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外頭丫鬟一聲驚叫。
話音未落,門便被人踹開。
屋內跪坐的女子還未轉過頭去看,就被人一腳踹在肩頭,向一旁倒去。
被捂住口鼻躺在地上的李寧馨,臉都被憋得泛了青色。
“寧馨兒,寧馨兒!”
前來尋找女兒的李玄意將自己的女兒抱在懷中,大手小心翼翼的撫在她的前胸,並緩緩以內力幫她順氣。
停了一瞬,李寧馨才倒抽了一口氣,大咳起來。
李玄意抱着李寧馨,緩緩站起,他赤紅着一雙眼睛看着被他踹倒在地的女子。
“常樂公主,連個一歲的孩子都不放過,你還是人麼?”
常樂公主捂着肚子,咬着下脣,擡眼看他,“別人怎麼能爲你生孩子?爲你生孩子的人,應該是我啊!我懷孕了,意哥哥,我也快要生了啊!你說,我的孩子會不會像你?會不會也有你這般眉眼,你這般冷毅的線條?但一定不會像你這般薄情的……你會喜歡咱們的孩子,對不對?”
李玄意皺眉冷冷看她一眼,懷抱着李寧馨轉身出門,“去告訴王妃,寧馨兒找到了。”
“是!”立即有小廝領命飛跑而去。
前院此時驟然響起炮竹之聲。
新人進門了!
樑嫤看到漲紅着小臉兒,臉上滿是淚痕的女兒被抱回來的時候,幾乎痛哭流涕。
她將李寧馨緊緊抱在懷中,再不敢鬆手。
見到自己的孃親,李寧馨也再次委屈的哭起來。
鼻涕眼淚塗滿樑嫤前胸。
寧王妃站在一旁,臉色十分尷尬,不管是誰擄走了李寧馨,但這事兒終歸是發生在寧王府上。若是不處理好,倒是得罪了人。
“將這賤婢打個半死送到京兆府去!叫府裡頭的人都看看背主之人的下場!”寧王妃吩咐道。
“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婢子沒有背主……婢子沒有背主啊……”那臉上還正往外流着血的丫鬟被拖了下去。
餘氏,蘭草,木香都跪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樑嫤看了看她們三個,低聲道:“起來吧,日後要記得,不管出了什麼事,什麼人吩咐話,眼睛都不可離開小娘子!”
三人叩頭應聲。
樑嫤將哭的睡着的李寧馨交給餘氏抱着。
餘氏趕緊起身,三人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樑嫤紅着眼睛看了眼李玄意,“她在哪兒呢?”
寧王妃知道她問的是常樂公主如何,便立即答道:“讓人安排在廂房裡了,她看起來神智有些不太清醒,這件事還是稟於聖上知道,讓聖上裁決吧?”
樑嫤勾着嘴角冷笑了笑,“是該讓聖上裁決,不過聖上裁決之前,我想見見她。”
李玄意點頭,“我陪你去。”
樑嫤扭頭吩咐餘氏等人回到花廳裡等着。上官夕也守在李寧馨身邊。
李玄意帶着樑嫤一同尋到常樂公主所在的廂房。
門外守着的都是景王府的人。
“你想做什麼?”臨到門口,李玄意低聲問道。
樑嫤垂了眼眸,“別跟我說,此事應該交給聖上裁決。如果聖上要護着她呢?交給聖上裁決,不是不行,不過要等我見過她之後。”
李玄意看了她一眼,“我沒勸你的意思。”
樑嫤側臉看了看他。
李玄意低聲道:“我進門之時,看到寧馨兒小小的身體被她按在地上,踢動着手腳,喘不過氣來,我當時就想殺了她。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樑嫤頷首,“我知道,我有分寸,我不要她的命!”
說完,她越過李玄意,擡腳走到廂房門口。
守在門口的家僕,立即推開門。
常樂公主神情恍惚的跪坐在木榻上。
見門口有人進來,她擡手擋了擋照在臉上的陽光,瞧見是樑嫤,她咧嘴笑了笑,“你來啦?”
樑嫤點頭,“你以爲裝傻有用麼?你做了這些事,裝傻,就能逃過懲罰麼?”
常樂公主笑着低下了頭來,“有沒有用,不是要試過才能知道麼?我是公主,是聖上的女兒,皇后是我母親,太子是我兄長,你算什麼東西?你那女兒又算什麼東西?別說她沒死,她就是死了,你還以爲我會給她賠命麼?”
常樂公主擡手撫摸着自己的肚子,“更可況,如今我還懷着身孕呢!”
