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灣仔,佐敦道。
夕陽將落,華燈未亮,對影成三人。
三人分別爲:帥、醜、醜。帥不用說,醜的區別無非:一個是怪醜,一個是黑醜。
“人潮人海之中,有的人鶴立雞羣,有的人卻只能泯然衆人矣。”
瘦了一圈,面相黑醜,小眼迷離的侯孝莧望着人流如織的港屁民,雙眼好似他電影內經典的長鏡頭,空望久久,長吁短嘆一聲:“活出自己太難。”
500萬花的個乾乾淨淨,電影沒拍完!
然後——他打電話給鄧廣榮:“我,侯孝莧,打錢!”
鄧廣榮差點嘔死,無法,只能捏着鼻子去尋投資籌錢。其心中或許還期待着侯孝莧能給他一個驚喜,畢竟與此同時的吳孝祖也舔着臉給麥加要錢!!
說不準,侯孝莧新戲就是《古惑仔》第二呢?
當初侯孝莧的劇本他看了,很滿意!
侯孝莧的自我闡述也深得他心,尤其是知道侯孝莧之前獲了不少獎項,更給了他充足的信心。
港島電影圈,獲獎的這些導演,在商業上同樣取得很好的成績。
侯孝莧未嘗不是下一個胡金全?李翰翔?
鄧廣榮在主觀上忽略了港島電影圈與灣灣電影圈的區別。或者,他對於真正的文藝電影人還缺乏明確的認識。
“現在這個社會,你學黑夜裡的螢火蟲——就有人一巴掌拍死你;你如果比黑夜還黑——更容易讓車撞死!”怪醜怪醜的徐尅顛着腿打趣。
“有道理,人生與電影莫過於此。”侯孝莧點頭。
“……”
吳孝祖反覆琢磨也沒琢磨出徐尅這段話有特麼什麼道理。
侯孝莧回港第一件事是要錢,第二件事就是約吳孝祖出來碰撞。
正好徐尅也約他談《恐懼斗室》劇本,然後三個人愉快的湊在一起,摩擦藝術的火花。
斜瞥醜人多做怪的兩個傢伙,侯孝莧是真的一往情深深幾許,徐尅嘛……這傢伙純屬消遣侯孝莧玩。兩人對自我的追求明顯不在一個次元。
“合作?”
聽着徐尅敘述完他和吳孝祖的計劃,侯孝莧小眼白幽怨的瞥向吳孝祖,滿瞳孔都透露着一股感興趣的味道。
“關於宿命、因果、人性的電影,聽着就很有拍攝的慾望。”
吳孝祖全然裝聽不明白,但架不住侯孝莧那渴望的表情,無奈解釋,“電影馬上開拍了,如果有機會,我們三個下次合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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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太趕了,貿然在加一個導演,我怕電影會崩。當然,侯導如果真的感興趣,不如來劇組客串個角色……”
“對呀,客串一個角色好了。”
徐尅也熱情洋溢地笑着邀請,“你長得很有特色,不演戲,可惜了——”
侯孝莧看着組團歡迎自己的二人,已然心動。
徐尅的後半句話一出,他則忍不住眨了眨小眯縫眼,幾個意思?這話怎麼聽着有點彆扭呢?
吳孝祖白了一眼長得抽象的瘦骨仙徐尅。
侯孝莧聚在一起拍攝就算了,但是過來幫忙或者客串,吳孝祖舉雙手贊成。就算是徐尅,他也只是給予了徐尅建議權,這部電影的總體風格,從當初畫好故事稿的那一刻,吳孝祖心裡就有數。
之所以拉上徐尅,一方面確實是認爲這部室內懸疑的作品,徐尅的風格能夠很好的給予自己作爲補充。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拉上徐尅,可以多忽悠一些前期投資。
電影是一場賭博,他只希望自己的籌碼更豐富一些。
三人談了談關於電影的事情。
看着“財大氣粗”的侯孝莧,吳孝祖特開心。心中爲鄧大佬很滿意。
沒想到自己隨手挖的一個坑,竟然這麼規整!
……
夕陽徹底消散,華燈漸漸升起。
一個黑幹練,一個瘦骨仙,兩個身影漸行漸遠。
吳孝祖收回目光,恰好擡起頭,望着頂上掛着的金字紅底牌匾:福臨門魚翅海鮮酒家。
“祖哥——”
耳邊傳來整齊的聲音,吳孝祖下意識點點頭,瞥了一眼轉回頭……頭一定,又返回打量了一番面前環肥燕瘦的三人。
黑西服、黑西褲、黑皮鞋、黑超墨鏡。
望着手塞進西服內襯,板着胖臉的肥成,吳孝祖莫名其妙問道:“做咩?”
“大佬,一般保鏢都如此……”肥成信誓旦旦道,“這樣你纔有面子嘛!”
