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之上,就是礦業公司的辦公場所,也是雄漢礦業眼下的“前進指揮所”。
這其實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生活區。
一排排簡易的平房,拔地而起,依山而建,都是鋼鐵搭的架子,加上三合板,用鉚釘鉚合在一起,就是住房。在山坡上背風的地方,一處相對平坦的開闊地,放眼望去,都是這樣的簡易平房。
相對來說,這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比許多礦山的棚戶區,要好得多。
不少礦工和他們的家屬,都很好奇地打量着燕飛揚這一行人。
很明顯,這些打扮光鮮,細皮嫩肉的姑娘小夥,不屬於這座礦山,礦上沒這樣的人。無論男女,礦山的人都很“糙”,沒這麼多講究。
你丫講究,來挖什麼礦?
護礦隊員眼裡的輕蔑和不屑,是顯而易見的,不少老爺們望向公孫蘭和杜鵑的眼神,充滿着肆無忌憚的貪婪和****之意。
這些常年和死神打交道的亡命之徒,身上的人性基本都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最原始的本能,和他們講禮貌和風度,簡直就是開玩笑。
一個精赤上身,渾身筋突,腰間斜插着兩把手槍,肩頭扛着一柄雪亮砍刀的彪形大漢,朝着杜鵑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
他當然看得出來,公孫蘭比杜鵑漂亮。但他“不喜歡”公孫蘭。
公孫蘭太冷了,冷得不像是人間的女孩。
而且,杜鵑胸大!
常年待在深山之中,胸大的女人才是這批傢伙的“至愛”。
在這個身高至少一米八五以上的彪形大漢看來,公孫蘭那樣的,太瓷娃娃了,一碰就碎。如果能把豐滿健壯,****鼓鼓囊囊的杜鵑弄上牀去,絕對爽翻天!
他看到的,是杜鵑豁然扭頭看過來的冰冷眼神。
“喲,小妞生氣了,哈哈哈……”
彪形大漢咧嘴大笑起來,隨即轉向在前頭領路的小五。
“哎,小五,這些公子哥大小姐,來做什麼的?”
“黑虎,說話小心點,這是顧總請來的幫手!”
小五便瞪了大漢一眼。
原來這大漢名叫黑虎,怎麼聽怎麼像是一條狗的名字。
“幫手?”
彪形大漢先是一愣,隨即仰面大笑。
鬨笑聲在山坡上響成一片。
不但黑虎在笑,其他護礦隊員都在笑,連那些看熱鬧的礦工和家屬們都鬨然大笑。
這樣的也是幫手?
哄鬼啊!
黑虎他們可是跟對面的那些傢伙交過手,一個個比鬼還兇,比狼還狠,絕對的殺人不眨眼。連他們都不是對手,這樣幾個細皮嫩肉的小鬼,也不知道有沒有滿十八歲,居然也敢說是幫手?
“幫什麼?”
“幫人家煮飯還是幫人家燒水?”
“要不,幫人家洗屁股?”
一陣比剛纔更加響亮的鬨笑之聲,轟然而起。
“閉上你的臭嘴!”
“啪!”
一下清脆至極的耳光聲,驟然響起,不管四周的鬨笑聲是何等的響亮,都壓制不住。
狂笑聲戛然而止,衆人的眼神,齊刷刷地往這邊看過來。
是杜鵑!
不知什麼時候,杜鵑倏忽就到了彪形大漢身前,和他面對面,幾乎貼在了一起。而彪形大漢黑虎的臉頰上,五道手指印清晰可見,漸漸紅腫起來。
“再特麼敢放屁,宰了你!”
杜鵑狠狠盯住了黑虎,冷冰冰地喝道。
黑虎的腦子明顯有些不夠使,剎那間被這一幕驚呆了,眨巴着眼,半晌沒回過神來,不過看得出來,他絲毫也沒有被杜鵑嚇住。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山坡上就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怒吼之聲。
“臭娘們,老子殺了你!”
雙手緊握砍刀,高高舉了起來。
然後,就只剩下一連串“噼裡啪啦”的爆響。
有經驗的人不用看,光用耳朵也能聽得出來,這是拳拳到肉的聲音。
還有黑虎更加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在杜鵑暴風驟雨般的狂毆之下,笨牛般的黑虎,不要說抵擋,更不用說還擊,幾乎沒有任何招架之功,杜鵑的每一拳,都結結實實砸在他****的身軀之上。
“哈——”
杜鵑重重一拳,砸在了黑虎的臉上。
慘叫聲中,彪形大漢轟然倒地,就如同倒下去一座肉山,鼻子歪到一邊,滿臉血肉模糊。
他雙手握着的大砍刀,已經到了杜鵑手裡。
“刷!”
寒光閃閃的砍刀,兜頭直劈而下。
杜鵑毫不留情!
