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揚想說自己和這個叫燕霆的人沒有關係，也沒有必要像驚弓之鳥似的警覺。現在什麼都沒有確定，早做準備也有些操之過急。
但燕博卻不這麼認爲，他在心裡已經認定燕飛揚是自己的兄弟。他作爲燕飛揚的三哥，自然要把該注意的地方都告訴燕飛揚。
燕飛揚也猜到來了燕博的心思，他之前已經和燕博說過幾次了，但是燕博好像也沒怎麼在意。
既然對方已經打定主意了，燕飛揚也就不再浪費口舌了。
“你出生的時候似乎發生了一件大事，後來就沒有你的消息了。因爲知道你存在的人本就不多，所以你消失的事情自然也沒有傳開。”燕博回憶着說道。
這些都是幾年前燕五爺和燕博說起來的了。那時候燕博還沒有走火入魔，還在爲下一任家主之位努力着。
“當時我爺爺也猜測過。以爲你的身體可能先天有問題，出生沒有多久就死了。另一個可能就是被送走了。”燕博說起當時爺爺的猜測。
可能是因爲這件事實在太震撼了，所以燕博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燕飛揚聽得出來，燕博說的這個孩子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那時候他還太小，對這些事情都沒有記憶。而且爺爺從來不會主動和他提起這些。懂事之後的燕飛揚輕易也不會問到這些。
燕博繼續說道：“是第一種可能顯然更加可信。因爲如果是第二種可能，就說明發生了什麼大事，讓家主都心生忌憚。”
說完之後，燕博就自己搖了搖頭，把剛纔的推測否定了。
“不過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家主的能耐人盡皆知。燕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數一數二的，誰想要和燕家作對都要好好想想後果。”
燕博對燕家的實力有足夠的自信，這種自信不是盲目的，那時候擊退天狼宗的大戰中，燕家出力最多，自然而然就站在了世家大族的巔峰位置。
燕飛揚沒有反駁，他能聽出來，燕博口中所說的燕家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存在，地位輕易不能被撼動。
就是這樣的家族才能讓燕博由內而外散發出自信。這是世家大族的後人纔有的氣魄。
燕博沒有注意到燕飛揚的心思，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道：“後來也確實風平浪靜，沒有發生任何大事。更沒有門派去燕家找茬。所以肯定不是第二種可能。”
燕博說着臉上又露出之前那種信誓旦旦的表情。
“正因爲如此，知道你存在的人也都以爲你已經死了。沒想到二十年過去，你居然就這麼出現了。”燕博聲音中帶着欣喜。
但燕飛揚聽了之後臉上卻始終平淡，就連神情都沒有什麼變化。
“燕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聽說了你的存在，他生性多疑，就算沒有證據，僅憑着猜測也會派人把你的底細查個清楚。”燕博說到這似乎想起什麼似的，似乎還心有餘悸，又道：“他做事心狠手辣，甚至不需要最後的結果，他就會想盡辦法對你趕盡殺絕。”
燕博說着神色一凜，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他是見識過燕霆喜怒無常脾氣的人，笑裡藏刀是燕霆最大的特點。
燕博自認爲已經很會僞裝了，尤其是在人前和人後，完全是兩副模樣。現在外面的人無一例外都認爲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但在這一點上燕博還是要對燕霆甘拜下風。整個本家，那麼多精明的老傢伙，卻都沒有看穿燕霆的野心。
他們甚至還天真地以爲燕霆一直老老實實地待在江南本家，連門都不曾邁出，從來都沒有什麼存在感。
燕霆甚至還不如燕七的聲望高，尤其是最近幾年燕七把明珠的生意做起來之後，這種差距尤甚。
但只有燕博知道，燕霆絕對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這副樣子。這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經在他的計劃中。
連那些精明的老傢伙也都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燕霆其實從來沒有放鬆過，他一直在悄無聲息地將自己的勢力滲透到各處，讓人無法在第一時間察覺。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所以當初家主這麼做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當面問個清楚。”燕博看着燕飛揚說道。
燕飛揚沒有立刻回答燕博的問題，而是又問道：“那照你的推測，我的母親又是誰？”
“這……”燕博面露難色，明顯燕飛揚的問題把他難住了。
燕博之前一直在說家主的事，但說來說去也都是圍繞着燕飛揚的父親。說了這麼半天對燕飛揚的母親卻連隻言片語都沒有提及。
