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教·練劍池·夜
水很冷,鑄劍時要將鐵用火燒灼,然後用石斧打磨,再用冷水冷卻。燒軟劍刃的溫度必須是極高的熱度(至少達到100度)相對的,冷卻的水,更要冰凍刺骨。
然而——
現在被泡在水裡的不是劍,而是受了重傷的孔焰冥。
雪白潔淨的裡衣已經被浣劍的水弄髒了,變得黑黃,上面還貼着好多的小黑屑。烏髮垂肩,額間碎髮下的星眸依然清醒,可丹鳳桃花的眼角卻道出了疲憊和泄倦,高挺的鼻子尖端被凍得通紅,原本如桃花般鮮嫩可人的粉脣,此時也已經發紫,細看還能發現那雙脣在微微發顫。
水的高度正好沒到她的腹部,胸口的傷和血痕暴露在外,在裡衣之上的鮮血,分外明顯,而背後的傷勢則更加狼藉。
冬季夜風吹過,她聽到了紫銘的聲音:“你好像很冷?怎麼會這樣呢?這水這麼冷竟然還沒有凍死你?”
孔焰冥只是微微一笑:“因爲我想活着,所以不會這麼輕易死的。”語氣傲慢但聲音很弱。
紫銘手中端了一壺酒,看着她輕笑:“這話就說得太不切實際了。你難道沒聽說過‘閻王讓你三更死,你絕活不過五更’這句話嗎?”
孔焰冥根本不看他一眼,語出諷刺:“難道你不知道閻王也會害怕修羅嗎?”
紫銘走近她,將酒遞了過去,卻“不小心”將酒潑到了她胸前的傷口上,但見她無動於衷,一臉的漠然,像一個沒有知覺的畫像似的。他饒有興趣的問:“你不覺得疼嗎?”
“疼。”孔焰冥輕輕皺眉,“好好的酒,怎麼還便宜了這裡的涼水。”
紫銘也不生氣,怡然地將剩下的酒全數灑了下去,然後瀟灑的走了。
孔焰冥低垂着睫毛,看着浮在水面上的酒壺若有所思。她被這水泡了三天三夜,算算還有幾日的時間就要過年了
。一切都即將開始。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朝廷上端木匯傑那邊應該有所動作了。相比應該是想借着風聲讓她消失。楚琴也會對她落井下石。曾幾何時,她也有四面楚歌的境遇了。
“呵、咳咳咳咳!”想着想着突然就想笑,可笑到一半便咳了起來。
突然她看到了一個一個老熟人,一激動又興奮地咳了起來。
發現他正在看她,她便微微偏過頭,向他看去。輕輕揚了揚脣角,一如既往的在脣邊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
這時一個提刀男子出現了,見到孔焰冥,便喜道:“呵呵!孔姑娘,幾天不見,你這境地混的真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孔焰冥沒有擡頭便道:“張立,我本想渡你出苦海,可你一直冥頑不靈,我真是不想看到你後悔的樣子。”聲音清冷無情,“我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你以後一定會後悔不已的。我在等機會和你新帳老賬一塊算。”此語要同別人口中說出只是不甘的怨語,而從孔焰冥口中說出則像一個詛咒。
“我呸!”張立狠唾了一口,“小婊(和諧)子!你以爲你是誰?你現在這模樣,就連三歲的娃娃都能置你於死地,你還跟我牛什麼牛?!”
孔焰冥淡笑着提醒道:“恐怕你已經忘了我是誰了。不過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請問你還記得一年前,你參加滅狼大會,在山上發現狼女嗎?”
“你!”張立猛然地震驚道:“你是那個狼女?!”
“不錯!”孔焰冥擡起頭來,盯住他狠聲道,“我自小與狼共舞十三年,被父母拋棄的我,早已將狼族當作家人。是你!讓我親眼看見它們被剝皮抽筋。我恨你們!所以我不惜一切也要將你們邪教剷除!”
張立咬着牙,問道:“喔?你這是招了?!”
“是,我招了。”孔焰冥粲然一笑,“我招與不
招又有什麼用呢?我是依琅王,自然有辦法查封你們的全部商號,與你們有牽連的大臣名單也讓我交給了皇上。呵呵,告訴你,連赫連宏我也動了手腳。你可千萬別讓我出去,否則你們邪教將立刻變爲灰燼!呵呵、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你可能!你三天前一出武盟嶺就被我抓了。怎麼可能做這麼多事?”張立一臉的不可置信,“我知道你的才能,但你絕不可能這麼多事。你現在也就一個十四歲的女孩。不可能的!”
孔焰冥有垂下頭去。不言不語。
突然張立惱怒道:“怪只怪我當年斬草沒除根。今天絕不會再留下你這個怪物!”說着,便伸手一把扯過孔焰冥右肩。就在這時,背後重重一擊,竟是有人直直撞過來——
那人不是田虹奧還能是誰?!方纔他見她情勢危機,一時間來不及多想,衝着張立一頭猛撞過來了。自知動起手來,自己是沒有勝算的。田虹奧將那漢子撞開了兩三步之後,隨即一把抱上對方,任他怎麼扭動、掙扎、捶打,就是拼了命不放手。
孔焰冥舉步維艱地撈起酒壺,便盡全力爬上池去,在池角上將酒壺砸碎。
那張立大急,揮刀就往後斬去——就在此刻,他忽然小腿一疼,整條腿頓時無力。張立低頭一看,只見腿上插(和諧)進了一片大塊碎片,剛要擡頭去看孔焰冥,只不過孔焰冥在他擡頭的一剎那,向他眉心發射了一根銀針。然後——張立,死不瞑目。
田虹奧怔怔看向孔焰冥,只見她衝着自己微微一笑,輕輕掀了掀脣,像是要說些什麼。他慌忙湊上而去,只聽微弱地吐出幾個字來:“田兄,好久不見。”
然後,便整個人癱在了他懷裡。
田虹奧胸中泛酸,眼眶一熱,便別過頭去再不看她。只是將她背起來,快步像林中奔去。
當務之急,就是儘管離開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