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染聞言登時嚇了一跳:什麼?!功力越高死得越快?那我已練成鳳嘯九天,在所有人之中功力無疑是最高的,如此說來一旦遇到結界,豈不是我死得最快?可是東陵千溪的手記上也說了,唯有靈魂完全純淨透明的處子才能成功穿透結界,找到那股神秘力量……難道要打開結界,必須賠上我的性命纔可以!?
一不小心推理出了一個如此驚悚的結論,雲墨染嚇得直眨眼,腦子裡更是有了剎那間的迷糊!聽她半晌無言,赫連蒼寧反倒有些奇怪,不由皺眉問道:“怎麼了?害怕嗎?怕什麼?但凡我還有一口氣,豈會讓你傷一根頭髮?不是我自誇,四國所有人之中我功力最高,要死也是我先死……唔……”
雙手一直緊緊抱着赫連蒼寧,雲墨染來不及伸手去捂他的嘴,情急之下只得一個挺身,用自己的雙脣狠狠堵住了他的脣,將他後面的話全部堵了回去。赫連蒼寧猝不及防,繼而滿臉黑線:什麼時候把我這一招學去了?用得還如此熟練……
雙方脣舌相觸的一瞬間,令二人無比眷戀的芳香柔滑令這個吻很快就變了質,雲墨染的手不自覺地攀上了赫連蒼寧的雙肩,赫連蒼寧的身體不自覺地壓在了雲墨染身上,不斷地加深着這個吻,柔情蜜意很快沖淡了對未來的擔憂和焦慮……
許久之後,赫連蒼寧才擡起頭結束了這個吻,看着雲墨染近在咫尺的容顏一聲苦笑:“雲兒,如今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不要再這樣誘惑我好不好?我真的怕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會功虧一簣啊……”
“是你在誘惑我。”雲墨染微微一笑,月光下的她越發明豔不可方物,“寧皇叔,你剛纔說若是遇到厲害結界,功力越高死得越快,是真的嗎?”
……“我猜的。”赫連蒼寧老實地搖了搖頭,“其實我之前並未遇到過結界,只是聽過一些傳言。可是正因爲從未見過,我才更加擔心。”
這倒是。對於未知的恐懼往往會超過一切,因爲還未現身的敵人往往最可怕。只要敵人站到了你面前,無論它有多麼強大,你都完全可以拼盡全力去對付它。但它若一直隱身在暗處,那種強大的心理壓力已經足以令你自己將自己打倒。是以在兩軍對壘之時,心理戰往往最不費吹灰之力,而能取得最佳效果的。
你猜的?那能不能提前說明,不要嚇我?雲墨染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展顏一笑說道:“既如此,便無需多想,一切到時候再說。橫豎我們已經到了這裡,少不得要拼一拼了!”
反正我有鳳嘯九天護體,怕什麼?何況我本就並非這個世界的人,若是真的在峰頂掛了,說不定靈魂便可穿回到自己體內,重新做那個叱吒風雲的僱傭兵界第一人“烏雲”了!只不過……依赫連蒼寧對雲墨染的癡心,他一定會很痛苦吧?
當下二人都住了口,各懷心事地閉上了眼睛。不多時,雲墨染便沉入了夢鄉,夢境卻是光怪陸離,詭異難言……
第二日一早起牀,衆人卻不忙上路。因爲此處距離半山腰已經不遠,必須開始準備足夠的食物才能在踏入雪地之後不至於斷糧。除了野果乾糧之外,赤鳳國的侍衛早已按照雲墨染之前所授的法子烤制了一大批鹹肉,支撐十日八日毫無問題。而爲了準備這些,衆人不得不多耽擱了一天。
將一切準備妥當,雲墨染轉頭才發現葉風果然只是採了一簍野果,正扯了一根藤條纏在上面,免得登山之時簍中的野果不慎掉出。只吃野果?怪不得眼神那麼清澈,一絲一毫慾望都看不到。雲墨染搖了搖頭,心下卻十分佩服。
不多時,各國都已將行李打點好,靜候吩咐。葉風倒不着急,不慌不忙地將竹樓整理好,提起來背在身上,這纔回身招呼道:“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一聲招呼之後,葉風邁步向前走去,納蘭明昭等人則立刻無比興奮地跟了上去,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踏上了征途。自半山腰開始往上,積雪越來越厚,放眼望去早已看不到一絲雜色,只有一片蒼蒼的白,蔚爲奇觀。然而在遠處的山頂,卻又可以看到湛藍的天空,彷彿是這雪峰的背景,藍白相稱之下顯得尤其乾淨,可以淨化人的心靈。
漸漸的,山上的積雪已經沒到膝蓋,每一腳下去再拔起都要費很大的力氣,根本不可能走得太快。幸虧葉風指點的這條道的確近了不少,衆人依然以令人吃驚的速度一點一點地靠近了峰頂。這股難言的興奮完全消除了滿身的疲憊,就連這阻礙他們前進的茫茫積雪看在眼中,也美得宛如仙子……
這一段攀登雪山的旅程出奇地順利,第五天的早上,衆人已在葉風的帶領下來到了距離峰頂僅有百餘米的地方!眼看着原本遙不可及的峰頂已經近在咫尺,所有人均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一步便跨到峰頂看個究竟!
然而就在此時,葉風卻突然停住了腳步,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凝重。衆人的腳步自然也跟着停下,卻是滿臉疑惑,雲墨染已經奇怪地開口問道:“葉風,怎麼了,爲什麼不走了?”