沒有人阻攔,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原本還打算看一出好戲,看黑虎這傻大黑粗的傢伙,如何凌虐那豐滿健壯的城裡姑娘,沒想到轉眼間,黑虎就被揍成了一灘爛泥。
戰局完完全全一面倒,黑虎連半分招架之力都沒有。
現在,看這個架勢,這女人甚至沒打算留下黑虎一條活命。
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在金礦,就是個典型弱肉強食的世界。
“饒命——”
最終救了黑虎一命的,是他自己。
在最關鍵的時刻,眼看雪亮的刀鋒就要將自己劈成兩爿之時,他鬼使神差地喊出了這麼兩個字。以杜鵑速度之迅捷,他也最多隻來得及嗷這麼一嗓子!
“唰!”
刀鋒速度絲毫不減,泥土飛濺,重重斬在了黑虎耳朵邊上。
最後關頭,杜鵑偏了偏刀鋒,沒有將他一劈兩爿。
饒是如此,刀鋒餘勢不減,鋒刃還是直直切進了彪形大漢的肩膀,鮮血四濺。至於鎖骨有沒有被砍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彪形大漢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哼!”
杜鵑冷哼一聲,丟下砍刀,轉身就走,再也不看黑虎一眼。
所有人都呆住了,怔怔地看着這一切,嘴巴張得能塞進去兩個雞蛋,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黑虎就這麼直挺挺地躺在泥地裡,肩頭血流如注,也沒人去管他。
金礦上,這種情形見得多了。
連站在礦部辦公室門口相迎的顧白蓮,也只是笑笑,懶得理會。
這種小事,善後根本就用不着他去操心。
蕭雄的安危,纔是他眼裡唯一的要緊之事。
“大小姐,辛苦!”
顧白蓮向着公孫蘭微微鞠躬,帶着點歉意說道。
瞧這事辦得,實在有點丟面子。
至於燕飛揚和李無歸,顧白蓮倒是沒半句客氣話。這倆小子,尤其是燕飛揚,和蕭家的關係可不一般。蕭雄差不多時燕飛揚的準岳父,給岳父老子效力,乃是理所當然。
再說,彼此的交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說客氣話反倒見外。
“二爺客氣了。”
公孫蘭微一頷首,當是回禮。
“蕭總呢?”
“蕭總在裡面,大家請進吧。”
蕭雄就在礦部辦公室,悶悶地坐在那裡抽菸,面前的菸灰缸,已經堆滿了菸頭。蕭雄的臉色也呈青灰色,兩個黑眼圈很明顯,顯然沒休息好。
見公孫蘭等人進門,連忙站起身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孫老師,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要麻煩你!”
蕭雄搓着手,滿臉歉意。
他早已從顧白蓮口中知曉了公孫蘭非同一般的身份地位,也隱約知道公孫家是益東的地下王者,畢竟他自己不是江湖中人,也就不好隨便稱呼公孫蘭爲“大小姐”,還是叫“孫老師”。
公孫蘭擺了擺手,說道:“蕭總,客氣話就不說了。既然是合夥做生意,有麻煩肯定要一起面對。”
今兒的公孫大小姐,穿了一身的運動服,天藍色短袖t恤,天藍色運動褲,白色運動鞋,顯得極其乾淨利落,朝氣蓬勃,神仙姐姐的“仙氣”,基本看不到了。
倒是透出一股女強人的味道。
“嗨,這些人,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白蓮說,他們厲害得很……”
蕭雄邊說邊搖頭,神情頗爲鬱悶。
他是真沒想到,挖個金礦,竟然鬧出這麼多是非來。
從一開始,老齊被人暗算,到現在直接殺上門來,對方看上去是鐵了心要和他蕭三爺過不去了。
雖然說,挖金礦從來都很招人嫉恨,但也沒麻煩到這般程度的。照顧白蓮那意思,他甚至都已經有生命危險了,人家會直接幹掉他!
多大仇多大怨啊?
“蕭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人家一定要鬧,那咱們接着就是了,也沒什麼好怕的。”
公孫蘭輕哼一聲,淡然說道。
這一刻的公孫大小姐,可不是衛週一中人畜無害的化學老師。
蕭雄一時之間,甚至都有點不大適應公孫蘭這樣的“江湖腔”。實在這樣文靜秀美的小姑娘,和風波詭異喊打喊殺的江湖,拉不上什麼關係啊。
不過蕭雄畢竟不同常人,隨即就回過神來,一疊聲招呼客人落座。
雄漢礦業創立時間不長,這礦部的條件設施自然也是簡陋得驚人,傢俱辦公用品之類,都十分粗糙。但眼下自然也無人在意這些,好在採光十分良好,自然而然的,心情要暢快幾分。
大家圍着茶几落座,早有人奉上茶水。
倒是十分清甜甘冽,想必是用純淨的山泉水烹煮。
“蕭總,二爺,具體是個什麼情況,說說吧。”
公孫蘭一落座,便直奔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