樑嫤一步步靠近她,瞧見常樂公主雖衣着隆重,可衣服樣式卻是前幾年的樣式了。她頭上鳳釵顏色也不怎麼錚亮。
樑嫤在她對面跪坐下來,冷笑道:“想來常樂公主如今的日子也是很不好過吧?十萬兩白銀,公主的嫁妝全賠進去了吧?聽聞顧家這陣子當了不少東西呢?”
常樂公主聞言,臉色微變,“不過區區十萬兩,你也太小看我了!”
樑嫤點頭,“原來對公主來說,十萬兩隻是區區而已啊?顧家在河運之上貪昧的不止這個數麼?”
“你別信口攀誣!聖上已經說此事不再計較了!”常樂公主拔尖了音調喝道。
樑嫤點了點頭,“十萬兩已經讓公主不得不在赴宴之時,穿起了多年前的舊衣服,帶着帶舊了的首飾,如果賠得更多,只怕常樂公主能穿出門的像樣衣服,也沒有了!”
“你!”常樂公主咬牙切齒。
對常樂公主這般虛榮之人,這般嘲諷自然戳到了她的痛處。
“哼,你不過是想讓我生氣而已,我偏不生氣!倒是你那女兒,雖然僥倖留有命在,經過剛纔一番驚嚇,也不知日後還敢不敢見人?能不能好好長大了?”常樂公主冷笑着說道。
樑嫤垂了眼眸,藏在廣袖中的手指輕翻,“寧馨沒有你想的這般脆弱,公主不聽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麼?公主不曾聽聞過,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麼?”
樑嫤忽而毫無預兆的出手,雙手上下翻飛,十幾根銀針迅速刺入長樂公主的頭面部。
常樂公主大駭,她不曾想,樑嫤
出手會這麼快,“你想幹什麼?我可是公主!”
樑嫤淡淡看她一眼,“你是公主又怎樣?”
說完,她緩緩起身,“不妨告訴你,此針兩個時辰之內,不能及時取出,你腹中的孩子就會離你而去。如果取針的順序不對,你腹中的孩子仍舊會離你而去,只有兩個時辰,我勸公主還是好好想辦法吧。”
樑嫤行出廂房。
低聲嘆了一口氣。
她不是沒有看到常樂公主臉上的驚恐擔憂,可若不如此,不讓常樂公主吃點苦頭,她心中憤怒實在難以平息。
她不過一歲的女兒都險些命喪常樂公主之手,不叫常樂公主也嚐嚐這大驚恐遂的滋味,她豈能善罷甘休?
“你站住!樑嫤你給我站住!你把針取出來!你給我取出來!”常樂公主跳起來叫囂。
她衝上前去想要拽住樑嫤,卻被景王府的家僕擋住。
她哭喊着看着李玄意和樑嫤漸漸走遠。
傅雅大婚,總算順利的送入洞房。
樑嫤未能前去觀禮,此時更沒有去鬧洞房的心情。
她同李玄意一道,帶着女兒悄悄離開寧王府,回到自己家中。
李寧馨一直都在睡。
回到景王府後,到暮色降臨之時,李寧馨也沒睡醒。
餘氏還讓蘭草來稟,李寧馨不時有了微微抽搐之症。
樑嫤大驚,連忙來查看女兒情況。
她還未靠近女兒的小牀,便見女兒猛的一動,驚醒過來,繼而大哭不止。
“寧馨兒,阿孃的寧馨兒……”樑嫤連忙將女兒抱在懷中,輕輕搖晃着,哄着。
李寧馨睜眼看到自己的母親,慌張的眼神略略安定,緩緩閉上眼睛,眼角還掛着眼淚,再次睡去。
樑嫤如今懷有身孕,不能久抱,她彎身想要將女兒放下。
女兒還沒捱到牀,卻是渾身猛的一抽,再次驚醒過來。
又是一通大哭。
連李玄意都忍不住從門外焦急邁進。
李玄意見樑嫤面上疲憊之色,肚裡揣着一個,懷裡再抱着一個,奔波一天,又焦急驚嚇,她也着實辛苦。
他上前從她手中將女兒接了過去。
他低沉好聽的聲音緩緩哼唱着歌謠。
李寧馨終於又在父親的歌謠聲中,安心的閉上眼睛,睡着。
李玄意待她睡熟了,纔將她放在小牀上,可剛放了有片刻,她便又抽搐着驚醒,大哭起來。
“以前從沒有這樣過的!”餘氏在一旁焦急道。
樑嫤捏着女兒的手心,診了診脈,脈象正常,體溫也正常,可她仍舊睡不踏實,一離開母親或者父親的懷抱,就會驚叫狂呼哭鬧。
“是夜驚之症。”樑嫤垂眸說道,“今日白日之時,嚇到她了。”
李玄意沉着臉未說話。
一旁伺候的餘氏蘭草木香聞言都跪了下來,亦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再驚醒了正在李玄意懷中睡着的小娘子。
(本章完)