“前面已經有機關,不可亂闖。”葉風眉頭微皺,雙眼緊盯着前面的雪地。
“哦?你怎麼知……”雲墨染順口問了半句,卻突然瞭然地點頭,“哦……原來如此……”
布拉吉爾峰峰頂雖然終年積雪,但周圍卻有不少參天大樹,枝幹旁逸斜出,每一棵均有五六人合抱之粗,足見已在這峰頂默默守護了千百年。而云墨染之所以突然改口,是因爲她已經看到在離他們最近的一棵大樹的樹幹上有八個血紅的大字:“前有機關,擅闖者死!”這八個字十分巨大,而且極爲醒目,顯然意在提醒衆人莫要無辜丟了性命。
只是……會有什麼機關呢?在衆人看來,面前這一片雪地光滑平整,莫說是機關了,根本連一個腳印、甚至連野獸出沒的痕跡都沒有發現!難道就是因爲此處有機關,因此無人敢亂闖嗎?就算如此,野獸又不識字,難道從來沒有野獸靠近過此處?
雲墨染雖然毫不懷疑這八個字的真實性,卻依然滿腹疑惑地輕聲問道:“葉風,這機關是誰佈下的,這八個字又是誰留下的?留字的人是不是布機關的人?”
“不知道。”葉風痛快地搖頭,“似乎沒有人知道布機關和留字的都是些什麼人,但機關卻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厲害無比!這片雪地看起來毫無異常,其實雪層下到處是大大小小的陷阱和機關,若是貿然亂闖,只有死路一條!”
死路一條?所有人聞言都不由一震,腳底下更是不自覺地倒退了兩步,生怕雪地上會突然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一般。不等旁人開口,納蘭明昭突然冷笑一聲說道:“葉公子不是說之前曾經數次成功登上峰頂嗎?那自然是有辦法對付這些機關了。大家既然一路同行,還請葉公子不吝賜教,我等自是感激不盡,必當重謝。”
葉風頭也不回,看都不看納蘭明昭一眼,口中淡淡地說道:“方法很簡單:闖過去。”
“什麼?闖過去?”納蘭明昭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葉公子,你當我不識字,還是故意耍我?你沒看到這‘前有機關,擅闖者死’八個字嗎?!”
葉風依然不回頭,語氣卻又淡了幾分:“前有機關是不錯,不過要想過關,沒有任何投機取巧的辦法,只能硬闖。若你功夫夠好,自然可以安全闖過去,若是功夫太差,那就只能留在此處,別無他法。”
此言一出,衆皆愕然,納蘭明昭更是覺得匪夷所思:“什麼?你的意思是說……這裡的機關不能停止,只能硬闖?你既然知道,爲什麼不帶我們走其他的路,定要闖到這死路里來?!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也難怪納蘭明昭着急,因爲就算他與納蘭明烈能夠成功闖過去,手下一干侍衛只怕也沒有那個本事,難道都要死在這機關裡,或者留在這裡乾瞪眼嗎?縱然赤鳳國那邊也只有赫連蒼寧和阡陌能夠過去,在實力上也絕非他們能比的!難道這股神秘力量註定只能落到赤鳳國的手中?
納蘭明昭情急之下的責問顯然令葉風異常厭惡,這一次他不但沒有回頭,甚至連話都懶得再說,直接將納蘭明昭視若無物。納蘭明昭見狀自是大怒,忍不住踏上一步厲聲喝道:“你……”
“皇兄!”納蘭明薔一把拉住了他,急得眉頭緊皺,壓低聲音說道:“你急些什麼?不是還有十九皇叔他們在嗎?且瞧瞧再說!”
也是。納蘭明昭恨恨地住了口,不再言語,心下卻早已把葉風罵了個狗血淋頭。
雲墨染也懶得理會納蘭明昭,籲出一口氣說道:“葉風,之前你對我說,希望藉助我們的力量助你登上峰頂,莫非指的就是這個?”
“嗯,這是其中之一。”葉風對與雲墨染的態度本就與對任何人不同,開口說話的同時臉上便帶了淡淡的笑容,與方纔冷冰冰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之前我幾次前來,發現雪層下的機關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它似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着變化,而且這變化毫無規律可循,也完全沒有辦法找到機關的總控制區將其停止……”
“也就是說,就算你記住了上次某個陷阱的位置,但是這一次它未必還在原處,”雲墨染苦笑一聲,頓覺一個頭兩個大,“所以你每次前來,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從頭開始。”
聽得出雲墨染語氣中的無奈,葉風卻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聰明。至於我爲何定要帶你們走這條路……”
“那自然是因爲所有靠近峰頂的地方都有機關,而不僅僅是這裡。”雲墨染打斷他的話,同時用眼角的餘光瞟了納蘭明昭一眼,“這機關既然如此兇險,當然是能避則避,若有其他路可走,你怎會閒來無事冒如此大的風險?”
葉風點頭,淡淡一笑:“與聰明人說話就是不一樣,可以省很多口舌。”
你們……納蘭明昭聞言自是大怒,這兩人一唱一和,豈不是擺明了在罵他是個笨蛋?其實想想也是,既然過這機關是九死一生,但凡還有別的路可走,葉風怎會白白冒險?都怪自己方纔太着急了……
看到葉風臉上的表情,雲墨染險些失笑。這男子看起來靈動如仙,原來也有不厚道的一面,他故意這樣說,分明就是爲了看納蘭明昭吃癟的樣子。爲免局面變得太僵,她忙岔開了話題:“葉風,機關在雪層下多厚的地方?都是些怎樣的機關?如果誤觸機關,一般會有怎樣的後果?”
葉風的目光早已轉移到了那片看似毫無異常的雪地上,看着那茫茫的白雪微微一嘆:“機關的位置只在雪層下一寸,至於都是些怎樣的機關……沒有人窺見過它的全貌,即使是那些因爲誤觸機關而死的人,也絕不會知道除了害他一命嗚呼的機關以外,雪層下究竟還有什麼……”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不小心誤觸機關,就一定會一命嗚呼?”雲墨染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那麼,你之前經過此地登上峰頂之時,可曾觸到過雪層下的機關?”
