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那場爭執之後,太子魏王等人,想要將仁濟堂被隔離的人,逐出京城,趕入荒郊野林,任其自生自滅的消息卻是不脛而走,並在仁濟堂等三個院落之中,越傳越廣。
樑嫤和三位太醫盡力鼓舞起來的士氣,盡力讓大家保持的輕鬆的氣氛,則再次受到了重創。
“連太子都想要將咱們趕出去,看來這病是治不好了……”
“左右都是個死了,遲早的事兒……”
“我不想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這可怎麼辦呢……”
陰雲籠罩的仁濟堂上空,看不到陽光明媚的色彩。
樑嫤知道,如今不管如何勸慰大家,都不如拿出點成績,更能讓人信服。
她和孫太醫商量,由他們兩人親自照顧已經患上大頭瘟的韓生,兩人輪班。
韓生髮熱之後,臉很快就紅腫起來。
樑嫤故意讓人將韓生染上大頭瘟的消息在三個院中散播開去。
認識韓生的人紛紛打聽他的病情。
聽聞韓生如今的狀況就和那已經死了的報信官別無二致之時,心中已經不對韓生不報什麼希望了。
“聽說眼睛都睜不開了,已經腫成一條縫了!”
“神醫和孫太醫親自照顧他,說明他真是病的不輕,我看他呀……是沒希望嘍!”
灰心喪氣的言論很快便流傳開來。
孫太醫卻驚喜的發現,韓生的熱漸漸退了。
就連他臉上的紅腫也消下去一些。
孫太醫激動的讓人尋來樑嫤。
“樑大夫,你瞧!”
此前被隔離起來的也有發熱之人,但病情較輕,未到後期便被抑制住。並無出現大頭瘟的其他表象,許多人被醫好了都還不知道自己確實的得是大頭瘟。
還有些人,只是湊巧的發熱而已。
出現和報信官病態差不多的,唯有韓生一人而已。
樑嫤點了點頭,又爲韓生切了脈,輕笑道:“熱退了,毒也基本肅清,再有兩劑湯藥下去,基本就好了。”
孫太醫連連點頭,“快將這消息告訴大家,也好叫大家有信心!”
樑嫤卻是攔住他道:“不可!”
“怎麼?”孫太醫一愣,“樑大夫不是說,要讓大家保持輕鬆愉快的心情,才能更有利於抵抗外邪入侵麼?”
樑嫤點頭,“是,但現在還不是告訴大家好消息的時候!報信官當初病了幾日?倘若現在就將韓生有所好轉的消息放出去,大家只會以爲韓生的病情並不像當初報信官的一樣!且不動聲色吧,待韓生完全好了,讓他自己出現在大家面前,才更有說服力!”
孫太醫不禁連連點頭,“還是樑大夫思慮的周全!”
樑嫤笑了笑,換過孫太醫的班,讓孫太醫回去休息。
她又調製了三黃二香散的藥膏,敷與韓生面部紅腫之處。內服外敷,藥效自然更好。
被隔離在仁濟堂裡面的樑嫤自然不知道,外圍的魏王和榮王世子的爭執愈演愈烈,幾次
差點大打出手。
榮王世子派自己的人守在仁濟堂外,和魏王的人形成僵持。劍拔弩張,誰也不知這僵持的局面會到何時。
直到太子的左衛率忽然帶人到來。
先前榮王世子和魏王都是帶自家家丁僵持。
人數不多,圍守在仁濟堂外朝廷的禁軍侍衛也沒有參與其中,沒有聖旨,他們也不好偏袒一方,只默不作聲的繼續着自己隔離仁濟堂的任務。
可左衛率帶人一來,形勢就大不一樣。
左衛率帶近百之人,且代表的是太子殿下。
如果榮王世子公然和左衛率作對,那便是和太子殿下作對。太子乃儲君,和儲君作對,無異於謀逆。
便是皇帝再怎麼偏袒他,也會落人口實。
左衛率馮良見到魏王和榮王世子留下的人,高傲的騎在馬上道:“太子殿下命我等,將仁濟堂衆病患逐出京城,任何人不得攔阻!閃開!”
