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荷點點頭,“是的,此次離開煉屍宗,歸期未定,走之前,我想同她道一聲謝。”
趙荷的這點小要求,焦骨自然不會拒絕。
人生難得一知己,修行路上,能遇到一二位志同道合的好友,是一大幸事。
在趙荷離開雲露山,前往燕山尋找宋雲燕之際,七煞損魂陣中,唐木則的生機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弭。
感受着陣法中的動靜,遠處觀戰的兩名金丹弟子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陣法中的動靜漸小,那人應該已經被師尊制服了吧,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師尊有沒有用得上我們的地方?”
“你忘了師尊對我們的叮囑了嗎?他說過,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得靠近這陣法範圍內,難道以師尊之能,還對付不了一個金丹修士嗎?”
另一人露出懊惱之色,“你說得對,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地等着吧。”
兩人牢記着唐木則的叮囑,心無旁騖地守着陣法,將所有前來打探消息的同門都打發走了。
卻是不知,他們的師尊唐木則,已經離死不遠了。
待唐木則的魂燈熄滅,兩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已經是數月之後了。
而那個時候,趙荷已經徹底遠離了煉屍宗,到了天元界中最大的修真城池,九華城。
九華城中來往的,多是元嬰境修士,化神境修士亦有不少。
金丹境修士,是九華城中最底層的存在。
金丹境之下,更是連踏足九華城的資格都沒有。
趙荷走在九華城中,不由心生感慨。
她以往曾覺得,自己能憑一己之力修煉到元嬰境,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但是這會兒看着滿大街的元嬰修士,方覺元嬰期,也不過是修行中的一環,沒什麼值得稱道的。
感知道趙荷的心境發生了變化,焦骨欣然道。
“九華城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在前往靈界之前,你我二人,便在此修行吧。”
“前輩說得是,我正有此意。”
趙荷打量着人流如織的九華城,心情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前輩說過,靈界是一片更廣闊的天地,這九華城再大再好,也不是她的終點。
時間一晃,趙荷在九華城一待,就是四百多年。
此時的趙荷,已有九百歲。
身爲享壽千載的元嬰修士,九百歲算得上是高齡了,相當於凡人中的九十歲。
趙荷沒有服用定顏丹,她白髮蒼蒼,面上滿是皺紋,眼中寫滿了歲月的痕跡,但精神勁兒還很好。
這四百多年間,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九華山,偶爾會外出歷練一番,尋找資源和突破之機。
雖然中間免不了會遇到一些挫折,但總體而言,還算順利。
如今,趙荷已有了元嬰期大圓滿的修爲,即將迎來屬於她的五九雷劫,晉入化神期。
有上等的功法爲助,趙荷用了四百多年的時間,才從金丹後期走到今日這一步,她的資質,實在算不上好。
但好在她的心性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提升,不再會因爲一時之得失動搖心緒。
趙荷擡頭,朝着萬里高空看去,眼中是經歲月沉澱後的滄桑和坦然。
“前輩,我準備好了。”
“既然你已經做好了面對雷劫的準備,那就開始吧。” 焦骨心知,以趙荷如今的心性,早已不必事事都向她報備,徵詢她的意見。
趙荷是發自內心地尊重她,纔會如此。
“是。”
趙荷話音剛落,身上的氣勢便開始攀升。
在她修爲破入化神期的那一刻,五九雷劫如期而至。
雷劫之下,趙荷很快就受了傷,但她自始至終都很從容,沉穩有序地應對着雷劫。
最終,她順利地渡過了雷劫,有驚無險地晉入了化神境。
“前輩,我成功了!”
直到劫雲退去,趙荷避開所有人,悄然回了自己的洞府,她蒼老的面容上,才露出一絲欣喜的笑意。
“你做得很好,修行便是如此,一步一個臺階,塌實走好每一步,方能走得長遠。”
趙荷心有感慨,“如今我回頭再看從前,又是另一番心境了,多虧前輩助我磨鍊心性,否則我趙荷哪會有化神成聖之日。”
“你能有今日之修爲,最該感謝的人是你自己,往後的日子,仍需戒驕戒躁,勤勉自持。”
“是。”
得了焦骨的教誨,趙荷臉上笑意更甚。
“自前輩甦醒至今,已有五百多年光景,前輩恢復得怎麼樣了?”
趙荷能明顯感受到,焦骨的神魂正在變得強大。
五百多年前,焦骨前輩剛甦醒時,神魂還很虛弱,如同一盞隨時都有可能被風熄滅的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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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隨着時間推移,前輩的神魂越來越穩固,她再也沒有從前輩身上感受到虛弱感了。
“我的神魂強大了許多,也記起了一些往事,我曾經到過靈界……那裡,似乎有我的故人。”
焦骨回想起剛清醒的時候,她的神魂中,有一枚金燦燦的符文。
正是這枚符文的存在,讓她能夠自天地萬物中汲取魂力,一點一點地壯大已身。
如今,五百多年過去了,她的神魂中,又多出了兩枚金燦燦的符文,將她的神魂照耀得熠熠生輝。
焦骨雖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可她隱隱覺得,這金色符文,很可能是她逃過死劫的根源。
只是她怎麼隱隱覺得,這符文從前並非這金燦燦的顏色,而是淡金色的?
是她記錯了嗎?
得知前輩可能來自於靈界,趙荷心中一動,想起撿到焦骨時的場景。
焦骨從天而降,削平了一座山頭。
前輩十有八九,是上界修士,否則怎麼隨便一出手,就傳了她那般厲害的九轉玄功呢?
趙荷鄭重承諾道,“前輩放心吧,我會盡快穩固修爲,爭取早日抵達靈界,助前輩想起自己的身份。”
“不急,一切皆是緣法,有時候遺忘,反而能讓人更加專注,進入物我兩忘的狀態。
只要我還在修行,總有一日,會想起那些被我遺忘的身份和過往。”
“前輩的心境,我遠不及耳。”
趙荷暗自感慨,若她處於前輩的境地,絕無可能如前輩這般清醒冷靜。
跟在前輩身邊,她還有許多要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