“有。”葉風立刻點頭,“我說過,雪層下的機關無處不在,毫無規律可循,除非你運氣好到絕頂,才能一處機關也不碰到,成功通過這片雪地。不過那種可能性幾乎爲零,而我的運氣一向不怎樣,因此我之前來的數次,每次都碰到過機關,可謂九死一生。”
納蘭明昭聞言又要迫不及待地開口,幸好納蘭明薔及時在後面拽了他一把,他纔不甘不願地住了口,耳中已經聽雲墨染問道:“你每次都碰到機關,可是每次都能安然無恙地往返,也就是說這機關對你而言根本毫無用處?既然這樣……”
“所以我方纔纔會說,只要功力夠高,完全可以直接闖過去。”葉風笑了笑,“除此之外,便只能靠運氣。只可惜如今我功力已失,只能靠運氣,至於各位……”
雲墨染沉吟片刻,突然問道:“那麼,所謂‘功力夠高’是指……”
“十九皇叔,”葉風毫不猶豫地指向了赫連蒼寧,接着轉向阡陌,“還有阡陌,他們二人的功力與我之前差不多,足可毫髮無傷地通過這片雪地。至於無求、無痕、無傷、無情四人,則需要加些運氣,不要碰到那些最厲害的機關,通過的可能性也很大。剩下的……最好連嘗試都不要嘗試,否則必定有去無回。”
衆人聞言立刻傻了眼,同時心下更是驚詫不已:葉風之前竟然如此厲害,居然敢將自己與功夫卓絕的赫連蒼寧相提並論?那麼究竟是什麼樣的意外才會令他功力全失呢?實在太可惜了……
瞧他渾身上下那份與生俱來的優雅和貴氣,似乎應該出身高貴之家,說不定還是皇室子弟。然而皇室子弟卻又沒有他那份空靈如仙,實實令人猜不透他的真實身份……
不過若果真如他所說的話,四國之中能夠通過這片雪地的人便寥寥無幾了,而且還都需要加些運氣——赫連蒼寧的功力無人能及,比納蘭明昭等人高了不止一個檔次,若硬要比起來,他們比阡陌還要更遜一籌。
是以聽到這番話,納蘭明昭、安陵風漓等人不由各自大眼瞪小眼,暗中叫苦不迭。他們早知赤鳳國厲害,雖然合三國之力未必不能與赤鳳國一較高下,然而通過機關這種事靠的乃是個人的武功修爲,不能靠合力……
雲墨染沉吟着,突然想起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葉風,既然寧皇叔與阡陌功力夠高,能夠安全通過這片雪地,那他們若是各自帶着一個人……”
“不行。”葉風毫不猶豫地搖頭,“雲姑娘,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機關就在雪層下一寸的位置,表面覆蓋的雪很少,承擔不了太重的分量。我說十九皇叔可以安全通過,並不是說他們觸不到機關,而是說他們完全可以在覺察到觸到機關的同時及時躲避,從而不至於落入雪層下的陷阱之中。但手中若是再帶一個人,重量便會增加很多,再想閃避就來不及了……”
“原來如此……”
雲墨染恍然,然而不等她再說什麼,安陵風漓突然很是得意地開口說道:“既然機關就在雪層下一寸的位置,那我們若是把這層積雪清除掉,豈不是就可以看到機關的位置了嗎?”
對對對!好辦法!如此簡單的辦法,我怎就沒有想到?
衆人聞言無不大喜,各自迫不及待地看着葉風,只等他一聲令下,便開始動手清理積雪。
“不行!”
這兩個字卻是葉風與雲墨染同時說出來的,而且說得毫不猶豫。如此一來,葉風反倒有些好奇,不由微微一笑說道:“雲姑娘,你倒說說爲什麼不行?”
雲墨染苦笑一聲說道:“這片雪地如此廣闊,想要清理上面的積雪——即便只是清理一條可以行走的通道出來,豈不還是得踏入雪地之中嗎?萬一誤觸機關送了性命,還有什麼意義?還有,我們既然想得到這個法子,布這些機關的人自然也想得到,若是清除掉積雪便可以看到機關,從而順利通過,那他設這些機關還有什麼用?”
“嗯,聰明人就是聰明人,做不得假的。”葉風毫不吝嗇地誇讚,順便點了點頭,“不錯,即便清除了積雪,也看不到機關在哪裡,除非你觸動機關。”
如此說來,還真就過不去了?
雲墨染沉吟着,突然回頭瞅了葉風一眼:“葉風,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我們?”
葉風一抿脣:“什麼意思?”
“你問我?”雲墨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故意壓低了聲音,“你之前跟我說過,願意爲我們帶路一是爲了報答救命之恩,二是爲了借我們的力量到達峰頂。你功力已失,寧皇叔若是不能帶你過去,你又如何借我們的力?”
原本以爲葉風必定有什麼過關的好方法,誰知聽了雲墨染的話,他居然痛快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雲墨染一怔,“你是說,你也不知道寧皇叔如何才能將你帶過去?”
“嗯。”葉風乖乖點頭,“我只是覺得,你必定有法子過關,因此才願意帶你們抄近道趕來。至於如何過關,那是你要思考的問題。”
雲墨染聞言登時哭笑不得,嘆了口氣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有法子過關?我應該從來不曾這樣說過吧?你做出這種判斷的依據是什麼?”
“直覺。”葉風認認真真地說着,“我就是覺得你有法子,沒有其他依據。”
直……直覺?就是傳說中的第六感咯?你又不是女人,怎麼也憑直覺做事?
雲墨染拼命嘆氣,沉默許久的赫連蒼寧已經開口:“我可以試試,或許帶着一個人也可以順利通過這些機關……”
“沒有可能。”葉風毫不猶豫地打斷他的話,“一寸厚度的雪層承擔你一個人的分量已經不足,何況要觸動那些機關根本不需要太重的分量。若只有一個人,一旦發現腳底情況不對便可以立即躍起閃避,如果再帶着一個人,你的速度便絕對快不過那些機關!”
赫連蒼寧沒有答話,眸中卻有着明顯的懷疑。葉風見狀不由微微一笑:“相信我,十九皇叔,我並非危言聳聽。我功力未失之前,比你其實更勝一籌,尚且不敢帶着一個人闖關。”
赫連蒼寧一抿脣,接着開口:“好吧,我相信你。那麼,你說你認爲雲兒有法子,真的只是因爲直覺?”
