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嫤蹙眉,“她不是太子養了送給聖上的胡姬麼?倘若是有別的目的,太子應該直接將她送給你纔對呀?”
李玄意微微搖了搖頭,“說不上來是爲什麼,只是一種當初在戰場上養成的直覺。”
樑嫤點了點頭,“我會讓人留意她的。”
李玄意笑着擡頭捏了捏她的鼻尖,“這下沒有旁的想法了吧?”
“我一直都沒有旁的想法,是你想多了!”樑嫤哼了一聲,“自我感覺太良好了!”
李玄意笑而不語。
待次日,李玄意去了書房之時,樑嫤將白薇喚至身邊。
“那個聖上賜來的胡人舞姬叫什麼名字?”樑嫤問道。
“她叫阿史那•杜爾。”白薇想了想道。
樑嫤點了點頭,“管家給她們安排了什麼活計?”
“一些小雜活兒,或在洗衣房幫忙,或在小廚房幫忙,可聽說她們只會樂器和跳舞,旁的都做不好,於是只好哪裡看到有活兒沒人做,就會叫她們過去。”白薇說道。
樑嫤點了點頭,想了片刻,“將那個阿史那調到我身邊來吧,阿醜要出去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回來,讓她來我身邊伺候。”
白薇聞言一愣,不解的看着樑嫤,“王妃!她……她是宮裡送來的,說不定就包藏禍心!這樣的人,不將她們遠遠的送到莊子上,已經是不錯了,您倒憐惜她們,反倒將她們往身邊安置?”
“正是因爲不知道她是否包藏禍心,纔要留在眼皮子底下,纔好看管。遠遠的放在一旁,等於把禍患留在暗處,不知什麼時候,這禍患就會爆發出來。倘若在眼皮子下,就可以早發現並掐滅它。”樑嫤緩緩說道。
“那也不能……”白薇有些焦急的看着她家王妃,“王妃您如今正懷着身孕!婢子見過那阿史那……長得十分美豔,更有那一雙眼睛,彷彿天生會勾魂兒似的。若是平時平常,您想把她留在身邊盯着也就罷了。可如今不是特殊時期麼?”
樑嫤勾着嘴角輕笑,“天下美麗女子何其多,倘若他有心,我豈能藏盡天下女子?倘若他無意,即便是沉魚落雁之姿,弱水三千,他也會只取一瓢飲。”
白薇自是知道自家王爺對王妃的感情,於是便沒有再勸,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阿史那來到正房伺候之時,已經去掉臉上面紗,換做一身桃粉色的短襦,煙色長裙,長髮綰髻,髮飾簡單,與旁的丫鬟並無區別,與她房中白薇,藿香兩個大丫鬟的精美服飾則是不能比。
但她只需娉娉婷婷往哪兒一站,便有無形的有種吸引人的氣質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
“你以前是舞姬,伺候人的活兒,可學過?”樑嫤看她一眼,淡聲問道。
阿史那立即蹲身行禮,“婢子學東西很快的!”
有些生澀的中原話,她說起來卻不似一般胡人說的那般彆扭生硬,別有一番味道。
也許美人就是美人,怎樣都是美的。
樑嫤點點頭,“既如此,你就在
我身邊伺候吧,做得好纔可留下。”
“多謝王妃!”阿史那誠惶誠恐的行禮。
阿史那到景王妃身邊伺候的同時,藿香得到一個新的任務,就是好好盯緊了阿史那的一舉一動,一旦她有什麼反常舉動,立即彙報王妃知道,不得大意。
李玄意回到正房的時候,忽見房中伺候之人多了一個,擡眼看去竟是那胡姬的時候,不由愣了一愣。
白薇見王爺回來,自是知道王爺毛病,立即拽了阿史那往外退去。
阿史那也沒猶豫,跟着她便走了。
李玄意笑看着樑嫤道:“夫人就算是想要證明自己大度,心胸開闊,也不必如此呀?”
樑嫤隨手放下手中書冊,擡頭笑道:“我不這麼做,你怎知道我心胸開闊呢?”
李玄意上前將她擁到懷中,脣貼在她耳邊道:“我不喜歡你心胸開闊,就喜歡你小心眼兒,善妒,愛吃飛醋。”
樑嫤笑着推開他,“世間還有你這樣的人,倒是什麼都和旁人反着來?”
