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慕容晉和蕭瀅浣來到宣政殿的時候,他們看到慕容昀和楚夢靈也在,不由得退了一步,慕容晉突然有種預感,會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晉兒,來了,怎麼不進來,你四弟有東西要給你看。”
聽到慕容白的話,不管如何,慕容晉和蕭瀅浣還是硬着頭皮進去了。
“參見父皇。”
“都免了吧,昀兒,你有什麼話,就現在說吧。”
“是父皇。大哥,四弟這次找到了兩樣東西不知道是不是皇兄你的。”
說着,慕容白也很配合的把手上的那個包裹打開。看到這些,慕容晉雖然極力的維持着不變的神色,但到底吃驚不小,他身邊的蕭瀅浣身子更是不自覺的軟了軟。這些表現慕容白和莫柔看在眼裡,他們倆幾乎已經可以斷定是慕容晉在陷害慕容昀。
慕容晉強作鎮定的開口,“四弟開玩笑了,這些東西在宮中這麼平常,怎麼可能會是我的。”
“既然皇兄你不記得了,那麼就讓小弟告訴你吧。那塊紅布,皇兄應該認識,是前年番邦進貢的,除了母后和幾宮娘娘有之外,只有你一人有。而至於那些杯子,宮中是有很多,但是小弟今天去過尚司庫,那裡的管事說,皇兄前天剛剛去領了一套新的,而很不巧,這些舊的就被小弟找到了。尚司庫說了,這段時間裡,除了你沒有別人領過。皇兄也說了,這東西悉數平常,我想這麼平常的東西,皇兄一定是沒有了,纔會去領新的,那爲什麼會沒有了,自然是因爲舊的丟了。”
慕容晉怎麼也沒有想到慕容昀居然會查到這些,“就算這些都是我的,那又如何?我丟自己宮中的東西,應該不需要跟別人說吧?”
“丟東西是不用,但是敢問皇兄,你丟個杯子居然用上這麼名貴的布料,還居然要扔到水潭裡,簡直是匪夷所思。”
慕容晉沒有說話,反倒是楚夢靈開口,“想必太子殿下要說,就算扔水潭裡又怎麼樣,或許真的不怎麼樣,但是如果這杯子上面有毒的話,是不是就‘有怎麼樣’了?”
“你怎麼證明?”
“很簡單,用水泡,如果上面有毒,那麼就會溶解在水裡,然後再用銀針一試,就一目瞭然了。”
“即使有毒,你們我不能證明是我下的,這東西是你們拿出來的,毒可能是你們事先弄上去的。”
“太子殿下,你這一口反咬得實在是好。首先,那杯子上的毒,是出自另外那兩個小瓶子裡的,但是由於瓶子泡了太久,裡面的藥粉都凝結了,用不了,如果太子殿下想說,藥四皇子在四皇子宮中,那麼殿下大可去搜,也可以去水裡撈。”
“楚姑娘,這次是本宮沒有了孩子,虎毒不食子,太子怎麼可能爲了陷害四皇子而害死自己的孩子。”
“太子妃娘娘,你說的不錯,可惜你們二人根本事先就不知道自己有孩子!”
“這種事情楚姑娘一個姑娘家怎麼會知道?”
“那天太醫說娘娘孩子的時候,你們以爲我沒有看到你們的表情?”
“一個表情說明不了什麼!況且,四弟是我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我爲什麼要害他?”
“爲什麼?太子殿下,你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又何必假惺惺的作樣子?”
“楚夢靈,你再胡說些什麼!”
“胡說?當初四皇子把民女從冷香城接回藍蒼的這一路,太子殿下你安排了什麼,你自己心知肚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嗎,冷星,把東西拿上來。”說着冷星從懷裡拿出一柄斷劍,上面赫然寫着一個“晉”字。
“想必這個太子殿下不會陌生吧,這劍上有毒,是各家影衛所在本家獨有的,也就是說只有宮中的人才會有的。本來,四皇子還以爲是有人在陷害太子殿下,畢竟沒有誰會那麼笨,會這麼容易留下證據給自己的敵人,現在看來,太子殿下完全是利用常人的正常思維,在兵行險招。太子殿下,民女沒有說錯吧?”
“什麼兵行險招都是你自己想的,你們還有其他證據嗎?”
“有!那就是七皇子慕容安,七皇子殿下曾經在四皇子回宮的時候偷偷告訴四皇子說太子殿下暗殺他,當時四皇子以爲是有人陷害,並沒有說出來,而是一直暗中查證,如今,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不是要跟七皇子殿下對峙呢?”
“你們這是串通!我爲什麼要殺害自己的弟弟!”
“因爲你一直知道,四皇子是皇上和皇后最寵愛的皇子,你心裡一直害怕他會奪走你的皇位!當第一次沒有暗殺成功後,你並沒就此收手,你甚至在知道二皇子要害四皇子也不聞不問!而這次,皇上出宮,命你和四皇子監國,就更加堅定了你的想法,但是因爲最近的事情太多,你不想引火燒身,所以纔想出這麼一個陷害的法子,打算把渾水攪和得更讓人看不清!”