燕飛揚會有疑惑也是情理之中的。只不過燕博說得過於興奮，忽視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冷不防燕飛揚問起來，燕博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居然把這麼關鍵的人物給忘了。
但是緊接着燕博就犯難了，不是他不想告訴燕飛揚所有細節，而是關於這個女人，始終都是一個謎。
燕飛揚見燕博的神情就推測出一二，但他的疑惑卻沒有因此減少。燕博支支吾吾的態度反而讓他的好奇心增加了幾分。
明明之前說到燕家家主的時候，燕博還是一副侃侃而談的模樣。但是爲什麼說到燕飛揚的母親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
燕博前後不一的態度是在很難讓人忽視。
就連一旁的平凡都忍不住疑惑地側目。但他很快就收回視線，恢復垂首的恭敬模樣。
李無歸卻毫不掩飾自己目光中的審視和疑惑，他臉上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就站在燕飛揚身側一同將視線落在燕博身上。
這種視線本身對燕博就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燕博有些無奈，說道：“不是我有意要隱瞞，只是關於你的母親，一直都是一個謎。”
燕飛揚瞳孔微微一縮，忍不住重複了對方的話，道：“謎？”
燕博點點頭，又說道：“你的母親，我爺爺沒有和我提起過。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你和燕霆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之後不等燕飛揚再問，燕博就主動說道：“燕霆的母親已經去世了。現在家主在閉關，燕家面上的當家人是雪姨。”
然後燕博可能是想要喚起燕飛揚的記憶，又補充道：“和公孫家合作那次，雪姨也去衛周了，說不定你們也有過一面之緣。”
燕飛揚垂眸，他對“雪姨”似乎有點印象。如果真得像燕博所說，是在狼頭令現世之後的話。
不過燕飛揚沒有特別注意過當時出現的那些人，所以只能根據燕博的話大致推測出一個輪廓。
但這就足夠了，燕飛揚只想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對其他人並沒有多少興趣。
燕博注意到燕飛揚的神情，又把話題轉回來，說道：“對於你母親，我瞭解甚少。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問問我爺爺。只是我也不確定他知道多少。”
“她爲什麼不在燕家？”燕飛揚沉默片刻，問道。
燕博搖頭，回答道：“這我也不知道。只是從我記事起，家主身邊的女人，除了燕霆的母親，還有雪姨之外，就沒有旁人了。”
燕飛揚又一次沉默了。燕博的話已經很明顯了，不僅燕飛揚的身世是一個謎，就連他的母親也一樣成謎。
燕飛揚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希望立刻見到自己的母親。
誰都沒有再說話，氣氛一時陷入平靜。幾人都各懷心思，但又都沒有表露出分毫。
過了一會兒，又是燕博主動開了腔。
“如果你還是懷疑的話，更應該和我一起回趟燕家。見到家主，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嗎？”燕博說道。同時目光灼灼地看着燕飛揚，語氣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慫恿。
燕飛揚沒有急着回答，他要考慮的事太多。這也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做決定的事。
更何況，燕博說了這麼多，也還沒有完全打消燕飛揚心裡的疑慮。也就是說，燕飛揚到現在都沒有完全相信燕博的話。
但是燕博最後一句話沒有錯，燕飛揚如果真的想知道真相，就應該找到燕家家主，當面問個清楚。
是的話，燕飛揚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父親，母親的下落遲早也會知道。他也能問出困擾自己多年的問題了。
不是的話，對燕飛揚來說也沒有多大損失。他找雙親已經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想過會像現在這樣突然得到線索。
大不了就是繼續尋找，只要他堅持不懈，總有一天能找到其他蛛絲馬跡。
不過一旦燕飛揚決定去燕家問個究竟的時候，他就又要捲入新的旋渦中了。
燕家這樣的世家大族，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的，更別說還是直接和家主扯上關係了。
這其中的門道太多，又很麻煩。
燕飛揚在做決定之前自然也要從長計議。
李無歸站在燕飛揚身邊，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燕飛揚的反應。從他的角度出發，他當然不想燕飛揚以身犯險。
雖然李無歸比任何人都想讓燕飛揚找到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