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創雲峰,這裡的人都知道,而且都有過交往,雖然時間已經過了六十年,但記憶仍在,所以趙爺爺起身,其他人也好奇的跟了上來。
門口,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一個緊裹着黑色長皮襖的老人,身體靠在車門上,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一行清淚,不抑而出,在他的身邊,佇立着兩個黑衣壯漢,小心的守護着。
老人擡手,拭去了臉上的淚水,然後有了一抹笑容,他已經記不得有多少年沒有笑過了,回來了,終於回來了,終於又看到了楚家,那個魂牽夢繫的家。
以前的一幕幕記憶,在這一刻鮮明的浮現在眼前,如此的溫馨,讓人牽掛。
一行人,快步的向着門口走來。
“雲爺,有人來了。”黑衣壯漢,小聲的提醒道。
老人穩住了身體,擡頭望去,人老了,眼力不比以前,只看到有人靠近,卻是看不清對方的臉,但這是楚家,他並不算是客人,而是離別很久很久的家人,所以不敢有絲毫的拘謹,立刻迎了上去,內心之中,充滿着一種狂熱,逝去已久的熱情,似乎又迴歸身體之中。
終於走到了一起,老人與趙爺爺兩方近在咫尺之間。
雙雙眸子,相互審視着對方,趙爺爺與命道相視一眼,皆是一臉的動容,命道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是雲漢?”
是的,這個老人,就是雲漢,受創雲峰之託,爲楚家送來屬於楚家的東西,這些創雲峰已經保管了六十年,現在準備物歸原主了。
“命道,你是命道大哥?”是的,兩人相比,命道當然更容易相認一些,必竟六十年來,他的一身打扮穿着,沒有一絲的改變。
道袍,拂塵,還有那道冠,雖然這會兒沒有道冠,但一副道人的打扮,太熟悉了。
“不錯,我正是命道,你是雲漢是麼?”
分開太久了,久得大家明明相熟相識,但卻不敢輕意相認。
“我,我是雲漢,我是雲漢啦!”
命道臉色微變,說道:“雲漢,看看這個,你認識麼?”
這個指的是趙爺爺,雲漢看着趙爺爺,臉上的肌肉抽搐着,接着,他“噗通”一聲,竟然衝着趙爺爺跪了下來,叫道:“趙大哥,我是雲漢,雲漢回來看你了。”
趙爺爺臉色並不太好,十分的陰沉,一雙眸子,散發着怒火,盯着跪在眼前的雲漢,喝道:“你現在膽子真大啊,敢不聽楚家調令,敢對家主無禮?”
“雲漢知錯,請趙大哥責罰,一別六十載,雲漢真的想你,想你啊!”
當年楚家十八家衛高手,以趙爺爺這個趙無敵爲首,其他人皆稱他爲大哥,他們大多都是孤兒,所以感情十分的親密,若親身兄弟一般,到現在,已經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特別是眼前的雲漢,當初受到趙爺爺的照顧,如弟弟般的,呵護着他的成長,連他一身的功夫,都是由趙無敵所教,可以說長兄爲父,在雲漢的心中,趙爺爺的地位是十分祟高的。
命道立刻勸說道:“趙兄,不知者無罪,雲漢六十年未歸,對楚家事態不明,更不認識楚河,你就不要責怪他了,六十年啊,人生有幾個六十年,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說到這裡,命道都激動得想要哭了,不管以前大家相處如何,能活到現在這個時候,再相見,心裡滿滿的都是溫情,再也沒有一絲的恩怨,因爲所有的恩怨,都隨風消散了。
“我楚家家規,豈可當兒戲,當年太爺讓你追隨創雲峰座下,是保護他,並不是肆意妄爲,你看看你,楚家重建兩載,你們也有收到消息,爲何不主動迴歸……”
趙爺爺發怒,那雲漢這般的年紀,跪在雪地下,不敢動彈,那種內心的敬畏,讓他甘願受罰。
正在這時,楚河從門口快步而來,背後跟着楊紅嬈,還有創思芷、狄芙兩人。
“趙爺爺。”一聲呼喚,楚河走到了幾人的面前,說道:“趙爺爺,此事不需要再追究了,當日我曾說過,創雲峰怎麼也是楚家一脈,他願意回來,我歡迎,他若不願意回來,我也不會去打擾他,都已經過了六十年,他們仍能記得楚家,我作爲楚家家主,已經要對他們說聲謝謝了。”
趙爺爺怒意慢慢的平息,說道:“既然家主發話,我就不懲罰你了,要是以我當年的脾氣,說不定要斷你一條腿,還不謝謝家主。”
“雲漢見過家主,謝謝家主手下留情。”
楚河擺了擺手,說道:“雲爺爺不用客氣,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家人,趙爺爺,命道爺爺他們一生爲楚家付出,我內心也是非常感激的,你願意回來,我當然也非常歡迎的。”
“雲爺。”這個時候,創思芷與狄芙纔敢說話,向雲漢問好。
在隱幫之中,雲漢的地位相當特別,很多時候,他的話都代表着創雲峰的意思,也算是舉足輕重的。
但沒有想到,隱幫身份如此珍貴的老人,在楚家面前,仍是要跪下認錯。
對這個已經見過數面的老人,創思芷覺得,需要再重新審視了。
楚河扶起了雲漢,說道:“大雪寒冷,大家進屋吧,趙爺爺,難得有楚家親人迴歸,我得讓玉嬸多做幾道美食,大家一定要多喝幾杯。”
雲漢去了宗廟,給太爺爺點了三柱香,哭成了淚人兒,又去拜見了太奶奶,太奶奶或者不認識他,但云漢卻是認識太奶奶的,必竟當年,太奶奶在京都之中,也是芳名遠播的美人。
一桌菜,幾個老人圍在一起,談起往事,感慨萬分,又哭又笑,發泄着情懷,楚河並沒有打擾,只是敬着酒,讓這些老人把情緒發泄出來。
這一次,少有醉酒的幾個老人,全部醉了。
“以前的同伴是越來越少,難得見到,真是不容易,這麼多年,爲了楚家,很多人付出了全部,楚河,你可要珍惜現在的局面,一切來之不易啊!”
