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林淵呢喃開口,目光中既有期待,又有失望,“可惜,見不到那一天了。”
隨即他深吸了一口氣,收斂起所有情緒,鄭重其事地開口道:“師父,徒兒想出一招。”
林淵終究是難以按捺住想要和林飛交手的念頭。
又或者說,他本身就極其渴望着,能夠與自己最敬重崇敬的師父同境一戰。
林淵自從離開村落後,聽慣了“同境無敵”這四個字,也見慣了那些修真者大驚小怪、被他深深震撼的模樣。更見慣了那些女人難掩愛慕,紛紛拋出橄欖枝,甚至連父母輩、爺爺輩都想出來說媒的場面。
但他始終不認爲自己是真正的同境無敵。
林淵不知道傳說中能與師父齊名的“六道輪迴魔尊”有多強,只知道自己的師父足以讓他高山仰止。
此時他雖然想要出一招的念頭強烈到了極點,但目光中卻依舊有探尋之色。似乎只要林飛說一個“不”字,他立馬就能打消這個念頭,就地兵解。
“可以。”然而林飛只是平靜地開口。
他大致猜到了林淵想要做什麼,但卻並未阻止。
“多謝師父!”林淵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凝重萬分地看向了林飛,仿若將他當成了不世大敵。
“啪!”
他的雙手猛然合攏,神魂與真元都在頃刻之間極盡壓縮凝聚着。
這一刻,林淵似乎化作了一輪驕陽,可怕的波動掃蕩而出,讓萬事萬物轟然碎裂。山川樹木瞬間被撕得粉碎,像是遇上了十五級颱風般咆哮着,向着四面八方漫天飛揚。
大地在這一刻直接崩碎坍塌,方圓數千米的地行都被徹底更改了。
要知道,此番毀天滅地的威勢,也不過是受到少許波及而已。
林飛依舊靜靜地看着他,任由自身的衣衫長髮在勁風中狂舞,整個人巍然不動。
“你浪費了力量。”他突然開口,像是回到了以往教訓林淵的日子裡。
林淵渾身都在這股可怕的力量下震顫着,面容近乎扭曲,齒縫中都滲出了鮮血。
林飛隔空攝來一顆拳頭大小的石頭,將其握在手中,隨意地拋棄又接住,開口道:“要徹底粉碎這塊石頭,以你現在的情況,大致需要三百斤力作用其上。”
“而如果你將浪費在體外的能量節約,其實兩百七十斤就足夠了。如果再能注意到這塊石頭並非規則圓形,並非絕對純質均勻,它有自己的弱點,那麼,只需要兩百斤不到的力量就夠了。”
這就是經驗。
先前林飛和六道展現出對力量的應用,便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地。畢竟六道這貨也開了個掛,直接把兩億年的經驗記憶撿了回來嗎,遠遠超脫了萬物幻心鏡的計算和推演。
但林淵沒有。
說起來六道還挺冤的,就照他撿回記憶後的狀態,絕對應當排在林淵後面。只可惜萬物幻心鏡畢竟只是死物,要是能算清到六道這種超脫級別的存在,那估計也是多元宇宙前三的至寶了......
林飛說到這裡,突然就是一陣啞然,搖頭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容。
習慣成自然。
身前的林淵不過是一個幻象,他卻下意識要指點這個徒兒出現的任何一絲一毫差錯,希望他能做到完美。
林淵想要說點什麼,但卻已經做不到了。
“轟——”
一聲足以將尋常元嬰修士耳膜當即震碎的可怕音波之中,他這輪熾烈灼目的驕陽,直接轟然爆碎開來。
自爆。
卻並非簡單的元嬰自爆。
林淵把自己的血肉、骨骼、經脈、神魂,氣海中的十二道長河、鐫刻繁複道紋完美的道臺、無瑕宛如琉璃之體的元嬰,所有的一切全部不計後果地成千上萬倍壓縮到了極點,隨後徹底炸開!
轟隆隆——
無窮無盡的死亡風暴淹沒一切。
其中更有劍仙凌青雲、海上生明月、屍山涌血海等異像,交織成片殺向了林飛!
種種異像齊至,竟似溝動了某種玄妙難言的大道氣韻,鋪天蓋地般將林飛淹沒其中,似要將他徹底撕成碎片。
別說元嬰後期了。
就算是絕大多數化神初期,乃至於部分化神中期的修士,也只能頃刻在這樣的攻勢中灰飛煙滅!
林飛幾乎在他自爆的同時就閉上了雙眸,而在這一刻,更是猛地睜開了雙眼!
那雙瞳孔之中,鐫刻着繁複神秘至極的玄奧花紋,蘊含着絲絲令天地震顫不已的驚悚氣息。
而在林飛的身後,更是展開了一副身有大道之傷時全然無法動用的異像。
也是他的本源異像,而非演化其他任何體質所造就!
混沌種金蓮。
當然,這並非傳說足以淹沒一切的混沌母氣。以林飛現如今這點微末修爲,根本做不到如此程度,只能算作是一種至強的殺生大術,異像中的帝王罷了!
“啵——”
無窮無盡玄黃之色的虛無混沌異像展開,其中更有一株株青蓮綻放,吐露着芬芳,散發出陣陣青色霞光,定住了周遭空間。
此等異像一出,便有近似於萬法皆枯的可怕威勢!
周遭林林總總的可怕異像,近乎是在瞬間直接消散無蹤!
轟隆隆——
無窮無盡的死亡風暴原本是盡數向着林飛而去,結果攻之不入,甚至反而被無形的斥力排斥出去,只能向着四周瘋狂席捲。
這般足以絞殺尋常化神境界強者的捨命一擊,卻連林飛的衣領都沒有碰到,傳出去卻也足以稱雄自傲了。
因爲,他逼得林飛使出了殘缺混沌體本源。
無論是對於死去徒弟的尊重和一絲絲虧欠,又或是想要趁機施展下三千年未曾動用的異像。
總之,林淵是利用自己的生命,把他逼到了這一步。
方圓數千米之地,一切都化爲烏有,死寂到了極點。
而這片空間也迅速開始扭曲崩塌,幻境終究是走到了潰滅這一刻。
北海冰宮的試煉之地,林飛的身形微微搖晃了一下。
他緊閉着雙眼,死死用手捂在其上。
“滴答——”
滾燙的鮮血,滴落到了滿是積雪的臺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