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癱最近過得不好,自打夜秀關了以後,他手裡的生意只剩下‘走私車’一個進項,但‘人’還是那個窮人乍富後的那個人。
窮過的哥們都知道,突然有錢了以後會有一段非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時間,自打老鷂鷹將‘夜秀’交給了面癱,面癱就算是徹底走入了窮人乍富的階段,他也開始穿金戴銀了,也開始開豪車住別墅了,也開始和別人學着出門得領兄弟了……
但這些場面,那是動動嘴就能換來的麼?
得拿錢說話啊!
那,佤邦掃毒以後,面癱上哪弄錢去?
他能憑着走私車的渠道,和老煙槍搶着運藥麼?
他不能、也不敢,雖說老煙槍和他是同門,都算老鷂鷹的兄弟,但是,運藥可是邦康那位爺賞下來的買賣,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動。
那面癱還能幹什麼?
木材幾乎被華人商會壟斷了,搶倒是能搶,可手裡沒有搶生意的資本,再是混黑道的,也不好在現而今平靜的佤邦大開殺戒吧?
玉石生意一直是政府在掌控,連礦都在政府手裡,面癱只能看着流口水,連過問的資格都沒有……
他還能做什麼?
這是面癱最難熬的一段日子,還不如當初拎着刀坐在‘夜秀’門口給老鷂鷹賣命,好歹那時候是別人給他錢。
“大哥。”
車門被手底下兄弟打開以後,面癱下車就在魚頭家樓下看見了一羣穿着黑西裝的小夥,他往過一走,這羣小夥不停的打着招呼:“面癱哥!”
“面癱哥。”
面癱沒答理他們,直接進入了樓道,被穿黑西裝的小夥領進了電梯,再出來,看見了樓道里竟然還站着十幾個人。
面癱已經不用去找是哪屋了,人家房門就這麼大敞四開着,那還用找麼?
他邁步走了過去,往屋裡一進,正看見老煙槍坐在沙發上嘬菸袋鍋:“來啦。”
老煙槍衝他一揚下巴,算是打過了招呼,面癱問道:“啥事啊,這麼急叫我過來?”
老煙槍一指剛從屋裡走出來的魚頭:“魚頭讓個愣頭青差點沒給崩了。”
面癱樂了,好像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往沙發上一坐:“別鬧啊。”
碰。
魚頭過去關上了房門,說了一句:“誰有工夫和你鬧?”
魚頭肢體動作越來越大說道:“那貨在衚衕裡端着一把我看不清的槍,衝我直接打了連發,要不是老子跑的快,現在得跟篩子似的,渾身上下都是窟窿眼兒。”
面癱納悶的問道:“擁爲點啥?”
魚頭聲音變小了,低着頭說道:“我看見這小子在邦康倒騰小快樂……給民生打電話了。”
“啥!”面癱直接喊了出來:“你當着那幫玩意兒的面,報警了?”
“啊……”魚頭也有點不好意思。
面癱長出一口氣:“這東西咱不是沒賣過,倒騰小快樂的時候都是什麼精神頭?我手底下人看見有三兩個一夥的朝自己走過來,都得掏出槍先給保險扣開。那是個拿命換錢的行當,得防着黑吃黑、防着背叛、還得防着道友犯癮了過來搶貨……”
“屬於踩着高壓下掙錢,稍有點風吹草動緊繃着這根弦就會斷,你當着人家面報警,你他媽也真幹得出來。”
魚頭反駁着說道:“那我怎麼辦?等咱爺大嘴巴子抽到臉上來問我‘你他媽怎麼連自己地盤都看不住’麼?”
“還是我都這麼大歲數了,和以前一樣,拎個噴子過去和那幫小崽子對轟?” 魚頭嘆了口氣:“我想好了。”
魚頭當着老煙槍擡起了頭說道:“我出一千萬,誰把面子給我找回來,這筆錢我他媽就給誰,我就不信,都混到了這個份上,我拿錢砸不死他!”
老煙槍點了點頭:“那這麼着,動你的人是誰、在哪、貨囤哪了、手底下多少人,這事我打聽,另外你們要動手的時候,傢伙我出。”
面癱斜了他們一眼:“那意思,讓我去唄?”
面談不傻,老煙槍主動打外圍去了,魚頭大嘴一咧甩出一千萬,哥仨最窮的就是自己,把自己叫來還能是什麼意思?
魚頭走到面癱旁邊,將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咱是一個門兒裡的親兄弟,你最近日子不好過,我們哥倆都知道,這才把你叫來。”
“你說我們哥倆也不能直接給你錢吧?都是大老爺們,那不成打你臉了麼?”
“這一千萬,好歹夠你養活手底下那些兄弟好幾年的,好幾年,你還在佤邦找不到一個能支撐自己開銷的買賣麼?”
老煙槍一見魚頭開始說軟乎話兒,立馬打起了配合:“再說了,不讓人在邦康倒騰小快樂是咱爺親自下的令,你這也算是給咱爺減少麻煩,何樂而不爲呢?”
“這要是兩年前,我還有衝勁兒的時候,這錢能輪得上你掙?”
魚頭見縫插針:“兩年前,我還用找你們哥倆商量?”
“咱哥仨端着槍從勐能棚戶區是怎麼殺出來的,你們忘了?”
“去你大爺的!”
面癱隨口罵了一句,抓起桌面上的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根。
他太知道這倆哥今天這‘夫唱婦隨’的勁兒是什麼意思了,他不傻,只是窮到沒辦法張嘴拒絕了而已。
更何況這哥倆哪怕不拿出這麼多好處來,張嘴直接把兄弟情義擺桌面上,你又能說啥?還真能往後退麼?
這就不錯了,起碼什麼事都放在了明面上。
“先說好,咱爺要是怪罪下來……”
魚頭立馬說了一句:“你放心,我主動去咱爺辦公室,我扛着不完了麼?”
面癱隨手把煙盒往桌面上一摔:“別光會說人話,萬一真捅上邊去了,到時候得辦人事。”
老煙槍用肩膀一撞面癱:“說啥呢,咱不哥們麼。”
面癱看了魚頭一眼,魚頭立馬迴應道:“純的。”
“艹。”
面癱叼着煙,不再言語的起身離開了,他忽然發覺自打這夥人從勐能來到了邦康,似乎整個世界都變了。
他變沒錢了,也很少和魚頭、老煙槍這哥倆再往一起湊了,人家一開局都一萬的底,甩兩手就有小弟成兜子往檯面上拿錢,自己跟人家混啥啊?
可眼下他覺着彆扭了,就像是明知道讓自己兄弟給算計了,可爲了手裡鬆快點,你也得硬着頭皮往上衝……
人啊,同人不同命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