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濱只覺得腦袋昏沉沉的,困得要死,眼皮重逾千斤,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睜開了眼。
他往四下一看,發現四周全是濃黑色的霧氣,除此之外,看不見任何別的東西。
胡小濱疑惑地四下看看。井裡起大霧了?
四下裡寂靜無聲,只有有遠處隱隱傳來一聲付懷雲的喊聲。
“小濱,醒過來……”
醒過來?我睡着了嗎?
胡小濱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睏倦到幾乎無法思考的大腦清醒一點。他努力地回憶了一下,臉色一變。啊!對了!自己是被那個東西上身了。
胡小濱緊張地試着揮了揮手。沒問題。
又試着動了動兩條腿。也沒問題。
胡小濱鬆一口氣。還好,還好,身體的控制權還在自己手裡。這就好!
可是這霧又是怎麼回事?這麼濃,連小雅和付懷雲在哪兒他都看不見了。
“小雅……”胡小濱試探着喊了一聲。沒有得到迴音。
胡小濱只好再喊:“付兄,你們在哪兒……”
這一次,有迴應了。
“小濱,醒過來……”
胡小濱循聲走去。一邊走,一邊覺得付懷雲這樣回答好奇怪。一般的人不是都會喊一句‘我在這裡’或者‘這邊’之類的嗎,肯定不會喊什麼‘醒過來’吧。
每走上幾步,胡小濱都能聽到付懷雲喊一聲:“小濱,醒來……”
胡小濱雖然詫異於爲什麼付懷雲堅持着喊‘醒來’,但是依然循着聲音在濃霧中前進。
“該死!”它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它是真的吃了一驚。明明已經把胡小濱的魂魄禁錮住,讓他沉睡了,可是才這麼一會兒功夫,他居然就醒過來了。這怎麼可能!
它掃了一眼死命抱着它大腿不放的付懷雲,心中一沉。難道胡小濱就算是被禁錮住了魂魄,失去意識陷入了沉眠,也能被付懷雲身上那點慕家人的靈力喚醒?慕家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悍了?只是附在符紙上的一點靈力居然也能透過它的層層封鎖喚醒了胡小濱。
它眉頭一緊,忌憚地看向了慕曉雅,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涌上了它的心頭。之前對慕曉雅他們幾個的輕視已經讓它吃到了大苦頭,現在是它最後的機會了,絕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它一擡腿,狠狠一腳踹開了付懷雲。
付懷雲的喊聲突然中斷了。沒有了他聲音的指引,胡小濱不確定自己該往那裡走了。
四下都是濃霧瀰漫,看哪裡都是霧茫茫的一片,胡小濱連方向都分不清楚。
他喊了一聲:“付兄……”
沒有一點回應。
胡小濱無措地四下張望着,試探着繼續往前走。
沒走幾步,胡小濱突然又停下來。
不對啊!
胡小濱一拍腦袋。那井底雖然比起一般的井來說真是大得離譜了,但是也就只是一個房間的大小而已。自己前面已經循着付懷雲的聲音走了很長一段了,不管是哪個方向,都早該走到井壁邊了。
胡小濱嘆氣。我已經不在井底了!那我現在到底是在哪兒呢?
就在胡小濱呆立着不知所措的時候,一股微風吹來。
風裡夾帶着冰冷的寒意。
冰冷的微風輕輕地吹拂着他,又異常溫柔地包圍住了他。
胡小濱像是突然被一塊柔軟順滑,但是卻帶着寒意的絲綢溫柔地包裹住了。很舒服,但是真的很冷。
寒意讓胡小濱的身體漸漸麻痹起來,身上的睏意也越來越濃,上眼皮一點點下墜。
胡小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終於抵抗不住睏意,又一次閉上了眼,沉沉地睡去。
嚴培良在月光下皺了皺眉頭,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還真是不好對付啊……”
他想了想,又開始在月光下做起了難懂的手勢。
再次確認了胡小濱已經進入了徹底的沉眠之後,它終於鬆了口氣。
付懷雲又一次爬了過來,但是被它直接一腳踹開了。
它大步地走向慕曉雅。
慕曉雅一邊看着它一點點走近,一邊不停地繼續抽取着身體裡那點微弱的靈力和身體裡的月華合併到一處。
她剛剛纔發現,雖然她本身只剩下丹田裡極其微弱的一點靈力,但是這點靈力卻好像取之不盡一樣。抽走一點,又立刻補上一點。雖然每次只能抽取那麼一點,但是誰都知道積少成多這個道理。