“你覺得保鏢當街調整肩帶的樣子,很有面子嗎?”吳孝祖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轉身離開。
“肩帶?咩肩帶……”
肥成突然見到羅東、蘇黎耀直勾勾盯着自己凸起垂吊大鐘,瞬間臉色大變,急忙抱委屈叫道,“大佬,你過分了——”
“穿一個也沒什麼不好,防止下垂。”羅東錯身而過,留下酷酷一句扎心話。
“銅……銅鑼灣,我識……識賣硬鋼圈聚……聚攏效果的內衣……衣攤主……”
蘇黎耀看着肥成臉色越來越黑,放下話,連忙去追羅東,只留奶騎士大胸弟臉色陰晴變換。
吳孝祖剛要推門,下意識的偏過頭,正見到一臺掛着MW白色牌照的灰色寶馬E30緩緩駛過。
這臺車,他很熟。開車的司機更熟。
項十三最鐘意的兩臺車,一臺是銀白色平治380se,。另一臺就是剛剛駛過的這臺灰色寶馬。
“先生幾位?有冇預定?”一名服務生笑着迎上來。
“…”
吳孝祖收回目光,笑着把請帖遞上去,“劉先生的筵席。”
“原來是劉生的貴客,先生樓上請……”
“這般有錢的大亨竟然不包場……”
身後左右觀望的肥成撇撇嘴,故意問道,“劉鸞雄這也算有錢?”
成哥心中,大亨請客要麼就山莊會所,高端酒店。要麼就包場清人,這樣纔有誠意、有面子。眼前這家酒樓裝潢一般也就算了,服務員竟然也不甚熱情,簡直就是差評。
服務員被大胸弟問楞了,支支吾吾半天,不知如何回答。
對於身後的對話,吳孝祖微微一笑,沒有放在心上。
抱怨是真!
試探也是真!
肥成看似不着調,但心思很細。
這種冒冒失失的莽撞姿態,實際更方便“打聽”出很多不在意的細節,透過細節能分析出很多事情。
最起碼通過諾諾不敢言的服務員的態度,他們就細微體會到了一絲劉鸞雄這三個字的分量。
“劉某人錢還是有一些——”
突然,一聲豪邁的聲音響起,一名方臉大耳面色敦厚的男子邁着張嘉譯社會步一樣的龍行虎步走過來,霸氣……側漏!
明顯沒墊七度空間!
劉鸞雄留着平頭,目光霸道,微微有一點小肚子,整個人顯得很壯碩。
“吳先生?!”劉鸞雄目光定格在吳孝祖身上,聲音似疑問,但目光卻充滿篤信。
“劉生?!”吳孝祖露出燦爛微笑。
前世今生,還真的第一次與劉鸞雄這樣資深體壇悍將大亨接觸,吳孝祖的心情也一時難以平復。
從看到劉鸞雄第一眼,吳孝祖就感受到一股壓力撲面而來。
面前的人面呈佛態,卻心藏殺意。不愧是一方梟雄。
此刻的“大劉”神格還未聚成,不是掛着金絲眼鏡,腆着肚子的敦厚長者,反倒像一把掛滿鮮血的狂刀。
時時刻刻充斥着戾氣。
這種戾氣甚至遠超他身旁性格乖戾,面相跋扈的羅朝暉。
劉鸞雄打量了一眼吳孝祖,露出一絲笑容點了點樓梯:“一起吧——”
望着眼前的樓梯,吳孝祖臉色不變,心卻暗歎。
他現在才覺得手中的股票真的有點燙手!
燙手到竟然可以叫劉鸞雄放下身段主動客氣!
寧思一時進,
莫思一時停!
吳孝祖想都不想,就下了決斷。
這種時候,再想其他也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劉生是主,客隨主便。”吳孝祖朝着劉鸞雄微微頷首微笑。
有些時候人與人也挺奇妙。
劉鸞雄此刻還不是縱橫商場的超級大亨,神格還未點燃。做爲一名普通的富豪,他對於初次見面的吳孝祖倒多了幾分好感。
與此同時,一名黑臉分頭的男子此刻陪着一名矮冬瓜也走進大堂。
“阿翔,這位項老闆邀你我來赴宴,恐怕不簡單哦。”
張國中對身旁的罈子成精一樣的王京分析,臉上顯露出一份擔憂。
如果可能,沒有一個正經商人願意和黑社會打交道。但諷刺的一點就是在港島娛樂圈,或者說在80年代社團最後的餘輝下,港島各行各業的小公司老闆,如果真的想要把生意做大,卻又嘔離不開與黑社會打好交道。
小電影公司最是如此!
“中哥,安心好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覺得這次是一次機會也說不定!”
王京笑了笑,安慰道,“寧思一時進,莫思一時停!做事情就不要顧前顧後。
況且,項生雖然背景複雜,但做事情卻很講究規矩。之前合作的《魔翡翠》就是很好的例子。
如今港島電影火爆異常,如果你的藝能可以與永勝加深合作,我看並非一件壞事……”
張國中點點頭,王京的話也讓他心思稍稍慰藉。
“……”
“……”
突然,吳孝祖與王京目光對視在一起。
吳孝祖笑得燦爛,王京也皮笑肉不笑的回個笑臉,然後齊齊轉過頭,不再理會對方。
王京轉過頭,整張臉都充斥着陰鷲神色。他可忘記不了,吳孝祖勾搭走了王祖莧、高麗紅兩個碧池的奪妞之恨!
吳孝祖掛着笑,目光卻泛起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