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結束了伺候,我現在心情還算是不錯,靠在椅背上慵懶地說,“別急,慢慢說。”
花襯衫委委屈屈地坐在我對面,職業習慣讓他湊得我很近,畫着內眼線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身上濃烈的午夜香水刺激得人有點燥熱。
只是一開口,英俊的臉龐瞬間就顯得有點掉價,“老闆,你讓我跟在她身邊,我照做了啊,可是今天下午吃完飯姓宋的就要和我掰了!”
一邊說,小鴨子還一邊埋怨,“爲了裝什麼純純的好男人,我不知道少了多少客人,我還不如換回來,趁機賺點回本錢!”
看着他騷包的打扮,我的視線漸漸鋒利起來。
“你是在怪我?”我冷冷地說,“當初在這裡被抓包的時候,她就知道你是我的人,能玩到現在才甩你,只能怪你不夠賣力。”
本來,這個人我也沒打算真能起什麼作用,只當多了一雙眼睛,知道宋佳雅的一些日常生活。現在人玩膩了,對我也沒有什麼損失。
想想,我還是意思了一下,讓他待會出去和領班說一聲,多領半個月的獎金。
拿到錢,花襯衫沒走,猶豫了一下說,“老闆,有點不大對。不是我多心,姓宋的那樣子有點古怪。這幾天她天天把我喊去她家裡,玩得特別瘋,中間有一次,我見到她和她丈夫在吵架,她直接用菸灰缸在那個男的頭上開了個洞!”
半闔的眼睛一動,我擡眼看他,“繼續說。”
他連忙點頭,八怪非常地湊近,“按照我的觀察,他們家連個安全套都沒有,都不在一張牀上睡。那男的脾氣好,悶聲隨她罵,那脖子上抓得哦……全都是血槓槓!我打賭,他們兩個肯定走不長,絕對要離婚!”
“離婚?”我搖搖頭,“不可能。”
鴨子不服氣,“怎麼不可能?我親眼見着的,那男眼看着心就死了,開始還會吭聲,現在折磨得,半個字都不說了。”
不想再聽那兩個人的事情,我揮揮手,讓他出去。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隨他們夫妻倆作去吧。
新項目正式開工,上下打通了之後,速度是一日千里。短短几個月,簽下了一批又一批的生產單子,籌碼金額也逐漸逼向了一個令人滿意的數字。
抽了空閒,我來到了郊區的物流公司,給斌哥送個印鑑。
進門的時候,就見到會議室裡坐了幾個人,有一對還是五十多歲的老夫妻,聽着斌哥說話,神情非常仔細。
陳妙的肚子已經微微凸起,往會議室裡送了幾杯茶水,一出門,正巧看見我。
我對她一笑,目視着她走到我身邊,“最近挺忙的吧,辛苦你兩頭跑。”
她說,“也還好,花店那邊找了個兼職的學生,我也沒那麼忙了。”
“走吧,陪我去廠裡看看。”
公司背後不遠處,就是一個大型工廠,裡裡外外進出着着裝整齊的員工,在裡面忙碌不停,儼然有序。
然而,只有我們心裡知道,這裡面真正的模樣
究竟是什麼樣的。
這只是一個空殼子,徒有其表,如果用手指輕輕一戳,就會像肥皂沫子一樣徹底炸開。
看了一會兒,陳妙開口了,“扇子,這個廠子一天的支出都要好幾千,你還想要維持多久?”
“再等等,”我說,“小錢不出,大財不入,不要心疼這一點。”
沉默了一會兒,她習慣性地摸了摸肚子,低低說,“我是怕太損陰德,到時候會有報應。天天一批一批地騙人,滿口假話,我晚上都睡不好。”
看了她一眼,我和她並肩往回走,語氣冷漠,“世上誰不想賺錢,但是賺錢是要有腦子的,我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賠本也是活該。”
“但你也不該專找這些小廠子騙吧,”也許是當了母親,陳妙和之前狠心冷心腸的樣子有了差別,越說越控制不住,“你給人家許了各種好處,還專門搭了這個花架子,等以後他們興沖沖地回去做了,那不就哭也哭不出來?”
眼睛一掃,我的口氣不算和善,“陳妙,這不是你大聲嚷嚷的地方。”
她臉色一白,頓時閉上了嘴巴。
正巧,斌哥將客人們送出來,撞上我們,笑眯眯地上來打招呼。
收斂了神色,陳妙客氣地擠出笑容來,用套話迴應着。
那對中年夫妻顯得特別積極,男人拿出一盒煙,雙手託着往我們面前遞,“兩位老闆,吃一根!”
