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些表面不一,同牀異夢,就像我跟她一樣。”他冷淡地接過她的話。
將他看似平靜,實則忿忿不平的表情看進眼底,也許剛纔兩人經過患難吧,所以,明知自已不應多管閒事,她還是開口說道。
“這樣真的好嗎?明明互相憎恨着對方,卻又因爲爲了身外之物,非要在一起,互相傷害着對方,一輩子這樣過下去,真的值得嗎?”
深邃如井的眼眸閃過一絲詭異之色,他忽然展齒一笑,道。
“我以前看過一部動畫,裡面說世上有一個法則,就是等價交換,如果要得到一樣東西,就要付出相等的代價。你別看我們這種富家子弟,好像要什麼有什麼,其實,有時候爲了家族利益,就連婚姻也可以犧牲。
我記得,幾年前,家裡非要我娶王湘蘭。當時我怎麼也不肯,我不願意爲去娶一個自已不愛的女人,結果呢,我爸跟我說,不娶她可以,但我就會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包括喪失屬於我的繼承權。
那時候,我很天真的認爲,就算沒有家裡的庇護,我照樣過得好好的,我對自已有信心。不過,後來我才發現,自已盲目自信了,就連琪琪也覺得,沒有了楊家的我,根本就不是我楊佑寧了。”
聽到這裡,她插嘴道:“我想她不是對你沒信心,她是不想眼睜睜看着所愛的人,爲了自已失去一切而已,而且,那時候她自知不久於人世,更不想你跟家人反目了。”
他苦笑了笑,片刻後才又說道。
“那時候,我不明就裡,以爲她背叛了我,我很生氣,嫉妒,我覺得自已一片真心,猶如扔進海里了。那時在我的眼裡,女人都是信不過的,權力纔是最實在的東西。於是,我跟家裡妥協,娶了王湘蘭那女人,然後,得到了現在的一切。”
聽着他把自已賣掉的經過,她不由嘆息,望着他的眼神不自覺帶着憐憫。
“你覺得我很可憐?”對上她的目光,他眼睛微眯。
“不,我不覺得你可憐,這是你自已的選擇,每個人都應該爲他所作的選擇負責,只要你不覺得自已可憐就好,而且......”
“而且?”
“我覺得,你這麼聰明的人,應該不會讓自已一直過得不快樂。”
聽着她的話,他有些樂了。
“原來在你眼裡,我是那麼厲害的人。”
她但笑不語,心中卻想到另一個她也覺得十分厲害的人。
忽地,聽到他說,“在想陸梓廷?”她直覺反應,“你會讀心術?”
他哈然一笑,“是呀,我會讀心術。”
被他笑得極不自在,她沒好笑地別過臉不甩他了。
“我聽說,他跟前妻回英國了,你還在等他嗎?”他問。
她怔了怔,眼眸中掠過些許哀傷,卻更多的是平靜自若。
“不了,正如溫明菱之前跟我說的,我們始終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就算偶然相遇,最終還是會分開的,我想就算沒有嚴詩的出現,我跟他都不會長久吧。
我已經決定了,與其浪費時間去談戀愛了,不如,趁年輕時,多賺點錢,等存夠錢後,我就揹着揹包到外流浪,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
靜靜地聽着她說,他幽暗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激動的光芒,隨即稍縱即逝。
之後沒多久,就有消防員衝上天台,把他們救了下去。
***
經過餐廳失火一事,馮穎芝深刻認識到,世事無常,於是不再反對小妹的婚事,而且還很積極爲她籌備婚事。
因爲怕馮婉儀的肚子等不了,所以,雙方家長見過面後,就決定儘快舉行婚禮。
馮穎芝跟方承希的家人見過幾次面,他們給她的印象不過不失吧。
方父的人很有威嚴,說一不二,說難聽一點就是專制,不過,他只管大事,小事一向交給太太作主。
方母爲人和藹細心,八面玲瓏,一看到她,馮穎芝就明白,方家能從一間小小的便利店,發展到今日擁有兩間超市的原因。
而令馮穎芝不太放心的是,承希那個妹妹方晴。
方晴年紀跟馮婉儀年紀相仿,本應兩人很談得來,可不知爲何,她對小妹卻懷着莫名的敵意,處處針對着她。
“你之前是不是哪裡行罪她了?”
“不是我得罪她,而是搶了她哥哥罷了。”馮婉儀以着嘲弄的聲音笑道:“她有戀兄情意結。”
馮穎芝嗆了下,有些意外,不過這樣一說的話,也能解釋,爲何她會對她們有敵意了。
“這樣可麻煩了,以後你們朝夕相對。”
“怕什麼,她年紀都不小了,始終要嫁人的,等她嫁人後,還怎麼跟我作對,這個好不好看?”
