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個會功夫的,不到兩秒,她便將陶逸然筆挺的西裝外套拆了下來。
陶逸然不再淡定,他知道唐瞾影彪悍,但沒想到彪悍到這種程度啊!
“別鬧了!”陶逸然試圖阻止唐瞾影,低聲呵斥道,擡手去抓她的手腕兒。
可唐瞾影怎麼可能會被他抓住,反手便捏住了陶逸然的手腕,令他掙脫不得,順便將整個肩膀給卸了。
這唐家的家暴,不簡單啊!
陳一凡看到這一幕,不由感慨道。
神色又有些怪異,陶逸然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女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陰陽互補嗎?
這情況看着有些嚴重啊!
自己該不該管一下呢?
聽唐瞾影的話,她好像誤會了什麼,自己上去幫忙會更誤會的吧?
陳一凡一時有些糾結,好在這時候坐席上的任真天等人已經反應了過來,上前阻止唐瞾影。
唐瞾影見狀,更是來了脾氣,咚咚幾聲,將任真天等人全都揍趴下了。
“咔嚓!”嘈雜中傳來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一個槍口隱於人羣中,從任真天剛纔所坐席位的方向對準了唐瞾影。
唐家、陶家衆人見亂成一團,不得不也都上前阻止、勸說。
但情況反而越發嚴重,陶逸然逃也似的,踉蹌跌入陶家坐席這邊臺下,躲到了後面。
唐瞾影並不放棄,一時怒急攻心,那是來一個打一個,頗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向着陶逸然追去。
唐家之中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小輩,也跟着“大姐頭”唐瞾影打了起來。
一時間,好好一場訂婚宴,變成了聚衆鬥毆。
陳一凡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吧,自己……自己也就是睡過頭,晚了一會兒啊!
怎麼搞得這麼大?
他不由得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雖然這次是無心之舉,陶逸然會不會更恨自己了?
陳一凡目光遊移,在晃動的人羣間隙中找到了陶逸然的身影,默默擠了過去。
“喂!對不起啊!看起來像是把你的訂婚宴搞砸了,我不是故意的!”陳一凡一把把陶逸然拽出人羣,歉意道。
“啊——”當陶逸然轉頭看過來的時候,陳一凡也不由得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
現在的陶逸然,簡直被打得像個豬頭,原本比女人更細膩美麗的臉龐,腫起了兩個明顯凸起的手掌印。
“解釋就是掩飾,你不會真的喜歡老子吧?”
“雖然老子原本是喜歡女人的,但是……”陶逸然瞥了一眼人羣中那個瘋狂向他重來的身影,打了個寒噤。
“比起那隻老虎來,男人也好些吧?”陶逸然絲毫不覺得自己現在有多麼有礙觀瞻,哈哈笑道,倒有些癲狂的意思。
“兄弟,你清醒一點!我他媽真的只是睡過頭了!”陳一凡眼睛一瞪,抓着他的肩膀搖晃道。
“說起來,你擱哪兒找這麼一隻母老虎啊?你喜歡這種類型?”陳一凡一臉感慨的說道。
雖然陶逸然喜好女裝,可這特麼纔是真正的勇士啊!
“我不喜歡她!”聞言,陶逸然稍微正常了些許,將唐瞾影扒掉的衣服穿好,眼神黯然道。
誰特麼會喜歡這種女人,那真是腦袋抽筋兒了。
“你不喜歡那你跟她訂婚?”此時的陳一凡有些無法理解這種做法,問道。
“大哥!拜託你好好看看,這就是現實!”陶逸然搭着陳一凡的肩膀,將他腦袋扳過去,看向宴會廳中的鬧劇。
“世界上有幾個人,結婚是因爲自己喜歡的?我不信。”陶逸然嘆了口氣,語氣中有些疲憊。
“是因爲聯姻?”陳一凡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
陶逸然沒有回答,但顯然是默認了。
陳一凡也有些沉默了,這種事,他好像沒什麼立場插手。
這是兩個家族的需要,甚至,連陶逸然本身都默認了這種行爲。
“那今天這婚,還訂不訂了?”陳一凡沉默了片刻,看向陶逸然,問道。
“訂個剷剷!真跟這女人結婚,老子遲早被打死!”陶逸然怒而將手心的訂婚戒指丟掉。
他遲疑了很久,不然不至於,在剛剛那樣的混亂中,還將這枚戒指緊緊攥在手心。
一邊是家族義務,一邊是自己的終身幸福,兩邊都無法捨棄。
他原本打算捨己爲家,可此時,看着那個瘋狂的女人,他退縮了,甚至可以說,是膽怯了。
“大哥!再救小弟一次!”陶逸然緊緊抓着陳一凡的的胳膊,抓出五個白色指印。
“這……”陳一凡遲疑了。
他不過就是睡過了頭,幹什麼要這麼懲罰他啊!
他幾乎可以預料,今日自己只要帶陶逸然離開這裡,明天各大報紙新聞頭條,定是陶家小公子的取向問題。
而且,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看到陳一凡的遲疑,陶逸然頓了三秒,鬆開了陳一凡的胳膊,拍拍他的肩膀。
“行了!兄弟,沒有誰比我更瞭解被人誤會的滋味。”
“我確實不該逃避,更不該讓別人去替我承受。”
陶逸然後退一步,整理了一下已經變成一根“牽狗繩”一般的領帶。
“我是個男人!”
恍如呢喃般的聲音,漸漸被嘈雜的聲音淹沒。
陳一凡愕然看到,陶逸然返回擁擠的人羣,在衆人雜亂的腿影間,趴在地上尋找那枚被他憤而丟棄的訂婚戒指。
只要他能夠忍讓,即使……即使是如唐瞾影要求的那樣,能夠維持這場聯姻關係。
能夠,使家族安定無恙。
便足夠了。
即使竭力說服着自己,一滴淚水還是從他垂下的臉龐滑落。
放棄尊嚴,放棄一切,那一刻,他也早已經放棄了自己吧?
或許也有悔恨與無奈,誰叫他不夠強,要像一條狗一樣,去迎合一個女人呢?
陳一凡看到這一幕有些震撼,嘈雜之聲不絕於耳,人影憧憧,在眼前晃動,那個西裝革履,趴在地上尋找着什麼的少年,莫名讓人有些心酸。
他不由得回想起初見的時候,明明是個任性、豪爽又單純的孩子。
卻也可以爲了責任,一瞬間成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