範老爺子也感同身受,因爲六十年的歲月,他們也都老了。
第二天,大年除夕,楚家張燈結綵,五色飄香。
大早的,楚河就看到了趙爺爺,發現他情神竟然很是不錯,雙手撇在身後,握着菸斗,陪着昨天迴歸的雲漢在楚家大院各處走動,一邊還在介紹着什麼,看來,昨天一場醉,把他們內心的負面情緒都發泄出來了,臉色看起來都健康了不少。
“趙爺爺早啊!”楚河停下了晨練,上前打招呼。
“楚河。”
“家主。”
見雲漢行禮,楚河立刻托住,說道:“雲漢爺爺不用如此多禮,叫我楚河吧,在你們面前,我只是一個小輩,楚家能重建,再現繁華,都是你們很多人的犧牲,你這樣讓楚河很是汗顏的。”
趙爺爺看了雲漢一眼,說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了,楚河是我看着長大的,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隨意一些。”
雲漢這纔敢叫道:“楚河。”
趙爺爺說道:“楚河,我帶雲漢四處走走,讓他感受着一下楚家的變化,你自己忙吧!”
兩人分開,楚河繼續晨練,雲漢隨着趙爺爺前行,但他忍不住的頻頻回頭,終於好奇的問道:“趙大哥,楚河他的實力,似乎比太爺還要強幾分?”
趙爺爺看了雲漢一眼,也沒有隱瞞,說道:“楚河的確很強,傳承的楚家力量,比當年的太爺多很多,其中的細節我並不是太清楚,但我們幾個老頭子,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就龍王所說的,楚河的實力,已經超出了武界修定的最高宗師之境,他已經超越宗師了。”
雲漢有些驚訝,說道:“真不愧是千年楚家,傳承之強,匪夷所思啊!”
趙爺爺有些欣慰的說道:“這或者與楚家傳承有關,但主要的還是要靠楚河自己,他的確是楚家最優秀的天才,幾乎是文武全才,我趙無敵這一生,能陪着楚河一起,的確已經無撼了。”
“雲漢,你這一次回來,除了送來當年託管的財富,可還有別的事?”
雲漢一愣,半晌之後才說道:“其實這一次回來,我是想請創少爺一起同行的,但他……他有心結解不開啊,其實我知道,他也想家。”
趙爺爺不屑的說道:“這麼大把年紀了,還不知道能活幾年,還想不開,他創雲峰一輩子就是想得太多,什麼心結,還是他自找的,當年太爺不讓他繼承楚家之主,也是爲了他好,他還不領情,自以爲是,他以爲自己成了楚家之主,還能活到現在麼?”
“趙大哥,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往事如煙隨風而逝吧,大家都這把年紀了,就像你說的,還能活幾年,好好的過剩下不多的日子,把心中所有的遺撼都彌補掉,這就夠了,我想等過完了年,你陪我去一趟歐洲,見一見創少爺,怎麼說也是幾十年的主僕之情,我沒有辦法放他一個人在歐洲,孤獨的等候死亡。”
趙爺爺看了雲漢一眼,說道:“你倒忠心,好吧,本來我也準備去歐洲一趟,奪回玄武令,沒有想到,思芷這丫頭用這種方式,主動的把玄武令交回來了,既然你有這份忠誠之心,我就成全你,陪你去見見創雲峰,這麼多年,再大的恩恩怨怨,也應該消散了,落葉歸根,這裡纔是他最後歸宿。”
“謝謝趙大哥。”
“好了,不要謝我了,我也老了,不知道還能活幾年,臨死之前,做點好事吧,楚家有楚河,我已經不再擔心了,創雲峰也算是楚家一脈,在我有生之年,勸他迴歸故里,也算是爲楚家平添一份力量,盡我最後的責任。”
是的,從楚河出生開始,趙爺爺就守護在他身邊,然後看着他慢慢的成長,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得不說,天佑楚家,終於讓楚家能夠崛起,現在的楚家,已經站穩了腳踏,只需要再有一個機會,就可以騰飛,一躍踏入巔峰,迴歸昔日京都第一家族的盛世。
趙爺爺也期待着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