見她一臉憂心,馮婉儀無所謂地撇了撇嘴角,拿起一旁的金鐲子戴上。
“這個好看些。”馮穎芝卻拿起別一個鐲子,套進她別一隻手裡。
看着手上的金鐲子,金戒指等,馮婉儀嘆息道。
“是不是一定要戴這些東西,又重又老套,可不可以不戴。”
“每個新娘都戴這些呀,你不戴的話,婚宴當晚被人指指點點的話可不要跟我哭。”
“好吧,我也只是說說而已。”馮婉儀脫下那些金器,對一邊的店員道,“幫我把這三件包起來吧。”
“是的,請稍等。”店員拿着她所要的金飾,走向收銀臺。
“咦,姐,那套鑽石首飾漂亮不?”
馮婉儀不經意一瞥,當看到單獨放在那邊玻璃櫃裡面的一套鑽石首飾時,眼睛像發光似的。
她拉着馮穎芝走過去,兩眼目不轉睛地望着那套首飾。
“姐,這套首飾簡直是爲我而設計的,我要它。”
看了眼燈光映照下,閃爍着炫目光芒的綠寶石項鍊,馮穎芝有瞬間移不開視線,不過,她還是很快收回視線,打趣地道。
“擦擦你嘴邊的口水吧,快掉下來了。”
聞言,馮婉儀反射性用手抹了抹嘴角,然後才反應過來,被她戲弄了。
“你想要的話,就讓你未來老公買給你好了,不過是四十多萬元而已,我想他應該買得起吧。”
“買得起,也要他肯買才行。”馮婉儀有些哀怨地道。
忽地,一把娃娃女聲橫插進她們之間。
“麻煩,你拿那套首飾給我試試。”
“好的,請你稍等。”
店員走過來,從櫃裡拿出了那套首飾,再遞到站在她們身後,長相甜美的女子面前。
娃娃聲女人拿起來,戴上,再在鏡子前照了照。
“小姐,這套首飾你戴起來,簡直豔光四射,配極了。”店員在一旁恭維道。
“是嗎。”女子在鏡前搔首弄姿,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彷彿感應到馮婉儀投射向自已的視線,她轉過頭,故意朝她笑了笑,“你說,我戴得好看麼?”
看她笑得那麼燦爛,馮婉儀卻有些笑不出來了。
馮穎芝替她答着,“小姐,你戴得很好看。”
“是嗎?”她站起身,朝從門外走進來的人撲過去,“少風,你說我戴這條項鍊好不好看?”
馮婉儀瞪大眼睛,直盯着抱在一起的兩人,唯恐那男人二話不說就買下來。
馮穎芝也瞪大眼睛,不過,她的視線卻不是落在那條綠寶石鏈上,而是從門口走進來那個舉止優雅,渾身散發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慵懶而性感氣質的男人。
不過,馮穎芝卻知道,他看似優雅無害,實際卻是一個極其無恥的男人。
都是因爲他,如果不是他出爾反爾,把相片寄給陸梓廷的話,她跟他怎會弄至如此田地?
都是因爲他,她失去了最愛的男人!
她恨死他了!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恐怕此刻他已經流血倒地而亡了。
“好看,你戴什麼都好看。”程少風敷衍似地道。
“那我就戴着它走了?”她歪着腦袋,可愛地笑問着他。
他狀似不經意地瞥了眼,她頸上的項鍊,眼眸閃過一絲算計的神色,扯脣一笑道。
“既然,你看中這套首飾的話,那就這套吧。”
說罷,他掏出信用卡交給一邊的店員,讓她包起那套首飾。
店員的效率不錯,幾分鐘後就辦好一切手續,把信用卡交還到他手中,之後,他就帶着那女人離開珠寶店。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看過馮穎芝她們一眼,彷彿在他的眼中,只有那個女人似的。
“我還有事要辦,你自已先回去吧。”
馮穎芝跟小妹說了句,接着匆忙追着他們而去。
在她走出店門口時,他們已經上了車,於是,她急忙攔了輛出租車。
“司機先生,麻煩你幫我跟着前面那輛銀色的賓利。”
司機意味深長地瞄了她一眼,“小姐,你是在抓姦吧?你放心,之前我幫過好幾個師奶抓姦的,保證你男人跑不掉。”
被口水嗆了下,她啼笑皆非地看了自作聰明的司機一眼。
“你誤會了,我不是去抓姦。”
“我明白的。”司機從善如流道,小聲嘀咕了句,“每個女人去抓姦,都是這樣口是心非的。”二十分鐘左右,賓利停在前面的屋苑前。
“小姐,他們停下來了,不過,這屋苑我有朋友住在這裡,聽說這裡的保安挺嚴的,陌生人要進去不容易呢。”
司機道,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在想她要怎麼混進去抓姦。
她瞥了他一眼,懶得去糾正自已不是去抓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