“人證可以串通,物證可以造假!”
“是嗎?那民女在想,如果現在去太子府搜,應該會有收穫的!”
楚夢靈的話讓慕容晉想起他剛剛給夜擎宇的修書寫了,放在桌子上,還來不及收起來,於是他大喊,“你沒有這個權力!”
“那麼朕呢!”一直靜靜坐在主位上的慕容白看着幾個的對話,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來人,隨朕去太子府!”慕容白的話好像是給慕容晉提前叛了死刑,他好像沒有聽到慕容白的話一樣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太子府裡,慕容白站在裡面,看着幾個士衛來來往往的搜着東西,這時慕容白無意間看到了桌面上的一封信,拿了起來,沒過多久,慕容白突然大喊,“不用搜了!太子通敵叛國,拉下去!”
聽到慕容白的話,包括慕容昀和楚夢靈在內,所有人都感到驚訝,怎麼說慕容晉頂多是謀殺,估計連謀反算不上,怎麼可能是通敵叛國,但這個時候,任誰也不敢出問,當慕容白氣氛的丟了那份信後,楚夢靈跟在後面拿起來一看,於是她終於明白了,所謂通敵叛國,正是通了夜擎宇。
在看到太子慕容晉寫給夜擎宇的信的時候,慕容白所有的僥倖都化爲灰燼,而慕容晉也再也沒有狡辯,他選擇跪在地上一言不發,那樣的沉默,就好像死神帶着他在地獄邊緣遊走一樣。或許有人會問,慕容晉爲什麼不說是被陷害的,其實慕容晉想說的,但還有意義嗎?鐵證如山,那是他自己的筆記,即使有人要模仿,即使是有人刻意放在自己府上的,只是,當太多的巧合湊在一起的時候,往往就是推卸不掉的謀劃了。
慕容晉雖然不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可是藍蒼皇朝自古以來立長立嫡這樣的規矩已經成百上千年,從慕容晉出生的那一刻起,慕容白就認定了他是自己唯一的繼承人,即使他是那麼的寵愛慕容昀,也從來不曾改變過這樣的想法,從小到大,慕容白花了很大的心力去培養這個太子,他很欣慰,這個兒子在各方面都把“太子”這個身份扮演得很好。也正是因爲有這樣的期望,慕容晉所作所爲實在讓慕容白心寒。原本,慕容白判處了慕容晉斬立刻絕,但看在莫柔的份上,而且自己也是實在的捨不得,終於判處了慕容晉終身監禁,而作爲太子妃的蕭瀅浣,雖然慕容白顧忌到蕭瀅浣孃家父親是當朝右相,免除了蕭瀅浣的死罪,但蕭瀅浣各項罪名都是鐵證如山,這一點也容不得蕭家半點反駁的機會,死罪能免活罪難逃,蕭瀅浣最終同慕容晉一樣,將後半生的日子交給了不見天日的大牢。
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當看着慕容晉和蕭瀅浣被剝奪了一切送進刑部大牢的時候,慕容昀和楚夢靈並沒有想象中歡愉的感覺,那麼一星半點的快感都沒有,或許正是因爲慕容昀和慕容晉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吧,他能對我不仁,我卻不能對他不義。
把慕容晉送走後的三天裡,慕容白把自己鎖在宣政殿裡,他把朝堂上的事務交給了慕容昀,然後甚至連皇后莫柔都見不得他一面。沒有人知道慕容白在宣政殿裡做什麼,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慕容白一天不走出宣政殿,那麼偌大的藍蒼皇城就永遠不要想走出陰霾的籠罩。
慕容白把自己關在回憶裡整整三天,三天後,他終於親自打開了宣政殿的大門,而慕容白第一個宣召的人卻是四皇子慕容昀。
“兒臣參見父皇,不知父皇這兩天身體可還安好?”
慕容白坐在他的主位上,淡淡的看着這個兒子,他好像沒有聽到慕容昀說的話一樣,一句話也沒有說,半天終於開口。
“昀兒,知道朕爲什麼要宣召你過來嗎?”
“兒臣不明白。”
“朕想了三天,朕現在是真的老了,老得已經力不從心了,老得有太多的事情已經沒有辦法再去承受了。昀兒,你明白父皇的意思嗎?”
慕容昀看着自己的父皇,他又怎麼能不明白呢,接二連三的打擊,他自己都有點受不了,更何況是自己這個,看上去一如往昔堅定,卻早已步入老年的父親呢?
“兒臣明白。”
“明白就好,只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誰也不可能回到過去去阻止這些事,我們能做的,只有在未來的日子裡安排好,讓這樣或者那樣的悲劇不要再重演。”
“是。”慕容昀應着慕容白的話,但實際上,他依舊沒有弄清楚,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的父皇今天把自己找來是爲了什麼事,如果是單純感慨這些的話,慕容昀自認爲自己的母后莫柔要比自己合適得多。
“你一定在想,今天朕爲什麼獨獨找你一個人過來吧。”當慕容昀還在思考的時候,慕容白終於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