我們擺手推拒,那個妻子則是從口袋裡摸出了什麼,飛快地塞進了陳妙肚子前的口袋裡,笑呵呵地說,“意思意思,提前給小老闆道聲恭喜!你們真是大好人啊,專門照顧我們這些小廠子,真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情!”
含含糊糊地敷衍着,客人們裡面還是有些心眼多些的,反覆和斌哥確認,“要是我們做出單子來,你們真的無償全額接受嗎,價格還這麼低,你們不賺錢的?”
斌哥一副老闆的闊氣樣子,說,“我說沒有用,這不都是請你們親自來看了嗎?廠子和員工都在這裡,還有政府的擔保,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時候,返程的大巴車駛了過來,客人們個個臉上帶着喜色,走上了車。
此時他們笑得如此開心,不難想象,日後會破碎得多麼強烈。
車子漸漸走遠,我們三個人站在公司門口,靜靜地看了許久。
“小蘇,等第一批貨出廠,咱們就能正式準備運作了。”斌哥摟着妻子,一邊說,“最後的數目……比我們預算的要多整整一倍。”
“好,給那些宣傳的人再加點錢,牛皮吹得再漂亮一點,讓他們加快速度出貨,”我彷彿已經可以看見日進斗金的畫面,“不要放鬆付主任的工作,他纔是我們的重頭戲。”
嗯了一聲,他又說了一聲,“聽說,他女兒開年之後要回來了,”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和那位錢陌遠檢察官一起申請了調任。”
乍一聽到錢陌遠的名字,我本能地想起在海邊被追逐的場景,沉默了一會兒,“知道了,我會注意
的。”
接近年關,如夢的生意越來越紅火,我幾乎每天都忙得團團轉,直到年三十那一天,才抽出了兩天空閒。
因爲我負責給一家賭場送貨,每年他們都會來和如夢要人,當做給客人的甜頭和福利。本來,這種事情並不需要我親自來,但是,這次的活動非常特別,讓我不得不來。
賭場一到年底,就會辦一場活動,專門邀請VIP的客人來玩一場大的,金晃晃的錢幣,充斥的慾望,殺紅眼的人心,在空氣裡翻攪着不停,鼓譟得人躍躍欲試。
而這個一年一度的活動,除了主場的賭博之外,更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它的副場活動。
在這個活動裡,不賭錢,就賭點你拿得出手的,什麼都行。不巧,今年的主題非常惡俗,卻又誘人眼球,叫做換|妻。
更更不巧的是,宋佳雅也會去。
瞧瞧,這遊戲不就更加有趣了嗎。
三十那天下午,我坐上了賭場派來的車子,數了十幾個風格相異的公主少爺,一起上了車。
他們個個都很興奮,這名額都是擠破腦袋搶來的,只要能夠在裡面隨便攀上一個,哪怕是一夜春宵,賺頭都大了。
在車裡假寐了一會兒,我聽到身後的阿祥低聲招呼,“老闆,下車了。”
下了車,又是坐船,這次的活動在一個小島上進行,四面環水,只能坐賭場的船進出。
住進了別墅的房間裡,我敲打了幾個不太老實的小姐幾句,然後,讓她們跟着服務生出去,由客人挑選去。
換了一身衣服,我打開門,對候在門外的阿祥說,“走吧,咱也去見識見識。”
賭場設在小島的正中心,地上地下,前前後後,互相勾連,變成了一個鏤空的華麗囚籠,安靜地任由金絲雀們躍躍飛入。
走到門口,裡面清香的熱氣就撲面而來,脫掉了身上的大衣,交給了門口的侍應生,我只穿着一件高開叉的黑色禮服,嫋嫋走了進去。
一進門,賭場就會送每位客人一百枚金幣,權當一點心意,讓那些不會玩的女客嚐嚐鮮,不過往常,這一嘗,就很難停得下來。
這裡玩的種類很多,最簡單的老虎機,轉盤,到梭哈和撲克,應有盡有。
找了一個角落裡的賭桌,我隨手扔了幾枚進去,一邊玩,一邊裝作不經意地環視周圍。
等我手裡的籌碼輸得只剩下一半的時候,阿祥回到了我身邊,說了一句“找到了”。
失去了等待的耐心,我沒等這一局結局出來,便走下了賭桌。
走到了吧檯邊,順着他指去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擁擁擠擠的賭桌前,宋佳雅正坐在一個位置上,面前堆了不少金幣,看上去手氣不錯。
最重要的是,她身邊又是一個新面孔,白襯衫黑眼鏡,找的每一個都是同樣的口味。
看她笑面如花,倒在身邊男人的懷裡,身邊伸出了一隻大手,攔在了她的臉頰旁。
不光是宋佳雅看他愣了,連我也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