“是真的啊!”葉風有些頭痛地撫了撫額頭,“我真的覺得雲姑娘有法子過關,至於是什麼法子,我也是真的不知道。”
這人好莫名其妙,單單憑直覺,就認爲雲墨染可以解決這個天大的難題?雖然根據這一路的經驗,這種可能性不算小……
可是雲墨染顯然比所有人更加莫名其妙,苦笑一聲,她雙手一攤說道:“我能有什麼法子?那些機關不但隨時在發生着不可預知的變化,而且埋在地下,我如何知道哪裡是機關,哪裡是實地?我又不是神……”
後面的“仙”還未來得及說出口,雲墨染腦中陡然靈光一閃,眼眸更是跟着猛然一亮:對了!電子晶片!體內的電子晶片!因爲這塊晶片,她的雙眼本就具有神眼一般的穿透力,若是啓動晶片眼,不知是否可以看出地下的機關在哪裡?
因爲葉風的話,衆人本就都將目光轉移到了雲墨染的臉上,見她突然眼睛發亮,各人心中齊齊一跳,納蘭明昭更是忍不住搶先開口:“七小姐,你想到辦法了?!”
雲墨染顧不上回答,立刻轉頭問道:“葉風,雪層下的機關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
“百鍊而成的精鋼,斧劈不開,刀削不斷。”葉風毫不遲疑地回答,“之前我通過這雪地時觸動機關,雖然仗着輕身功夫一流而險險避開,卻被機關夾住了衣角,幸虧我及時扯掉衣角才保住性命,不過卻也有機會看到了那些精鋼打造的機關。我想,其他地方的機關也應該差不多是這樣的材料。”
精鋼?雲墨染沉吟着:“也就是說,沒有精鋼的地方,便沒有機關?”
“應該是。”葉風點頭,“但只從表面的話,是看不出哪裡有精鋼的……”
不,我可以。雲墨染一挑脣角,勾出了一絲冠絕天下般的笑意。
看到她脣角那絲絕美的笑容,赫連蒼寧知道他可以放心了,卻仍忍不住追問道:“雲兒,你果真有法子通過這片雪地?”
“可以試一試。”雲墨染淡淡一笑,向前走了兩步,“寧皇叔,稍等。”
說着,她背對着衆人啓動了體內的電子晶片,剎那間,原本毫無異常的雪地看在她的眼中,已經出現了各種光怪陸離、完全無法想象的場景變化!
果然,雪層下的機關密密麻麻,盤根錯節,毫無規律地纏繞在一起,彷彿無數縱橫交錯的樹根,織成了一張細細的天網,彷彿要將所有試圖跨越這片雪地的人連皮帶骨地絞殺乾淨!
在雲墨染的眼中,那無數做成機關的精鋼呈現出各種各樣的白色形狀,有長有短,有圓有扁,有的宛如蓮花,有的彷彿吊鉤,還有的根本說不出究竟是什麼形狀,令她讚歎不已,驚爲天人:便是在今天這科技如此發達的現代社會,想要造出如此繁複的機關只怕也並非易事!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和力量果然是無窮的,無論哪一個時代的中國人都是那麼了不起!
而更令雲墨染匪夷所思的是,那些機關果然並非靜止不動的,每隔一段時間,機關便會像活了一樣開始移動,當它再度停止的時候,所有機關的位置都已經發生了天大的變化,根本沒有絲毫規律可循!若非有這能看透一切的晶片眼,雲墨染知道就算殺了她她也絕對不可能平安走出這片雪地!
幸好,她體內有這塊救命的電子晶片!
不過在讚歎之餘雲墨染也注意到,雪層下的機關雖然密密麻麻,但也並非毫無空隙。在白色機關的間隙,也有一些可供行走的安全地帶,只不過這些地帶都巧妙地隱藏在機關的縫隙之中,且極爲狹窄,一次容一人通過都十分勉強,若是行走在上面,簡直與現代社會女子體操項目中的走平衡木差不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些安全通道的分佈簡直比機關的分佈還要毫無規律,明明正向左延伸,卻又突然折向右邊,或者突然需要倒退兩步,又或者需要多繞半個圈……凡此種種,不一而足。若是沒有這晶片眼,他們根本永無可能安全通過這片雪地!
爲了掌握機關的變化規律,雲墨染一直等了很長時間,發現這機關大約每隔一炷香的時間便徹底變化一次。若是如此的話,等它剛一完成變化便開始帶領衆人通過,應該完全可以在下一次變化啓動之前到達安全地帶!
原本這是一件極難完成的事情,不過如今既然有了這塊電子晶片,一切便都不成問題了,只是不知葉風究竟爲何會有這樣的直覺,認爲雲墨染一定有法子呢?照理來說,他絕無可能知道雲墨染的體內有電子晶片,那麼他究竟是憑什麼如此認定的呢?
見雲墨染一直微笑不語,赫連蒼寧自是擔心,立刻開口說道:“雲兒,若是不行千萬不可勉強,我們可以再想別的法子。”
雲墨染淡淡一笑:“寧皇叔,信得過我嗎?信得過我便跟我走,我有把握帶你們通過這片雪地!”
赫連蒼寧眉頭一皺,跟着一聲冷哼:“可以不說廢話嗎?走,我先陪你走一趟!”
“不,一起走!”雲墨染搖頭,“雪層下的機關時時都在活動,即便我們可以安全通過,後面的兄弟也不能再走同一條路,否則必定觸動機關!因此我們必須一起走,兄弟們……”
“是!”赤鳳國衆人齊聲答應,“誓死追隨王爺!誓死追隨姑娘!”
