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還有他私自向太醫院拿禁藥一事,還有安貴妃和……”冷月的後半句話,在被冷星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後,不情不願的吞了下去。
“慕容哲去太醫院拿藥的這件事,並沒有其他的人證,慕容哲完全可以否認,甚至說歐陽先生是污衊。至於後面那事……”慕容昀一邊說着,一邊看了看身旁的歐陽德。
“先生,這件事是否公開,你一定要好好思量。一旦公開,如此就是欺君之罪,你們三個人誰也不可能輕易脫身。”
聽到慕容昀的問話,歐陽德一時陷入了沉默,一方面,不管慕容哲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子,他做的這些事已然是駭人聽聞,但正如慕容昀和楚夢靈分析的一樣,其實他們依舊證據不足,如果不把慕容哲身世這件事一併公開說出來,根本沒有可能扳倒他,但是另一方面,歐陽德卻又不想安季芸因爲這件事受到牽連,畢竟從頭到尾,他唯一想保護的就是這個他一開始就沒有能力保護好的,自己最心愛的女子。
“這……”一時間,東嶽殿裡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慕容白這次並沒有給慕容昀和楚夢靈太多的時間去思考,歐陽德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東嶽殿裡突然出來管事公公傳旨的聲音,原來,慕容白竟然這個時候就宣他們過去。來不及多想,幾個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一起去往了宣政殿。
宣政殿裡,安貴妃安季芸早早的就已經到了,原來她從九墨宮出來之後,就直接去了宣政殿找慕容白。
“安貴妃?你怎麼在這裡?”
一直現在一旁的安季芸在聽到慕容昀的聲音的時候,默默的擡頭,然後她越過慕容昀看到了站在他身後,那個半張臉帶着銀片面具,卻依舊是她最熟悉最心念的男子歐陽德。這樣久久的注視,沒有任何遮掩的注視,終於被慕容白的問話掐斷。
“歐陽,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歐陽德聽到慕容白的問話連忙跪在地上,“回皇上,微臣家中不幸失火,爲救老母,微臣被斷木灼燒,如今那半張臉怕恐得聖顏,還望陛下恕微臣不禮之罪。”
“罷了,聽說你身上還有傷,平身吧,今天朕也是有事想問你。”說着,慕容白看向安季芸,“愛妃是打算在這裡聽,還是打算先回去。”
慕容白的話並沒有引起安季芸什麼悸動,她反而從容不迫的走了過來,然後緩緩的跪在歐陽德身邊。
“皇上,臣妾今日是來領罪的。”
安季芸的話都大出幾個人的預料,只聽慕容白淡淡的開口,“愛妃,你何罪之有?”
安季芸低着頭,繼續默默的開口,“教唆朝廷命官,謀害六公主,事後派人殺害行事宮女,後怕事情敗露,派人沿路追殺四皇子等人。”
安季芸的話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她剛剛口中所說的不過是一些家長裡短的瑣事罷了。而對於慕容昀和楚夢靈他們幾人來說,卻是莫大的震驚!他們誰也沒有料到安季芸會把所有的事攬在自己身上。在衆人震驚的時候,慕容白突然淡淡的開口。
“那麼,你又爲什麼要這麼做?朕待你不薄,你又是如何教唆朝廷命官的,誰又是被你教唆的那個人,是不是他,歐陽德。”說着,慕容白突然指向歐陽德。
“因爲臣妾要爲自己皇兒鋪路,因爲臣妾要讓我的皇兒成爲藍蒼最尊貴的人。至於如何教唆,皇上,算起來,臣妾與歐陽太醫,我是君他是臣,命令,加上威逼與利用,他不得不答應。”
“那麼,歐陽德,你爲何知情不報。”
“微臣……”歐陽德剛要開口,安季芸突然又把話搶了過去。
“回皇上,臣妾只是向歐陽太醫要了鶴頂紅,他並不知道臣妾想謀害皇嗣。”
“不是這樣的皇上,不是這樣的啊……”
“不是這樣?那是什麼樣?是你歐陽德明知其要謀害皇嗣,不但不知情不報,反倒幫忙?”
“不是!不是這樣!這些都不是安貴妃做的!”
“那麼,是你做的?”
“微臣……”
“夠了,本宮說是本宮一人所爲,你一個小小太醫,如何要胡亂插嘴!”安季芸口中雖然顯着慢慢的怒氣與疏離,但是跪在她身邊的歐陽德看得很清楚,她眼睛裡緊緊鎖着淚水。
慕容白並沒有過多的理會眼前的二人,只是繼續淡淡的開口,“那麼,來人,把安季芸拉下去,明日午時問斬。”
“不!不是這樣的!皇上!不要啊!這一切都是微臣一人所爲,不關娘娘的事!皇上!”說着,歐陽德不斷的撲跪在地上磕頭。
“喔,那麼,就把歐陽德一併拉下去,明日午時問斬。”
聽到這些,慕容昀搞不明白自己父皇到底要做什麼,他也跟着撲通的跪在地上,“父皇不可啊!”
