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這一整天,我很快樂,我快樂的聽着門外鞭炮聲響起,快樂的看着僕人從廚房往外端餃子、炒菜……
看着兄弟們聊着剛纔的輸贏,卻從不提錢多少,只說誰臭、誰玩賴了,最後哈哈一笑,算是徹底過去,至此都不再提起,我就覺着快樂。
要是,佤邦已經一統就好了,或許只有到了那個時候,白狼、萊登他們這夥人才能全聚集到邦康的莊園裡,否則,眼下沒人看着勐能和勐冒我實在是不放心。
“來,大家一起舉杯,再敬咱爺一個。”
魚頭的舌頭明顯已經喝大了,這頓酒從這幫人來,到玩牌至下午三點來鍾喝上,喝到現在已經喝了足足三個小時。
再喝下去,春節晚會都快開始了。
“撂下。”
我衝着所有人揮了揮手:“都先把酒杯撂下。”
我手指頭上夾着煙,看向所有人說道:“咱吶,還有最重要的事沒辦呢。”
魚頭左右看了一眼,納悶的問道:“啥事?”
“放煙花!”
半布拉藉着酒勁,張開了嘴:“爺,我覺着煙花不放也行,畢竟在咱們這兒,放煙花可不是什麼吉祥如意的意思。”
“那不行!”
我果斷拒絕着說道:“必須得放。”
“我是因爲詐騙來到東南亞的,如今咱手裡的詐騙園區全都讓我給滅了,不該記念一下子麼?我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煙花上,沒染血。”
“咱們捨生忘死的在陰謀裡多少次小心翼翼,這才活到了今天,又趕上大年三十,不應該紀念一下子麼?”
我抽了口煙,在煙霧中說道:“想想咱們當初在勐能的時候,都是什麼樣子?”
“錢是不少往兜裡揣,可你花着踏實麼?左一個坑右一個計,稍不留神就可能無緣無故的把腦袋丟了……如今沒人算計你們了吧?”
“哥們打電話過來,說打牌就是打牌,我給你打電話說有事就是有事,還有誰一聽見電話響,就驚出一身冷汗的時候麼?”
魚頭點了點頭,迴應道:“得慶賀啊,這種自由,值得慶賀。”
什麼是自由?
是不用被誰束縛的衝所有人說不?
還是決定逃課以後,奔向網吧的路上去和風比速度?
我覺着都不是。
我的自由,只是不用將‘生死’捆在身上,可到了今天,我還沒能實現。
“許爺,那咱走?”
我滿臉通紅的站了起來,喊道:“走!”
央榮喊了一句:“我讓司機去熱車。”
當我們向着停車場走去時,半布拉在我身邊諂媚的宛如龜丞相,問道:“爺,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
“假如啊,假如說,東撣邦讓咱給滅了,果敢也打下來了,您在這兒已經沒有對手,您還想幹嘛?”
我回頭看了半布拉一眼,笑着說道:“能那麼快麼?”
“東撣邦實力不弱,咱們根本就沒有碾壓他們的能力,這來來回回的,不鬥幾個回合,消耗光了他們的家底,我覺着,這事沒完。” “再說,即便是徹底結束了……”
我在停車場前一臺車那兒徹底停住了:“消停過幾年好日子不好麼?”
“那南北撣邦……”
“你還真想佔了緬甸一半國土,和他們打擂臺啊?”
半布拉笑了。
他知道,連邦康這一市兩縣的地盤,我都在強撐,地盤要是再擴大,那就不是撐不撐得下去的事了,是在沒有一套完善管理系統下必然會出現的‘肢體肥大症’,而我一旦有個病、有個災,很可能遍地都是烽火聯營。
這是我要的麼?
以前我知道在想要什麼的時候,總會主動往那兒去想,比如老喬的王座,邦康的發達……
但,我從來沒想過哪怕一次內比都,連這個名字聽上去都覺着陌生。
我不想了,在半布拉轉身即將離開的時候,我把拉住了他問了一句:“你和我說說,這臺車,車牌號到底是多少?”
半布拉沒明白,念道:“0726啊。”
可我看到的,的確是‘0729’!
一字不差。
邦康廣場。
我以爲的人潮並沒有出現,好像他們對這玩意兒和我都不那麼感興趣了似的,整個廣場上並沒有什麼人。
央榮很輕鬆的就控制住了整個廣場,並沒有因爲喝酒而放鬆警戒後,負責看守煙花的綠皮兵帶頭掀開了廣場中心的遮雨布,並將裡面的煙花都拿了出來。
爲什麼不選禮炮?
因爲邦康剛剛經歷了戰爭,我不希望大過年的還讓人嚇一跳。
那沒有人圍觀會不會讓我心情不好?
或許有點,但,我知道今天所有人都在家裡陪伴着親人時,我的嘴角會往下彎,也就沒考慮那麼多了。
“爺。”
綠皮兵遞過來一根香,這是特意安排好的,我以爲會來很多人,所以讓他們專門準備了香,而不是用更符合成年人的菸頭去點,就已經說明我即便覺着光明有些刺眼,卻已經開始珍惜的自己的羽翼了。
呲。
我對着一個巨大的紙殼箱子走過去,並點燃引線那一刻,看都不看的繼續向前,隨後,身後爆的煙花聲,再也沒讓我恐懼的縮脖,而是繼續向前走。
嗵。
一枚煙花上了天,在空中炸成無數星斗後,再次炸開,弄得滿眼都是煙花,只要你雙眼所關注的中心點是煙花炸開的位置,還沒有移動方向,那這煙花就會佔滿你的全部視野。
遠處,西亞人領着安妮來了,我只是象徵性的揮了揮手,就繼續去點菸花。
西亞人自己點了根菸剛要上前,魚頭那大體格子一下就橫在西亞人面前,悶聲悶氣的問了一句:“你他媽想幹啥啊?”
“魚頭。”
當我從另外一條由煙花鋪路的位置走回,這才喊了一嗓子:“大過年的,這不還有很多煙花呢麼,你們一起,一起都來。”
西亞人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往後退了一步,微笑着不再言語,硬生生等我點完所有煙花,走到他身邊道歉道:“別在意,喝多了。”
西亞人搖晃着腦袋道:“小事,可我帶回來的消息對許爺來說,那可絕對不是小事。”
煙花還在繼續,天上有無數光點閃爍着,而我,拉着西亞人的胳膊走向了那臺分不清車牌號碼的車,說道:“來,車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