李玄意這次卻端正了臉色道:“你想把她放在身邊盯着也不是不行,但如今你正懷着身孕,最是要緊的時候,我將春生夏長都調過來,暗中護着你吧。”
樑嫤聞言,笑着點了點頭。
天氣越發暖和起來。
府裡的幾株百年老槐樹都長出了綠油油的葉子。
花圃裡的月季花,牡丹,忍冬,都開的正好。聽聞後院芙蓉池裡也是一片碧色了。
樑嫤看着自己已經微微隆起的腹部,想到這年頭只能自然生,沒有剖宮產的醫療條件,便叮囑白薇藿香道:“往後每日午後,傍晚,我都要在院子裡好好轉上一圈,我若懶了你們要記得提醒我。”
記得以前聽婦產科的同學說過,過了頭三月,胎相已經穩定以後,不能太過靜養,得多動動,到生產之時,纔會更順利,少吃些苦頭。
白薇、藿香,領命記下。
李玄意在府上的時候,他便會陪着她一起。倘若一半次,他不在府上,便是白薇她們陪着她。
從沉香苑裡轉出來,再於抄手遊廊轉至後頭的芙蓉池,隨隨便便走上一圈,也需得一個時辰。當然這一個時辰,樑嫤也會停下來,坐在抄手遊廊裡歇歇腳。
腹中孕育的生命,已經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有存在感,會加重她的疲憊。
“你瞧,那兒是不是有個花骨朵了?”樑嫤正走着,指着芙蓉池裡一片碧色掩映之中,欣喜說道。
正攙扶着她的阿史那連連點頭,“正是呢!這許是芙蓉池裡的第一朵出水芙蓉?”
樑嫤笑起來,“或還有別的,只是咱們沒發現罷了!”
“待荷花盛開的時候,這麼一大池子的荷花,清馨的荷香一陣陣飄來,到時候王妃在這兒散步,才更是享受呢!”白薇也笑着說道。
樑嫤輕笑着點頭,她很是喜歡荷花那種甜中略帶些清苦的香味。
正說着話,她忽而覺得腳下一滑。
人就直挺挺向後倒去。
這變故來的突然。
白薇只聽樑嫤驚呼一聲,心頭一跳,還沒能做出反應,就見阿史那已經撲倒在地。
樑嫤雙手抱着肚子,向後仰面倒了一半,卻被不知從哪兒竄出的下春生夏長給拽住,站穩。
兩人又一閃沒了蹤跡。
樑嫤回頭一看,阿史那撲在地上,是想要爲她做個肉墊。撲倒的太快,手上都蹭破了皮,滲出血來。
雖然剛纔一跌,有驚無險,春生夏長出現的及時。
可猛然間失重的感覺還是讓她心頭驚魂未定。
“王妃,您怎樣?可有覺得哪裡不妥?”白薇嚇得臉都白了。
阿史那這才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膝頭的衣裙都蹭破了。
樑嫤緩緩搖了搖頭,“我沒事,去帶阿史那清理下手。”
“王妃,婢子沒事!是婢子沒有攙扶好王妃!”阿史那躬身似有些惶恐的說道。
樑嫤笑了笑,“是我自己沒站穩,不管你的事!你去清清傷口,傷口雖然不大,但傷在手上好的會慢些。”
“多謝王妃體恤!”阿史那行禮,“婢子先扶了王妃回去,在清理不晚。”
樑嫤點了點頭,未在多說。
經這麼一嚇,雖未真的摔在地上,她的心頭也是慌慌的。
聽聞說,母親的情緒和腹中孩子是血脈相連的,如果母親受到驚嚇,腹中的孩子也會惶恐不安。
樑嫤回到房中,便不斷輕撫着隆起的腹部,輕聲慢語的安慰着。
他們房中就有處理外傷常用之藥。
藿香給阿史那處理好了傷口。
阿史那便跪在地上,向樑嫤賠罪。
樑嫤眼神溫厚看她道:“我不但不罰你,還要感謝你。那麼緊急的情況時下,你反應迅速的撲倒在地,就算暗衛不能及時出現,有你在地上擋着,這一摔,也是有驚無險,不會傷到我,更不會傷到孩子!”
阿史那一愣,擡頭一雙迷離的眼睛,滿懷感激的看着樑嫤,“王妃真是仁厚,婢子如何敢當!”
樑嫤笑了笑,“你這一趴,雖然簡單卻也叫我看到你的忠心。你起來吧,今日之事我記下了。你且回去休息,待手好些了,再過來伺候。”
待阿史那謝了恩,緩緩退出了正房。樑嫤臉上的笑才淡了下來。
白薇感慨道:“真是看不出,她對主子是這般忠心之人,當時我聽聞主子驚叫,看到主子向後倒去的時候,都嚇傻了。她倒是機敏,那麼快就做出反應。”
藿香也點頭,“是啊,原來我對她印象很不好的,總覺得這些舞姬心裡頭都不怎麼單純,她又長得那般狐媚,真是讓人討厭。如今看來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樑嫤卻搖了搖頭道:“結論不要下的太早。”
兩人都狐疑看她。
“藿香,你去芙蓉池,剛纔我滑到的地方細細尋找。看是否有顆珠子落在附近草叢裡。”樑嫤淡聲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