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要施行的責罰,結果取消了,只是將方絲縈入了她宮裡休養!她在情急之下,呼出他的全名,他知道了,竟然不責備,反而令她叫自己的名字!這還是那個在她心中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澹臺建成麼!這是要一意和她親近麼?一霎時,她的心裡顫抖了起來!“我……這不合禮法罷吧……皇上這是在難爲我了……”看着澹臺建成迫人的目光,趙舒窈的腦子裡一下子慌亂了,半天,只是怔怔說道:“臣妾當然還是叫皇上最好了!”
“你……還不願意?你是在……拒絕我?”見她態度這樣忸怩,澹臺建成的心,更是不悅了,“是不是,你的心裡,還有世民?”他的眸子一下子又陰鬱了。趙舒窈聽了,不禁幽幽地嘆了口氣,輕輕說道:“皇上,爲何皇上不能夠自信一些?皇上是擁有天下的君主,大燕的萬民都崇拜你!區區一個澹臺世民,難道皇上都不能釋然?”趙舒窈扭過頭,直直地看着他。雖然在燕國的皇宮呆了數月了,但是,她可以確信,自己對於澹臺建成還是一點兒不瞭解。他,真的就像一片幽藍的大海一樣,很深很藍,令她看不到底,看不透徹。
“趙舒窈,你的意思……是你能夠將他給忘了?”澹臺建成聽了她的話,心中到底鬆緩了一點兒,但還是希望趙舒窈,有一個明確的態度。“我不懂皇上的意思。澹臺世民是皇上的弟弟,他和皇上是有關係的!皇上要對他不放心的話,那麼……還能對什麼人放心呢?不如學劉邦,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個古訓,皇上難道不知道麼?”趙舒窈年紀雖不大,但是從小在阿舅的教導下,一直是看了不少史書!進宮之後,雖然跟着姐姐習琴棋書畫,但也未間斷讀書寫字!澹臺建成聽了這話,不禁說道:“趙舒窈,雖然你年紀不大,不過我是不是……有些小看你了?”看着她一臉的沉靜,反而使得他的內心更想靠近她。澹臺建成在一刻……不想欺騙自己的內心。他,原就不是一個矯情的人!
“哦……”趙舒窈聽了,不知該說什麼,澹臺建成忽然說道:“你既然無事,不如陪着我走走……”他徵詢。“爲什麼……是我?絲縈姑娘不是……一直陪在你的身邊麼,不如……叫她來……”一陣清風襲來,吹得這附近樹梢上的花兒都撲簌簌地落了下來,拂在了趙舒窈的身上衣上。她將衣衫輕輕抖了一抖,問着他。“我既然不追究那件事,你爲何還要提起她來?此刻,我只想叫你陪陪我!”他上前將她的纖腰摟住,二人沿着這花樹旁的一條小路走着!趙舒窈擡起眸子看着他,她的心中,不禁又困惑了!難道他是黑白雙煞麼?一會兒溫情,一會兒霸道?不過,看着澹臺建成不再追究那件事,倒是令她的心安!
但願……他的心中,能有那麼一點兒相信她!“好吧……”見他如此,她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和他已然有了夫妻之實,他既然不生氣,於她來說,總是好的!趙舒窈不知道,此時的方絲縈,根本就沒有回到鳳翥宮裡去,而是躲在了一個屏障後面,一直觀察着澹臺建成和趙舒窈!看着二人最終是以親密的方式散步離去,方絲縈的心裡,不禁一陣酸苦!好你個趙舒窈,我差點真的就被你所謂真誠坦白的話語給感動了!我差點就上了你當了!幸虧……我看到了這些!你果然只是演戲給我看!趙舒窈,既然你不講信用,也就不要怪我無情了!你我之間,本來就是水火不容!
散步過後,澹臺建成和趙舒窈緩緩地來到了鳳翥宮!他們來回繞着花樹走來大概一圈,卻是默默無言!只因……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趙舒窈知道此時快接近中午了!她看着澹臺建成,啓脣說道:“皇上,不知您要不要在此用膳?”澹臺建成輕輕說道:“不必了!在走之前我,我想去看一看絲縈!”“也好!臣妾已經將絲縈姑娘的住處,安置的妥妥帖帖的了!”澹臺建成聽了,微微頷首,大步就要離去,忽然,又轉身回來,對着趙舒窈莫名說道:“記住!好生照料絲縈!她是客,你纔是主人!”說着,就快步走到了方絲縈的屋子裡。趙舒窈想着,其實這話,已然不是他第一次說了,只不過,這一次,自己聽來,卻是覺得這話中,別有深意!
方絲縈見他們折回來了,很快地就轉身回到了趙舒窈爲自己安排的屋子裡!她將趙舒窈的那幅字畫兒,也是帶來了!此時的方絲縈,正坐在案几邊,細細端詳着趙舒窈的字!倘若……自己要是將她的字兒,都臨摹得唯妙唯俏的,然後……寫一封信,寄給那在邊界的澹臺世民,那麼是不是很有趣兒?如果……再讓澹臺建成抓個正着的話!方絲縈想着,嘴邊不禁泛起一絲冷笑來。驀地,她聽到了屋子外邊,一陣清晰的腳步聲傳來,便知是澹臺建成要過來了!她趕緊將字畫兒用書掩過,來到門前,果然澹臺建成,此時也正好出現在她面前!