雲墨染點頭,又轉向了葉風:“葉風,你……”
“我本來就說你能過去啊!”葉風微微地笑着,笑容靈動優雅,“便是要指望你帶我過去,才提前帶你抄近道的。”
雲墨染又點了點頭,呵呵一笑之後轉向了納蘭明昭等人:“明昭太子呢?這機關時時都在變化,若是不跟我走,你們只好自求多福。”
納蘭明昭等人略一遲疑,到底還是率衆跟了上去。畢竟雲墨染看起來一副極有把握的樣子,何況她絕不可能讓赫連蒼寧去冒險,因此他們若是無事,自己自然絕不會有事。他們若是死在了機關裡,有他們陪葬,自己也算死的不冤。
站在機關邊緣,雲墨染深吸一口氣,最後囑咐了一句:“注意,跟着我的腳步,而且必須走我走過的地方,半步也不能出錯!否則若是觸動機關,所有人都得完蛋!”
因爲有了體內的電子晶片,原本驚險莫測的機關看在雲墨染的眼中便形同虛設。只見她全神貫注地走在最前面,一會兒前進,一會兒後退,一會兒向左向右,一會兒又來回繞圈,腳步迅疾而不亂,宛如在跳什麼高難度的舞蹈,着實令人眼花繚亂。
衆人雖不明白她的腳步爲何如此繁複,卻果然半步也不敢出錯,每個人一腳踏出,都必定是踏在前一個人踏過的地方,也就是雲墨染踏過的地方。如此這般迅速地奔行,所有人果然全部安全穿過了這片雪地,竟沒有一個人觸動機關!雪地上除了留下了一行七拐八繞的腳印,依然平靜得彷彿沒有任何危險,令人不得不懷疑所謂機關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
其餘人均不知這機關的厲害,尚且不覺得能夠平安通過雪地有什麼困難,葉風卻早已臉色大變,沉聲說道:“雲姑娘,你能看到雪層下的機關!”
這一次,他連問句都省了,直接用了陳述的語氣,顯然根本不打算給雲墨染否認的機會。只是隨着問話,他的眸中已經浮現出濃厚的警覺和戒備,甚至第一次對雲墨染露出了淡淡的敵意!
雲墨染不答,暫時關閉了體內的電子晶片,一時之間真不知該究竟如何應付葉風的提問。否認便是撒謊,她根本不願也無法欺騙這個眼神清澈的男子。但若是承認,旁人——尤其是赫連蒼寧,豈不是會認爲她是個妖孽?
不等雲墨染想出法子,安陵舞月已經冷哼一聲說道:“她又並非神仙,怎麼可能有那通天徹地之能?我看這所謂的機關根本就是虛有其表,並沒有你們想象得那麼厲害纔是吧?或者這些機關說不定早已失靈了……”
見衆人臉上都已因爲安陵舞月的話露出了贊同之色,葉風不由淡淡地冷笑了一聲:“失靈?好,既然如此,我便讓你們看看這機關究竟是否如我所說的那般厲害!”
說完,葉風探手自揹簍裡取出了一個野果,揚手扔進了雪地之中。剎那間,原本平靜的雪地陡然一震,突然從一個詭異的角度射出了無數白森森的長箭,密密麻麻地向着四周激射而去,宛如狂風驟雨充斥在天地之間,無處不在!尖銳的破空聲在衆人的耳邊不停地呼嘯,令人止不住的心驚膽戰!
不多時,長箭忽然停止發射,然而不等衆人鬆一口氣,雪地上突然冒出了無數只形狀各異的、精鋼打造的巨手,正朝着虛空不停地一張一合,若是被這樣的巨手抓住,焉有命在?!
抓了片刻,巨手突然全部縮入了地下,另一批說不出形狀的機關重新鑽出地面,在地面上飛快地旋轉着,如同絞肉機一般,似乎要將人絞成碎片……
各種各樣的機關不停地交替出現,一直折騰了一盞茶的時間才終於完全靜止下去,雪地上終於不再有任何機關出現!然而就憑方纔出現的一切,莫說是他們這區區數百人,就算是千軍萬馬,只怕也早已全軍覆沒!
何況僅僅是往雪地裡扔了一個野果,便令雪層下的機關如此瘋狂地啓動,若是人走在上面……
所有人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這才意識到雲墨染能夠帶領衆人平安通過雪地有多麼不容易!因爲那些機關不但層出不窮,而且果然毫無規律可循!然而令衆人止不住更加膽寒的是,這機關雖然層出不窮,卻果然並非到處都是,而那些沒有機關的間隙,恰巧就是雲墨染方纔走過的那條狹窄的通道!
雲墨染,你不是人,你根本就是神!你是如假包換的鳳凰神!否則,常人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神通!
“葉公子,你太看得起我了。”一片靜寂之中,赫連蒼寧突然淡淡地開口,“機關若是這個樣子,我根本不可能平安通過!而葉公子你可以,也就是說,你功力未失之前比我高了很多,而不止一籌。”
“是。”阡陌點頭,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王爺若是過不去,我更過不去。”
納蘭明昭等人則更不必說了。看到面前的一切,幾人俱已面如土色,情知方纔自己若是不小心觸動機關,那根本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無生!然而正是因爲如此,衆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葉風方纔說的話:若想完全避開這些機關,除非雲墨染能夠看到雪層下的佈局!
“如何?”葉風淡淡地開口,“如今各位還認爲這機關是虛有其表,或者已經失靈嗎?若是看不到雪層下的一切,誰敢說自己一定不會觸動任何一處機關?”
沒有人。也就是說,雲墨染真的可以看到雪層下的機關,她……
見衆人懷疑的目光都轉到了自己的臉上,雲墨染不由本能地後退了兩步,赫連蒼寧已一把將她拖到了自己身後,淡淡地說道:“雲兒是什麼身份你們也知道,她有些異於常人之處有何奇怪?大驚小怪!”
赫連蒼寧此言一出,衆人均忍不住一怔,接着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雲墨染本就是聖女,與常人不同,就算她異於常人又如何?她之前異於常人的地方還少嗎?
然而衆人雖然釋然,葉風卻依然滿臉警覺,眸中的敵意也越來越濃烈:“雲姑娘,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能看到雪層下的機關?”