慕曉雅迫使自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抽取累積靈力上,不去理會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越走越近的‘胡小濱’。
‘胡小濱’在慕曉雅身邊蹲下,一隻冰冷的手扼上了慕曉雅的咽喉。
雖然很想立刻就享用慕曉雅鮮活的魂魄,但是它卻沒有冒然下手。
它看着慕曉雅,考慮着該怎麼下手比較好。
沒辦法,都被慕曉雅給重傷了兩次了,它不得不謹慎一點。
慕曉雅索性閉上眼,摒除所有雜念,什麼都不去理會,只是拼命的加快抽取身體裡靈力的速度。
慕曉雅把抽取出來的靈力彙集到一起,一點一點,凝成了彈珠大小。
抽着抽着,慕曉雅突然覺得可供她不斷抽取的那一點微弱的靈力好像加強了一些。
起初,慕曉雅懷疑這是她自己的錯覺,可是仔細留意一下之後,慕曉雅確信這是真的。
如果說之前她每次能抽出好像七八粒塵埃那麼多的靈力,現在她每次就能抽出十幾粒塵埃那麼多的靈力了。
慕曉雅一陣高興,雖然只是每次多這麼一點點,但是在這種時候,每一點靈力都是珍貴的。
它看着慕曉雅,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這個慕家的丫頭雖然稚嫩,但終究是個慕家人,不好對付。最保險的就是先弄死她。
可是活人的魂魄纔是最滋補的,要是先弄死了她,再吸取她的魂魄,那效用就會差太多了,它得到的力量會少很多。被迫禁錮掉胡小濱的魂魄,只用他的肉身,本來就已經會損失很多慕家人魂魄中的力量了。再弄死了她,吸取她死後的魂魄,能得到的力量就更少了。
它已經被封印了上百年,本來就已經很虛弱了,結果先是被慕曉雅給重創了,又被逼得不得不自傷好離開井壁,去上胡小濱的身。它現在已經非常虛弱了,要是得不到大量的滋補,哪怕等下解開了封印,它也還是會很虛弱。
對它來講,虛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它需要自保的能力,它可不想前腳才解開了封印,後腳就被慕家人找到給滅了。
一個稚嫩的慕家小丫頭就能把它傷成這樣,其他的慕家人還不知道有多難對付呢……
想到這裡,‘胡小濱’眉頭一皺,下了決心——還是先不弄死她了。先吞噬了她的魂魄,再享用她的血肉好了。
它鬆開了扼着慕曉雅咽喉的手,轉而捂住了慕曉雅的口鼻。
它並不是想要悶死慕曉雅,它已經準備好了在慕曉雅真的斷氣之前鬆開手。
它只是想借着窒息消耗她的體力,折磨她,擾亂她的情緒,如果她能因此害怕恐懼的話那就更好了。而且慕曉雅並不知道它其實不想悶死她,它相信在慕曉雅因爲窒息而掙扎的時候,一定會拼盡她最大的努力想要掙脫它。如果她還有靈力,就一定會用上的。這樣一來,就能徹底地耗盡她的靈力,能讓它之後更安全地吸取她的魂魄。
現在它完全佔據了胡小濱的身體,有他的肉身做盾,慕家人的靈力是傷不了它的。
它看着慕曉雅,陰陰地笑了。之前的那兩次受傷都是因爲輕敵,可是這一次,我吸取教訓了,我會很小心很謹慎的,你們全都死定了。
冰冷的手覆在慕曉雅的臉上,死死捂住她的口鼻。
慕曉雅卻很平靜,仍然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管,只是拼命的抽取着身體裡的靈力。
反正她現在手軟腳全身無力,連手都擡不起來,反正她能屏氣四五分鐘呢。等撐不住了再說唄。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付懷雲艱辛地又一次爬到了‘胡小濱’身邊,然後又一次被毫不留情的一腳踹得遠遠的。
付懷雲在地上蜷成一團,狂咳了兩聲,又連吐了三口血。然後又拖着動一下就錐心痛的身體,艱難地再爬過去。
一邊爬着,付懷雲一邊悲傷地覺得他大約會成爲史上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被活活給踢死的付家人。
慕曉雅屏息的極限終於到了,窒息的感覺出現了,她卻還是堅持繼續抽取靈力。
再過了幾秒鐘,她終於忍不住了,在‘胡小濱’的手掌下的挪動了一下腦袋。
它殘忍地笑了笑,手上加力,更加死死的捂住了慕曉雅的口鼻。
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慕曉雅的手指抽動着,但是卻無力擡起手。
慕曉雅想讓身體裡已經凝出的一團乒乓球大小的靈力往她戴着銅戒指的手上去,可是卻震驚地發現這團靈力根本不聽她的指揮。
不管她怎麼努力,它都不肯向手臂挪動分毫,反而還向她的丹田沉了沉,就堅定的待在那裡不走了。
爲什麼會這樣?