“爲何不可?朕今日除了殺害你六妹的真兇,也替你這幾日的事報了仇,這不都是你想要的嗎?”慕容白淡淡的開口,好像眼前馬上要消失的並不是兩條人命,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慕容白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隱瞞了自己什麼,卻也猜到了背後有事,他這麼做其實並不是打算真的殺了歐陽德和安季芸,而是想逼出那些他不知道的真相。
這時,安季芸突然又開口,“四皇子你不必爲我說情,皇上,臣妾領罪就是,只盼皇上莫要牽連無辜之人。”說着,安季芸一個大大的下拜,隨後跪在地上等着士衛們帶走她。
“不!皇上,這一切是微臣一人所爲,皇上聖明!”
“噢?歐陽,據朕所知,六公主遇害的時候,你早已遠在禹州,你如何毒害?而這次,你母親身死火中,你也同老四面臨了幾次追殺,試問會有誰是這麼害人的?”
“這……微臣……”
看到歐陽德一時語塞,慕容白繼續說,“安季芸有害人的動機和時間,你這樣包庇她,是爲了什麼?你可知,你是拿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命?如果今天你不給朕說清楚,那麼,誰都別想撇清關係。”
“這……”歐陽德終於知道慕容白是在逼他說出真相,可是說出來又如何,他是不是就能救安季芸?
看到歐陽德半天沒有了動靜,慕容白又開口,“你真是說與不說?若是不說,那麼維持原判,誰再說情,一併論處!”
慕容白的話,如強拍下來的驚堂木,把所有人都判了死刑。歐陽德轉過頭,正好看見安季芸臉上那釋然而絕美的笑,突然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慕容白坐在主位上,看着歐陽德和安季芸,半天都沒有看到他們兩人有什麼反應,終於皺了眉頭,開口。
“怎麼?你們是在跟朕拖延時間嗎?還是覺得朕不會真的要了你們的腦袋!”
聽着慕容白的話,歐陽德只是很平靜的跪拜下去,然後直起身子,依舊是很平靜的看着主位上的慕容白,“回皇上,罪臣不敢。如果皇上一定要問一個理由的話,那麼,罪臣只能說,罪臣當年這條命是貴妃娘娘給的,今天還了就是。還恩還命,想來,皇上仁義天下,不會反對的吧。”
歐陽德的話說得看似十分合理,但終究沒有說到重點,這點慕容白也很清楚,但歐陽德最後一句話的那個高帽一帶,讓慕容白突然沒有了反駁的機會。沒有等慕容白髮話,歐陽德又是一個跪拜,然後開口。
“皇上,如今所有的罪責均在罪臣一人,與其他人沒有半點關係,還望皇上開恩,恕其他之罪。”
說完,歐陽德偶然一個轉頭,眼神淺淡的看着安季芸,他的眼神很平和,很淡然,但安季芸卻讀懂了裡面的意思,他是在告訴自己,“芸兒,子嫣,這是我唯一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以後的日子,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隨後,安季芸原本緊鎖的眼淚終於滾了下來。
歐陽德和安季芸之間的小動作,慕容白或許沒有注意到,但知道實情的慕容昀和楚夢靈卻看得一清二楚,就在那麼一個瞬間,楚夢靈甚至有衝動去否定掉所有的事情,還這對有情人一個安寧平淡的生活。
但是,還沒有等到楚夢靈反應然後做出什麼舉動,突然又有一個人出現在了宣政殿。
原來,原本慕容哲是在自己的九墨宮裡等消息,等着歐陽德一離開東嶽殿就下手,沒料到,沒有等來好消息,反被告知自己的母妃已經來到宣政殿,而且,慕容昀領着歐陽德也過去了。一時間,慕容哲甚至以爲自己母妃會出賣了自己,於是他什麼都來不及想直接衝向了宣政殿,也就正好聽到了歐陽德的一番話。
沒有給衆人反應的機會,慕容哲突然撲通一聲跪在慕容白麪前,然後連着磕了幾個頭,然後裝着一副無辜的模樣,一邊啜泣着一邊看着主位上的慕容白。
“父皇明見啊!母妃久居深宮,怎會做出對不起衆人的事,況且母妃同瑾妃娘娘素來友好,更加沒有加害六妹的動機,至於四弟遇刺一事,母妃更是不可能去做的,她根本不知道四弟出宮去了禹州。這一切一定是這個賊子一人所爲,否則,他放着在太醫院大好的前途不要,突然辭官回鄉是做什麼?不是畏罪潛逃是什麼!”慕容哲的幾句話說得頓挫有力,再加上他臉上豐富的表情,若不是因爲事先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恐怕楚夢靈和慕容昀都要相信他所說的了。看着慕容哲如此睜着眼睛說瞎話,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楚夢靈不自覺的腹誹,“尼瑪的,你咋不去參加奧斯卡評比,絕對秒殺所有人!神馬奧斯卡影帝,絕壁浮雲啊有木有!”
沒有人注意到楚夢靈的腹誹,反倒是慕容哲的幾句話,把安季芸氣得滿臉通紅,還沒有等慕容白髮話,安季芸突然一巴掌就這樣煽了過去,然後怒吼道,“逆子!你怎麼敢這樣說你的父親!本來,我還有所顧忌,顧忌你是我親生子,如今看來,你簡直就連畜牲都不如!你明明知道他是你父親,你明明早就知道了這個秘密,你卻從來沒有替他想過半點,一次又一次的陷他於不義,不但不知悔改,反倒變本加厲!我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