片刻的猶豫之後,雲墨染終於做出了決定:不能承認自己的確看得見雪層下的機關,否則不但無法解釋,而且必定後患無窮!擡起頭看着葉風的眼睛,她淡淡地一笑搖頭:“看是看不到的,不過我能感覺得到。”
“感覺?”葉風的眸中有着明顯的懷疑,“雪層下的機關如此繁複,你怎能感覺得到?就算能感覺到,又怎會如此分毫不差?”
“我不知道,”雲墨染的神情越發坦然,“我能感覺到雪地中的危險並及時避開,但你若問我是如何感覺到的,我也不知道。就像我問你是如何知道我可以帶你通過這片雪地的,你不也一樣不知道嗎?或許,我靠的也是直覺,根本無法解釋。”
雲墨染這番話看似平常,其實卻隱含尖銳。因爲葉風如果依然不依不饒,那就說明他方纔所謂的“直覺”云云也不過是藉口,目的是爲了掩飾真正的事實。可避開機關畢竟非同凡響,而且還是如此繁複的機關,若說靠的僅僅是直覺,似乎怎麼說都有些令人難以置信……
是以葉風嘴一張,還要繼續說些什麼,雲墨染已經搶先攔住了他的話頭,微微一笑說道:“何況不管我是如何知道雪層下的機關在什麼位置的,我都將你們平安地帶出來了,而且從未害過任何人,既然如此,再計較其他還有什麼必要呢?”
葉風一抿脣,眸中的敵意倒是淡了不少,但卻依然有着本能的戒備。雲墨染見狀不由苦笑,微微一嘆說道:“葉風,同樣的話我曾對寧皇叔他們說過很多次,今日我不妨再對你說一次:與你們相比,我或許的確有些不同之處,也知道一些你們不知道的事情,會一些你們不會的本事。但是無論如何,只要旁人沒有害我之心,我便從來不會傷害任何人,我知道的、我會的這些也只是爲了救人而已。你若信得過我,咱們便繼續同行,反之,你可自行離去,免得被我所害。”
葉風沉默着,片刻之後突然淡淡地笑了笑:“我從來沒有說過你會害我,我只是驚訝於你這超凡的本事而已。既然你不肯說明原因,必是有你的苦衷,我原也不該強求,抱歉。”
“如此說來,我們可以繼續同行了?”雲墨染笑了笑,暗中鬆了一口氣,“那麼前方雪地上可還有機關嗎?”
“機關只有這一片雪地上有,我們已經安全通過。”葉風搖頭,“從這裡往上,不會再有機關,但是到達峰頂之後,便會碰到結界。”
衆人紛紛點頭,雲墨染接着問道:“可你之前說過,結界並非無處不在,只存在於峰頂最中心的位置?”
“是的。”葉風答應了一聲,擡手指了指近在咫尺的峰頂,“從這裡看上去,峰頂似乎是圓錐形的,但是爬上去之後你們便可以看到,布拉吉爾峰的峰頂其實是一片廣闊的平地,而且起伏並不算大。這塊平地比四周的邊沿要低一些,令整個峰頂看起來宛如一個巨大的盆子,而峰頂的最中心,就在地勢最低的地方,周圍布有十分厲害的結界。”
如果峰頂果真有一股神秘而巨大的力量,那麼它一定在峰頂的最中心,那些厲害的結界,自然就是爲了守護這股力量,免得被世人奪去的——剎那間,所有人的心中齊齊浮現出了這個同樣的念頭。
見衆人突然沉默不語,葉風自是有些奇怪,眉頭一皺之後微微笑道:“怎麼,怕了?怕穿不過那些結界?你們要找的東西不會就在峰頂的最中心吧?”
“……不知道。”見衆人均沒有開口的打算,雲墨染只得代替衆人回答了一句,“說實話,我們只知道需要的東西就在布拉吉爾峰的峰頂,但究竟在峰頂的什麼位置,沒有人知道。”
“哦……”葉風慢慢點了點頭,眸子裡依然有着深思的神色,似乎在探詢着什麼,“那你們最好祈禱需要的東西不在最中心,否則你們便註定要白來一趟。”
衆人聞言登時大急,恨不得掐着葉風的脖子讓他把話說清楚:什麼?白來一趟?!也就是說他們根本拿不到那股神秘力量?那他們這一路辛苦、損兵折將、九死一生地折騰了這麼久是爲了什麼?!
不同於衆人的急切,雲墨染只是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說道:“哦?照你這麼說,沒有任何人能夠穿過那些結界了?那些結界果真那麼厲害嗎?”
“至少到目前爲止,沒有人能夠成功。”葉風笑了笑,篤定地說着,“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根本很少有人能夠成功穿越方纔的機關。雲姑娘,你的本事的確非常人能及,我覺得你必定不是普通人。”
那當然,因爲這具身體雖然屬於這個時代,體內的靈魂卻來自千年之後。雲墨染不置可否,轉而說道:“既然如此,你需要的東西是否一定不在結界之中?還是說你有穿越結界的法子?”
“沒有。”葉風痛快地搖頭,“我無法穿越那些結界,而我需要的東西一般是不在結界之中的,因此我無需擔心。”
雲墨染沉吟片刻,點頭說道:“既如此,那我們走吧。如你所言,希望我們需要的東西也不在結界之中。”
葉風點頭,一行人便開始繼續往峰頂攀爬。此處距離峰頂已經不遠,再加上衆人的心情都十分迫切,是以這百餘米的距離對他們而言根本如同兒戲。不多時,衆人已經成功地攀到了峰頂,也算是到達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衆人依次站在了峰頂邊緣的山脊上向下眺望,簡直無法形容此刻的激動和雀躍!如同葉風形容的那樣,展現在衆人面前的峰頂的確宛如一隻巨大的盆子,從他們站立的位置到這隻“盆子”的最低處,垂直距離大概有十米左右。不過因爲這個巨盆的直徑大得嚇人,因此四周的坡度都非常平緩,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走到盆底!
