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馬上放下武器,出來投降。”
很快,院子裡就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有不少人正急速向這邊奔跑,而且高音喇叭也響起來,收容所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很緊張。
警察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審訊室外,不過一個個雙手握槍,神情凝重,在門外躲閃着,相互掩護,交替前進。一瞬間,審訊室門外,最少就已經埋伏好了四名持槍的警察。
這邊發生的情況,明顯不止洪科長一個人打電話報警了,收容所的其他工作人員,也會向警察說明情況的緊急性。
有人被劫持,劫持者手裡還有槍。
這是很嚴重的情況。
平心而論,警察的反應還是很快的,這邊還沒說上幾句話,大隊的警察就已經持槍趕到,並且採取的戰術動作,也很像那麼回事,可見平時也有一定的訓練。
“裡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馬上放下武器,出來投降。”
高音喇叭裡持續響起這樣的聲音。
燕飛揚笑笑,用******敲了敲高端的腦袋,說道:“哎,那個是你爸還是你叔,叫他過來說話。”
“什麼?”
高端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是面對燕飛揚跪着的,背對門口,壓根就看不清楚外邊的情形。
“那個人,和你長得很像。”
“那是我叔……”
高端明白過來,本已煞白的臉上,一下子又浮起兩朵酡紅,整個人都爲之精神一振。
“我跟你說,燕飛揚,你最好還是投降吧,我叔是元西區的領導,他那個人,脾氣硬得很,跟他對着幹,都沒好下場。”
從高端忽然振作的精神來看,他這個叔叔,可能還真是個強硬人物。
燕飛揚就笑,說道:“他脾氣再硬,也不敢就這麼衝進來吧?萬一槍走火,把你嘣了怎麼辦?他怎麼向你老爸交代?”
高端頓時就被憋得。
“你是什麼人?”
這邊才說了幾句話,一名身穿便裝的男子,大步來到審訊室門口,雙眼直直盯住燕飛揚,厲聲喝道。
此人正是高端的叔叔,燕飛揚剛纔一眼就看到他和高端長得很像。
不過燕飛揚顯然也沒有料到,這位高領導竟然就這麼大步走到了審訊室門口,無遮無掩。高端說他脾氣很硬,看來不是假話。
燕飛揚微微一笑,又用槍敲了敲高端的腦袋,說道:“我姓燕,燕飛揚。我們這幾個,本來好好的在青山公園吃飯,被您侄兒硬給銬到這裡來了。”
高領導眼裡精光一閃,臉上略略露出一絲詫異之色。
在他的印象之中,敢於在收容所持槍劫持人質的傢伙,一定是窮兇極惡之徒,說不定就是被通緝的流竄犯,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個稚氣未消的年輕人,看樣子,還不到二十歲。
而且,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年輕人的鎮定自若。
就好像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沒有一點關係,他依舊是坐在青山公園吃飯。難道他不知道,持槍劫持人質,乃是重罪?
“在青山公園吃飯?你們是什麼人?”
高領導有點糊塗了。
這時候,有幾名警察舉着防爆盾牌上來,將高領導遮掩在盾牌之後。
對方手裡有槍,萬一不管三七二十一擡手就是一槍,高領導豈不是要糟糕?真要發生那樣的情況,他們在場的這些警察,都有責任。
燕飛揚淡然說道:“我是衛週一中的學生,這位是我的同學。至於這兩位,我想用不着我介紹了吧?”
“衛週一中的學生?”
高領導完全弄不明白了。
這特麼都怎麼回事?
“小洪,怎麼回事?”
高領導眼睛一掄,就揪住了審訊室裡的洪科長,叫道,滿臉黑線。
洪科長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在警察趕到的時候,他就已經站起身來,聞言期期艾艾地說道:“高,高領導,這個,其實是個誤會……我們接到舉報,說有兩個雲河的盲流,在青山公園乞討,就和高端一起趕過去了……結果,到那裡一看,聯防隊的幾個人,已經先到了,好像和這位,這位燕同學發生了一點衝突,聯防隊的人,被打倒了三個……當時我沒有在現場,是聽說的……出現場的是高端。高端就把他們四個都帶回了。燕同學說,他們是衛週一中的學生……”
應該說,這位洪科長還算是比較鎮定的,在這種情形之下,雖然期期艾艾,結結巴巴,到底還是將整個事情的經過大致說清楚了,而且還不是太囉嗦。
此人不到三十歲,就能在元西區綜治辦負責一個部門,肯定也有自己的長處。不過他能被這位區裡的負責同志記住,卻不是因爲他的職務有多顯赫,也不是因爲他有多能幹,純粹因爲他和高端是同事,在高端的引領下,去過高領導家裡兩回,高領導對他有點印象。
“既然他們是衛週一中的學生,爲什麼要把他們帶回來?”
