要恭喜你們,是雙胞胎。孕婦瘦了,需要多補充營養,才能滿足雙胎所需。”
駱安歌還是不敢置信:“真的嗎,醫生,我老婆懷的真的是雙胞胎嗎?”
醫生好脾氣點點頭:“是的,千真萬確如假包換。”
檢查結束駱安歌小心翼翼牽着我出來,到了外面他瘋了一般抱着我旋轉了幾圈,大喊:“寶貝,寶貝,你聽到了嗎,我們有雙胞胎啦?”
我高興得笑起來:“我聽見了,駱安歌,我也高興。”
他掏出電話就打,每打一個就告訴人家我懷了雙胞胎。
結果等我們到家的時候,才發現院子裡停了很多車,家裡來了很多人。
大家嚷嚷着要駱安歌請客,一夥人浩浩蕩蕩出發前去立春。
點菜的時候駱安歌一再重複:“我老婆懷孕了,任何菜都不放味精,儘量清淡。”
蓋聶羨慕極了:“三哥,你怎麼那麼厲害呢,一懷就是倆。”
江別憶一臉不痛快:“蓋聶你什麼意思,嫌我沒給你生雙胞胎麼?”
蓋聶陪着笑:“老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隨便說一句。”
這對歡喜冤家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鬥不完的嘴,我們已經習慣了,也沒有勸。
雍長治姍姍來遲,牽着一傾國傾城的美女,還有兩個孩子。
我還以爲是他的新歡,畢竟報紙雜誌上他的新歡換的很勤快,用駱安歌的話說,都快趕上新聞聯播的速度了。
仔細一看,這美女好面熟,好像某個電影明星啊。
江別憶叫起來:“楚天,你……你怎麼來了?”
哦哦哦,怪不得那麼面熟,原來就是楚天啊,這二人是和好了嗎?
楚天一一跟大家打招呼,到我的時候她遞給我一個精緻的盒子:“闌珊是吧,恭喜你。”
我接過來,很大方笑了笑:“謝謝二嫂。”
一桌子人都笑起來,雍長治也笑,他幫楚天拉開椅子,又幫兩個孩子拉開椅子,自己也坐下,然後問楚天:“想吃什麼?”
楚天笑了笑:“我無所謂,你點什麼我吃什麼。”
雷凌呵呵笑起來:“哎哎哎,二哥,您這是什麼意思啊,要跟楚天覆婚的節奏?”
楚天臉紅起來,低下頭笑,我跟她隔得比較近。很清晰地看見她後脖頸上的紫紅色痕跡。
於是我心裡就有底了,看來這二人是好事將近。
雍長治丟一個白眼給雷凌:“你二嫂的名字也是你叫的麼?沒大沒小。”
雷凌嚇一跳,惡作劇似的扯着龍玦和麒麟還有周漾站起來,三個人深深鞠躬,異口同聲:“二嫂好。”
一屋子其樂融融,我也很高興,問正在幫我剝蝦的駱安歌:“聽說孕婦脾氣不好,我要是對你發脾氣,你能原諒我嗎?”
他抓起一隻蝦蘸了醋餵我,寵溺地看我兩眼:“寶貝,現在你是女王,別說你發脾氣了,就是你想殺我,我立馬二話不說遞上刀子。”
不知誰起鬨,大家居然要駱安歌喝酒,他也心情好,也答應了。
喝酒這東西,尤其是在高興的情況下,那是沒有個度的。
屋子裡鬧哄哄的,我的電話響起來,是何俊熙打開的,哭着大喊:“闌珊,闌珊,琪琪醒了,她醒了……”
我捂着電話走到外面:“真的醒了嗎,我沒做夢嗎?”
得到他肯定的答覆,我興奮得大喊:“太好了太好了,你好好照顧她,我明天一早過來。”
那一晚駱安歌喝得有點多,回到家的時候他踢了鞋子,躺在牀上嘿嘿傻笑。
我嘆口氣,他企盼這個孩子太久,是應該要高興的。
我從浴室接了一盆水出來幫他擦臉,他睜開眼睛,墨玉一般的眼眸看着我:“寶貝,我愛你,我愛你。”
我點點頭繼續幫他擦臉:“我知道,駱安歌,我也愛你。”
他抓住我的手:“不,寶貝,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我親他一口,本意是要他鬆開我,誰知道這傢伙趁勢拽着我壓倒在牀上,鋪天蓋地的吻就落下來。
第二天駱安歌陪我去香港,夏琪真的醒了,雖然只是短暫性的,但是哪怕醒一分鐘,也是好事。
何俊熙正在幫她剪指甲,蘇阿姨抱着何夏在沙發邊玩耍,何俊熙絮絮叨叨:“昨天下午我正在幫她按摩,突然感覺她撓了一下我的手心……”
他哽咽着,難掩興奮,低下頭的時候眼淚滴答滴答落下來。
夏琪再次醒過來是在晚上,當時我正在給她念報紙。關於何俊熙被評爲年度人物的報紙,突然感覺有目光追隨着我。
我詫異地擡頭,就撞進那一雙烏黑亮麗的眼睛裡。
我詫異地捂住嘴巴,尖叫出聲:“琪琪,你醒了?”
她張了張嘴,因爲戴着氧氣罩,我根本聽不清,我把頭湊過去,拉開一些氧氣罩,終於聽清她的話:“對不起……”
我一下子眼淚就出來了,抓住她的手:“琪琪,千萬別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不是你。你好好養着,等你好了,我們還要帶孩子出去玩呢。你知道嗎,我懷了雙胞胎。”
我拉起她的手放在我小腹上,雖然現在還很平坦,但是裡面有兩個小生命在孕育,這就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她很累似的,戴着氧氣罩還是微微喘息,我不敢再讓她說話,怕她太累。
在香港待了一星期,夏琪的狀態很好,從一開始的一天醒一次,到現在的一天一早一晚醒兩次。
只是我有點擔心她的狀態,因爲自從那一次她艱難的跟我說了對不起三個字之後,她再也沒說過一句話,沒露過一個笑容,沒掉過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