窒息讓慕曉雅全身抽搐起來,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死去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受了一股巨大的靈力。一股巨大的,並且存在於她身體裡的靈力。
就在同一時間,捂着她口鼻的那隻手突然鬆開了。
慕曉雅狼狽地咳嗽着,大口地喘着氣。
‘胡小濱’看着慕曉雅,滿意地微笑:“都沒有反抗,看來你真的已經沒有靈力了呢……”
慕曉雅根本不去理會它,一邊喘着氣,一邊壓抑住內心的狂喜。
她自己的身體里居然有這麼驚人的一股靈力!
慕曉雅正激動着呢,可臉上的笑容才露出一半,她又呆住了。
是,她的身體裡是有一股巨大到驚人的靈力,但是那些靈力卻好像是被什麼東西鎖住了一樣。
慕曉雅能感應到它們,但是卻無法使用它們。那些巨量的靈力好像被什麼看不見的網膜給包裹住了一樣。她只能感應到它們,卻觸碰不到,更無法使用。
慕曉雅仔細地感應着這股巨大的靈力,發覺之前自己抽取積攢的那點靈力全是來自它們。
那張看不見的網膜包裹住了這股驚人的靈力讓慕曉雅無法使用,但是這個看不見的網膜上有一個很小的小洞,少少的一點靈力從這個小小的洞口鑽了出來,供慕曉雅抽取。
她抽取完了這些靈力之後,就會有新的靈力再鑽出來,等着她繼續抽取。而現在,那團不聽她指揮的靈力正飄浮在這個小洞附近不肯離開。
慕曉雅還來不及爲自己的發現感到高興,它就又一次向着她伸出了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爲了安全起見,還是再試一次。它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對付慕家人,再怎麼小心都是不爲過的。它已經吃了兩次虧了,這次一定要謹慎。而且能再折磨慕家人一次,也是很讓人愉快的事呢!
於是它笑着,慢慢地開口:“這一次,我不會再鬆手了,你去死吧……”等這一次鬆開手之後,就該享用你的魂魄了。
嚴培良又在月光下完成了一套讓人看不懂的手勢。
他又一次雙手畫圈,然後又是合掌一擊,發出輕脆的‘啪’一聲。
胡小濱又一次被震耳欲聾的‘啪’一聲響給驚醒,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四周的一片濃霧,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嚴培良在月光下擡起右手,打個了清脆的響指。
一抹光亮在他指間生成,又迅速的消失在空氣中。
一道光亮突然在胡小濱的身前亮起,胡小濱只猶豫了一下,就向着那道光亮的方向跑去。
隨着胡小濱的跑動,那道光亮也慢慢的移動着,始終和胡小濱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而‘胡小濱’的臉色卻大變,驚疑不定地看着慕曉雅。
爲什麼胡小濱又醒了?這怎麼可能?這個慕家丫頭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是因爲我讓胡小濱的肉身碰到了她?
一想到這裡,它迅速的鬆開了捂着慕曉雅口鼻的手。
那抹光亮引着胡小濱一路往前,跑了一陣之後,他遠遠的看到了一片亮光。
胡小濱大喜,立刻加快了速度。
可就在他即將要跨進那片光亮的時候,一條黑色的鐵鏈突然憑空出現,纏住了他的雙腳。
胡小濱撲通一下就摔了個五體投地,緊跟着就被這條鐵鏈用力地往後拖。
胡小濱拼命的掙扎,但卻沒有一點效果。
嚴培良冷哼了一聲,連打了幾個響指。
五六道光亮突然出現在胡小濱身邊,然後合在一起,凝成一把閃亮的匕首,狠狠地往胡小濱腳上一斬。
黑色的鐵鏈無聲無息的斷裂了。
胡小濱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悶頭就往那片光亮的方向狂奔。
又一條黑色的鐵鏈突然出現,向着胡小濱的雙腳纏去。
那把匕首迅速的變大,擋在胡小濱身後。
鐵鏈和匕首相擊,又同時消散不見。
胡小濱狂奔着一頭撲進了那片光亮裡。
一陣暈眩之後,胡小濱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井底,正站在慕曉雅的身邊。
付懷雲艱難地爬過來,用一隻抓住胡小濱的腳踝,嘴裡呼喚着:“小濱,快醒來……”
胡小濱莫名其妙地看向付懷雲。
付懷雲一擡頭,看到胡小濱的眼睛,立刻鬆了一口氣:“小濱,你醒來了……”真好,總算不會被活活踢死了。
嚴培良坐在輪椅上,冷汗直冒,咳嗽了幾聲,‘呸’一聲吐出一口血沬。
他伸手抺了抺嘴脣,一臉的惱怒:“真沒想到,比我以爲的還要強很多!這傢伙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要不是我現在這副樣子,這東西怎麼可能會是我的對手,又怎麼可能傷到我……”
“但是不管怎麼樣,是我的,就得是我的!”他仰頭看着頭頂明亮的圓月,表情慢慢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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