高領導鬱悶得。
洪科長更加尷尬了,眼神在葉小桐臉上瞥來瞥去。
高領導頓時也明白過來,心中更是大怒。
自己這個寶貝侄兒有什麼毛病,他當然心裡清楚,要不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生活作風問題,至於把他打發到元平這邊來嗎?放在雲河不是更好?
不管怎麼樣,雲河那邊,纔是他們高家的“大本營”。
誰知這一回,高端這個寡人之疾,徹底招惹到了一個煞星。
衛週一中的一個學生爲什麼會這麼厲害,一時之間,是搞不清楚內幕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傢伙確實是個狠角色,瞧這躺了滿地的彪形大漢,再看看跪在燕飛揚面前的高端,高領導心裡頭的吃驚,簡直無以言表。
燕飛揚他們一行四人,葉小桐是個女孩子,怎麼看都不大像是個高手。至於何彩兩口子,如同燕飛揚所言,那是“老熟人”了,兩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其中一個還是瞎子,沒有任何戰鬥力可言。
也就是說,這地上躺着的四個大漢,其實全都是被燕飛揚放倒的。
高端也是被燕飛揚揍得跪下的。
這得是何等的戰鬥力!
但是下一刻,高領導的嘴角,就閃過一抹獰笑,眼神變得極其狠辣。
不管這小子的徒手格鬥能力多麼了得,他到底是血肉之軀,高領導馬上就要讓他知道,如今已不是冷兵器時代,是熱武器時代。
你徒手格鬥的本事再高,待會被收拾的時候,就越慘。
能夠在元西區坐上眼下這個位置,高領導絕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小夥子,我知道你肯定是被冤枉的,這中間有誤會。這麼着吧,你要是信得過我,這個事,我來處理,好不好?”
高領導眼珠子一轉,心中已經有了主意,神情也變得柔和起來。
不過他臉上的線條本就僵硬,多年以來養成了那種高高在上的習慣,神色再怎麼柔和也有限得很,看上去還是給人一種氣勢凌人的感覺。
也不等燕飛揚開口,便自顧自繼續說道:“這樣,你先把人放了,他受傷了,必須馬上去醫院治療。躺着的這些人,也必須馬上治療。我向你保證,你可以得到最公平的待遇,不會有人冤枉你,怎麼樣?”
與其說這是在談判,還不如說是在哄小孩子。
但話又說回來,在他眼裡,燕飛揚不就是個小孩子嗎?
高中生而已!
對付這種沒有什麼社會經驗的小屁孩,該哄就得哄!
“不怎麼樣。”
高領導話音剛落,燕飛揚就笑着接過了話頭。
“我信不過你。”
燕飛揚笑得很真誠的樣子。
“像你這種人,一看就是老奸巨猾。我信不過你。”
高領導原本很真誠的眼神,瞬間就變得陰厲無比,兩道冷冷的光芒,直射過來。
“那我只能說,你是在找死!”
高領導的聲音,比他的眼神更冷。
“狙擊手就位!”
高領導隨即大喝一聲。
其實狙擊手沒這麼快趕過來,二零零一年,元平市還沒有專門設立特警隊,緊急情況下的狙擊任務,其實是由普通刑警來擔任的。當然這些擔任狙擊手的刑警,一般都是部隊轉業的,在部隊都是一等射手甚至是特等射手的水準。
但部隊的特等射手和城市狙擊手,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情況特別緊急,時間又允許的話,還會向內衛部隊和駐軍求援,請求派狙擊手支援。
眼下這麼點時間,是肯定不足以向部隊求援的,而且身爲現場指揮,高領導這麼大喊大叫“狙擊手”就位,明顯不合規範。
他這就是在嚇唬小朋友!
不管怎麼樣,他沒有親眼見識過燕飛揚的本事,燕飛揚高中生的身份和青澀的臉孔,始終都讓他難以將燕飛揚和真正的厲害角色等同起來。
“狙擊手已經就位!”
也許是爲了配合高領導的嚇唬,外邊馬上響起了吆喝之聲。
“燕飛揚,你聽着,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馬上放下武器,出來投降,我保證給你最公平的待遇。否則,當場擊斃!”
高領導板着臉,猶如要滴下水來。
“你可得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