而與此同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已不自覺地落在了最中央的位置,因爲那個地方最有可能藏着那股神秘的力量!只是這峰頂面積如此廣闊,方圓少說也有數百里,一眼望去幾乎都是茫茫的白雪,沒有任何異常,究竟該如何尋找呢?這簡直比大海撈針還要恐怖……
不過既然已經歷經千辛萬苦來到了峰頂,少不得就得仔細地尋找了,哪怕是把這峰頂一寸一寸地翻一遍也要找到那股神秘力量!不過……若有葉風在旁,似乎有諸多不便……
雲墨染略一沉吟,立刻不動聲色地轉頭問道:“葉風,你之前說幫你通過那些機關只是其中之一,如今還需要我們幫什麼忙嗎?有你帶路我們才能提前這麼多天趕到,少不得要先幫你找到需要的東西纔是。”
葉風抿了抿脣,接着搖頭說道:“暫時看來不需要了,既然我們要找的並非同一種東西,那就就此別過,告辭。”
說完,他衝着衆人拱了拱手,接着轉身往左而去。等他走遠,納蘭明昭才籲出一口氣說道:“這小子總算是走了,不知爲何看到他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我也是。”安陵風漓哼了一聲,“這小子的眼神太深沉、太銳利了,有好幾次我都以爲他肯定知道了咱們此來的目的,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來頭?”
“管他是什麼來頭,總之他已經走了。”納蘭明昭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七小姐,你能看出那股神秘力量究竟在什麼地方嗎?煩請指點一二,咱們也好儘快拿到這股力量,儘快回國。”
雲墨染極目遠眺,映入眼簾的卻依然只有一片廣袤的雪地。此時正是中午,陽光照在雪地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令地上的白雪宛如晶瑩剔透的水晶,美不勝收。
然而除此之外,她便什麼都看不出來了。搖了搖頭,她苦笑一聲說道:“看不出。這雪地上沒有任何標誌性的東西,根本不知道那股神秘力量究竟在哪裡,或者……真的有所謂的神秘力量嗎?”
“有,一定有!”納蘭明昭肯定地點頭,“東陵千溪手記中說得很明白,不會錯的!對了!七小姐,手記中有沒有提到該如何尋找那股神秘力量?或者有什麼線索之類……”
“沒有。”雲墨染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的希望,“莫忘記千溪皇子並未到過峰頂,他怎麼可能知道如何尋找?”
這……納蘭明昭有些傻眼,不自覺地轉頭看向了赫連蒼寧。赫連蒼寧略一沉吟,接着說道:“無論如何我們已經來到了峰頂,不管神秘力量是否確有其事,都要仔細找找再說。雲兒,我們先下去吧,或許線索很快就會出現的。”
但願如此。雲墨染點頭,衆人終於沿着山脊一路往下,漸漸靠近了峰頂的最中央……
一行人一路往峰頂的最中央而去,沿途居然並未發現任何異常,葉風所說的結界也並未出現。然而因爲之前見識過機關的厲害,衆人均不敢掉以輕心,一邊走一邊小心地注意着周圍的動靜。可是又走了許久,除了山頂呼嘯的寒風,依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納蘭明昭皺了皺眉,沉吟片刻之後突然緊走幾步追上雲墨染:“七小姐,我覺得我們只是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也不是辦法,你能否想辦法找一找那股神秘力量究竟在哪裡?”
雲墨染停住腳步,衆人自然也跟着停下,此時他們距離峰頂的最中央已只有百米左右。慢慢轉動身體往四周瞧了瞧,她依然搖頭:“並非我不願指點各位,而是我真的完全不知道那股神秘力量究竟該如何找,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千溪皇子的手記裡,並無任何關於這一點的記載。”
安陵風漓聞言沉吟了片刻,突然壓低聲音問道:“千溪皇子不是說只要將那個圖案畫出來,那股神秘力量便會出現嗎?我們何不將那個圖案畫在這雪地上,引蛇出洞……”
“不行。”雲墨染微微冷笑,真爲安陵風漓的智商着急,“你莫忘記千溪皇子也曾說過,只要畫出那個圖案,不久之後他就失去了意識,根本什麼都看不到!不過說起來有一點我很奇怪:那股神秘力量既然如此不願被人知,而且又如此厲害,那它不會連我們已經到達峰頂都不知道吧?但它若是知道,你怎會不加以阻止?莫非它認定我們肯定找不到它嗎?”
“誰說不曾阻止?方纔那些機關可不是嚇唬人的!”納蘭明昭搶先開口,滿臉心有餘悸,“若非七小姐的通天徹地之能,咱們根本不可能通過那些機關!依我看,整個焰之大陸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不過七小姐一人而已。”
雲墨染搖頭:“不敢當,明昭太子過獎了,至少除了我之外,還有葉風……”
“但他也做不到不觸動任何一處機關!”納蘭明昭也跟着搖頭,“因此,七小姐的本事依然比葉風高很多。何況除了機關,不是還有結界嗎?不也是爲了阻止我們找到它?”
雲墨染眉頭緊皺,半晌之後依然搖頭:“我還是覺得不對勁,那股神秘力量若果真不希被我們找到,絕不會只是靠機關和結界組織我們而已,其中必有內情。”
雲墨染只是一味糾纏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納蘭明昭略略有些不耐煩,卻不得不耐着性子疏導:“不管怎麼樣,咱麼已經在峰頂了,再討論這些問題已經沒有多少意義,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到那股神秘力量。葉風說峰頂最中心有結界,那麼結界守護的地方是否就是找到那股力量的入口?”
雲墨染略一遲疑,點頭說道:“這倒有可能,但我們並不知道結界在哪裡,就算知道,又有誰敢亂闖?萬一……”
納蘭明昭一咬牙,緊跟着揮手說道:“無論如何,先找到結界再說!至於如何穿過去……到時候一定會有辦法!”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當下四國皇子各自下令,命衆人尋找結界所在。既已趕到峰頂,衆人便將揹包解下放在一旁,這才小心地邁步往中央走去,邊走邊小心地四處查看着……
然而令衆人無比意外的是,一直走到峰頂的最低處——也就是最中心的位置,卻依然沒有任何異常情況發生,一切都平靜得令人心底發毛!難道葉風的話纔是嚇唬人的,所謂結界並不在峰頂最中心?