澹臺建成進了來,細細地打量起這裡,方對着方絲縈說道:“絲縈!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裡!直到你的傷,完全好爲止!”他看了看四周,這間屋子被趙舒窈整理得很雅緻很大方,澹臺建成不禁微微頷首,又道:“絲縈,你不高興?可是在怪我……沒有處罰趙舒窈?”見方絲縈情緒低落,澹臺建成還是不得不問。“沒有……我哪裡有?反正……舒妃娘娘,抓着我,原……也不是有心的!她不過是爲了拉住我!”方絲縈不知道方纔趙舒窈會對澹臺建成說些什麼,反正,給她的直覺就是,澹臺建成開始……不那麼信任她了!她感到了一絲危機,是以……不如就這樣說出來爲好!
“絲縈,具體情況,我不想多問!只是,下不爲例!我想………這件事情的原委,我總會知道!”澹臺建成將後半部分的話,說得很重很重!方絲縈聽了,心中不由一陣顫抖!“是,皇上!”她低低頷首,柔順婉轉謙卑是她的的法寶,她裝作弱不禁風地說道:“皇上,其實……當日我趕着來告訴皇上,也是過於莽撞了!我現在已然想通了,能夠留在皇上的身邊,遠遠地看着,已然是我的福分了!”
澹臺建成聽了,沉吟了半響,他對着方絲縈說道:“絲縈,其實……你該知道,在我心中,一直將你當作我的知己!所以,我不願意見你……做出令我失望的事情!”說着這話時,澹臺建成的神情變得凝重,他道:“絲縈,我想,我的意思,你是明白的吧!”他不願意將自己的這些話,說得過於直白,但是他相信,方絲縈是會懂的。果然,方絲縈聽了他的話後,臉色一時煞白,澹臺建成的話裡,其實與她聽來,有兩個意思。一是澹臺建成沒有將她當作他的戀人!知己?呵……知己算是個什麼東西?說好聽點,不過是走得親密的朋友而已!二是她從澹臺建成的話語裡,已然聽出了些許的警告和懷疑!
是以,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說道:“建成……你我也是相交多年了!想不到,如今的你,竟然是這樣想我的!我的心裡,可是說不出的難過!”說着,已然握住手帕,因爲眼眶中已經有眼淚要掉下來了。澹臺建成見她如此,不時之間,心中反而是不忍了,他嘆了口氣說道:“絲縈,其實,平平淡淡的方是最好!你……安心地在這裡養傷!將你放在這裡,也是爲了警告趙舒窈!沒事的時候,我會來看你的!”說着,就大步走出了這裡。
方絲縈立在那裡,很快地就將眼淚給擦乾了!她看着澹臺建成的背影,暗暗地對自己說:方絲縈,不管怎樣,你不能夠再等待了!你一定要將趙舒窈給打倒!
她隨即又在案几上坐了下來,拿起毛筆,臨摹着趙舒窈的字,她臨摹的是那樣用心,一筆一劃,一點一折,都是認認真真。令趙舒窈不解的是,方絲縈在她這裡,平靜地度過了好幾天。趙舒窈本以爲,方絲縈和她離得那樣近,一定會尋出自己好多好多的不是,來去向澹臺建成告狀的!可是,事情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她是真的疑惑了!既然她不來相擾,那麼,她倒是樂意過着自己的清清靜靜的日子!只是……她總覺得,這一切,只不過是狂風暴雨到來的前奏而已!
不過既然方絲縈不來煩她,那麼趙舒窈當然樂於一個人寂寞着。這幾天,她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反正在晌午過後,就喜歡吃一些酸酸甜甜的酸杏和梅子。她在看過了書之後,就從案几上起來,昏昏沉沉地伸了個懶腰!這些天兒,趙舒窈總是覺得自己是說不出的疲憊!總覺得自己的胳膊肘兒,背肩,都很痠痛!抱琴已然從書房外外進了來,手中託着一個盤子,盤子裡放了一盞茶和幾隻酸杏。趙舒窈見了幾隻酸杏,心情一下子變得大好!她取過杏子,慢慢地吃了起來!
抱琴笑道:“娘娘這幾日,倒是比從前更清靜了呢!奴婢本來以爲……絲縈姑娘一定是每天好多趟兒地來打擾娘娘!豈料,竟不是這麼回事!哎……奴婢也不知那絲縈姑娘是怎麼回事?只是聽她的丫頭蘿兒說,每日裡竟是在屋子裡看書寫字呢!比吃飯睡覺還要認真!娘娘,你聽聽,是不是件納罕事兒?”抱琴見趙舒窈很快就吃完了一個杏子,不禁一笑說道。趙舒窈聽了,不禁也一笑說道:“是麼?我也覺得很是奇怪啊!不過……如此也好!我這是眼不見心不煩啊!”說着,又幽幽地喝起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