榮王世子留下的人,立即派人回去通知世子爺。太子的人,他們可不敢得罪。
朝廷派來駐守的禁軍侍衛上前道:“敢問馮左衛率,可有聖旨?我等是奉聖上之命,圍守此處。”
馮良翻身下馬道:“太子殿下已經向聖上請命,聖諭隨後就會送到都尉手中。”
說完,擡頭別有深意的看了禁軍都尉一眼。
那禁軍都尉皺了皺眉,一時沒有說話。
“沒有聖命,我看誰敢動這裡的人!”李玄意兜馬前來,騎於馬上,冷麪立在衆人面前。
“世子爺,太子殿下有令……”
“現在做主的還不是太子殿下呢!”李玄意冷聲打斷他的話。
馮良一噎,目含怒意的看了看李玄意,又低下頭去。
“怎麼?現在太子殿下的口諭,要先於聖旨而行了麼?”李玄意冷笑着喝問道。
馮良被他釋放的殺氣震住,僵直的脊背上冒出一背的冷汗,“不,不是……”
“想來太子殿下也不會如此。定是你們這些人,妄自揣度太子殿下的心意!自作聰明!太子殿下得知此事,定不會輕饒你們!還不快滾!”李玄意喝道。
馮良一腦門兒的汗。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這時忽有一陣馬蹄聲而來。
衆人擡眼望去。
馮良鬆了一口氣,因爲他看到——魏王來了。
“籲——”魏王御馬在李玄意麪前不遠的地方停下。
他看着李玄意笑道:“怎麼,世子是鐵了心要和太子殿下作對了麼?太子衛兵都來了,你還固執己見?寧王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
“這和寧王有什麼關係?”李玄意冷笑。
魏王嘖嘖兩聲,“裝樣子倒是裝的挺像,別以爲父皇偏袒你,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還是榮王世子呢!記清楚!你是榮王的兒子!不是皇子!”
李玄意倏爾冷了臉,手中馬鞭猛的一揚,在衆人未看清之時,他的馬鞭卻已經纏在魏王的腰間。
只見他猛的一夾馬腹,
手中馬鞭更是狠狠一拽。
魏王整個人竟從馬上跌落下來。
在衆人驚呼之中,魏王猛的提氣,雙手按地,翻身而起,晃了兩晃,才堪堪站穩。免於狼狽跌地。
“本王的劍呢?取本王的劍來!讓本王今天好好修理修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子!”魏王丟了人,漲紅着臉高聲呵斥道。
李玄意端坐於馬上,冷眼看着他,“我的身份我記得很清楚,不需你提醒。不過我倒是要提醒魏王,便是拿了劍,你就是我的對手了麼?”
魏王怒由心生,口不擇言道:“真是有爹生沒娘教……”
李玄意聞言,臉色一變。
翻身躍下駿馬,擡掌向魏王襲來。
魏王這才發覺自己失言,驚慌向後退了一步。倉惶擡掌,想要抵抗李玄意的一掌。
李玄意卻是怒極,掌中蓄滿內力。
魏王和他對上一掌,卻被擊的連退數步,跌在一羣侍衛中間。
還未站穩,先嘔出一口血來。
李玄意餘怒未消,還要在上前,卻是被身邊人緊緊拽住,“世子爺息怒,世子爺息怒……他是魏王啊……”
“你!”魏王啐了一口口中血污,白着臉瞪着李玄意,“你打我就能改變什麼了嗎?你若不是心虛,爲何要求娶常樂?早就聽聞榮王不待見你!誰不知道原因?”
魏王身邊的人也是一臉的汗,直想上前捂了魏王的嘴,分明打也打不過,且這種事,是好拿出來說的麼?便是聖上聽聞了今天發生之事,恐怕要責罰的也不會是打了人的榮王世子吧?
魏王沒少因爲和榮王世子爭執而受過聖人的懲罰,怎的就是不長記性呢?
魏王身邊近身伺候的人,紛紛一臉汗的勸道:“王爺少說兩句吧……王爺,再讓聖人聽聞到,聖人又該不高興了……”
李玄意此時的目光,好似要殺人,若是不是身邊的人緊緊將他拉住,在他耳邊低聲勸道賜婚的聖旨剛下來,莫要在這時候衝動。
若不是時間趕巧,若不是恰好在仁濟堂外頭,他今日定要好好修理魏王!男人嘴賤,最是可惡!
魏王也在旁人勸告中,哼了一聲,停下了他的口不擇言。
站直了身子道:“哼,你不打我也就罷了,你今日動了手,我便一定要將仁濟堂趕出京城去!別以爲我不知道,這幾天我已經派人打聽了,這仁濟堂裡,有你的手筆是不是?爲了和寧王連成一氣,你連自己的醫館都搭進來了!既然這麼急着討好寧王,你娶常樂做什麼?也是常樂傻!纔會看上兩面三刀的你!”
李玄意甩開身邊拽着他的人,衆人一驚。
連魏王都忍不住又退後了兩步,以爲李玄意還要揍他。
李玄意卻是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這話,回頭你留着在聖人面前說吧,今日我來,不是爲了聽你廢話的。仁濟堂的人,你一個都休想動!”
魏王啐了一口,“知道的是你想借這個機會討好二皇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仁濟堂裡住着你的相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