疑惑之中,所有人都陸陸續續地走進了最中心的位置,卻只能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接下來究竟該做些什麼。納蘭明昭的兩條眉毛已經緊緊地擰在了一起,無比煩躁地說道:“我看這結界……”
剛剛說了五個字,陡然間風雲突變!
此時剛過正午,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湛藍的晴空萬里無雲,周圍的雪景清晰可見,令人心曠神怡。然而就在這一剎那,所有人居然同時感到腦中一陣劇烈的暈眩,立刻本能地閉上了眼睛,好不難受!
幸好暈眩來得快去得也快,片刻之後,暈眩的感覺立刻散去,然而當衆人再度睜開眼睛時,卻發現面前居然早已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這……這是怎麼回事?片刻的錯愕之後,驚叫聲頓時此起彼伏:
“啊!天已經黑了嗎?我什麼都看不到了……”
“不可能!不過閉了閉眼的功夫,天怎麼會黑?剛剛明明還豔陽高照!”
“就是啊!絕不可能是天黑,難道……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我變成瞎子了?!啊!不要……”
“什麼?瞎子!?我也看不到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也有問題了!救命啊!”
“救命!好黑!救命啊!太子殿下救命……”
“殿下這是怎麼回事?!我看不到了……”
所有人的眼前都已經漆黑得看不到一絲光亮,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自然令衆人驚慌失措,恐懼萬分地尖叫起來。而在所有人之中,最不受影響的自然便是安陵織星了。因爲那場意外,導致她腦中的淤血壓迫到了視覺神經,令她暫時變成了瞎子,這一路上可謂吃盡了苦頭,甚至連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也正是因爲如此,她的眼前一直都是漆黑一片,這突然的變故對她而言根本造不成任何影響。只不過聽到衆人的話,她也忍不住吃了一驚,繼而惡毒地想到:什麼?都變成瞎子了?那最好!看誰還敢笑話我……
面對這突然的變故,赫連蒼寧的反應無疑是最快的。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只有雲墨染。是以發覺眼前突然漆黑的同時,他立刻毫不猶豫地一伸手,一把將雲墨染摟在了懷裡,口中疾聲問道:“雲兒!你怎樣?!”
“我沒事,你呢?”雲墨染暫時沒有任何舉動,只是仔細地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我也沒事。”赫連蒼寧應了一聲,接着揚聲喝道:“所有人聽令!站在原處,誰也不許亂動!”
“是!”
赤鳳國衆人齊聲答應,聲音中雖也帶着本能的恐懼,幸好理智還在,可見平日嚴苛的訓練起了作用。聽到赫連蒼寧之言,納蘭明昭等人也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同樣揚聲命令自己的人不準亂動,免得互相推擠之時發生意外,到時候不必敵人出擊,自己先將自己打垮就麻煩了。
聽到自家主子還在,且除了眼前漆黑之外並無其他異狀,衆人也漸漸穩定下來,果然不敢再亂動,甚至連尖叫聲也跟着小了下去。赫連蒼寧一邊緊摟着雲墨染不撒手一邊低聲問道:“雲兒,這是怎麼回事?莫非這就是葉風所說的結界?”
雲墨染記得自己曾在網上看到過,結界本是陰陽師用來保護聖域的方法,後來佛教引用作爲保護聖地的方法,是能在土地、建築物上隔離出一塊特殊領域的結印術。結界的效果很多,例如最基本的入侵警示、視覺遮蔽等,最高級的是藉由純粹強烈的暗示讓人忽視該領域。由於是以守護內在爲主,因此結界的攻擊手段較少,頂多是幻覺發生,最強也不過是壓制生命活動等間接手段而已(相關資料來源於網絡,親們不必深究,謝謝)。
方纔明明還豔陽高照,絕不可能片刻間便到了深夜,因此眼前這突然的漆黑便很可能只是一種幻覺,是一種視覺遮蔽!換句話說,葉風的話並非危言聳聽,峰頂最中心果然有結界,而此刻他們已經陷入了結界的包圍之中!
“有可能!”雲墨染低聲迴應,手心漸漸沁出了一層冷汗,“寧皇叔,我們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可能只是一種幻覺,是一種視覺遮蔽,而並非真的到了天黑之時!”
“我也想到了。”赫連蒼寧回答,原本溫熱的手也有了幾絲涼意,“可問題是,我們要如何破除這種黑暗結界,令幻覺消失?”
雲墨染略一沉吟,試探着說道:“或許……可以試試直接往前衝?葉風說過,結界只在峰頂最中央的地方,那麼我們只要偏離最中央,應該就可以脫離結界的範圍了吧?”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赫連蒼寧有些無奈,卻也知這幾乎是唯一的辦法,然而就在他想要開口命令衆人向前衝之時,鉅變再次發生!
不過剎那之間,原本漆黑的眼前突然亮起了微光,所有人已經可以隱約看到身邊人的輪廓!衆人忍不住大喜,這才感到冷汗順着脊樑骨刷的流了下去!然而不等他們這股喜悅完全綻開,眼前的場景驟然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
一陣淡淡的幽香不知何時傳入了鼻端,所有人只覺得心中一蕩,意識登時有些迷亂起來,令他們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越發用力地做着深呼吸,貪婪地攫取着空氣中的幽香。
迷情藥?!陡然意識到情況不對,赫連蒼寧迅速擡起衣袖捂住了口鼻,同時厲聲喝道:“有迷藥!快屏住呼吸……”
然而已經遲了!衆人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麼,意識之中已經只剩下了這令人飄飄欲仙的幽香!而赫連蒼寧只顧着警告旁人,卻不提防在開口說話的同時,大量幽香的味道已經迅速地涌入了他的口中,令他腦中一陣暈眩,體內有一股從未有過的熱流驟然開始翻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